往事一桩一件,都是吴琥烁种下的劫难,今儿他觉得难过,不怨。
。。。。。。
温若若用过了早膳,一袭雪白缎面锦绣袄裙,从勤政殿里飘出来,“燕隐哥哥,我们。。。”
话到嘴边,尴尬停住,她看见木桩子似的戳在书房中央的吴琥烁,贼溜溜的老眼迅速的扫过她,又落回原处。
“既然陛下忙,臣妾这就回长公主府了。”飘飘万福下拜,在人前,温若若给颜赢留足了面子。
“若若别急,来来来,瞧瞧朕写的这几个大字,感觉如何。”他招招手,温润的嗓音让吴琥烁一真妒忌——何曾见过日冕帝这般温柔的对待过他啊?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
没理的事不干——至少不能当面来干
若若走过去,顺着颜赢手指扫一眼,不禁的以眼神与他沟通。
“死有余辜?”顺应皇帝的暗示,她娇滴滴的念出这四个让吴琥烁汗毛倒立的大字。
颜赢赞赏的摸摸她的长发,“别急,这还有。”掀开第一页,露出第二页。
“自寻死路!!”
既然有第二页,自然也有第三页。。。
“罪无可恕。”
“斩草除根。”
。。。。。
一张比一张措辞严厉,从颜赢落笔的力度不难看出,他当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写出这样的字。
温若若每念一句,吴琥烁的脑袋就跟着往里边缩一寸,念到最后,他索性整个人半蹲在下首位,脑袋埋在膝盖里不敢抬起头来。
颜赢‘奇’道,“国师这是在做什么?”
温若若此时已经大略明白皇帝的意思,轻微摇头表示她的同情,不知道底下那个根本没有官员气质的吴大国师哪里开罪了颜赢。
吴琥烁憋憋屈屈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喔?”颜赢掀起一边浓密的剑眉,“国师大人何罪之有哇?昨晚上你还为国为民,夜观星像,深夜不归,今儿难倒是没睡好,才跑到朕面前胡言乱语。”
“皇上,臣真的有罪,您想罚就直接下令吧。”别这么抻着拽着,让人心里难受。
“有罪当罚,你总得给朕个理由,才好处罚于你吧?”话说的多明白啊,不是不想罚,而是没有名目来罚,他可不是个残暴嗜杀的昏君,没理的事不干——至少不能当面来干。
“皇上,您想问什么就说吧,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来说去,不就像知道昨晚的事情么,他据实以告,竹筒倒豆子还不行么。
把长公主‘请’回来
颜赢没理他。
若若是端着一小盘绿豆糕过来的,这点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吃到嘴里清香不断。
颜赢向来不喜欢甜腻腻的食物,唯独对这道点心情有独钟,后来才知道,是若若专程跑到御膳房,与点心师傅讨论的许久,才研究改良成功的。
借由桌案上堆积成小山状的奏折掩去吴琥烁觊觎的视线,颜赢与若若抢不停,你一块来我一块,兴起时还不忘互相往对方嘴里喂,玩的不亦乐乎。
被卡在死角,吴琥烁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可光凭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能猜测出皇帝陛下现在‘忙’些什么。一想到与食物有关,空气中就仿佛凭空出现了浓郁的气息,勾引着他所有的感官,将精神集中在那一点。。。
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哇。
干咳数声,确定已经足够引起皇帝的注意力后,吴琥烁的底气又矮了几分,“陛下,七爷命令臣把长公主‘请’回来,臣想着这件事还是得先争得您的意见,于是就连夜赶来了,挨冻受饿的在宫门前等了大半宿,就为了让您能在第一时间内知道。”
温若若愣住了。
七爷是谁,她自认清楚,他是颜赢敬畏的亲生父亲,隐遁于尘世之外的先皇紫浩帝,自己才刚见过不久,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男人。
他唤了吴琥烁去,是想让他把颜初瑶给‘变’回来吗?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半点不知晓,昨天晚上回来,从颜赢身上层叠的伤口和诡异的图案上,她有猜测过是否是因为颜曦知道了‘那件事’,才下狠手给了颜赢一顿粗暴,无奈,皇帝不想主动说,她也就没死乞白赖的上前去问。
忽然从吴琥烁嘴里听到这件令人胆战心寒的消息,她一下子愣住了,冰冷从手指泛溢,以极快的速度占据全身,最后连脚踝都开始没有知觉的僵硬。
无法改变的命运
颜初瑶回来,是不是代表着,她就要回去了呢。
奇怪,一直都向往着要回到属于她的时代,日夜盼望,哪怕寻到蛛丝马迹的信息,都会陷入狂喜之中无法自拔,可眼前切切实实的出现了曙光,温若若却迟疑了。
一颗心揪紧似的疼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左右配合的挤进去,把她的心脏捏紧成奇怪形状,顺着手指缝隙,还有血淋淋的肉外翻出来。
颜赢的手无声的伸过来,紧紧的揽住他盈盈可握的纤腰,支撑住温若若几欲瘫倒的身体,在关键时刻将力量传递给她。
耳边传来的是颜赢嘲讽的声音,“国师大人,这么重要的事,你愣是蹭到快用午膳才说出来,看来宫门口待着的这一夜,你是被风都吹糊涂了。”
吴琥烁假装听不懂颜赢话里的冰刺,强忍着头发发乍,接口道,“臣的确是染上了风寒,咳咳咳,您瞧,强自压抑仍止不住咳意,皇上,请您允许臣这带病的身子先行退开,免得恶疾污了真龙颜色。”
茶盏送到若若嘴边,颜赢眼角余光瞥见她魂不守舍的抿了一小口之后,心里暗暗叹息。
“若若?”
