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真气疾运,内力自掌心的“劳宫穴”处,疾撞了出去,那一柄玄女剑,仍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但是,因为那暗器的一击之力,细长的玄女剑,剑身竟向上弯曲了起来,成为一个弓形!
虽然,玄女剑成为弓形,只是极短的时间,随即“铮”地一声,弹得笔直,但张青云已趁这机会,向后疾退了出去。范玉云也忙向他迎了过去,大声道:“何方朋友,相助我们,请出一见。”
范玉云口中那样说法,似乎只是为了感谢对方,但实则上,她是想令对方现身,和费七先生对敌!
这时,费七先生也不敢贸然再执剑向前追去。
因为,他已看清,那射向玄女剑剑尖的“暗器”,只不过是一枚小石子而已。一枚小石子而有如此威力,这的确是骇人听闻之事。
他心中也极想见一见对方,范玉云的话一讲完,他便也沉声道:“何方高人,如何还不现身?”
只听得树传来“哈哈”一笑道:“费七,我们两人,当真久违了!”那声音十分苍老,但是却宏亮之极,真气充沛,语音绵绵不绝,虽是随口讲来,也震得人耳际,嗡嗡直响!
只见张青云和范玉云两人,面露惊喜之容,齐声道:“掌门师兄,你下山来了?”
而费七先生的面色,则微微一变,哈哈笑道:“苍云,原来是你这老不死!”说话之间,已见树后面,缓缓转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量之高,确是高得出奇。费七先生已是一个高个子,但和那人一比,却还差上大半个头。只见他一身布服,纤尘不染,长髯当胸,童颜鹤发,飘然有出尘之概,气势非凡。
袁中笙和费绛珠两人,都没有见过此人。但是从费七先生和范玉云等人的称呼中,两人也可以知道,那是武当掌门,方今武林之中,有数的高手之一,苍云老人了!
费绛珠心中不禁骇然,因为苍云老人的身份极高,轻易绝不在武林中露面,如今,竟然也下武当山来,那自然是为了武当派失去了镇山重宝,他也下山来寻找盗宝之人的原故。
费绛珠想起那玄铁神手,一度曾在自己的手中,如今下落何在,自己也知道,心中不禁怦怦乱跳。
其实,玄铁神手曾在她手中这件事,武当派人绝不知道,而且做梦也想不到的。费绛珠才不必害怕。然而她一见了苍云老人,苍云老人那一股慑人的威严,却令得她不由自主,心虚起来。
袁中笙一见苍云老人现身,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定睛向前看去。
只见张青云和范玉云两人,在苍云老人一现身之后,便立即垂手而立,态度十分恭谨。这在不明情由的人看来,或许会觉得奇怪,因为师兄弟之间,又何必如此执礼之甚?
然而武林中人却都知道,武当四英四人,苍云老人名虽是师兄,但是年纪却比三个师弟妹,要长上一倍。而且,苍云老人等人的师父,早已闭关,张青云、范玉云和古井云三人,全是苍云老人调教出来的,是以他们三人,对这位掌门师兄,一向十分敬畏。而苍云老人的武功,自然也远在三人之上。
苍云老人向前缓缓走来,范玉云叫道:“掌门师兄,四——”
她本来想立即告知苍云老人,古井云已经惨死。但是她一句话未曾讲完,苍云老人已挥了挥手,不让她再讲下去。
范玉云虽然性烈如火,但是在这位掌门师兄之前,她却也是丝毫不敢发作,只得将要讲的话,强忍了下来。苍云老人来到了费七先生的面前,略一拱手,道:“在下专程来到贵庄造访,不料贵庄已成一片白地,如今在这里相遇,那自是更好了。”
费七先生面带微笑,道:“不知武当掌门,有何见教。”
苍云老人道:“岂敢岂敢!”
两人只顾寒喧,将一旁的范玉云,又急得忍不住叫道:“掌门师生——”
然而,她又是未曾讲完,便被苍云老人挥了挥手止住。费七先生一笑,道:“范女侠如此着急,想是为了这柄玄女剑了——”
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叫道:“阿珠,你过来。”
费绛珠一听得爷爷叫她,更是心头乱跳,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费七先生道:“这位是武当掌门,苍云老人,乃是天下第一高人,你快上前见过。”
费绛珠忙行下礼去,道:“晚辈费绛珠,见过苍云前辈。”
苍云老人道:“不必多礼,令祖的话,未免过甚其词了。这天下第一高人六字,谁能当得起?”
费七先生干笑几声,道:“阿珠,这柄玄女剑,你还给苍云前辈。”费绛珠已知道爷爷的意思,是要自己还剑给苍云老人,以藉此奚落对方。因之,她连忙接过剑来,双手奉上,道:“苍云前辈,这柄剑是贵派之物,如今奉还。”
苍云老人一笑,转头道:“玉云师妹,人家还剑来了,你还不接么?”
