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少女逸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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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少女逸世行-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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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公堂

“从死者死状来看,她全身毫无血肉,而且被肢解得惨不忍睹,屋中除却漫天的血掌印,并无任何血肉残留,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再加上阴灯的诡异出现,这些并非凡人所能亲自做到,而是有人利用邪术而为。”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断定他不是大唐的人?大唐巫蛊邪术之类亦不少!”
  “我陪伴少主读书时,曾涉猎过一些记载邪术之类的书籍,大唐的苗疆巫蛊,茅山道术,西域魔法等之类亦正亦邪之术,都遵从一定的五行阴阳法则,并且未有如此惨烈的术法,而在南洋之地,却有一种害人害己的至邪之术,从死者生前所为和她的死法来看,很可能是中了南洋的某种邪术!”
  一语幽闭,细如蚊蝇的零落私语四起,因此惊悚离奇的案件而人人自危。
  南洋邪术!
  我从小酷爱阅读奇异之类的书籍,对现代的诸多奇术略知一二,南洋便是东南亚地区,其最著名的邪术便是——
  迎着百众睢睢,云隐言谈自若,“这种邪术号称降头术!”
  我瞬时旷若发蒙,降头术是一种极为恐怖的邪术,据说是唐三藏取经归途中,在通天河遗失的一部分经书「谶」流入暹逻,后演变而来的邪术。
  如此说来,唐雪是中了降头术而死,渝州城竟隐藏着南洋降头师!
  而此事必定与唐家堡脱不了干系,下降头需要以中降人的头发、指甲等为媒介,并要得知那人的生辰八字,这些非唐门中人不能做到。
  我惶惑地寄目云隐,望进一双明澈如晶的瞳眸,那眸子似乎囊括玄黄,却又似清澈见底,与之前纤弱风态,判若两人,心中又添三分钦佩。
  “据我所知,南洋降头术中,有一降头为灵降,可于远处瞬间操控别人的意志,做出非他本人所想的事,与汝鄢姑娘的情况极为相似,而死者是中何种降头术而死的,一时间也无从知晓,但可肯定是同一人所为!”
  观望群众恍然大悟,对此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谬赞不绝,不约而同地向纤弱的少年投去敬佩景仰的目光,窃语频生之下,眸中风霜重染。
  “当然,这些都是少主明察秋毫,我只是替他道出而已。”
  云隐一语抛下,顿惹来百目惊色,令我倍感尴尬,只觉全无立锥之地。
  知府已置信八分,却在师爷旁敲侧击加以点拨下,欲竭力保持官威与颜面,遂一道惊堂木猛然拍响,惊散了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肃穆毕现。
  “虽然你说得无不道理,但汝鄢婵毕竟难逃嫌疑,说不定是她与真凶串通好,一起谋害死者,所以本官要暂时收押嫌犯,继续查明真相!”
  虽真凶未明,汝鄢婵却已是一清二白,知府却死咬不放,此番令人发指的行径,引得群情激愤,院外顿时一阵风起云涌的骚动,衙役们即将支撑不住。
  我不慌不忙,缓步走到公堂之中,抬首正视不依不饶的渝州知府,“大人,您想立官威,不一定要拿我们唐门开刀,你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他针一样锐利的眼神,直刺堂前的我,乌纱帽的两翼直颤,“大胆刁民!你,你敢质疑本官的决定,如此大逆不道,不予以惩罚,官威何在!”
  他颤手拾起案上竹筒中的令牌,掷于地上,“来人,给我打三十大板!”
  云隐惊煞了一张俊颜,守立两旁的衙役领命而出,几十乌木廷杖破空凶猛而至,携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正要将我强行压倒于地。
  我旋身跃起,斜袍翩跹腾飞,轻羽白绫飘扬,威力无穷的旋风踢扫出,几抹黑影便随之飞散倒地,撞得两旁木架上廷杖散落,公堂内混乱不堪。
  知府气得浓眉倒竖,微胖的食指直指向我,兀自轻颤不绝,“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公堂之上闹事,来人,给我抓住他!”
  “慢着!”我淡眸笑意,谈笑间侵并阴阳,犹有淡蓝缎带余颤,扫遍满堂风雨,众衙役便惶然不敢近前,只将廷杖相阻拦,步随我移。
  我风步轻盈,岿然步于桌案之下,妙手纤纤,倏然掏出一块金色璀璨的令牌,高举右手之中,跃然于诸人眼底,唤起一堂难以置信的惊惶。
  知府手一松,正欲掷出惩罚的乌木令牌,颓然掉落桌案上。
  云隐怔住,丹眉惊凝,水灵灵的琉璃眸中光影变幻,道不尽的深思。
  我手把制作精良的令牌,漫然抛起又接住,唇角笑色自然如斯,别有一番云淡风轻,“渝州知府,你妄断案情,该当何罪?!”
  知府面色大骇,疾步下堂,与师爷恭谨地埋首跪拜,颤抖有如筛糠,“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有大量,饶恕下官不敬之罪!”
  众衙役见状,亦惊觉非凡,纷纷伏地跪拜,先前蛮横跋扈一扫而空。
  我手持之物,正是在皇宫时,李盛赐予我的免死金牌。
  见令牌如见龙颜!
