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超蹲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一滩污黑的血迹。
“操,那帮人真变态。”
小梁也蹲着。
“也不怕报应。”
方超敲敲小梁的头。
“别傻了孩子,这世间要是有因果报应,也就没我们警察什么事了。”
小梁半懂不懂地点头。
丁行雨坐在大厅里一声不吭,乔振彪死了,光陈组便群龙无首。
乔振彪手下有很多能人,似乎哪一个都可以继任。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便要争抢。
乔老大还尸骨未寒,难不成就要再来一次惨案。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把乔老大的亲生儿子捧上去了。
金禾,即乔竣泽,是大家所知道的唯一一个与乔振彪有血缘关系的人。
由他来继承光陈组的老大的位子再合适不过。
即使有人怀疑他的能力,也可以以乔竣泽还小,可以由其他前辈辅佐为由搪塞过去。
金禾是最无能的,但又是最合适的继承者。
丁行雨提出看法的时候,原本为了老大一位闹得很凶的一些小头目立刻安静了下来。
乔竣泽的确比任何人都还要适合这个位子。
但是还是有不同意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站出来,朝着丁行雨鞠了个躬。
他说:“大少爷,我反对。”
丁行雨有趣地看着他。
“二叔,你为什么要反对?”
“大少爷不要叫我二叔,这我哪里担待得起。”
“哪里的话,你是我长辈,我叫你二叔是自然的。”
“那二叔我就有话直说了。”
丁行雨笑道:“二叔请讲。”
“我丁群觉得,既有继承资格,又有能耐的,当属丁少爷,大家怎么看。”
丁行雨是前任老大的大儿子,当时老大也是被暗杀,丁行雨不过十五岁,他的心智完全可以继承老大一位,可是他父亲临死之前把位子给了他的拜把子兄弟,也就是乔振彪。
丁行雨并没有觉得不妥。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有能力的才能被器重。
他当时的确是比不上乔振彪。
可过了十多年,他原本就没有欲求的心便更加平静了。
光陈老大的头衔?
丁行雨并不稀罕。
果然有人赞同丁群的意思,丁行雨笑笑,对众人说:“我是大少爷已是十多年前,如今的少爷是我们的乔竣泽。”他向里面招手,穿着正式的金禾便被黑炎领了出来。
金禾被精心打扮一番,头发也梳得很整齐,但看起来仍旧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拘谨地站在那里。
他用丁行雨早上教他的的语气说道:“众位兄弟们,以后就由我来带领大家,把我们光陈组发扬光大”
金禾早上是被黑炎叫起来的,黑炎除了江夏元的命令,一般不愿意理会金禾这个少爷,那日他也是奉了丁行雨的命,把金禾从床上揪了起来。
事实上,他早在此前正在国外跟成乐成欢玩的正开心,丁行雨一个电话打过来。
“小少爷,收拾东西,我派人去接你。”
金禾只得不情愿地回来了。
王叔给小少爷梳洗一番,便把他领到屋子外面,送上了丁行雨的车。
丁行雨当时在后座上笑得很灿烂,他对金禾点头。
“小少爷,从今往后,你就是光陈的老大了。”
金禾惊恐,他知道乔振彪死了,但是并没有多心痛,毕竟他跟乔振彪并没有感情可言,可是让他当老大,这是万万也做不到的事情。
金禾慌张地问:“那我哥呢?”
他这一个问,丁行雨听出了两个意思。
一个是:不是要由我哥当老大吗?
另一个是:我哥人在哪里?
丁行雨只能回答第一个疑惑。
“江公子违背老大意思的次数太多,即使老大活着,他也不可能会继承位子的。”
至于江夏元现在人在哪里,丁行雨也想知道。
齐晖一听到乔振彪被杀的新闻就更慌了。
江夏元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他一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他这个时候一定像发了疯一样的找陈五的下落。
但齐晖不能出门,方文广派人盯着他。
那是李建波的主意。
李建波本来就反对齐晖和江夏元在一起,事到如今他想杜绝齐晖再陷进危险的可能。
陈五就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是江夏元,就连庆六的人也找不到他。
庆六帮原本跟光陈并无过节,一切矛盾都起源于陈五和三把头刘竞的暗相勾结。
他们这一“合作”直接导致了庆六和光陈的摆场,三把头被杀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可是刘櫆护短心切,也被杀了,光陈组死了一个老大,这一切也该一笔勾销了。
可是这始作俑者陈五却活的好好的!
刘清是刘竞的二弟。
他在不到几天的时间内,送走了自己的亲哥亲弟。
这事儿跟陈五有着莫大的联系!