她抿紧泛白的唇,贝齿下意识的噬虐蹂躏,好久才反应过来颜赢是在唤她。“嗯?”
“不舒服吗?”攥紧她的手指,可热度却怎样都无法传递给她,指尖与俏脸一般颜色,都泛着死灰色的绝望。
“没有。”她先是否认,很快又立即摇头,“皇上,臣妾的确有些不适,请您容许臣妾先行告退。”
她不要再听,不要再想,把一切都交给颜赢去决定,他要她走,便走,他要她留,便留。
当一个被动的接受者,也许心情会更舒服些,以后没有颜赢的日子,也可以骗自己说,那些都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
祖宗有灵,在天上护佑
看出了她的绝望,颜赢心疼不已,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放开她的手,更不可能再犯一次相同的错误,让可笑的交换再重演一次。
失去了瑶瑶,他痛了三年,最后他劝慰自己说,瑶瑶是要离开的,她是他的亲人,能陪得了一时,却走不过一世,总有一天,会有个出色的男人占据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地位,成为陪伴着她走过下半生的良人,这个位置是他永远取代不了的,所以他才能轻轻的放开手,让颜初瑶走出他的视线,再不回头。
外人看见的是他的云淡风轻,可真正的伤痛又有几人能察觉。
他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亲手让出心爱的女人,不论是何种原因,万没有拿若若去交换的道理。
可现在有外人在,他不便解释太多,只好用力的握住了掌心中柔若无骨的小手,无声的传达着他的决心。
那还在沾沾自喜的罪魁祸首吴琥烁,丝毫没能体会到日冕帝在瞬间转换的种种情绪,犹不知死活的絮叨,“七爷交代的事,臣自会尽力,虽然难度很大,但臣有信心,定能为主分忧。”
他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想将给自己安心,怯怯的把交换的事藏起来不让主子知道,反正能挨一天是一天,等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了,再禀报给七爷知道,让先帝来压迫皇上,把贵妃娘娘交出来,让他进行施法仪式。
到时候,皇上要恨要怪得去找他亲爹,七爷要是压制不住儿子也就自然绝了找回女儿的念头,他吴琥烁从夹心馅饼立即变成了旁观者,两位主子哪边胜利都无所谓,到时候他就当个乖乖的属下,谁强势就听谁的。
唇瓣咧出奸笑的弧度,吴琥烁连忙垂首掩饰,他真是太聪明了,急中生智的情况下也能相处这么两全齐美的好计策,真是祖宗有灵,在天上护佑哇。
后宫乱
颜赢冷笑不止。
好个为主分忧,好个两不得罪,要他来是想找出个两全齐美的好办法来解决这一团乱麻,可不是给他机会当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里倒。既然吴琥烁还没认清楚目前的形势,今天的谈话也就缺少了进行下去的必要。
或者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再换个场景,他会更‘乐于’开动头脑去想办法,而不是像现在似的,一门心思的试图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贼溜溜的不断盘算要把哪个拖下水来分散责任。
。。。。。
吴琥烁出了皇宫的大门,还搞不懂皇帝为何又轻易的放过了他,本以为至少得挨个一整天呢。
苦思不得其解啊,日冕帝可没什么善心肠,会‘体恤’他身体疲惫而放他去休息。不然一开始就直接让他走了,何必多呆那几个时辰。
前后左右多了七八个威武的侍卫,不苟言笑,冷面无情,取代了吴琥烁原本很熟悉的家人。
这是皇上‘为了他的安全’,而专门派过来保护的。
破空之中,另有数股气息,始终盘旋跟踪,不远不近,吴琥烁心里明镜似的,这一波人马是属于另一位主子,是为了监视他,以避免他连夜落跑。
唉,他的家门兴旺都拴在两朝皇帝的身上,盼了几代才有这么个机会,他是宁死也不会退却的。
可不走的话,召回长公主这件事实在是难以搞定,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算了,还是回去先美美睡一觉,等清醒了再另寻出路。
。。。。。。
吴琥烁离去之后,颜赢把温若若半抱起,放在膝盖上,刚想温言解释,孙安来到殿前,轻轻敲了敲门。
