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诸葛初清忽然露出几分担忧的看向徐蛮,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但一路走着,还是偷偷打量徐蛮好几眼。
“初清表哥,我就想着你会来,却没想到是今日。”两人还没等说个几句,徐海生就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见诸葛初清是走着进来的,便有些担忧的问道:“身子可还好?怎么不坐轿进来?”
徐蛮心虚的低下头,大概是因为自己走进来的,所以诸葛初清也不好意思坐轿吧,自己也大意没问个几句。
诸葛初清却毫不在意,上前行了一礼道:“海生近日可好?”
徐海生忙回礼道:“不过在家做个书呆子,有吃有喝哪里不好?”
诸葛初清无奈的看向他道:“明年春闱可要下场?”
徐海生提到这个,到是豁达道:“老师的意思,自然是去试试,若是不过,不过是再等三年罢了,我爹娘还不至于供不起。”
“你啊!”诸葛初清哭笑不得道。
徐海生甩了甩衣袖,先是笑得狡黠,随后却想起诸葛初清的仕途之路怕是已经断了,心里就有些个不太好受。
诸葛初清无所谓的拍拍他肩头道:“我这副身子不适合做官。”
徐海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徐蛮跟在后头,觉着也不能去耽误人家正事儿,便对着大哥与诸葛初清道:“我先回去歇着了,晚膳我再过来。”
徐海生自不会拦着,只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可他一转头就见身边的诸葛初清似乎看着徐蛮的背影都出了神,心头不由一动,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带着诸葛初清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两人也不去屋里,只坐在院内的花园里,诸葛初清等着周围的下人都退下之后,就开门见山道:“最近传出来消息,说是舅舅不是徐家的亲生子。”
徐海生一愣,到也没有惊慌,反而问道:“可还说了别的?”
诸葛初清压低声音道:“说是当年庄成的遗腹子。”
徐海生轻笑一声,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诸葛初清见状,也不再多言。
到是徐海生突然看着诸葛初清肃然道:“前些日子,檀香递来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葛初清扬起头,似被阳光迷了眼睛,只淡淡道:“我大概要离开建康一段时间了。”
92 第九十一章
最近随着军备事件的开头;似乎是要将宫里发生的丑事慢慢掩盖掉;四位镇守将军,虽然官职并不大;可他们实实在在手里握着实权,而且天高皇帝远,各自都有各自的领地;怕是皇权对于那些边关小城来说,都没有这些当地的将军来的有威信和震慑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这些将军愿意,那么他们就可以是当地的土皇帝。特别是对于当今圣上这般;还没有完全把握实权的皇帝来说,四位将军可以是他的助力;也可以是他的掣肘。
但显然,由何家领头的何刘两家,已经很明确的站在了保守派的那一边,眼前更是拿军备来想要试探与钳制当今圣上,甚至更有隐晦的威胁皇帝,对于后宫黄美人与大皇子的处理,这要是有个处理不慎,可就不是那么好收拾的了。
皇帝这个职业本来就是玩的一手好制衡,只要为了他的江山,仇人的女儿,他都要微笑以对,疼宠无双。至于他心中的滋味,是不会让任何人知晓的。
但对于大皇子的事情,他实在憋的一肚子火,从请旨提升军饷之后,立刻又有人提出大皇子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请求皇帝对大皇子宽容以待,并且严惩凶手,之后,居然还有人将矛头指向了二皇子与皇后,甚至隐射两人都有可能为了排除异己,向大皇子下手,不然怎么受伤的都是与黄家有关的人?
这是不是说,若是他不轻拿轻放,这帮子兵痞子就要当真与他死磕到底,提升军饷了?然而他还不能不答应,毕竟边关是有战事,虽然不大,但依旧有死伤,他若不应下,怕会寒了兵民之心。但若是他真的豪迈应下了,那每年的军饷便都要照着今年这个标准,这可都不是什么小数目啊,如今就算他改革已有所见效,但国库还很拮据啊,再说右相手下那帮子混球也不会让他省心,到时候不说改革的速度会变慢,就说改革的方向,都会被人质疑,到时候恐怕比现在都要焦头烂额。
然而,还没等皇帝如何将此事想出一个万全之计时,又有人冒死密奏,说是大长公主的驸马徐文彬,并非徐府所出嫡子,而是曾叛国罪人庄成之遗腹子。
皇帝接到密报,人都傻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前头儿子搞基还带了个黄花大闺女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自家姐夫的身世又出了问题,这万一要是真的,保守派那帮子老不死的还不往死里挤兑皇家啊,甚至姐姐一家都要弄出事儿,就算到时候保住了姐夫的小命,以后也不能出仕了,那自己的左膀右臂岂不是要被砍掉了?
