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之王- 第58部分

来到赵流跃家，邵阳自然要里外参观一番，赵流跃就又跟在他身后嘟囔。

“看吧看吧，是不是比你家差远了？你要嘲笑我了是吧？不过我才不在意嘞，我从出生就住在这儿了！有很深厚的感情！”

赵流跃的卧室很简单，床、书桌、书柜、衣柜，但同时也很有特色——墙上贴着球星海报，包括但不限于阿森纳，各个时代的大腕都有；书柜里整整一长溜《足球之夜》《足球周刊》《足球俱乐部》，床头挂着阿森纳的围巾和队旗，枕边放着阿森纳抱枕，还有阿森纳挂钟、阿森纳水杯、阿森纳笔袋、阿森纳靠垫、阿森纳腕带、阿森纳钥匙扣……应有尽有，简直一个阿森纳周边展览馆。

“好看吧好看吧？一看就知道是我厂球迷！你差远了！你的屋子完全看不出你的爱好！”

邵阳坐在床边，淡淡道：“爱好放在心里爱就足够了。”

赵流跃一脸不认同的模样，“我决定了，我要拍好多照片，等咱们去阿森纳的时候就给他们看，他们一定会夸我是忠实粉丝，然后给我送好多礼物！”

邵阳继续四处打量，房子是十几年的老房子，面积不大，只是两居室，但是真的很温馨，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而只有来到这里，认认真真看过，好像才完全了解了赵流跃此人，好像两人相识前缺失的那些部分，也一点点补回来了。

“我住你家……怎么睡？”

情感活动完毕就要考虑现实问题，赵流跃的床只比单人床微微宽那么一些，倒是不介意跟他挤，但毕竟有长辈在，不太好。

赵流跃理所当然道：“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或者在打地铺。”

邵阳蹙眉，“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赵流跃很认真的样子，“你不睡就是看不起我！每次我家来客人都是这样的，客厅沙发可以打开，跟双人床一样。而且现在是夏天，就算没人来我也经常打地铺。”

“那你睡床，我在你床边打地铺？”

“不行，我爸爸妈妈不会同意！”

“等他们睡了咱们再睡，他们不知道。”

“真的不行，你是客人！哎呀你别这么多事儿了好不好？谁打地铺不都一样嘛！”

“那咱俩一人一天？”邵阳笑着拉起他的手，很感慨地来回握着。

赵流跃蹙眉想了想，妥协了，“好吧，那就听你的，搞什么嘛，这么简单的事都要扯来扯去。”

“对了，我也没打个招呼就来，叔叔阿姨不会觉得突然，不欢迎吧？”

“不会！你怎么总把人想得这么坏！”赵流跃按着邵阳的肩摇来摇去，“我们一家都非常热情好客，而且我经常跟我爸爸妈妈说起你嘞，他们都知道你特别帮我对我好，你来了他们特别高兴！”

“那我就放心了……”

邵阳舒了口气躺倒，赵流跃拼命把他拉起来，“你一路走来脏死了，不要碰我的床！先去洗澡！”

邵阳被推着往浴室走，突然回头捏了下赵流跃的脸，贴近暧昧道：“那一起？”

赵流跃立刻脸红了，“去死去死！我警告你如果敢胡说八道或者动手动脚的话我立刻把你赶出去，让你露宿街头！”

为了给晚上的世界杯决赛养精蓄锐，两人下午挤在赵流跃的床上抱着一起睡了，赵流跃还特意把卧室门反锁，生怕父母突然回来开门看到不和谐景象。

结果邵阳很有做客的自觉，睡了两个来小时就醒了，继续参观赵流跃的卧室，把每样东西都拿起来放下看好多遍，好像能从中看到赵流跃的情绪和记忆。

赵流跃一个人继续睡，直到家里座机吵醒他。

睡眼惺忪接完电话，他高兴地对邵阳说：“我妈妈在超市买菜呢，买了好多！都提不动了让我去帮她！看我妈妈对你好吧，都是给你准备的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好谢谢阿姨。”

赵流跃眉毛一挑，“算你识相。我告诉你，我妈妈最喜欢懂礼貌的小孩了，你要好好表现。”

邵阳无奈，“你都多大了还叫妈妈……”

“我从小叫习惯了你管得着吗！”

超市就在小区外，两人的拌嘴还没进入高/潮就到地方了。见了赵流跃的妈妈，邵阳立刻化身为靠谱青年，不仅赵妈妈非常满意把他夸了又夸让赵流跃好好跟他学习，连赵流跃自己都星星眼了。怎么回事嘛，为什么他努力半天只能做乖巧小孩，邵阳就能变优质潜力股？！

