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秋棠他们到了。”屋外,一袭蓝色碎花衫裙的丫环朗朗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沐昭云收敛情绪,拉着冷月儿坐到桌边。
“拜见夫人、大小姐。”
秋棠领着那群下人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
“嗯。”沐昭云点头,“听说秋棠你受伤了,可是真的?把头戴起来。”
“是,夫人。”秋棠抬起头,白净的脸上红肿隐约可见。那双精明的双眸此时盈着泪,甚似柔弱,让人忍不住怜惜。
“果然伤着了。”沐昭云瞧着她脸上的伤,柔声说声。“好在力道小,不然这张脸可就毁了。下去记得擦点药,知道吗?”
“谢谢夫人。”秋棠福身,低垂着头,眸里掩藏着得意。果真她秋棠厉害,连夫人也对她这么温柔。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你们见到北院的小姐了吗?”沐昭云眸光扫视那群下人,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精致的柳眉挑了挑,带着些许的严厉。
“见到了。”众人齐声回道,现在心里都还咚咚咚地跳着,恐惧不已。没想到那个一向懦弱的弯弯小姐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居然还会妖法。那火熊熊燃烧,差点他们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烧死。
“咳。”冷月儿大咳一声,柳眉倒竖,大眼睛瞪着他们。“你们只有我一位小姐。”
“哦,是,我们只是看到一个小丫头。”聪明的下人们立马转话。
“月儿。”沐昭云望了一眼冷月儿,然后才转头问道。“她真的用火将你们困住?”
“是。”众人点头,突然觉得那弯弯小姐比大小姐更令人害怕。大小姐不过是骄纵了些,但那弯弯小姐小小年纪居然会妖法,随时能要人命的。为了小命着想,他们以后碰到她一定要躲远些。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沐昭云瞧了瞧他们的神情,的确是真的恐惧,不像在撒谎。于是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下人们施了礼,缓缓退出去。
“娘,这下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吧。”冷月儿恨恨道,“那丫头真的会妖法。”
沐昭云一言不发,这事情太奇怪了。那丫头先前都是一幅胆小的模样,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还会妖法?难道——
风从窗外灌入,纬缦摇曳,似鬼魂无声而来。
沐昭云突然打了个突,难道是晓莲的灵魂作怪?她不肯放过自己?
啪——
她滑下椅子,跌落在地。
“娘,你怎么了?”冷月儿吓了一跳,连忙蹲到她跟前。
沐昭云抬起头望着她,潋潋清瞳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一字一句道:
“那丫头留不得。”
哈哈,今天二更。
卷一 第七章 猫戏鼠的乐趣
( )星星璀璨闪烁,镶嵌在无边的夜幕上。或密或稀,似一匹华丽的锦被。夜风吹拂,冷入心脾。月季在美丽的星空下翩翩起舞,吐纳芬芳。
白色的床缦被窗外的夜风掀起,似浪轻翻。床上的人儿睫毛轻垂,嘴角微拉。小小的胸脯起伏,睡得香甜。
“咚咚咚……”突然,院外传来大声的捶门声。“开门、开门。”
床上的人儿眼睛倏地睁开,精光闪烁,完然没有睡着时的香甜模样。
“吱——”
冷弯弯听到开卧室房门的声音,想来是奶娘出去看情况了。她小小的眉一皱,大半夜如此折腾,想来来者不善。嘴角微勾,她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小小的身子敏捷地跃起,将床榻边的外衣装上,也走了出去。
奶娘打开院门,却见将军夫人居然出现在门外。她的脸色很冷,星光映在她脸上,诡异无比。她身后是一大群家丁,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奶娘一惊,想来是白日的事。当即福了福身,委婉问道:“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个小贱种呢。”沐昭云冷眼瞧了瞧奶娘,就是这个多事的老女人护着,那个小贱种才能活到现在。心里不由得愤恨,瞪了瞪她。
奶娘强压抑着心里对沐昭云骂小姐的不满,平静地说:“小姐已经睡了。”
“果然是贱种。”沐昭云满目厌恶,扬高声音,“那小贱种将我月儿吓成病了,居然还睡得下。去将她给我拖出来。”她朝身后的家丁挥挥手,命令道。
“慢着——”奶娘伸开双臂拦住家丁,心急如焚。“夫人,小姐也是将军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做。”双眸强压住恐惧望着沐昭云,心却咚咚跳着。白日里当小姐用火将大小姐他们围住时,她就知道祸事要来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要保护从出生便没了娘又得不到爹疼的小姐。
“反了,你。”沐昭云瞪着奶娘,柳眉倒竖。纤纤玉手指着她,指上的玉环在星光照射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却有几分冷意。“你一个下人居然敢教训起本夫人来。来人啊,给我掌嘴。”
“谁敢。”软软的稚童之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不是冷弯弯,是谁。
“小姐。”奶娘赶紧迎了上去,“夜深露凉,你怎么出来了?”