费七先生和费绛珠两人,一听得苍云老人这样说法,心中都不禁一惊。
因为如果苍云老人在费绛珠手中,将那柄玄女剑接过来的话,那么以他的身份而论,自然不好意思趁机和费绛珠为难的。
那么,由费绛珠归还玄女剑一事,一传了开去,武当派这个跟斗,便算是栽定了!可是,如今苍云老人却并不接剑,而命范玉云来接!
这一来,事情便大不相同了。
范玉云是玄女剑的主人,她剑失之后,再要取回来,自然要挣回此面子,这可是对费绛珠大为不利之事!而费七先生既已将剑交给了费绛珠,他自己自然难以再出来了!
一时之间,老奸巨猾的费七先生,也不禁后悔,多此一举。
倒还是费绛珠,在心中一惊之后,便立即定下神来。反而回头,向费七先生做了一个鬼脸。费七先生素知费绛珠古灵精怪,极。其机智,谅来也不至于吃亏,他一面全神戒备,一面却又作丝毫不在乎的神气来。
范玉云一听得苍云老人的吩咐,立即一声答应,身形一幌,掠向前来,但是,她刚一到费绛珠面前,尚未出手,费绛珠已道:“范女侠且慢动手!”
范玉云一声冷笑,道:“既然如今你还剑,谅必你必然有几下子,为何胆怯了?”
费绛珠“格格”一笑,道:“范女侠说我胆怯,未免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玄女剑是我爷爷在你手中抢去的,你要剑也容易得很,但是却要说上两句好话。”
范玉云一声怒吼,道:“放屁!”
费绛珠格地一笑,道:“好臭!”
范玉云五指如钩,倏地伸手,便向费绛珠的右腕抓来,费绛珠身形一幌,向旁闪去。她不向费七先生的身边闪去,却反而闪到了苍云老人的身边,大声道:“苍云前辈,我爷爷命我还剑,却不曾令我和人动手,前辈作主。”
苍云老人一听得费绛珠如此说法,也只得沉声道:“玉云师妹住手!”
范玉云怒气冲天,但是费绛珠正在苍云老人的身边,她却又没有法子出手。费绛珠明知苍云老人绝不会向自己出手的,站在苍云老人的身边,可以说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所以,她一面笑着,一面肆无忌惮地向范玉云做着各种各样的鬼脸,将范玉云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费七先生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也是大慰,掀髯微笑。
苍云老人伸手,在费绛珠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道:“小姑娘,你机灵得很啊?”费绛珠忙道:“还要前辈多栽培。”
苍云老人道:“好,你将剑抛出去,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费绛珠心中大喜,心想苍云老人是何等人物,自然不会讲了话不算数的,忙道;“遵命!”一抖手,玄女剑“刷”地向范玉云飞去。
范玉云自然不会给她这一剑掷中,一侧身,避过了剑锋,手伸处,已接住了剑柄,顺手一圈,“嗡”地一声,玄女剑圈出了老大的一朵剑花来。
依范玉云的心思,恨不得冲向前去,在费绛珠的身上,刺上十七八个透明窟窿!但是费绛珠仍在苍云老人的身边,她接剑在手,狠狠地瞪了费绛珠一眼,又向后退了开去,和张青云并肩而立。
苍云老人抬头笑道:“费七,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已有了这样一位孙女。”
费七先生见费绛珠为自己挣足了面子,心中也大是高兴。可是苍云老人立即又道:“费七,需知心机太巧了,有时反会弄巧成拙的,还要与令孙多勉之!”
费七先生见苍云老人居然一本正经,来教训自己,心中不禁大怒,一声冷笑,道:“阿珠,你过来。”
费绛珠道:“不,苍云前辈许我的好处,还未曾给我哩!”
费七先生道:“你放心,苍云老人岂是言而无信之人,何必急在一时。 ”
费绛珠一蹦一跳,向费七先生走去,略站一站,又来到了袁中笙的身边。袁中笙低声道:“费姑娘,你看范玉云,一直望着你哩。”
费绛珠道:“由得她去望——”
她一面说,一面也向范玉云看去,和一范玉云的目光相接触。她不禁吓了一大跳,那一句话,再也讲不下去了。只见范玉云面色铁青,青筋暴绽,双眼发红,咬牙切齿,怒到了极点!
费绛珠知道,自己刚才,那样戏弄于她,她一定是恨到了极点。
然而。费绛珠却也未曾想到,范玉云恨她的程度,远在她想像之上!
