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说。这个男人具备了女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最绝顶优异的夫婿条件——身分是帝王,手握全天下最高的权与利,难得的年轻又长相俊美;他勤于政事,性情沉稳淡定,虽稍显冷漠了些,却也不妨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耀花了眼。
天下间真不知还有哪个女子能抵挡住他,若纯心猎艳,颜赢所到之处,玻璃芳心一颗颗都被芊芊玉手捧着送到他面前,环肥燕瘦,任君采撷。
偏偏他的心思分给了朝政、百姓、天灾人祸、战乱纷争,就是没有留一分给后宫之内苦苦守候的众位佳人,大婚五年进宫也五年,除了逢年过节必要的仪式之外,几乎就没见他往后宫来过。
那么一道小小的门,有威武的侍卫守候,隔开的不只是自由,还有期待着颜赢回心转意的眼神。
有先皇紫浩帝清空后宫,独宠一人的惯例,日冕帝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才令人分外忧心,皇帝年纪不算大,对男女之事晚熟些也可以理解,可大家就是担心他根本是随了父亲的性子,把真爱专一当成了未来的目标。
寻常女子若遇上这么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做梦也会笑出声来,那是三生三世才可修来的缘分。
可颜赢是皇上啊,三宫六院是他出生起就注定了的命运,若他学普通人家的男子一般,专宠独爱,那些个挂着妻子的招牌还得不到怜惜的宫妃们岂不就成为了可悲的牺牲品。
众宫妃私下里议论时,都把这些个能引起彼此同仇敌忾的大道理挂在嘴边,时时鞭策提醒,大家都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万一屁股底下的这条‘皇帝船’栽了,谁都不会好过,一起守活寡或者等着被撵出宫丢人去吧。
三千佳丽
可没人时,又忍不住暗暗期待着,自己能成为皇帝眼中的唯一,他捧在手心的挚爱,哪怕是为了她散尽后宫,伤了天下女人的心也没关系。
这矛盾的微妙心态,似乎是长久以来,每一个女子的期待。
日冕帝的‘三千佳丽’,满打满算最年长的也不过十八岁,最小的才十三岁而已,一群半大不小的女孩子凑到一块故作深沉状,又没有年长的婆婆约束着,后宫的乌烟瘴气可想而知。
颜赢亲自监督影卫布置好紫霞宫的守卫工作,确信连一只蚊子不经允许都飞不进紫霞宫后,才返回勤政殿内,一叠刚送来等待批阅的奏折整齐码放在桌子上,明天早晨大臣们还等着御笔朱批,拿下去执行。
做皇帝真不是个好差事,辛苦不说,每天中规中矩的完成限量的工作也得不到嘉奖,那是他分内的事儿,若是搞不定就直接扣一顶无能的帽子上去,当着他的面不敢将,那些个笔锋辛辣的史官可不管那套,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保存好,留待后来人评论是非曲直。
他从没有做千古一帝的念头,若不是老头子撒手颠儿了,他现在还能潇洒的做个太子,没事儿招猫逗狗的享受绵长的幸福人生。
“九曜?老头子他们现在到了哪里?”忽然怪想念他那慈爱可亲的美人娘亲,一晃又是三四年不见了,老头子这些年拈酸吃醋的本事见长,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想找娘亲叙叙母子之情,他也冷了一张酷脸,不爽到极限。
还没呆几天就又悄悄带了桃小薇遁地远走,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留下。
九曜一直与父亲九鼎有着联系,自然知道颜曦准确的行踪,“老爷和夫人目前到了江南,内侍营早就预备好了宅子,就建在风光明媚的湖畔,夫人很是喜欢,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老爷最近又和什么人动过手了?”不必亲眼目睹,颜赢用猜的也能准确的把他家老头子的恶形恶状推测出来。
一心二用
九曜清了清嗓子,借机克制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诉说:
“年后从蜀地到江南的路上,碰到一伙子山贼,不小心瞧见了马车里夫人的相貌就起了歹心,老爷心头火起,一柄软剑掀了五百多人的大寨子,为当地百姓去了一大害。”
“到了江南,本来是居住在小城里的,谁知道不知怎的传言有一位天仙下凡的绝色美女落户在此,引得才子竞相追逐,每日流连于门外,墙壁、柱子上题了不少佳句,这回老爷倒是没发火,直接逮了几个来的最勤奋的书生,剥去衣衫倒挂在门前的树枝上,隔天就搬到内侍营准备的湖边大宅去了。”
到了湖边,也就等于进了内侍营的守护范围,自有懂事的奴才替颜曦挡去烦心的琐事,并且,这回颜赢也没有闻风跟去,所以就心安理得的住下来,没着急到下个地点游玩。
颜赢一心二用,边批阅奏折边郁闷的不行,这些原本就该是那诈死落跑的老头子的工作,他没良心的都扔在‘年幼’的稚子身上,自己却心安理得的带着美丽的母亲满世界闲逛,间或出手惩罚那些对妻子痴迷的路人甲乙丙丁,小日子过的惬意而悠闲。“长公主的事那边还不知道吧?”
