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计(VIP~HE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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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夫计(VIP~HE结局)-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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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的眼睛也不是全然看不见,凑到近前大约是能模糊地看到几分影子,只是如果费力看些东西,头便痛得厉害,于是我任由自己全瞎更省心,而这些他若想知道必定也会知道,又何需问我。
  “听说不但看不见东西,连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他继续追问,语气间更冷了几分,似乎还很无礼。我于是退了半步冷笑:“知道我为什么不谢你的相救了吧?没了眼睛,没了记忆,生命于我又有何用,早死早超生,好过现在的狼狈模样……你说我还能感激你么?”
  我突然觉得手臂猛地一紧,然后被他紧紧拉在怀里,他强悍而强大的气息就在我面前:“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仔仔细细的瞧清楚想清楚,可还认得我?”
  他身上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这猛然间的触撞许是鼻间吸进了尘土的颗粒,竟呛得我猛咳起来。他却不为所动,只是那么冷冷的看着我,目光利刃要将我刺穿。
  沉默了良久,我平息了气息,方抬头,目光在他模糊的脸上却找不到焦点: “你是谁我是谁有那么重要么?我都不想寻回以前的记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你……你是恨我最终还是将你送到他身边么?我说过要你信我,可是从你那日在崖上跳下的瞬间我就知道,你从来没信过我,你自始至终都不信我,我又何必为你放弃我的初衷,不错,我没守信用,可你又何尝守了信用,可笑我竟然……”他的声音暗暗哑哑的,顿了一下,却一点也无刚才的冷狠气势。我不由一怔,摇头打断他的话,“我不认得你,又谈何爱恨情义信用,你跟我说这些废话也没用,不记得还是不记得……”
  片刻的沉默后,我忽觉得手臂一轻,他似乎笑了笑:“真的失忆了?我帮你算算,这是第几次失忆了?嗯……第一次是嫁到静王世子府上时,你自称不记得以前跟姬暗河的种种苟且之事,不记得是怎么害死了朱离的乳母王秀,而得了什么臆症,第二次是姬暗河被派去边关,离开的那个晚上之后,你对朱离态度大变,由恨之入骨到又怜又爱,与之前判若两人,算上这次,可是第三次了呢!这回倒是忘得干净,前尘往事,种种俱忘啊……我只是好奇,这回你身体里住的又是哪一个?白晴,还是……白未浠……又或者又换了一个?”
  他生气时候我不怕他,但他那带了笑的语气,却让我莫名从后背开始冒汗,果然是字字惊心,三次啊,原来我……已经失忆了三次!这种比小说还扯的事情,估计换谁也不会再相信,真是可笑,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蹩脚”的理由?真的假的已不可考,可是——听他对我的语气,听他谈及姬暗河的语气,我皱了皱眉,向着他的方向:“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可是……你和姬将军不是旧识么,这样编排自己的朋友未免太不厚道……还有,你又是谁……和我很熟么?又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么多的事,你是我什么人……”
  “我……”一向伶牙俐齿的人竟一时语塞,而就算我看不到,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如刀般锋利的目光。静了半晌,他一只手竟拂上我的脸,无比轻佻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是你的奸夫啊……想当初在静王世子府,你青梅竹马的姬将军不在身边,那个被你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丈夫朱离又不能让你快活,于是你就去勾引我,当初你我二人的那些风流快活事,你竟一点也不记得了?要知道,我之所以投到姬将军麾下,却也是对你念念不忘,全是为了你我再续前缘……”
  我连脚下的汗毛都仿佛乍了起来,这人……怎么可以在一瞬间变得这么委琐无耻,这么恶心的话他又怎么能说得这般流畅?!我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猛地一把去想推开他,那塔般的身子不但我推也推不动,反而这个动作却让我只觉得一阵气短头晕,脚下不稳。
  几乎要跌倒在地,下一刻便被人一把揽住。身边除了他再无旁人,我用力去挣,谁知他抱得更紧,那口中喷出的气温热地吹在我耳边:“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这一次……我绝不能你再逃开!你总想着还这个人的那个人的,可你欠我的更多,你想还别人的,可我的你又要怎么还……”
  他的话很强悍无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上竟浮起一抹酸楚——我真欠了他的么?我又欠了他什么?我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想推开他,但我本来就有点虚软,眼睛又看不见,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几番之后,我不得不叹息:“何……先生,请自重,我不过是苟延残喘,过得一日便是一日罢了,不管你是何目的,请都不要如此戏弄于我……”
  “你我之间原来就不清不楚,你病重时我抱过你,你昏迷之时我替你更过衣,如今倒要跟我说什么‘自重’,偏我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却是重不起来了!”他又恢复到原来的语气,我听得出他言语间的故意,却闭了嘴。孔子道女子与小人难养,面前这个真小人比我这个小女子更加难缠几分。
  他虽如此说,却还是放开了我,但一只拉住我的手却停留在我的脉腕间,静了下来。
  我轻声叹息:“我来日无多,求你让我清静几日吧。”
  他在我腕间的手一抖:“来日无多……你果然还记得。”
  我苦笑:“我只记得‘毒入骨髓,救无可救’这八个字还是何先生您送给我的。”
  听说这句话便是那日他送我到姬暗河身边的原话。我清醒之后,依稀听姬暗河提过此人略通医术,便是因着这一句话,姬暗河才会上奏了朝廷,奏请朝中御医千里迢迢来这行营诊病。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办法,想不到宫中竟准了他的奏请,说是御医正在来此的路上——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尚不确定,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又何需如此兴师动众?