  满意环视着堂内伏地众人,以及院外的惊诧窃语,我淡荡地跳坐在桌案上,旋玩着饱蘸浓墨的青竹毛笔,“没想到还是得拿出这个振威,本少主回归唐门,本想过几年安稳的日子,你们偏要给我找麻烦,吃饱了撑着啊!”
  知府埋首膝行至我脚下,唯唯诺诺称是,面上已是汗出如浆。
  百众惊叹瞩目下,我轻松跃下桌案,扶起仍怔愣跪地的汝鄢婵,回首笑无华,“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许找唐门的麻烦,否则……”
  我步回伏地的知府面前,手持红色丝穗,任由金牌在他眼前摇摆不定,潋滟笑声抑制不住地从喉间溢出,“你的乌纱帽便要不保了。”
  “是,是,下官谨记!”
  “那人我带走了,你不反对吧!”
  “下官不敢,大人请便。”
  我将免死金牌纳入窄袖中,利落地解开绑缚汝鄢婵的绳索,挽着依然怔忡的两人,大张旗鼓地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而出,淹没在满街人海之中。


挥剑断情

汝鄢婵生性淡漠,一路上缄默寡言,云隐百般探问免死金牌,却被我一笑带过,他便也不再多问,只那眸中,多了一抹缱绻深意。
  我们回得唐家堡时,已是暮霭绮丽,刚一踏入大门,便见管家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道是武林盟主受唐堡主的邀请而来,已在大厅等候多时。
  乍闻此言,我失魂落魄地僵化原地,只觉心口处如被重击,敲落了一地破碎的尘埃,徒留一缕看破尘寰的怅惘,轻烟般来回飘荡,无所适从。
  往昔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已淡去,却为何还要无休止地相遇?
  云隐唤回了我游离的意识,我恹恹麻木,终于迈出了沉重万分的步伐,缓缓向正厅行去,院落千重在眼前飞逝,心间如同擂鼓一般巨响。
  绕过喷泉池,辉煌典雅的正厅便映入眼帘,那道清逸飒然的冰雪风姿,正端坐一旁紫檀木椅之上,神闲气若,恍若溶入了这一片幽静之中。
  他的身后,凛然伫立着四名佩剑白衣弟子,缎带飘举。
  踏着暮霭的脚步停驻在门口,他转首,我不经意之间撞上了他那双明若寒星的眸子,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接,望彼岸,前尘封,又见沧桑。
  “你……”他剑眉轻蹙,目色迷茫。
  我抬脚跨入门槛,蓝衫白袍飘逸,落落大方地就坐正位之上,轻瞥一眼褐色帷幕后的藏影,转眸相对,泯灭嘴角处那苦涩的笑意。
  “不知盟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汝鄢婵敛衣而退,云隐静立我身畔,埋首缄口如瓶。
  “你是唐门少主?”他难以置信,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
  “你认为呢?”我双手轻放木椅扶手上,侧首凝盼,笑语依然。
  他面上迷茫静静收敛,只是沤珠槿艳的一刹那,便已无迹可寻。
  起身,蓝白长袍翩跹,他自雪白窄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黑眸胜似寒潭,不兴微澜,“这是唐堡主的邀请函,他请我来助少主主持唐门大局。”
  管家接过信笺,恭谨地递予我,我信手拆开,一目十行,抬眸,清淡不变,“多谢盟主好意,但目前唐门已然安定,不需要您的帮助,请回吧!”
  “少主!”管家惊愕,云隐不解。
  冷流云炯目微沉,落出几分厉色,“唐堡主在哪?”
  我端坐如仪,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凝眸笑,撞入了那双冷冽无波的眼眸中,万般思量淡然道,“抱歉,现在唐家堡由我做主,管家,送客!”
  他眉间的雷霆之怒,冲天而起,一手砰然落下,细微的震响之中,手下那张紫檀方案瞬间碎裂崩散,化为齑粉,被一阵风稀释得再无痕迹。
  “唐门的待人之礼便是如此吗?我可不是让你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我负手缓步于他面前,抬首看定他冰山破碎一般的怒眸,“盟主,我在此向你道歉,你毁坏桌子的损失,我便不追究了,但请你立刻离开唐家堡。”
  我目示呆若木鸡的管家,他几番踌躇下,终款款步来,躬身一礼,摊手送客,满脸歉意,“抱歉,冷盟主,现在少主是唐门的主人,请吧!”
  冷流云周身凝聚着重重杀气,森冷的黑眸深处,凝结成一道冰棱,“唐门的事,再与我无关,唐门竟有这样的少主,你们自求多福吧!”
  月破黄昏,一排的萤爝摇曳,带起阴影千重,我不禁微一瑟缩。
  他的眼光瞬间化作一道寒箭,睨向一旁随风飘舞的帷幔,缎带束就的墨发飞舞,一声清吟之中,飞剑平至,风似断流,朝帷幔席卷而去。
  管家与云隐皆惊在当场,显然不谙其中奥妙,一时无从插手。
  间不容发,一道银色流苏电光火石地甩出,精准地缠住宝剑,我身姿轻旋,便散落了岁岁年年的清淡,飘落帷幔前,敛眉,“你要干什么?”
