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跳起来兴奋地问子离:“大哥,要是我做的比千风楼的好吃,你肯不肯开家店让我做菜?赚的银子我们分成。”
子离忍不住笑:“好,一言为定。这就走?”
阿萝高兴得蹦起来,一时竟忘了子离也会轻功,拉着他去翻墙。阿萝几步攀到墙头对子离招手:“大哥,上来啊,快点!”
子离抬起头看阿萝,此时的她象一个山精,笛声里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愁怨,笑起来又仿佛是最纯净的琉璃,不带一丝压抑,心里一动,突然想跟着她去翻墙。子离跟着翻到墙头,见阿萝拿出一条软梯,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搂住她一跃而下。
阿萝嘿嘿笑道:“高兴坏了,忘了大哥会轻功了。”
阿萝没有换男装,子离便叫随从去雇了顶轿子,对阿萝说:“等你换了男装,大哥再教你骑马。”
阿萝想,坐轿子也好了,一路走一路慢慢看四周的景致。到了千风楼。不知道子离说了些什么,掌柜殷勤地对阿萝说道:“小姐请随我去厨房。”
阿萝看了看子离。子离坐在桌旁道:“我等着品尝你的手艺哦。”
阿萝得意的一扬头,跟着掌柜去了厨房。足足快一个时辰,才端菜上桌。
子离一看:“你去厨房这么久,就只弄了这个白菜汤?把白菜泡在水里就端出来了?”
阿萝撇撇嘴道:“三绝菜连这个卖相都比不呢,开水白菜的外形就是端上桌给人的感觉就是白菜泡开水里而已。你尝尝?”
子离笑笑,用勺盛了一点汤喝下。只见他眉头一皱,脸上渐渐现出惊奇与欢喜:“千风楼可以关门了。”
阿萝甜甜地笑了。子离赞道:“端的是清香爽口,鲜美异常。山弟,怎么做的?”
阿萝开始卖弄:“白菜,其实只取了大白菜中间的那点发黄的嫩心,而且要将熟未透时的白菜心,别小看这锅开水,这是将老母鸡、老母鸭、蹄子、排骨、干贝等鲜货一起煮出来的,加了各种调料才慢慢熬出鲜味来,还要打去肉沫直到汤色变清如水,一个时辰?我是怕你等得不耐烦了,才提前勉强做出来。”
子离笑道:“是家中厨子教的吗?”
阿萝笑笑道:“秘密,这可不能泄露。”
子离开始喝汤吃白菜。阿萝想起在现代曾吃过这道菜,当时不知深浅觉得一道开水白菜卖了八十块钱太贵,差点与店方吵起来。后来知道了,就去学着做。
子离吃着叹息:“太美味了。好啦,我开家酒楼,你不用掌勺,教会师傅学做菜就行。一道菜卖一百两钱银子。如果只卖十个人,一天就是一千两啊。咱俩一人一半。”
阿萝惊呆:“这么贵,有人吃吗?”
子离笑笑:“你放心,物以稀为贵。”
阿萝飞快地计算,这样的话,要不了几个月,她就是古代的小富婆啦!可以离开相府,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可以自由!阿蕾双手合拳,眼睛一闭心里喃喃道:“古代什么最值钱?人才!感谢说这话的人,感谢爸爸妈妈从小没时间管我,感谢收了我八十块的酒店!……”
子离好笑地看着阿萝感激涕零地祈祷。小脸上光彩四射,睫毛激动得抖得似欲飞的蝴蝶。心里涌出一种怜意。叹息一声拉下阿萝的手诚挚地说道:“山弟,大哥来照顾你可好?”
阿萝怔怔地看着他。子离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明白的东西,象是恳切象是怜惜,她裂开嘴一笑:“我还真没想到我在这里能遇着对我这么好的大哥!嘿嘿,还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
子离又好气又好笑,想想她还小,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欲开口。听到有人在冷笑:“原来找着个靠山,是说这么嚣张,敢飞小爷鸽子!”
阿萝一惊,回头一看,楼梯口站着的不是刘珏是谁。他懒懒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眼睛冰凉。
子离淡淡地说道:“小王爷也来千风楼用膳?”
刘珏慵懒地说:“本来是的,现在不想了,告辞!”走时,阿萝感觉到他眼光在自已身上一转,身上的汗毛被激得根根竖起。
子离看到阿萝震惊害怕极是不舍,平静地问道:“昨天是没赴他的约么?”
阿萝半刻功夫才恢复正常:“桃花宴上我不知道他是谁,把他打晕了,还绑在树上抢了他的银子。中秋赏月被他认出来了,昨天约我去南城河边重新打过,可是我迟了没时间去。”
子离越听眼里笑意越重,想到刘珏平日的性子竟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想象当时的情形,忍俊不禁朗声大笑:“山弟你真是有趣!不怕,大哥定护你周全。”
阿萝见子离神色不变,自信得很,越发心虚,不知他的来路。又不好意思问。想想觉得再怎么着刘珏也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宁王的亲侄子,冤家易结不易解,还是对刘珏解释明白的好。
第17章
刘珏回到家气得在树林里召集了一群属下陪他练功。出手如风,下手丝毫不留情,打趴下一群人手都酸了才停了下来。也不看众人回到松风堂看着墙上挂的那幅画像生气。
刘英小心翼翼地瞅着小王爷铁青的脸,不知道向来喜怒不动于形的他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讨好地问了一句:“主上,找着那小女孩想怎么报仇?”
