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鸿的黑脸不见颜色。
颜融越是亲热,他的唇角抽搐的越是厉害。
想来这些日子吃的闷亏着实不少。
话又说回来了,他想采撷的可是人家掬在手心疼惜了多年的千金至宝,以颜融的脾气,能让他轻轻松松的就得了逞才怪。
原鸿当初掳着颜暖暖私奔时,要是早知道今天要遭这个罪,掂量完之后,大概也不会那么冲动了吧。
其实也挺不错的,像他这样一帆风顺的成长起来,从没受过挫折的年轻人,能在倨傲自大的顶峰之前遭些罪,把目空一切的脾气收敛些,也未尝不是种好的经历。
颜赢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鸿儿,时辰到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云焰左手指了指天,红日当空,万里无云,难得清爽的好天气。
原鸿唇角抽搐的更是厉害,就连秀挺入鬓的剑眉也跟着微微抽动着。
默不吭声,转头就走,壮士断腕的表情,让人浮想联翩。
云焰朝颜赢点点头,也跟着原鸿走出去。
“他们?”一肚子问号,也只有颜融能够解释,虽然颜赢其实并不太指望他会那么老老实实的把他想知道的说出来。
“焰宝宝走南闯北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发现’原鸿小子算个可造之材,这不,直接就收了徒弟拜了师,嘿,算他运气,这一路之上,可没少得了‘教诲’。”云淡风轻呵,一语带过,如果事情的真相如同颜融口中所说,那才是天底下最最奇怪的事。
颜赢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哪里敢说破。
这个二叔比他家老头子还可怕,最喜欢笑吟吟的挖了巨坑让人跳,他吃的亏还少么?
“原鸿真是走运。”走了八辈子的霉运呵!
“是啊,等他略有小成,我就接了他家送来的聘礼,把暖暖给嫁了。”挥挥手,颜融很卖力的承诺。
战火波及
略有小成,说起来轻松,实际上却是望山跑死马,明明目标就在眼前,却要越过千山万水才能到达。
颜赢虽然心里明镜似的,却半点不敢说破。
老丈人选女婿,那些事都是二叔家的事,这个时候,他还是与原鸿清清楚楚的划分好楚河汉界,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想娶暖暖,哪里会那么容易,带着私奔,就以为好事玉成。
这是原鸿自己选的路,现在报应到了,也该由他自己来承受。
颜赢淡定坐好,不插嘴不多言,间或亲自端茶倒水,礼数做的周全。
只盼望着颜融别把战火波及到他身上。
颜融端起茶碗,拂开漂浮在水面的碎末子,望着水底碧绿的叶子许久,才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沉默啊,恼人的沉默,心情忐忑,胆战心惊。
这位爷莫不是又想到了‘好’点子,还是折腾完了原鸿,还不解恨,又把焦点凝聚到了他的身上?
晾够了小赢儿,颜融大发慈悲的抬眸,眼底笑意浓浓,“春风满面桃花动,赢儿呐,最近可有什么喜事?”
好贼的一双眼。
只是看面色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跟在老头子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腹诽几句,颜赢还得恭敬的回答,“二叔,这花谷的环境好,适宜居住,又无外务繁杂,赢儿在这儿很是放松,气色很不错,还真就没什么特别的喜事。”
那件事还是别这么早的公布出去比较好。
免得一个头两个大,还得应付亲人们层出不穷的花样。
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颜赢早就学会了趋利避害,深藏不漏。
“瑶瑶丫头的事儿办的如何?”话锋一转,他总算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可是,颜融并没有忽略到侄子一闪而逝的放松表情,瞳眸低垂,掩去一丝慧黠,小样,还学会玩虚的了,在他面前来这一手,嘿嘿。
感激
“吴琥烁正在加紧准备,但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颜融不像颜曦那般霸道,在他面前,还是可以说实话的,虽然连颜赢自己都在逼着可怜的国师想办法,可真的成功与否,却也只能交给老天来判决。
“他大爷的。”颜融忿忿咕哝,“当年就该一巴掌拍死他,也免了你娘亲几桶眼泪。这个人呐,本事是有的,可就是脑筋不清楚,不知道什么事儿可以去做,什么事儿死都不能碰。”他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语,“连老七的闺女都敢惹,真正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回要是把瑶瑶丫头弄回来还好,万一出半点差错,瞧老七不剥了他的皮。”
颜赢寒战一阵。
吴琥烁被剥皮,他这个知情不报的八成是断手断脚,不禁苦笑连连。
这几日来,夜里梦到颜初瑶的次数越来越多,场景不断变换,大多时候都瞧着她被黑压压的人追逐,游走于城市的安之间。
如果那些场景都是真的,是通过双生子之间奇妙的感应而传递到给他的影响,事情真的不容乐观。
瑶瑶哇,你又惹到了谁,被人如此大手笔的追杀不止。
那惟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至少学会审时夺度,看清楚情况,再肆意而为吧。
他忽然感激老头子在小时候把颜初瑶当成男孩子去养,教她武功,教她计谋,把她培养的无比强大,有了这些傍身,再配合她天生的机敏聪慧,想来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吧。
至少她能撑到让他想到办法,把瑶瑶从遥远的未来接回身边。
。。。。。。。
“今儿天气真不错啊!”