“奶娘,没事的。”冷弯弯给奶娘一个甜甜的笑,望向沐昭云等人时却是冷得令人打颤。
“你就是那个小贱种。”沐昭云被冷弯弯一瞪有瞬间的虚软,却挺着身子反瞪回去。这丫头黑发如墨。随意披在小小的肩头,白色的衫裙随夜风摇曳,一双小足拽着鞋子,几分懒慵,子夜般的眼瞳泛着冷意,怎么看那神态度都不像三岁的稚童。那气势宛如将军一般,果然是那贱丫环生的贱种。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甩这个小贱种一巴掌。
冷弯弯仰着头望着这个女人,云髻高束,左右髻里斜插珠钗,一朵大大的粉花在髻中。绿色抹胸露凝脂,外罩窄袖衣,长裙系胸,腰系环佩。白色披帛沿肩垂落,夜风拂,衣袂飞。很是高贵妩媚,再瞧她虽年约三十,容貌却丝毫不老,妆容精致,神情跋扈,必是将军夫人。
“小贱种,你喊谁?”冷弯弯懒懒甩了她眼,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孔雀生出小孔雀,原来冷月儿讨厌的个性便是遗自她。
“小贱种,叫你。”沐昭云气冲冲地答,高贵的将军夫人对着一个不到她膝高的孩童发怒,那模样说有多丑便有多丑。
“哦,原来小贱种在叫我。”冷弯弯小手掏了掏耳朵,“我听到了,你是小贱种嘛。”
“噗——”
奶娘又是一笑,没想到小姐骂人居然这么有一套。
“你——”可怜的沐昭云跟她女儿一样被冷弯弯洗刷了,“你这个贱丫头吓了我们月儿不说,还再这里鬼言狡辩,我今天非治你不可。”
“冷大小姐被吓死了吗?”冷弯弯似笑非笑,“果真是亏心事做多了,碰到阎王了。”
“呸呸呸……”沐昭云失态地指着冷弯弯骂道,“你这个贱丫头少咒我们月儿,该到阎王那里报道的人是你,你该去赔你的死鬼老娘。”
崩——
冷弯弯只觉得心里的弦噌地断裂,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原配如黑宝石般的晶莹眼瞳,似含了万年冰般,寒气冻人。凌乱的发丝飘飞,精致的脸面无表情,她仿佛修罗般。
“怎样?我有说错吗?”沐昭云吞了吞口水,怪了,这贱丫头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怕。“你娘本身就是个贱丫环,还妄想攀上将军,她配吗?麻雀也想变凤凰。”
“呵呵……”冷弯弯笑得邪肆,“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什么?什么?”沐昭云满脸不解,这贱丫头在说些什么东西?
“听说我娘是被人毒死的。”冷弯弯紧紧盯着沐昭云,笑意森冷。“你说为人子女的该不该为母报仇?”
“你——”
沐昭云后退一步,心里的恐慌再也掩不住。她、她果然是来报仇的,是晓莲,一定是她的灵魂开始作怪了。浑身的颤栗着,只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心直窜而上。满天灿烂的星辰却化作了晓莲阴冷悱恻的笑脸,她是要来索命的吗?
冷弯弯盯着失态的沐昭云,原本她也只是探试。却没想到果真是她害了这身子主人的老娘,啧啧啧,本小姐都还没找上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可不要怪我了。
冷笑,软绵绵的小手摇曳起腰间的银铃。叮叮当当,在沉寂的黑夜里,铃声分外刺耳,似诡异的鬼魂呜哽;似夺命的修罗在狂笑,所有人都变了脸。
家丁们盯着那个矮不丁咚的弯弯小姐,心里发麻。白日有人传这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姐,被鬼魅附了身。他们还将信将疑,可是现在这小姐如此冷魅,哪里还是从前胆小懦弱不受宠的小姐。她果真是被脏东西附了身,想着,他们都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冷弯弯瞧着他们的动作,眼底眸光一闪,果真是群胆小鬼。这样子就吓倒了,比起她手下的那些兄弟真是差得远了。枪林弹雨,面不改色。
嘴角勾起,小手摇铃的动作没有停。叮叮当当,铃声越发响亮。隐隐约约里,光洁的地面亮起来。
“小姐。”奶娘吓一跳,白日的时候小姐摇铃便凭空冒出大火,火光映天,很是骇人。现在难道小姐又要弄出火来?天啊,这个可是将军夫人,是郡主。如果把她吓坏,小姐就真的闯大祸了。额间薄汗渗出,她焦急地拉住冷弯弯。
“你、你要做什么?”沐昭云指着冷弯弯,头上步摇颤动。
“做什么?我要报仇。”冷弯弯放脱奶娘的手,眸光冰寒,冰冻三尺。“以前欺负过我们、害死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是小妖女,不是吗?