颜赢曾经严令过不得将颜初瑶离去的消息告诉父母,九曜自是布置周全,“老爷和夫人暂且不知,公主走的时候还留下不少书信,每隔几个月就派人送去一封,应该不会出大纰漏。”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不久前那边送过来的密信,还没来得及报告主子知道,“二爷倒是来信,想让暖暖郡主回京进宫跟着陛下住一阵子,大概入冬之前,就随内侍营的车马回来。”
听到另外一个自小感情甚好的姐姐的名字,颜赢紧蹙的浓眉舒展了些,“二伯怎么舍得让郡主离开视线了?”
他还记得颜融疼爱女儿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二十四孝老爹之中最佳典范。
谨防隔墙有耳
九曜想了想。
斟酌词句,小心翼翼的描述,“江湖上有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无意之中与暖暖郡主有了牵扯,二爷大概是看人家不顺眼,想把郡主送到那人摸不到够不着的地方,断了他的念想。”
颜赢闻言来了兴趣,暂停手中忙碌,“还有二伯搞不定的人,需要他把女儿送走吗?”
这事儿说出去还真蹊跷,恼火了连他家老头子都敢抽家伙上去痛殴的笑面虎颜融居然会忌讳一个行走江湖的,而把掬在手掌心里疼爱了一辈子的女儿送回京来避‘男’祸,听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
他家老头子可一直都在跟前呢,即便是颜融真的遇到强中手,老头子可不会坐视不理吧。
九曜又继续斟酌,半晌之后,言简意赅道,“听说二爷还是挺欣赏那个人的,只不过轻易的把掌上明珠送出去,心里总是不舒服,属下想,名义上是分开二人不允婚事,实际目的也有可能是考验。”瞧着颜赢对他多加的评论没表示出不爽,九曜放下心来尽情八卦,“毕竟他得显露出几分真本事才能让二爷和老爷同意这门亲事。”
诚意二字,得靠本事来证明让别人心悦诚服,光说不练假把式,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最是靠不住。
颜赢也同意这种说法,稍稍点头后,不快的嘟囔,“他老人家选女婿,自己斟酌就好,实在不行还有老头子在呢,为什么要把暖暖送到京城来,这不是纯心想拖朕下水么。”
九曜拐弯抹角的讲了半天,费尽心思之后,见颜赢总算明白了他想表达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层含义,上升到了江南暂居的那两位爷的话题,他可不敢随便插话,不然下回见了非得被剥皮拆骨不可。
这勤政殿周围的影卫和侍卫,到底有多少是老爷的人,还真就不好说。
他得谨防隔墙有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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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再见她
话题告一段落,颜赢继续挑灯夜战,与做不完的国事民情奋斗。九曜为他蓄满了香茶,又悄悄的退回到黑暗之中,等待主子下一次的召唤。
一个时辰之后,颜赢伸了伸酸胀的手脚站起身。
他并非想当什么千古贤明大帝,老实说,纯粹当一个不过不失的安分君王,就是件非常耗费力气的事了。即位几年以来,每日都在忙,却不觉得国家的整体情况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当然,能维持现状之余还带动着国家缓步发展已经很了不起了。
窗外月色正好,淡淡薄光将夜披上含羞的面纱,本已经倦意浓浓的颜赢忽然又不想立即入睡补眠,他信步走出房门,清冷的夜风令颓废的精神一震。
很舒适,很惬意,所有人都入睡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自己,安静中带着爽快的放松。
紫霞宫的小东西这会儿睡的正香甜吧,她夜里不喜欢有人同宿一间房中,宫娥们知晓若若的脾气,连被子掉了都不敢进来盖,有些泛凉的夜,她会不会因此着了凉呢。
颜赢抬眸望天,这样的季节,实在不宜染了风寒,一病下去,缠缠绵绵的不易好,再高明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他仿佛找到了合宜的借口,心情豁然开朗。
若若身子骨才健硕了些,可禁不起病痛的折腾。
颜赢还有些担忧先前那个不知身份的东西再跑去紫霞宫骚扰,还是亲自去瞧瞧影卫有没有玩忽职守,这颗心才会安定下来。
开解完毕,颜赢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还是老习惯,只带了九曜一人,沿着小路悄无声息的奔着紫霞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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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打算过来再瞧若若一眼,就回去就寝,哪知道等着颜赢的确是一张空荡荡的床,锦被折成凌乱痕迹,还不忘把枕头塞进去伪装成人型的样子,悉心布置好,不走近了还真看不出。
几名在门外值夜的宫娥太监瑟瑟发抖的跪在颜赢脚下,哪个都不看抬头去瞧陛下阴晴不定的龙颜。
‘兄妹’之间的家事
人呢?