忐忑不安,皇帝几乎当天夜里就召见了自己的姐夫,可也没人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次日,驸马就抱病在家,没来上朝了。
这下朝堂之上共事的官员就更糊涂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若是假的,也应该出来澄清下吧,可若是真的,那驸马回家养病,简直就是皇帝的欲盖弥彰了。这是想着等风头过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于是,不少保守派的官员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整天如同打了鸡血,他们家里的女眷也没闲着,到处串门子,似乎想找出当年的什么线索,然而徐家肯定是不能去的,不说太明显,徐家老太太早就以养病为由不在府里了,据说是去庄子上了,而徐家祖父一直病着,最近太医去看,人都糊涂了,还问个什么。至于徐家大伯,那他自己都是个糊涂,还指着别人告诉他呢。
但,事情肯定不能这么算了,也不知道是谁透的消息,不少女眷都知晓徐蛮莫名拜访了许多世家的祖母辈,而这些名单又很快被人收集起来,这些女眷就犹如看见食物的苍蝇,都扑了过去,让这些世家的祖母都不胜其扰。当然,也有例外,就是礼官大夫的母亲,那位裴氏。
据说她天生话唠,每日闷在家里,也没人与她闲聊,如今有那么多人求见,她可是巴不得呢,如此几次,就再也没人敢上门了,因为谁也受不住有个人从早到晚拉着你,重复不停的唠叨,而唠叨的内容,还是极其无聊,甚至颠倒不清的。若是对方问了些个委婉的问题,她可以从几十年前开始说起,直说到你迷糊了,她还未减兴致,而若是对方受不住了,直接提问的话,那就更好了,她可以绕来绕去都围着这个话题,但是就是毫无重点,结果就是,你听到最后,也没搞懂她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徐蛮在软榻上滚来滚去,头发都散了。
“你也有点女儿家的样子。”徐海生说着这话,自己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提。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见周环的姨婆,差点没疯了,若不是周环找借口拉着我走了,估计到晚上都回不来。”徐蛮爬起来勾了勾碎发道:“那些女人居然还能忍着从中午到晚上,真是太厉害了。”
“她们为了自己的夫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徐海生冷哼一声,优雅的靠在椅背上。
“你说,她们怎么就那么笃定,咱们找的就是徐氏的旧友呢?”徐蛮咳嗽了一声,揉了揉脸,好奇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徐海生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继续道:“再说,你这么懒散的性子,突然积极起来,除了知道了想要知道的,怎么会那么勤快。”
徐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整个建康城都知道自己是个懒鬼似的。
“那,那个所谓庄家的前管事呢?”徐蛮跳下软榻,走了过去,坐在大哥身边问道。
“这段时间都看着呢,不过……”徐海生皱起眉头道:“除了咱们府里揪住几个碍眼的,那位这段时间联络的也不过是些官职低位的,并没有去右相或是黄府。”
“他还来找过你么?”徐蛮抬眼道。
“当然,他还要更多的证据呢。”徐海生鄙夷道:“若不是咱们还有利用价值,怕是他早就不来了。”
徐蛮不语,微微低下头,如果不是这次大哥与父亲的主意,怕是也查不出府里居然还有那么几个埋的深的,只是很可惜,这次这些人都是确确实实的死士,被抓到就死了。
“你说,到底是谁,非要和咱们府过不去呢?”徐蛮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已经超过书中的范围,那本书更注重后宅的复仇,没有那么多的内容,而且为了衬托黄琇莹,配角都很烂茶渣,还没有出现过如此神秘且凶悍的势力,当然,也可能出现过,以黄琇莹那个智商从没有发现过罢了。
“从母亲被刺、投毒案、到你被绑架,还有这次宫里发生的事情,都像一只手紧紧揪住咱们的脖子,若是不把他揪住来,日后咱们岂不是还要战战兢兢的过?”徐海生一提这个就满腹的愤怒,“再说,舅舅也需要一个机会,将大皇子与军备的事情往后压一压。”
徐蛮点点头,这事儿确实不能任其下去了,谁也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因为并不是每次都能侥幸而过的。
“人……带回来了?”