刘清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陈五找出来,把他的皮扒了,放在油锅里煎!
在一个飘着小雨的夜晚,阳城静谧的街道响起几声枪响。
接着便是一阵乱哄哄的奔走声和车辆发动的声音。
附近的居民很快就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只拉回来一具尸体。
方超对着那惨白消瘦的脸看了许久,把小梁拉过来。
“小梁你看看。”
小梁看不出个所以然。
负责档案管理的女警走过来,看了一眼,肯定地说:“他是陈五。”
陈五死了。
究竟是谁干的?
庆六的刘清,还是江夏元?
那条街道有监控镜头,警方很快到那里去取证。
视频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画面上有几个人。
庆六的刘清和他手下,陈五和王腾,已经一个高个子的青年。
方超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江夏元”。
齐晖蹲在阳台抽烟,细小的雨点飘进来打湿了他的后背。
他没有开灯,灯光太刺眼,心烦。
屋子里每个家具都留着江夏元的身影,每次到厨房里找吃的总能想起江夏元围着围裙切菜的样子。
齐晖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这么难受过,吃顿饭都难受,噎着咽不下去。
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齐晖警惕地问:“是谁?”
没人回答,门被打开了,从走廊透进来一丝光亮。
齐晖站起身来,他看见一个黑影朝他走来。
“齐晖。”江夏元在黑暗中叫他。
齐晖一瞬间站着不动。
他问:“夏元?”
“齐晖。”江夏元走出阴影,来到阳台,齐晖借着月色看见江夏元湿透了的衣裳和满脸的疲惫。
“夏元。”
“齐晖,我好想你。”江夏元走过来,把齐晖搂进
77所以前景不明确
【七十六】
江夏元把齐晖紧紧抱着;把这段时间见不着他的痛苦也郁闷都化成手上温柔的力量。
“齐晖;你还讨厌我吗?”
那天我吼了你,生生把你气走了。
“白痴;我不讨厌你,我想你。”
“真想?”
“想死了。”
江夏元只觉得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一下子手脚发软;齐晖把他抱住了。
“夏元,累吗;到床上躺着。”
江夏元无力地靠着齐晖,被齐晖拥着,脸贴着齐晖的胸膛。
“我饿。”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最后一顿饭是一个面包,这两天只有喝水;因为饥饿能使人保持清醒。
江夏元一直在追踪陈五,可是陈五是个老狐狸,刚刚露出尾巴,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找到陈五的其实是刘清,那个时候陈五和王腾被堵在街道上,被刘清的人团团围住。
江夏元是听到响动才出现的,那个时候的陈五已经憔悴不堪,瘦的不成样子。
连日的奔波,他自己也快吃不消了。
齐晖把江夏元抱着,放到沙发上,他去开灯,又折回卧室取出衣服裤子。
帮江夏元换衣服的时候,齐晖看见他身上又多了许多伤口。
枪伤,刀伤,每一处痕迹都仿佛在述说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所经历过的一切恐怖的杀戮。
齐晖的指尖划过那一个个伤口,最后停在肩膀上。
那个枪伤是齐晖给江夏元留下的。
齐晖摸着,难过地把头低下来。
江夏元看见齐晖这样子,他笑着,用力地裂开嘴角。
“那个伤口最痛。”
齐晖说。
“这个疤痕最难看好想把它弄没了。”
“我不想把它弄没,我要你看着,看看你在我身上究竟留下些什么。”
齐晖笑笑,心里有点疼,他说:“好,我就看着,你乐意让我看我就看。”
半夜两点多,虽然下着毛毛细雨,街上的大排档还是开的热闹,齐晖下楼去打了一份粥,几个小菜,他神色焦急,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冲着齐晖说:“你老婆饿了?”
齐晖先是一愣,继而点头。
“对,哭着要吃东西。”
老板朝他大笑。
“赶紧回家去,大半夜的女人一人在家该害怕了。”
齐晖冲他挥手,小跑着回到公寓。
喂江夏元吃东西,给他揉脚,最后还把他半抱着进了浴室帮他冲凉。
齐晖看着江夏元下面不怀好意地笑。
江夏元也瞅瞅下面,没发现什么不妥。
“我这玩意儿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着呢!”