  他眼中火光如灼,横剑当胸,刃身凛冽生辉,“帷幔后有人偷听!”
  “不关你的事,请你立刻离开唐家堡!”
  他面上杀意蓦然高涨,一剑横空星斗寒,斩断昏暗中摇曳的荧烛,复又电闪雷鸣而来,银鞭迤俪流光,如游蛇般挥舞变幻,与长剑战在一处。
  几番来回辗转,我心绪激荡之下,心肺直欲迸炸开来,身形一滞,便如轻羽般自半空坠落下来,一股腥甜在喉咙中泛开,唇边滴下一缕嫣红。
  碎心毒咒,又发作了!舒亦枫真不是一般地麻烦!
  他身形矫健如鹰,蓝白衣袍如浪,洒如飘落我面前,挥剑如虹,堪堪顿在我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眸中怒火三千,皆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仰视着无动于衷的他,笑韵依旧如风,心却在悲鸣。
  “少主!”云隐与管家疾步趋近我身畔,将我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
  我不动声色地脱开二人,扶柱而起,袖拭唇边血丝,笑了一色哀痛的苍凉,“盟主这下满意了吧,您现在可否息怒,离开唐家堡?”
  他不屑冷哼一声,眸扫颤巍巍的帷幔,在四名弟子紧随下,收剑转身离去,唯留余音绕耳,在暗室中荡开几圈涟漪,一如江南初见之时——
  “日后别让我再遇见你,下次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剧烈的绞痛从胸中升起,我颓然坐倒在地,只觉一柄刀刃扎在心间,无须牵动,便已化开万千裂缝,席卷疼痛游走全身,唇角鲜血汨汨不断。
  管家莫措手足,云隐事觉蹊跷,若有所思地轻瞥一眼我身后帷幔,便携着管家匆匆步出正厅,隐没入那一片如水苍茫的夜色之中。
  下一瞬,身后帷幔轻扬,隐藏许久的两人终于在灯下现身,满面愧疚不解。
  我捂着惨痛的心口,略微啼笑皆非,“偷听很好玩么?”
  青霜儿绿衫翩翩,将我谨慎扶坐在侧坐木椅上,娇俏神飞扬,粉面含嗔花解语,“你为什么要把冷大哥赶走?让他来帮你不好么?”
  “唐门危险重重,我怎么能让他卷入这场危险中?”
  “你对冷大哥那么好,他却一点也不记得你了,我都为你感到不甘心!”
  “你不会明白的,是我给他喝的药,不关他的事,就让他讨厌我吧,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最好永远也不要想起我……”
  白修坐于我身畔木椅上,收起折扇,捶案渊思寂虑,面上点点狐疑,皆化片影无踪,“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不像是冷流云造成的。”
  “是一种西域奇毒,碎心毒咒,被舒亦枫控制,无药可解!”
  碗盏碎裂之音,自门外突如其来,击散了一室沉凝!
  三人惊愕抬眸望去,疏朗夜色中,碧色云锦服在夜风中翻飞,晶莹纯澈的少年,怔愣如雕地伫立廊下,水碧短靴边,瓷碗残片零碎铺地。
  在三人惊异视线中,云隐疾奔而来,不容分说地把住我的腕脉,转瞬,手垂落,一种窒息般的沉痛欲绝,瞬息倾覆了整副纯美如画的容颜。
  他凝睇着我的脸,纤柔的丹眉紧颦,仿若纠结着万般愁绪,“你中了剧毒,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在你心中,我真那么软弱无能么?”
  蕴着绵微的恍然与悲戚,他低声诉说着,一如梦醒灰灭的无奈。
  我捂胸轻咳一阵,慌不择言,“不是,我是怕你担心,我……”
  薄薄的笑,无奈而温柔地泛开,水葱般的手指抬起,轻轻捧起我无措的脸庞,他凝着我,微微一笑,“我不会追问你的过去,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若是你有什么伤痛,请不要对我隐瞒,好么?”
  我垂眸,颔首缄默,一时间千思万绪,袭上心头。
  白修深知云隐天才资质,遂起身趋近,“你有办法解开他的毒咒么?”
  “这种毒咒只有下咒者才能解开,它虽然不会致死,但每次发作,便会痛苦万分,就如同万虫噬咬心脏一般,是种专门控制别人的毒咒。”
  我凄然而笑,“算了,这也夺不了我的命,就由它吧!”
  云隐眼眸秋波似水,忧虑潺荡,转身步向门外,“你先坐着好好休息,我再去给你熬碗汤药,虽然我没办法解毒,但我会尽量为你缓解毒性……”
  喧嚣的寒风在厅外啸响,廊下淅飒的脚步,亦逐渐被夜色淹没了痕迹。
  待毒咒效过,我便将白修与青霜儿送出正厅,独立门口廊下阴影中,任由纤影被投射在身后地毯上,眺望长空,浮云变幻中,总忆及初相逢。
  一年如梦,悲欢离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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