  我这番话出口中,却感觉到他的气息又是一凝,只是在我耳边冷笑:“你……叫我什么?”
  “何先生……”我居然被他的声音吓得有点心虚,“我听旁人都这么唤你‘何先生’或是‘何老板’,就连姬将军都……”
  他的手捏住我的颊,一字字地道:“我不管你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你最好记住我叫‘张义’,我说过,从今往后在这世上只允许你一人叫我这个名字,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记得我叫……”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个声音缓缓响起:“何老板今日好兴致,竟来了我这行营后帐,多日不见,何老板神采奕奕,风采依旧,看来这趟关外之行,定是又为你赚了不少银子……”
  是姬暗河!就算他的话说得很是温和,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莫名心跳就会加快,不是激动,而是紧张。虽然他待我很好,但这种紧张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我也曾试着让自己放松,比刚刚醒来时已经好了很多,可还是不能以平常心待之,仿佛这具身体下意识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一样,我实在不知道这之前,我与他曾经有过怎样的纠葛。
  这位叫张义的何老板被人撞破“奸情”却神色淡淡,从容自在的放开我的手,而后转身,再开口时竟是带了浓重笑意和欣然的语气,与刚才判若两人,不得不说此人是演戏高手:“姬将军客气,在下这份辛苦钱对于您这种大富大贵、一呼天下应之人,又如何瞧在眼里?”
  姬暗河似乎无声一笑,顺手将我拉到身边,轻声道:“关外风冷,你身子又弱,怎的不多穿一件就跑了出来……”
  虽有斥责之意,但言语间颇是温和回护——这种温和让我很不适应。他虽对我照顾周到,却极少在人前留露这般姿态,只是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原来我又成了旁人的筹码么?
  然而我既能将生死置于度外,又何况其它,陪人演戏而已,或主角配角或道具,早已无所谓。于是我笑道:“在帐子里待得憋闷,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去……”
  姬暗河静了下忽然道:“跟何老板聊什么,聊得这么投机?”
  这人睁着眼睛说的话比我这瞎子还瞎啊,我想我刚刚跟“何老板”之间的姿势怎么都不像“投机”吧?他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别的意思?
  我轻笑道:“何老板刚刚给我讲了件有趣的事……”
  姬暗河轻轻“哦”了一声,似乎等我接着说。
  于是,我一字字道:“何老板说,他不姓何,他让我叫他——张义,表哥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


  夜茫茫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凝住了几分。
  但片刻之后,我便听姬暗河淡淡笑道:“像何老板这些在关内外做生意的商人,经常会用不同的名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像……现在何东风的名字,也未必是何老板的真名一样,你说是不是,何老板?”
  “姬将军果然对边关商贸商贾的这些伎俩颇是了解,说句不妥当的,在下在大奕便是大奕人,在北金就是北金人,在西辽便又成了西辽人……”他忽然笑了下,面向我语气无比温和,“秀锦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些生意人不但会变名字变身份,更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呢……”说着,他突然叽哩咕嘟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复又笑道,“这是地道的契丹话,就连当地人都以为我是土生土长的契丹人呢。”
  何老板说得十分温和耐心,仿佛刚刚所有的情绪都是我幻生出来的错觉。是错觉么,会是错觉么,为什么我却在这温和耐心背后感觉到了一抹冷厉的悲哀?