晚饭吃得和和美美，让赵流跃想到了第一次到邵阳家过新年的那顿饭。

邵阳不断地夸赵流跃在学校很努力，不断肯定他，听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在爸爸妈妈希望他们能一直保持好关系，希望邵阳继续教他帮助他的时候，邵阳也而显得非常可靠。说的话简单却令人信服，听得赵流跃心里不得不感动。

于是饭后他一直很严肃，话也很少，弄得邵阳不知道他那永远高速旋转的大脑又出什么事了。

直到睡觉前打地铺时他才说：“队长，你总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一直纠结着赵流跃的问题，总觉得即使再努力，他也永远赶不上邵阳的步伐。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办，”邵阳坚定地说，“我对你好，并不是为了要你知道怎么办。”

赵流跃一愣，邵阳又说，“就像你关心我的时候，想过要我回报吗？”

赵流跃撇嘴想了半天，最后别扭地说：“我才不关心你嘞。”

他明白了，确实是那样，对一个人好、对喜欢的人付出不需要回报。可两个人相处时应该有互动，他希望他能给予的，跟邵阳给他的一样多，因为只有各方面都平等了，感情才能平等，才能持续下去。倾斜的天平绝对不会长久，他也不敢肯定邵阳……永远不会累。

等到邵阳累了的那一天，他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哎，是不是想得有点儿多？

屋里开着空调，赵流跃用毛巾被把自己裹好，听旁边床上邵阳的呼吸声。

“你想聊聊？”邵阳突然问道。

赵流跃摇摇头，“不了，还是睡吧，看完决赛再聊。队长你把表定好没？”

“放心吧，准时叫醒你。”

“那就好，”赵流跃顿了顿，认真地说：“队长谢谢你来。”

“别说这些话了，”邵阳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跟你分得那么清。”

“那好吧……”

赵流跃不再说什么，算了，反正现在、此刻，邵阳突然出现，陪他做他喜欢的事，他很幸福。没有人能预料未来，即使他再纠结都是白纠结，没这个必要。

有他喜欢的人，有他喜欢的队踢最高水平的比赛，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当赵流跃高高兴兴地爬起来打开电视看着法国对意大利的决赛开始时，完全没想到，原来邵阳此次到来的最大作用，居然是给他提供一个任意哭泣和发泄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有点儿急事儿出去了没来得及更新现在补上！然后晚上八点钟再更一章！

78最开心的夜，最痛苦的夜



　　　　为了不打扰父母休息；两人并没有在客厅看电视；而是躲在赵流跃房里看电脑视频直播。凌晨一改白天的闷热，赵流跃关了空调打开窗户，一阵阵凉风吹进来；十分舒爽。还有各种水果饮料小吃，甚至还有晚饭剩下的菜；赵流跃通通端进来，跟邵阳一起邵阳这美好的时光。

参加决赛的两支队伍非常对得起观众；没有试探；没有按兵不动，一上来就打起快节奏对攻；看得赵流跃心情澎湃，很久没看过这么重要又踢得这么High，且充满情感的比赛了！

法国队辉煌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对崇拜与热爱始终没有太明确的体验，更准确地说，他是从98年世界杯和2000年欧洲杯后才彻彻底底被法国队征服，但没想到，征服后就是沦落，可想而知刚刚全心全意爱上一支球队的热血饱满的雄心，却被一次次凶残放血，整整折磨了他六年，直到今天，他终于又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法国队开场不久便取得了进球，来自齐达内的勺子点球，进球的瞬间赵流跃甚至眼花了，一惊一乍了好一阵儿，幸好电视台及时奉上全方位各角度回放，他一边兴奋地感叹这球太精彩了一边扯着邵阳要他收回当初对法国队的不公正评价。

邵阳无语凝噎，赵流跃道：“咱俩打个赌，只要法国队得了冠军，你就一个月必须全听我的话！”

“那要是拿不了冠军呢？”

赵流跃斜眼看他，“不可能！你看我们优势多大！而且这么快就领先了！亨利再进一个！”

邵阳道：“既然打赌就要公平，怎么能只说一半。”

赵流跃蹙眉，低声道：“那好吧，那就反过来也一样，我听你一个月的话。”

“那我不跟你打这个赌了。”

“为什么？！”赵流跃深感邵阳又在耍弄他。

“因为你一定会输，要你一个月什么都听我的，你会崩溃的。”赵流跃气得要大叫，邵阳拦住他，脸色极其认真，“我不是跟你说着玩，我真的觉得……这情况不太对。”

“什么不对嘛，不要总摆出一副先知的样子！”

“你不是说我拆解比赛的能力很强么，而且……我有一种独特且强烈的足球第六感，”邵阳一指窗外，“马上就要下暴雨了，这就是所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流跃眉头深深皱着，“你说得神神叨叨的，我都要不认识你了……”