咦,是谁在她耳边说话,清亮亮的男子声音,十分悦耳。
在昏昏沉沉之中漂浮,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温若若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将眼睛掀起一条狭窄的缝隙。  ;
大胡子脸焰宝宝
一张放大的胡子脸,双手托住坐在桌子上,定定的望着她。
若若眨眨眼,微笑阖眸,真是没办法,居然还在梦中。
“你还想继续睡吗?会赶不上吃饭哦。”大胡子笑意浓浓,真难为他说话的时候不会咬到唇边浓密的胡须。
可这番可爱的表情,实在是不适宜在他脸上出现吧。。。怎么看怎么怪异,她怎么会梦到如此诡异的男人。
越是想睡,反而越是清醒。
不知名的鸟儿在窗外清脆的叫,抑扬动听,与树影摇曳相映成趣。
不远处,还有仆人低低的交谈,虽然听不太清楚,可那种感觉却如此清晰。
不对,这不是做梦。
若若刷的张开眼,惊骇的指住大胡子的脸,“你是谁?”
“焰宝宝。”他回的很爽快,眨巴眨巴黑葡萄似的眼,习惯性的扮可爱。尤其是瞳孔之中一圈淡淡的红,特别的醒目,他偶尔笑的多了,那红色仿佛还会旋转似的汇聚成一团小漩涡,亮晶晶的非常特别。
“我不认识你。”她戒备的往后退,对莫名出现在她房中的男人,无法给予信任。
“今儿才到的。”他答的理所当然,一捋胡子,往下扯了扯,很恼火的样子,“又缠在一块了。”
果然,胡子的末梢,几根不听话的卷到了一块,焰宝宝就拼命的往开扯拔掉了几根,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个拿梳子会好一点吧。”好奇怪的人哦,“要是觉得不方便,为什么还要留这么长呢,又不好看,又不卫生。”
焰宝宝心有戚戚猛点头,郁闷无比,“我打赌输了嘛。”
还有赌这个的?
谁会无聊到拿胡子当赌注。
还不等她发问,焰宝宝居然径直凑过来,扯了扯若若的袖子,“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新收的徒弟,他在一根手指头倒立呢。”
练功,练耐力?
敞开的窗让视线一览无余,顺着焰宝宝的手指,在极远的地方,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头朝下脚向上笔直倒竖着,尽管身边并没有监视,他的动作还是维持最标准的水准,一丝不苟。
若若眯着眼看,那人好像是。。。
从床上跳下来,拖拉着绣花鞋小跑到窗边,没错,真的是他!!
原鸿??
难倒是她眼睛花了,还是现在她依旧在梦中没醒,不然怎么眼前出现的人一个比一个诡异,先是身旁的大胡子焰宝宝,再来又是几月前就已经拐着颜暖暖离家私奔的原鸿在练倒立。
“他在做什么?”看来所有的答案都要指望趴在窗台另一边看的津津有味的焰宝宝来解释咯。
“练功。”多么言简意赅的回答,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么不靠谱的说辞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吗?
“听人说,原鸿的武功很高强了,还需要这样练功吗?”抬头望天,红日冉冉爬上头顶正中,火辣辣的晒着。
“那练耐力?”很‘民主’的询问若若的意见,反正只要她能相信,原鸿在做什么并不重要。焰宝宝嘿嘿笑起来,大胡子一撇一撇的颤动,煞是好笑。
“焰宝宝,焰宝宝?焰。。。你是云焰??”她脑子里一直转悠大胡子的名字,好像并不陌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会儿瞧见了一脸不情愿,可还是做着可笑动作的原鸿,若若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现,当日曾听说,暖暖的亲爹颜赢的二叔亲手逮住了逃家私奔的这一对,颜融把女儿揪回了家,把那咬牙切齿的‘奸夫’原鸿丢给了一个叫做云焰的厉害男人,然后就因为半开玩笑似的一句话,云焰便拎着原鸿上路,要把他丢到‘天边’去了。
焰宝宝笑眯眯的点头,对若若能认出他这件事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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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输了
另一边,若若总算把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云焰和眼前这个一脸顽皮的大胡子焰宝宝合二为一,他与颜曦颜融同处于一个年代,那么他的年纪最少也要比她大出二十岁吧。
可怎么还是如此可爱的?