  我只是微笑地仰起头,目光顺着他声音的方向:“原来如此,倒是秀锦见识短浅,让何老板笑话了。”
  “秀锦姑娘哪里话,分明是何某闲极无聊,跟姑娘开的玩笑,姑娘莫生气才是。”何老板笑着。
  “何老板……也算是你的旧识了。”姬暗河突然在一边淡淡道,顿了下,“当时正是他救了你,这份救命之恩表妹也需记得……”
  “相信表哥自然不会亏待了何老板。”我不知以何种面目面对这位何老板,我说过了,我这般境况是宁愿不被他救的,因此一个“谢”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我淡淡道,“表哥,我累了,先回帐了。”
  “你眼睛不方便,我送你回。”姬暗河似是怔了下才道,一只手托了我的手肘。
  我顿了下,正在想应该怎么开口拒绝,却忽听何老板淡淡道:“在下今日刚刚自北金那边回来,到城防处没寻到将军,于匆匆赶到大营……”
  只这一句话,姬暗河生生顿了脚步。
  我方反应过来,无论他是“何老板”还是“张义”,只怕姬暗河都会替他说话。也许无关什么信任,也许只是利用——何老板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姬暗河能从他手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于是我顺水推舟地道:“表哥既然与何老板的事要谈,那我就不耽误二位了,左右不过几步路,我能回去的。”
  说着,不等姬暗河反应,我便借着晌午强烈的阳光,一步步小心地向回挪,有隐约听得姬暗河压得很低却颇是急切的声音:“你说那边怎么答复的……”
  * * * *
  过了申时太阳刚一落山同,我便几乎不能视物了。我静静坐在帐中的榻前,只听得门帘略响,脚步颇沉,我便轻唤了一声:“表哥……”
  那人身子似是一顿,放缓步子走过来,我觉得身边的榻一沉,那带了边关风沙的气息夹杂着几分冷意便圈了过来——明明刚才那人也有一身比之更甚的风沙尘土味道,可不知为什么,偏是身边的味道却无端让我鼻间一窒,很没形象的打了大大一个喷嚏。
  我忙抽了帕子马后炮地捂住口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只觉得身边气息一顿,他就像长舒了一口气一样笑道:“每回从营中归来我若不沐浴更衣便来见你,你总嫌我身上有怪味,也会这般打喷嚏,想不到……这个毛病倒是一直没变……”
  我怔了下,方明白他是在感慨以前的事和我的失忆,我只觉得心被提了起来,一时却更是无语。
  “只是这回……性子倒是静了很多……不似以前的……”他又叹息,仿佛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这是自我醒来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这种心绪,前段时间虽也算是照顾周到,但总觉得有给外人瞧的感觉一般,今日先是在何老板前的亲昵,又是现在的感慨,却不知道这位“表哥”将军,唱的又是哪一出。
  静了半晌,见他不说话,我轻笑道:“表哥是在怀疑我……什么?”
  我觉得姬暗河的呼吸一窒,我下意识地转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见他,于是便又扭回了头,他却轻轻扳住我的脸:“我不是你表哥。”
  这话如一颗炮弹“轰”的在我心里炸开——他这是要试探我,还是要帮我记起以前的事?
  我咬咬唇,试了试没有脱离开他的钳制,便苦笑:“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会知道你是谁?你们还不都是说自己是谁便是谁?”
  姬暗河却是放开了我,一只手轻抚我的脸:“我不是不信你,我……我只是很想念你,晴儿……”
  他是想念——原来的“晴儿”么?那么,“我”又是谁?
  我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唤我“晴儿”,我知道,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之前所伪装出来的“亲人间的关怀”都不复存在。听他唤得如此深情,我却只觉得心底一阵苍凉与慌乱。虽然这段时间他待我很好,虽然他很可能是我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最后的依靠,虽然我也想过或许我应该讨好一下我的“衣食父母”,但我的身体并不听从我的意志。
  我闪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似乎僵在那里。
  良久他才冷声道:“你恨我么?”
  我摇头:“无爱便无恨。”
  感觉到他似乎一震,我却低声叹息:“也许对于你我来说,我失去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表哥’你说……是不是?”
  静了良久,他都没出声。帐子里很静,能够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有些紊乱。
  我不想知道我们从前的那些恩怨纠葛,若真是愉快的记忆,我如今又岂会是“秀锦”而不是“晴儿”?他如今又岂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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