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度,我真的活不了,可是你,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微笑这么痛,这么痛,可是我……止不住……”武俊微颤的声音流淌在每个人心尖,没有理由的,那歌词像刀刻一样深深印到了她的心上。一句不漏,一词未改,自然而然地从嘴里飘了出来,滑到他们的心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杉木颖,你想为谁哭泣?你的眼泪又到哪里去了?笑真得很痛么?可为什么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想看她带着狡黠的笑容,调皮地对他说:八噶!
手冢默默地低头,为自己自私而可笑的想法而沉默。转身离去,也许他需要一点儿清新的空气。然而沉默的,又何止他一人,笑容不再的不二如此,亲切褪去的幸村如此,一直不安的武俊也是如此……
元元沉默地看着他们安静的面容,心里已是五味参杂:季颖,现在可以陪着你的人不再只有我,可你的真心是否会愿意为他们开启?转头,对身边的那抹紫色的美丽身影认真地请求:“幸村君,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
“恩?什么?”幸村微微一楞,因他看到了元元眼里的恳切和一丝……哀求的意味。元元靠近他的身边轻说了几句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话后,就见他一脸凝重地走了出去。
不是不奇怪,不是不惊讶,只是……问不出口。所以在场的人都选择了沉默,这沉默的气氛,让人好压抑。
今夜的风很大,却吹不熄心里燃烧的情绪。
元元站在礼堂不远处的小森林里,享受这里宁然的气氛。逃避有多久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后,竟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是脑海中无法泯灭的,是季颖在陵墓前痛不欲生的模样,那撕心的感觉即使事隔多年,每每想起,依然揪痛如撕。
那年他真得还不够成熟,也许直到现在,他依然不够坚强,所以才不敢向前,只能胆怯得,偷偷地在背后看着她,看着她的眼泪慢慢凝固,看着她的话慢慢变少,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无神,却还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事的,颖已经会笑了……自嘲地拉起嘴角,元元不得不承认,活了二十四年的自己,还不如那些不满十五岁的王子,没有冲破一切的勇气,就只会用嘴巴说说而已。
“怎么?一首歌就把你搞得这么忧郁落魄了?冰帝男子网球部威名远播的天王寺和远,不是这等庸人吧。”苍木阳子清冷的声音敲响在黑夜的幕布中,随着晚风,浮动在空气中。
“苍木?”元元微微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怎么,你以为是她么?”苍木阳子的口气里有些讥诮,合唱团的正副团长同时看上了男子网球部新来的经理也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不知道的人大概也只有根本不在乎的当事人而已,“我听迹部提了点她的事,你很难过吗?”
元元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看着她,镜片后的黑眸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她的语气让他本就混乱的心多了几分不畅,但和女生计较,实在有失男人风度。
“难道不是么?至少她的父母还愿意出钱养她,已经很不错了,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多得是,患上不治之症的,失去父母的,天生残废的,随便一说都有一堆。至少她还有你,而且看得出那几个外校来的也很关心她,衣食无忧的人才有兴致叫苦喊愁的,你……”
“苍木阳子,可以请你闭嘴么?”元元冷冷地打断她,很难得地摆出一张冷酷的脸,只丢下一句冷漠的话后,便转身离开,“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也许会揍扁你。”
心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元元的眉头都要揪到了一块儿,明明不是这样……明明不是,可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说,到了现在,他依然……依然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这种憋着的感觉快让他迸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颖,也许除了陪你一路走来的我,就真得没有人能够理解你了。原来从开始到现在,一语不发的你比谁都清楚,你的眼泪根本就得不到理解,你的痛苦也没人能体会,那无底的深渊中的累累伤痕,只有你摸的到,也只有你一个人能感觉的到。
到底是怎样的骄傲,让你即使有着这样的痛,也宁愿伪装微笑,什么都不说的你,是否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躲起来哭泣?夜很深,夜很长,寂寞的你是否会害怕到睡不着?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理解你,理解你除了我以外一无所有的彷徨,理解你害怕连我也失去的战战兢兢,而在今天之前,我也是那个自以为理解你却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混蛋。
“颖,你喜欢这个世界么?”在失去一切之后的十八岁,在填报志愿前,元元突然问已淡漠到很少和别人说话的季颖。
“喜欢啊,怎么了?”季颖微微一楞,微微一笑,很认真地回答,“天还是很蓝的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还是很美好的,而且你也在。”
“是么?那我们再做同学吧?报同个学校同个专业好了。”
“好啊,你报什么我报什么。”
“为什么?你不再多想一下么?我们可以报个折中的专业啊。”
“我没有什么想报的,随便什么都好啦,我这么聪明,读什么还不都是一流的嘛!”