一个三四十岁大男人扮嫩,愣是不让人讨厌,还打心眼里觉得他可爱,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若是像爹爹和二叔那个样子成熟稳重,反倒是不能适应,
这焰宝宝果然和荒宅里的那屋子亲人一样,浑身充满了别样的特别。
同时他也是唯一能让若若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的‘长辈’,一点隔阂都没有。
“你收原鸿做徒弟了呀?”焰宝宝一口一个徒弟叫的亲热,若若也禁不住为原鸿和颜暖暖高兴,要知道,颜赢家的长辈个顶个的是高手,能够得到垂青,对原鸿来说也是运气呐。
学武的人谁不希望有个声名显赫的师傅,能学到些货真价实的真本事。
谁知焰宝宝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指着唇角随风飞扬的胡子道,“打赌输了,条件之一是留胡子不许刮,条件之二是收那个笨蛋做徒弟。”
他还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若若唇角抽搐了下,暗暗自责,她干嘛老是用正常的思维去想事情呢?这颜家人,除了她的燕隐哥哥之外,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在和谁打赌?”虽然如此问,若若的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出一个男人的影子,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眉眼间汇集浓浓的促狭,然后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再无意识的陷入他挖好的巨坑中央,跌个头昏眼花。
“还能有谁!”焰宝宝其实也很郁闷,和那人对上,他就没一次能占到上峰,“除了那个骗死人不偿命的混账颜融,谁会那么无聊?”
那一定又是段极其精彩,令人拍腿叫绝的故事。
可是碍于云焰也是其中的受害者,若若不好意思追问太多。
胡子什么时候可以刮掉
“你的胡子什么时候可以刮掉?”两颗亮晶晶的眼睛配上胡子拉碴,实在太不协调,若若对那藏于葱郁之下的真实容貌,怀有深深的好奇。
云焰泪眼汪汪地瞅住她,手指虚点住远处,“等那个笨蛋学会了我一身本事的八成,就可以刮咯。”
听起来似乎不算很难,若若嘴快的追问一句,“他现在学了多少啦?”
无精打采的耷拉下脑袋,焰宝宝不安的咧咧嘴儿,“你猜。”
她猜?好吧,猜就猜,“五成??”
摇头!!坚定的摇头,如果真有那么多,他也就不必苦苦郁闷着在这儿犯愁了。
“三成??”她是不是猜的有点少了,原鸿的功夫其实很不错,连颜赢都交口称赞过呢。
焰宝宝无言的用手指在窗棱上画起了圈圈,落在不成材的笨徒弟身上的眼神愈发恨铁不成钢。
“算了,我不猜了。”真相注定是要伤人的,她心里明白就好,还是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免得别人下不来台。
焰宝宝顽皮的挤眉弄眼,点住鼻尖揉了又揉,“现在你清楚我有多可怜了吧,教个又蠢又笨又听不懂人话的傻徒弟,比拎刀上战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还要难呢。”
原鸿没那么差吧,被焰宝宝一挤兑,他怕是比路边的垃圾还不如。
好可怜,得到了师傅这样的评价,若若就能想到他这段日子以来过的有多辛苦。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就无师自通的学武功,到现在也最多是同龄人之中的上等水平吧,与焰宝宝所要求的境界,差了整二十年的差距,真是难为死他了。
若若与焰宝宝相谈甚欢,又不忍心颜暖暖未来的夫君被这群没同情心的长辈玩个半死,于是试探性的求情道,“快到晌午了,让他歇歇吧,要是累坏了,总归不大好,毕竟他是你的徒弟呢。”
亲自下厨
焰宝宝挑高了眉毛,笑眯眯的点点头,那对眼睛比夜里的猫头鹰还要亮,圆溜溜的很是渗人,“是啊,快到晌午啦,也该用午膳咯,小姑娘,你会不会煮什么拿手好菜呀?”
这话问得可真奇怪!而且与上一个话题根本衔接不上,焰宝宝的思维是绝对的跳跃型。
若若还是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