刘珏一听火蹭地又冒了起来,睥睨着刘英冷笑:“李相的三小姐,未来太子侧妃的小妹,与四皇子关系非浅之人,你觉得呢?”
刘英越听越觉得烫手,难怪敢把小王爷打晕了。还不能明着下手,看来主上就为这事心烦。听到与四皇子关系非浅不觉多了句嘴:“四殿下不是赐婚要娶顾相千金吗?”
刘珏在桃花宴上听罢顾天琳一曲对这个兰心慧质的女孩子深有好感,中秋宴见顾天琳舞姿翩翩已暗暗心仪,当时临时有事走开没来得及听李青蕾抚琴,事后听闻太子被一曲秋水打动他并不以为意。中秋宴上见二女不分轩辕,一心想找顾天琳,因差阳错却遇到了打晕他的小丫头。他每日对着画像端详,丝毫没有察觉那双剔透晶莹的眸子早已深印在脑海里。如今顾天琳被赐婚给四皇子,他怎么会不气恼?
刘英见小王爷怔怔看往墙上画像,他知道画的是顾府千金,不由得一个巴掌扇在自已脸上,悔恨地告罪:“属下乱说话,该死!”
刘珏主意已定,淡淡道:“罢了,备贴,我要拜访李相。”
李相见刘珏上门,心下暗自揣度。安清王战功赫赫,长年领兵驻扎在西部边塞。王府上下交给这个小王爷打理得井井有条。
朝廷以太子为尊,却很有一部份人拥护四皇人。太子是现任皇后嫡子。四皇子却是已故皇后的嫡子。宁王对故皇后情深一片,碍于立嗣立长和现皇后王家的势力立了刘鉴,心里却是极疼这个四皇子的。自已全力支持太子,王太尉女入主东宫,四皇子明显势弱,而宁王则迅速将顾相独女赐婚给了四皇子。
帝心难测,宁王如果有意大行后四皇子继承王位,安清王的意见就举足轻重了。只有他领兵才能压住皇后外戚助四皇子登基。此时刘珏造访,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阿萝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上房传话,李老爹要她前往。阿萝不知道是什么事,走到厅堂规规矩矩行了礼。她早看到刘珏坐在一边笑得像只狐狸就知道他找茬来了。装作不认识没看到低头顺目站着。
李相呵呵一笑:“阿萝,小王爷在中秋宴上见过你吹笛。赞笛声悠扬功力不凡,极为仰慕,小王爷也是弄笛高手,想邀你今日晚宴,月下吹笛切磋。你去吧。”
满口胡言!阿萝心里暗骂着,口中极温柔地答道:“容阿萝回去收拾一下。”行了礼匆匆告退。
李相与刘珏相视一笑。
待到出了相府,阿萝撩开轿帘对刘珏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刘珏骑在马上奇怪的说道:“晚宴,吹笛切磋啊。”
阿萝气闷,那有这么简单的事。
轿子抬得晃晃悠悠,阿萝被颠得胸口阵阵恶心,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闭上眼想象火锅,香辣鱼,麻婆豆腐,酸辣粉……一切有滋有味的东西,然后又开始想和子离合作开的酒楼每天宾客满堂,银子似水一般流进口袋,想象书本上写的各国风情,自已怎么带着七夫人小玉游山玩水。尽量转移注意力。然而轿子就跟走不到头似的。阿萝大喊道:“停轿,停下!我要吐!”
轿子一停下,阿萝走到一边狂吐。刘珏骑在马上怒道:“还要走大半时辰才到用膳的地方呢,你们怎么抬轿的?”。他故意让轿夫颠着绕道走,就等着看阿萝出糗求饶。
阿萝吐完心里舒服了好多。抬眼看刘珏神色。脸上对着轿夫发火,眼底却有一抹得意,知道他是成心的。听说还要坐一小时,阿萝发了狠,你想看我晕轿,就让你看个够,大不了一路吐给你看就是了。
阿萝平静地坐进轿子:“走吧,误了小王爷晚膳可不得了。”
刘珏一怔,看到轿夫们脸上均露出不忍,气得一打马跑了起来:“都宁河边流香画舫见。”
刘珏一走,轿子突然就平稳了,两刻钟不到就出了南门来到了都宁河边。
都宁河宽三十余丈,涛涛向东而去,河岸边晚风吹来,天边几许烟霞隐隐带紫,阿萝不由想起烟光凝而暮山紫,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句。在现代没有污染的河流只有在山里才能看见清波荡漾。想游遍这异世界的心更切了。
河岸一侧分散停泊着十来艘画舫。暮霭中已点起了缤纷的灯笼。流香画舫有三层楼,雕梁画栋,陈设精美。侍女引阿萝上了最顶层,刘珏负手站立在珠帘背后内间的镂花窗户边上。
阿萝看看四周,外间设有锦凳几案,悬挂着名人字画。摆有各色繁花,珠帘后摆着一张大圆桌,旁边还有睡榻,圈椅。空间宽敞。窗户打开,河风吹进来,一室凉爽。
刘珏衣袂飘飘,几络发丝飞舞,半边侧脸线条分明,极是英俊。她想,最好是能解释。阿萝隔着珠帘开口道:“那日宁王颁旨来家中,实在不是有心爽约。还是想说声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刘珏转过头端起一杯茶,没喝,慢慢把玩着茶杯,突笑道:“知道我今天去府上是为了何事?”