“你给我说说。”
“太小!色泽不好,没我的好看。”齐晖说话很下流,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觉得这是正常的情感交流。
齐晖原本以为江夏元会说:“说我小,你的掏出来比试比试。”
但江夏元只是说:“嗯,你说了算。”
齐晖没劲地把头靠在江夏元肩上。
“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夏元有点累,但也不直说,这种伤痛他受的多了,思想上早已麻木。
他自己用毛巾擦着身子,一掠过伤口便咬着牙。
“别人都说两口子之间要相互斗嘴才有情趣,你也不跟我顶嘴,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夏元有点意外地问:“你希望我跟你斗嘴?”
齐晖很快应道:“这是生活情趣。”
“我还以为,上次我冲着你大声喊,你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我不也每天都冲着你喊吗。”
江夏元突然侧过身子,把齐晖下了一跳。
江夏元抓着齐晖的手,郑重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吼你了。”
“小样儿,那也是我让你吼的,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要掰指头数数,这世界上能有几个有资格吼我的。”
不多,但也不少,齐爸齐妈,还有从小学到大学的历任班主任。
齐晖这辈子就没少被骂。
“都湿了,快出去。”江夏元推齐晖出去。
齐晖一边往外退一边笑嘻嘻地回头说道:“好的,我在床上等你~”齐晖说着露出一个下流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把江夏元全身看遍了这才吹着口哨出去了。
齐晖一出去,江夏元便把门锁上了,把花洒开到最大,水龙头也全部打开,让水声盖过他一切响动。
他就那么靠在墙上,嚎啕大哭。
他视为父亲的人死了,悲伤,难过,无法排解的郁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乔振彪时的场景,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俯视着他,说:“你想变强吗?”
那是江夏元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话。
也是那句话改变了他的人生。
甚至于,让他重新和齐晖相遇。
江夏元离开光陈到阳城的时候,最为挂念的就是齐晖。
他想着,找到陈五血刃仇人之后,再回到光陈,齐晖还会不会理他。
江夏元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他从来也不怕死。
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人,他害怕齐晖的任何不理睬。
他试过改变自己,比如不去在意那个男人。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能被成为爱。
不是所有以为自己能去爱别人的人都很幸福。
他爱得太卑微,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够”。
这也是齐晖刚刚才意识到的江夏元身上的症结。
他一直以为的那个有钱的黑帮大佬,不过也是个怕得不到爱,东奔西跑,寻找得一身狼狈的普通男人罢了。
不,或许江夏元比一般人都要胆小许多。
齐晖沿着墙滑下,坐在地板上,听着门后哗啦啦的水声。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为什么宁愿躲着自己排遣一切悲伤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是不是有一天,你是自然老死,也会躲着不愿意见我最后一面
夜里两人躺在被窝里聊天,齐晖不想扫兴,可他必须得问清楚。
“你杀了陈五?”
江夏元在黑暗中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
齐晖有点意外,他坐起来。
“是刘清!”
江夏元接着说。
“是王腾。”
齐晖只从方文广他们那里听说了刘竞刘清这几个名字,哪里知道什么王腾。
“陈五也是他仇家?”
江夏元略微停住了,好半晌才说:“王腾是陈五的手下。”
齐晖一下子没听清。
“你说什么?”
“王腾是陈五的亲信,跟了陈五好多年。陈五这次背叛光陈,也只剩几个人跟着陈五了,他是其中之一。”
齐晖困惑了,他忙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他自己老大。”
江夏元说:“我也不清楚,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刘清只跟王腾说了一句‘杀掉陈五’,陈五就脑袋开花了。”
齐晖问:“王腾也背叛陈五了?真是物以类聚。”
江夏元却说:“不是,王腾跑了,他一个人跑的,并没有跟刘清他们走。”
齐晖完全晕了,但他很快就兴奋起来。
“这么说你没杀陈五!警察也不能抓你。”
江夏元沉默了很久。
“不,他们会来抓我的,就算我没杀陈五,这次的争斗也早已引起警方注意了,只要是跟光陈组和庆六帮有关系的人,一旦有嫌弃都会被抓。”
齐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一下子站起来。
“你是说你现在被通缉?”
江夏元闷声说道:“或许没有——我并不清楚,他们抓人,也需要证据。”
齐晖一下子跳下床,跑到客厅里把电视打开。
早上六点钟,新闻一直轮回播放着近日这起重大的黑帮内斗事件。
摆场在西郊,那里人烟稀少,也没有监控器,是群斗,基本抓不到人。但在阳城市区内的陈五被杀一案里,监控器里拍下了所有嫌疑人的样子。
齐晖呆呆地看着电视,身后的座机突然凄厉地响了起来。
齐晖奔过去,提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方超说:“齐晖,江夏元不在你那里吧,如果在你赶快离开,随便找建波还是谁家里呆着,不要出门,我们要处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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