“……你真会吹。”
“哦呵呵呵,不要嫉妒我啊,元元。”
“谁会嫉妒你啊!”
颖,其实从那时开始,你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也已经什么都不敢要了吧……我们的身体在一点点长大,你的心却一点点地死去。你明明如此善良,永远不懂得拒绝别人,你永远看不得别人失去,即使不想接近任何人,也忍不住要去帮助,可是你的失去,又有谁来帮你挽回?
夜空好寥落,东京好繁华,这繁华上却难见有星的夜,仿佛是要对照那灯火背后的阑珊。
“天王寺和远!”带着愕然,苍木阳子难堪地对着元元远去的背影吼到,委屈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那个大笨蛋,她是真得看不下去,一向清冷高傲的他为了一个女生变得如此狼狈,让她心里好难受。为什么受尽宠爱的自己会看上这样一个眼里只有别的女孩的男人?这种窒息的感觉,好难受。
“如果你有时间哭的话,不如想想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我们一向高高在上的冰帝公主,这实在不怎么像你会有的行为。”一直站在角落默默旁观的忍足慢慢晃了过来,声音庸懒依旧,可那懒散的口气里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为什么,忍足?”这里的光线实在不够好,黑暗中苍木阳子完全没办法看出忍足的表情,但隐隐地,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即使他很绅士地递了一张纸巾给她。他又为什么而来,他们为什么都那么地在乎那个看上去就很莫名其妙的女生。
“……不知道。”忍足微微一怔,难得直率地回答,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没有理由,但却每天都在发生。转身离去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苍木阳子,他知道这个道理,喜欢和远的她其实最清楚不过。明明自己是最好的,看上的却未必是最优秀的,同时还是……完全不在意她的。
看着忍足尾随元元离开的脚步,知道他是体贴她的骄傲。苍木阳子的眼泪掉得更急,一滴滴地,片刻就满了衣衫。然而她始终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的修养和自尊不容许自己的失态,即使……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夜幕好黑,这树林好静,夜色可以盖去她泪湿的脸,却挡不住那清晰得呜咽抽泣声。在空旷的林间显得如此响亮,回荡在耳边如同鬼魅的哀号,让孤寂瞬间就显得更加幽深。
一个人的夜……是这样孤独么?那个女生,又自己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原来眼泪流不出来,是因为被这孤独给,吸干了……
她也是骄傲的吧,骄傲地不想去依靠任何人,骄傲地即使被误解也想努力靠自己站着,可这份坚强究竟又是想给谁看?是否只想告诉自己,她还是有存在的价值。
是谁把你否定,是自己还是命运,亦或……两者都是。谁把谁逼进绝境,谁害谁,泪干深夜,又是谁让谁,变得如此怯弱不堪。
咬破嘴唇后会有淋漓鲜血,那么又有谁来,温柔擦拭……
“别怪苍木,她只是关心你。”尽管有些认真,忍足的口气依然不自觉地带着一股邪魅,他可以理解和远现在的心情,但他也不是不明白苍木的感情,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很不碰巧地在不合适的时间发生了而已。
“我知道。”元元的心乱成一团,不知道脑子里该装些什么才好,只能随意地应付了几句,来打发不知为什么跟来的忍足。
他知道?他看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才对,忍足本不是多事的人,见状也没有反驳,只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他知道元元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就像他相信他们的经理一向是明事理的人一样。
许久之后,元元才转身对上忍足,表情虽不能说恢复了以往的镇静,却也相去不远:“对不起。”虽是轻描淡写,却能让人听得出他的诚意,这或许就是元元独有的魅力。
“需要一个听众么?”忍足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知道自己的提议基本是得不到“批准”的。
“……好啊。”令人意外地,元元居然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允了他,但既然他应了下来,忍足即使惊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他知道,万事开头难,而第一句话,是需要时间的。
“你们都知道的吧,我和颖是很好的朋友,最初是什么原因我也记不得太清楚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拥有同样的梦想,面对同样的困境,她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傲慢有多愚蠢,同时也给了我继续追逐梦想的理由和信心。”元元并没有像忍足想得那样久久不语,被憋得很痛苦地他,急需一个宣泄的途径。