“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邵阳摸过手机划拉起来，“视频直播都有延迟，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文字直播。”

“哎呀你自己看不用告诉我！”在这么重要的比赛里提前告诉他结果，是比剧透更大的罪恶！

为了摆明立场，赵流跃立刻爬上床远离邵阳，披上毛巾被靠在床头。邵阳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把窗户关上了。

然而事实却证明邵阳的乌鸦嘴和足球第六感都非常准，这个夜晚，一跃成为赵流跃至今的人生中最痛苦的夜晚，甚至超越了邵阳霸王硬上弓的那次！原本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顺利，可是……足球运动就是这样，绿茵场上发生的事，永远是你无法料到、瞠目结舌的。

意大利队扳平了比分，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努力，法国队今年老将挑大梁，世界第一的中场大师，经验丰富到被解说员评论为“修炼成妖”的后防线，还有全欧洲火力最猛的攻击，绝不可能因为对手扳平比分就一蹶不振！

赵流跃坚定地怀揣着这个信念，场面依旧很好看，机会依旧多多，可是……却没有转化为进球。

时间悄然流逝，他也看一眼窗外，真的下雨了，大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更有落雷一个接着一个。他突然担心起来，这天气不会把信号切断吧，想当年葡萄牙欧洲杯时就有一次……

他期待着转机，结果却迎来了对手的转机和本届世界杯上最戏剧性的一幕。

场上突然出现了混乱，裁判掏牌，红牌，而且是……掏给齐达内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流跃下意识站了起来，刚才对手防守时撕扯齐达内的衣服，就算给牌也不至于是红牌，更不能给他啊！怎么回事？！

正用手机刷文字直播的邵阳不由得蹙眉，叹了口气。

直播画面没有第一时间跟上，重放时，那令人惊叹的场面彻彻底底呈现在全世界面前。

齐达内用头凶狠地撞倒了对手，样子愤怒而义无反顾，对手干了什么？这到底是……

赵流跃傻眼了，他颓然地坐了回去，此时两队平手，离比赛结束……只剩十分钟。法国队之所以能打进本届世界杯决赛圈，之所以能奇迹般地走这么远，靠得都是齐达内。

可是现在，决定命运的时刻，齐达内要下场了。

他并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赵流跃一点儿也不怪他，其实能走到这一步大家都没想到，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但就像邵阳说的，打进决赛是目标，但既然进了，就要把目标再改一改。

赵流跃依然执着地坚信他们还有机会，场上的队员们一定会把齐祖的意志继续下去！

齐达内直接回了休息室，经过奖台上的大力神杯时，他是否……有留意看上一眼？他是否还能在不久的将来以队长的身份将这个金杯高高举起？

此时此刻，赵流跃开始期待奇迹。

奇迹不是没有，在身体极度疲累的情况下，坚持以十人应战却顽强地阻止了对手的有效进攻，两队加时赛内互交白卷，亨利更因体力实在不支在117分钟时被换下场。

赵流跃很伤心，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踢点球的机会？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赵流跃再次验证了此话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性。

2000年欧洲杯上，特雷泽盖打入过制胜点球和金球，而今天，他成为了唯一没罚进点球的那个。巨大的成功和惨烈的失败，原来都能只因为一个人。

一切，都结束了。

赵流跃抱着毛巾被窝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场上一片欢乐的蓝色海洋，从前，蓝色总是象征着忧郁，而法国队在本届杯赛上也总是穿白色球衣时运气为佳，然而今天，魔咒打破了。

火树银花，夜幕中漫天银白色的纸屑飞舞，遥远的东方，天色已然泛白。

邵阳早他五分钟知道了结果，也多了这五分钟，准备他劝慰的语句。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抚摸着赵流跃的脑袋。

“队长我好难过……”

邵阳叹了口气，“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今年全是老将，青黄不接，新队员不行的。而且今年其实是……回光返照。”

“你不是说无论输赢都会喜欢他们么？有这份心就好。”

“但我更想看他们拿冠军拿到手软啊，那样多开心！”赵流跃可怜巴巴的。

“那关了吧，越看越心烦。”

“不，”赵流跃一直坚定地盯着屏幕，“我要再多看看他们，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届法国队，他们踢着我想象中的足球，但今天之后，一半以上的人都要退队了。亨利……也只剩一届世界杯了，而且都说他必须接过齐达内的旗帜，但是这点上……我真的不看好他。”

“这个可以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好好探讨。”

“嗯，我要好好劝劝他……”

“睡觉吧，天都亮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么？”

赵流跃撇着嘴，外面雨已经停了，记得雨势最大的时候，正是他心情最复杂的时候。

“队长我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