阿萝说:“其实我本来今日想去你府上找你解释的。上次在桃花宴是我不对,不该打晕你。只是第一次出府,好不容易看到那么美的景致,偏生被你打挠,心里不舒服,再说一声对不起。”
刘珏见阿萝态度诚恳不禁笑道:“那次的事就算了,不过呢,你抢了我的银子……”
阿萝脸上一红,低下头回答:“我还给你。”
刘珏心想,那点银子我还不放在心上,阿萝一再道歉,他本来不应该再有与阿萝计较的心思,可就是觉得那里不对:“说声对不起就完了?”
阿萝想,我都道歉了,还要怎样?开口问刘珏:“那你想怎样?”
刘珏一噎,是啊,我想怎样?想起阿萝与刘绯甚是亲热,不知那来的无名火,道:“你与四皇子这般交好,我能怎样?”
阿萝一愣:“那个四皇子?”突的明白,刘珏说的是子离?便问道:“子离?陈子离?是刘绯?”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看你俩认识已非一日,千风楼掌柜道你亲手下厨为他做菜,这般亲密!”
阿萝急急问他:“他说他叫陈子离啊,四皇子不是叫刘绯?”
刘珏冷冷一笑:“故皇后姓陈,子离是他表字,陈子离就是刘绯,刘绯就是陈子离,你唤他子离,能让你如此称呼,显见已是关系不一般。”
阿萝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初见子离也用了假名,子离不欲人知晓身份,从母姓倒底还是真名。没有什么大不了。认了个四皇子当大哥,也没什么不好。自已不认为是相府千金,别人听了不也以为身份多金贵。
刘珏话语一转不再提子离,笑道:“听闻三小姐笛艺超群,能吹奏一曲?”
阿萝拂开珠帘进去,走到几前,自已倒了杯茶喝下:“饿了,先吃东西,你是真要听曲,还是想约出来整我?”
刘珏出言叽讽:“你看你这样子,那象相府千金,大家闺秀?”
阿萝瞪他一眼道:“你用轿子颠了我一个多时辰,胃吐空了,又渴又饿。那有闲情有力气吹笛?”
刘珏呵呵笑着拍了拍手。侍女鱼鱼贯而入,一会儿功夫端上各种菜肴。阿萝想,这里的菜会是什么味道呢。对刘珏说:“开动了?”说完举起筷子开吃。觉得味道很好,但是几样素菜却是不行,这才明白,风城菜肴色香味浓,却于素菜做得不精致,难怪千风楼一盘白水豆腐都能用三绝来形容。心里暗想,在风城怕是只能做素菜取胜了。筷子下处全是大鱼大肉。看得刘珏直皱眉:“你在相府没吃过肉?”
阿萝吃得高兴随口说道:“平时都是棠园小厨房做,大都是小菜,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刘珏心里侧然:“李相竟清廉至此?”
阿萝笑道:“我那美貌娘长得漂亮却不受宠,在棠园只能说平淡渡日。”
刘珏冷嘲热讽:“那你还这么嚣张?一个庶出的不受宠的女子见了似小王这般人物更应该殷勤才对,哦,对了,如你待四皇子一般。”
阿萝大怒。强忍着怒气慢慢放下筷子道:“晚宴吃过,不知道小王爷是否听了笛曲就送小女子回家?”
刘珏见阿萝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在灯光照耀下流光宛转,把流海挡住的半张小脸衬得极为生动,却又看不透她心中所想。他主意早已拿定,把玩着酒杯道:“外间方是献艺之所。”言语之间已将阿萝视作当舫间女乐。
阿萝想,换个古代闺秀听了刘珏的话没准儿会受辱投河!就算不死也会怒目而视斥责于他!离桌走到外间,找了张几凳坐下,心想你越是气我,我越是要高兴,横笛在手吹出一支《喜洋洋》来。
第18章
河上明月朗朗,花舫上香气微吐,有河风轻揉,如此美景当以悠扬之声相衬,阿萝一曲《喜洋洋》节奏欢快。刘珏听了半分情趣也无。瞥见阿萝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小脑袋跟着曲声晃来晃去,不由得啼笑皆非。暗道这丫头明里没生气,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