他承认自己连颖的千分之一都不如,只品尝了她一刻的痛苦,就让他快要窒息。原来隐瞒,也需要无比坚强的意志,一个人流血却不被认同的委屈,像在伤口上不停洒盐般得通彻心扉:“和她表现得不同,颖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像她妈妈一样,骄傲到不会去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像棵青竹,瘦弱,却活得挺拔。”
忍足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听着元元如水的声音慢慢流淌在他的心间,想象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干净淳朴的友谊。两个小小的倔强灵魂,顺着缘分的红线,慢慢走到一起,然后相视一笑,踏上了同一条路,相互扶持,相互系拌,也相互地……伤害着。有一股特别的感觉从心底渗出,渐渐蔓延开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的不安。
“颖绝对是个连老天爷都嫌弃的家伙,就像她自己说的,哪怕把全部的彩票都抱回家,也会把中奖的那张拉在路上。她是真得很倒霉,而且是经常性的倒霉,要不是脑子还算灵活,估计处境会更糟。”想起他们三个人的穿越情况,元元就不由叹气,然他的嘴角却轻轻弯起,这点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可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始终努力地笑着,用笑容挡去别人的担心。她,太骄傲了,骄傲到不愿向任何人示弱,仿佛在恐惧什么似得勉强自己站着,即使,已经伤痕累累。”
“这样做未必是好事。”忍足就是论事,他可以看得出,和远为此也很挣扎痛苦。不被需要的感觉其实很苦,像黑咖啡一样,看上去只比可乐少了气泡,但只消抿上一口,那彻头彻尾的苦味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口腔,久久不去。
“你说的没错。但我没有资格说她,因为让她会变成这样,也由我出的一份力。”元元笑了,那种笑意凄凉得让忍足看了都觉得心颤,和远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承认自己是个罪人,其实很难。所以我一直逃避,一直欺骗自己,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继续犯着错,可是颖从来都没怪过我。正是她的这一份体贴,让我在逃避中自以为是,直到……”穿越到了这里,那些旧伤口被一一掀开,直到他实在无法再看着她为了他舍弃自己。元元的拳头紧了又紧,他知道自己必须鼓起勇气,如果连面对自己都不能,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帮助颖,“第一次,是颖为了母亲改变自己的那段时间,当她被别人传得很难听的时候,当她被原来的伙伴推拒疏远的时候,我没有帮她。因为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像她有一样的勇气,去抵挡别人的排斥,所以我怯弱了,退缩了,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只为她说了一句话,仅仅就这么一句,甚至连后半句,也被自己吞了回去……”
他没有勇气面对黑板上那不具备任何意义地班委选举,颖从全票落到一票的尴尬境地,他害怕;他没有勇气面对期末德育评定那极度不客观的“群众”意见时,颖几乎不及格的悲惨遭遇,他怯弱;他甚至在过去的伙伴无情抨击她的时候,选择了沉默,他是一个……十足的孬种。
这些事也许都只有芝麻点儿大,但对于一个已伤痕累累,急切需要一只手的孩子来说……却是比天还重。他不只一次看见她求救的眼神,像被抛弃的小兔子般,楚楚可怜,孤独而无助,但当时才十四岁的他,硬是狠心漠视了……然在他想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竟用微笑告诉他:“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能理解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很感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理解?正因为很害怕,很难过,很伤心,所以才能理解,所以才能……原谅吗?这行为有多宽厚,需要怎样的包容心,对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来说,颖表现得实在太过豁达,而他居然就厚颜无耻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痛恨自己,即使难以弥补。
从那时开始,颖就很少再开口要求什么,很少……很少……心是一点点死掉比较痛,还是一刀子劈裂比较狠?
长久的沉默后,忍足才艰涩地开了口:“和远,我不知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但那时候你还小,害怕也是正常的。”
尽管这做法确实很孬,忍足没有说出口,是因为知道自己也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