“何事?”颜赢趁机偷了个香,发出的声音却是威严沉着。
温若若白了他一眼,哼,这腹黑的男人呐。
“皇上,后宫出了点小问题,老奴想请示下该怎样处置。”
跋扈灵妃
颜赢朝一脸不忿的若若微微一笑,“后宫是你的地盘,我不插手。”
“可是人家找的是皇上,可不是我。”就快要被扫地出门了,她哪还有心思去管杂物。
把若若放在身侧,颜赢下令让孙安进门,老太监走路的时候谨小慎微,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一双老眼更是不敢乱看,维持斜视的角度,目光定格在金丝龙纹砖铺平的地面。
“朕很久以前跟你说什么来的?”小妮子再发脾气,颜赢为了达到目的只好侧面迂回的包抄,在孙安身上想办法。
也真亏了这老太监从小伺候皇帝到长大,心思活泛的很,只字片语间就能揣摩出陛下的心意,连忙调转个方向,朝若若行礼,“娘娘,后宫有些事儿,老奴做不了主,请您定夺。”
颜赢可得意了,两手一摊,表示不关他的事儿,站起身绕回到龙案之后,继续批阅那小山状的奏折。
当皇帝苦啊,别人过年了可以好好休息,他休息完了,还得继续操劳着把停顿数日的朝政过一遍,其实还是没得闲。
温若若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揽过来,控诉的眼神却一记一记的抛过去给颜赢,无声的与他玩着‘暗送秋波’的戏码。
颜赢很享受这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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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安整理下思绪,措辞谨慎道,“年前有位异族的部落公主入了宫,皇上赐为灵妃,住灵麝宫,和先前入宫的几位贵人住在一块,原想着都是来自一个地方,必会相处融洽,也少了些孤寂情绪,谁知才住进去十数日,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知道温若若在过年后就没什么心思管理后宫,最近的‘新鲜事’肯定还没听说,孙安体贴的从头讲起,几句话就把事儿描述清楚,“灵妃娘娘近日体罚了几位贵人,其中还有一位侧妃毁了容貌,当时正值深夜,宫门紧闭,所以老奴也是天亮之后才得到的讯儿,再去看时,已经晚了。”
他日你凤临天下,怎能服众
灵麝宫里,灵妃地位最高,来的也最晚,年纪更是最小,可她却丝毫不怕生,瞧瞧,才进宫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颜赢听在耳中,掀掀左眉,没插嘴。
温若若揉了几下拧起的眉心,对灵妃的举止竟然不觉得意外。
是啊,一个见面就敢朝皇帝下合欢散的异族公主,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呢?
打骂妃子,那都是小意思,毁人容貌,也算是‘小’惩罚,只要谁不如她的意,谁就是敌人。
活的可真潇洒啊!
还真以为燕国后宫就她一个人了,其他都是摆设吗?
温若若又是一阵头痛。
好吧,就算是摆设,也是皇家所有,哪容她说打就打,说罚就罚。
再这么继续下去,非得闹出更大的乱子不可。
“皇上!”这事儿她不想管呐,那公主好大的脾气,她虽然不小心当了个贵妃,怕也不是这位彪悍灵妃的对手。
“后宫的事儿你做主,爱妃,若是这么点小事都不愿大刀阔斧的去处置,他日你凤临天下,怎能服众。”
孙安脑袋轰一声。
没错,皇上刚才说的的确是‘凤临天下’,果然已经想好了要温娘娘做皇后吗?虽然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本以为陛下会等娘娘有妊,诞下皇子之后,再名正言顺的授金册。。。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温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寂静的眸光更加沉淀,孙安的对待温若若的态度亦更加恭敬,既然皇上当着他的面有此许诺,孙安立即知道以后该用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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