侧妃娘娘明明早就睡下了的,她们也尽心尽责的在门外守着,难倒就在偌大的紫霞宫内,主子会肋生双翼飞走了不成?
“爷,桌案后的窗子开着。”九曜仔细检查后,来到颜赢身旁报告。“周围巡视的明桩暗哨也都没发现娘娘走出去,属下猜测,娘娘还在这紫霞宫内,并未走远。”
颜赢挥退了一室桩子似的奴才,该打该罚自有人处置,不必他为这么点小事‘龙颜大怒’。此刻他最关心的是若若半夜不睡觉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紫霞宫的清冷似乎真的不适合小女孩爱玩爱闹的天性,从前颜赢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今晚温若若不在,空荡荡的顾忌压的人好难安下心来。
她每晚睡不着时也会生出类似的感觉吗?
每当感到孤独时,就是这样悄悄的躲出去,寻一个令她觉得安心的角落,直至天明前再溜回来吗?
若不是他今夜临时起意的突然造访,若若还想要过多久这种生活呢?
可她在他的面前叽叽喳喳,小事也当成大事一般巨细无遗的汇报,独独这件事从没提过,是不想他听了心酸吧。
第一次,颜赢有些后悔为何不早些拆穿真实的身份,还刻意误导若若,皇帝就是如她所想的,是个须发皆白的沧桑老人。
这惹人怜爱的小东西定是认为他没有能力解决她所处的困境,怕连累到他所以半句不提,一切都忍耐着,藏在小小的身体之中独自承受。
脑中灵光一现,某个被大家都忽略的地方跳了出来。
他想,若若应该就在那里。不,她肯定在。
“叫那些无头苍蝇都安静下来,朕知道若若在哪里了,九曜,你也退下吧。”
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家事,自是不允外人在场。若若的自尊心那么强,一会若是哭了给别人瞧见,将来必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所顾忌的东西
裹着薄被,只是露出一颗凌乱的小脑袋在外边,温若若圆溜溜的眼睛痴痴望着皎月。
真大真圆啊!古代没啥重工业,污染又少,不仅空气清新,就连天空看起来都特别的蓝,月亮和星星坠的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她响亮的打了个喷嚏,使劲揉揉鼻子。
不过即便这里再好,若若还是怀念记忆中钢筋混凝土浇注而成的城市,垃圾食品虽然没有原生态的佳肴健康,可那诱人的色泽还时时在眼前出现,勾引着她蠢蠢欲动的馋虫。
想来想去,在这古代唯一的收获,除了过足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瘾之外,就是那个内在明明小她不少偏偏外表却年长她许多的燕隐哥哥了。
不过,即使他再好,总有一日还是要分别的。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人,就只有自己而已,燕隐也不过是她短暂的一生之中,最恋恋不舍的过客而已。
有朝一日能回到千年后的世界,她一定会很想念很想念他。
或许比她现在所想象的更加思念吧。
睡在他怀中,睁开眼后却不见他踪影的感觉不好受。
许多年以来,燕隐哥哥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再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她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每次离开又去到哪里,甚至连他姓什么都不清楚,只晓得他的名字叫赢,字燕隐,长居在宫中,疑似潜伏的刺客。
少到可怜的信息,偏偏她就是打心眼里信任他,以至于很多次她都有机会询问的,还是没有出口。
既然燕隐哥哥不愿意说,必是有难以言喻的苦衷,她不是喜欢挖人八卦的三八婆,可能会刺激到燕隐心事的话都坚决不吐露一个字。
尊重,时时念着,她放他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所顾忌的东西远远要比别人的多。
可若若真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它不应该属于亲如兄妹的两人之间。
老地方寻到了她
在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大榕树上,寻到了那抹削瘦的身子,蜷缩在树杈之间,小腿半蹲着,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分外惊心,仿佛一阵稍微强烈些的夜风,就能把她直接卷起老高。
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么久,若若本人也是很注重养生的女孩,可仍不见她丰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