“放心好了,这次多亏有初清表哥帮忙,肯定不会有差错。”徐海生软下声音说道。
“我总觉的,庄成也许不是什么坏人。”徐蛮不自然的捏着自己的荷包说道。
徐海生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事情比想象的要快,原本只是私下里的查探,但不过半个月之后,御史突然上奏,说是大长公主的驸马身世不明,确不是徐家子嗣,而原太子太傅驸马的养父又因病昏迷,无法证实其来路,但具可靠人士提供的消息,说驸马很有可能是当年叛臣庄成之遗腹子。
朝堂上顿时哗然,这事情可大可小,毕竟是遗腹子,再加上有公主保着,若是皇帝用心放过,卸去职务回公主就行了,可若是往大了说,那就是逃犯,而徐家则有窝藏钦犯的罪过,连带公主生的三个孩子都会跟着沾染污点。
“启禀皇上,这徐家居然欺瞒圣听,将罪臣之子养与家中,最后还尚了公主,简直是欺上瞒下,有欺君之罪!”御史在朝堂之上,脸红脖子粗的大喊道,正义感十足。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些想看好戏的保守派,气得牙痒痒的,却只能道:“这不过是民间传闻,做不得准。”
那御史立刻趴在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说道:“回皇上,无风不起浪啊,皇上,叛臣余孽不除,难慰直王在天之灵啊!”
“哼,当时直王殉难之时,就算庄成有子,也不过尚在襁褓之中,哪里就需要告慰直王了,像直王这样的大英雄,怎么可能会迁怒一个婴孩。”革新派也不示弱,站出一人,就将话题从驸马身上移开了,只侧重在直王是否仁善。
那御史演了半天,到被人截了话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不甘的瞪眼道:“那也不能证明,驸马不是庄成之子!”
皇帝侧过头,看了眼屏风之后,有个小太监稍稍做了个手势,皇帝才坐正了身子,威严道:“既然如此,那就宣驸马上殿吧。”
93 第九十二章
驸马今日并未穿官府;而是一身蜀锦长袍,面色略带憔悴;却依旧腰挺背直;走起路来稳健不虚,双目微垂却目不斜视,一身的正派。
“微臣徐文彬叩见皇上。”撩袍而跪,身正气韵,自有一番风骨。
皇帝看了他一眼;暗赞自家阿姐眼光独到,嘴里却道:“徐文彬;你可知罪。”
徐文彬叩首,敬而不卑,毫无惊慌之意道:“臣不知。”
皇帝还没说话,一旁跪着的御史却抢话指责道:“大胆徐文彬,你明明是罪臣庄成之子,竟敢欺瞒圣上,尚得公主,罪大恶极!”
徐文彬没动,也言语。反而被抢了话的皇帝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革新派一个新晋的寒门子弟,到是抱拳而上,低头道:“启禀皇上,此事空口无凭,无非不过是某些跳梁小丑污蔑我国之栋梁,不足为信。”
皇帝刚要点头,保守派其中一人也走了出来,躬身抱拳道:“无风不起浪,再则徐家并不能证明徐文彬确系徐家子弟。”
“如今徐老病情严重,并不能来解释原委。”皇上扶着龙椅,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臣……臣有话要说。”似乎颇为犹豫,却还是唯唯诺诺的站了出来。
皇帝拿眼一瞅,出来之人正是徐老的长子,现任大司农徐文诚,徐文彬的大哥,心下忽然有些同情起自己这个姐夫了。
“说吧!”
徐文诚腿脚有些软,内心也很有一番挣扎,他知道出于同胞之情,他万万不可落井下石,可那日陈右相却道,若是他不出面揭露此事,日后怕是会被徐文彬连累,毕竟窝藏罪臣之子,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但要是他此时出来指认徐文彬,再以不知者不怪为由,相信皇帝也会给几分体面,再说陈右相也许给他不少好处。
徐文诚顿了下,狠了狠心,他要说的也不是假话,只不过将当年之事老实回话罢了,算不得虚伪小人。
“微臣是徐文彬养父之长子。”徐文诚说完这句,心有点虚,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原本微臣与家母并不知徐文彬不是徐家亲子,直到最近家父病重,家父才将此事告知家母,以至于家母惊痛过度,现还在庄子上休养。”
徐家祖母至于是不是现在才知道徐文彬的身世,谁也不知道,就算她一口咬定现在才知情,别人也找不出破绽,到也是个摘清自己的好借口,毕竟谁也不会特别去为难一个突然发觉自己次子早亡的老妇人。
“那……太子太傅有说驸马正是庄成之子?”皇帝抬抬眼皮,面无表情的看向徐文诚。
徐文诚心猛地一跳,赶紧将头压的更低道:“这到不知,家母只说家父在病重之时,告知她,徐文彬并非徐家亲子,而是徐家大姑送来的孩子。”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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