语落,咻的一下。随着冷弯弯的手指一弹。一束火光窜向沐昭云。嗤的一声,将沐昭云额前几楼发给烧掉了半截。
“啊——”
沐昭云吓呆愣住,一动也不敢动。
“夫人。”所有的下人骇然,瞪着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冷弯弯勾唇,似笑非笑。“被烧了头发的滋味,怎么样?!”
“你——”沐昭云气急败坏,风范尽失。“你这个妖女,我要通知将军,让他将你赶出去。”
“请便。”冷弯弯小手甩甩,一幅你有本事尽管来的模样。正好她也想见见那个摧残祖国花朵,又在她死后对女儿不管不问的家伙。
“哼,我们走。”眼见奈她不何,沐昭云甩袖而去。一群下人也跟着离去,想来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北院的弯弯小姐是个会妖法的小妖女。
奶娘见小姐只是捉弄了夫人,并没有真的伤她倒了心。但她哪知道冷弯弯不是放过夫人,长久的折磨更令人恐惧,不是吗?猫捉老鼠的游戏,应该很好玩。乌黑的眸子半眯,危险地想着。
喧闹的夜,终于静了下来。
风拂,星星眨着眼,月季摇曳,夜安静。
卷一 第八章 父女相见
( )哒哒哒……
开阔的官道,三匹骏马急驰而过。为首那匹枣色骏马甚是骠悍,马背之上的男子约莫三十几岁,里着白色紧袖衫,外罩蓝色宽袍。腰系镶蓝宝石玉带,长发玉冠高束,鬓发随风吹。剑眉星目,嘴角微抿,不苟言笑,冷漠而高傲。
蓝衣男子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人着白色长衫,长发如墨,眉目含笑,一幅儒雅之态;一人着青衫,三千青丝高束,五官棱角分明,黑眸似幽潭,平静如波。
两个时辰后,三匹马停在镇北将军府前,然后翻身下马。
“将军好。阮军师、林副将。”将军府外的侍卫连紧迎上前,将他们的马牵去马厩。
蓝袍男子不语而往府内走去,青衫男子随后。白衫男子则朝侍卫笑笑,然后尾随而入。
正厅
“将军,您回来了。”
“爹,您回来了。”
沐昭云、冷月儿两母女见到冷裴远都很激动,但面对他冷漠的表情却不敢放肆。两母女完然没有平日的跋扈,站在那里乖乖的。
“见过夫人、小姐。”
“见过夫人、小姐。”
白衫男子也就是军师阮逸影,青衫男子为副将林呈启朝沐昭云、冷月儿见礼。虽然心里却这骄纵的两母女并无好感,却也遵守该有的礼节。
“嗯。”沐昭云高傲地轻嗯声,在她看来这两人虽为军师、副将,却还是下人。
“将军,您一路风尘,妾身先去吩咐下人准备梳洗之物。”转身,笑意盈盈地望着冷裴远,半年不见,他还是一如往前令她心悸不已。
“不用了。”冷裴远冷冷说道,“信上说府里有人用妖法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几日突然接到府里来信,说有人用妖法害人。他原本以为是这女人在搞什么花样,但阿影却说不妨回府看看。深邃含霜的眸盯着沐昭云,似要将她看透。
“爹,是真的。”对爹爹,冷月儿是既崇拜却又畏惧。“北院那个小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居然凭空出现火将女儿跟下人们围起来,还将娘亲的额发烧了。”大大的眼睛带着愤恨跟恐惧。
阮逸影咬着嘴,心里偷笑。能让这两母女狼狈的人,他倒是佩服。侧目望向林呈启,瞧见一向面无表情的他难得地挑了挑眉。
“是这样吗?”冷裴远盯着沐昭云,这个女人从不肯安份。府里妾侍未有孕,便是她搞的鬼。别以为他不知道,难保这次不又是她搞的鬼。
“下人们都可以作证。”冷裴远的怀疑令沐昭云心伤,琉璃眸幽怨地望着他。为何他总是这样一再伤害自己,爱他有错吗?
“北院的丫头?”冷裴远想想却记不起是谁,也难怪,女人在他心里只分两种,有用的,没用的。
“是冷弯弯。”冷月儿抢答道,嘿,爹爹都想不起她了,果真是个多余的贱丫头。
“冷弯弯?”冷裴远似乎记得三年前有个妾侍为他生过一个女儿,是她吗?可是那不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吗?会是她们口里的妖女?
“来人,去将北院的小姐带来。”他只有在出生的时候见过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了。听她们提起,倒生出几分兴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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