费绛珠转过身去,道:“我以后要小心点了,她武功高,我还是打不过她。”袁中笙意味深长,道:“费姑娘,苍云老人刚才讲的话,还是对的,机智太过,反倒犹不及了。”
费绛珠一笑,指着袁中笙的鼻尖,道:“那么,难道还是像你这样的大傻瓜好么?”
袁中笙面上一红,不再言语。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费七先生道:“阁下到敝庄,不知有何指教育。”
苍云老人一声长笑,向前踏了一步,道:“好,咱们言归正传,武当派近来,遭到了一件大失体面之事,尊驾自然知道了。”
费七先生心中一凛,暗忖苍云老人开门见山,便问自己这件事,那显然是准备对自己不利了。他连忙沉声道:“在下听说了,贵派镇山之宝,玄铁神手,已离奇失去,是也不是?”
苍云老人道:“不错,在下就是为这件事,要请尊驾指教!”
费七先生一听得苍云老人如此说法,分明已经以为自己是盗了玄铁神手之人,心中不禁又惊又气。
他惊的是,如果因为这一件事,和武当派惹上了麻烦,那实是后患无穷,他气的则是,连玄铁神手是何等模样,均未见过!
当下,他一声长笑,道:“这倒出奇了,阁下失了玄铁神手与我何关?又何必来找我?”苍云老人又踏前一步,道:“若与阁下无关,在下焉会千里迢迢,找上门来?”
费七先生冷笑道:“尊驾难道以为我是盗宝之人么?”苍云老人面色陵地一沉,道:“即使不是阁下亲上武当,也定是阁下差人前去的”
费七先生心中怒极,道:“这倒好笑了,贵派自己不慎,失了玄铁神手,倒来乱赖人。难道我费家庄被人放火烧了,也好赖你们武当派干的事么?”
苍云老人又踏前了一步。
就在此际,范玉云疾声叫道:“掌门师兄,四师弟死了!”
她那句话,憋在心中不知多久,这时叫了出来,语音凄厉之极!
苍云老人的武功何等之高,当真可以称得上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人物。可是他乍一听得自己的四师弟已死的消息,也不禁全身一震。
范玉云一个箭步抢向前来,玄女剑剑尖,向袁中笙一指,道:“杀害四师弟的,就是此人,我们正欲擒他报仇,却为费七老贼所阻!”
苍云老人的面色,难看之极,他连退了两步,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了古井云小时候的许多事情来。古井云的资质不高。但是练功之勤,却是无以复加,所以终于也能在武学上得到如此的成就,但如今,他却已经死了!”
苍云老人并没有呆滞多久,立即发出了一声苍凉之极的长笑声。道:“原来如此,那么玄铁神手之事,倒要暂时搁一搁了!”
他陡地低下头来,双目之中,精光暴射,望定了袁中笙,伸手一指,道:“你是什么人?”
这时候,袁中笙所立之处,离苍云老人,少说也有三丈远近。
但是,苍云老人这随手一指间,“嗤”地一缕指风,向前疾袭而来。费绛珠吃了一惊,连忙推着袁中笙,向外避开了一步。
他们两人才一避开,便听得“叭”地一声响,苍云老人伸手一指,所发的那一缕指风,撞在树干上,树皮立时飞去了一大片!
这等功力,实是令人看了,惊心动魄,费绛珠忙叫道:“爷爷,姓范的胡说,袁大哥的武功如此不济,怎打得过古井云?”
范玉云厉声道:“自然他还有同党!”
范玉云一面说,一面向费七先生和费绛珠两人,瞪了一眼,那情形,大有指费七先生和费绛珠两人,就是袁中笙的“同党”一样。
费七先生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一惊。
他知道,苍云老人说自己盗了武当派的玄铁神手,这件事要辩白清楚,还不十分难。但如果说苍云老人以为自己害了古井云的话,那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了。
当然,费七先生未必怕苍云老人,但这时,他自己身上的事极多,实在不愿再节外生枝,更何况对方乃是这样的强敌!
当下,只见苍云老人向前大踏步地跨来,费绛珠急叫道:爷爷,拦住他!拦住他!”费七先生心中犹豫,这时候,他如果出手维护袁中笙的话,那更成了袁中笙的“同党”了!
他和袁中笙非亲非故,自然没有为袁中笙去惹这样大麻烦的必要,因此,他反倒沉声喝道:“阿珠,我们走吧!”
费绛珠一听得爷爷这样说法,不禁猛地一呆!
她立即明白,爷爷是不愿意在袁中笙的身上,多花气力!
她打横跨出一步,大声道:“爷爷,你不理他,我来理他!”苍云老人的脚步沉重之极,一步一步向前跨来。他每跨出一步,几乎连地面都在震动一样,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费绛珠的面前。
费七先生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也大是着急,喝道:“阿珠快走!”
费绛珠却咬紧了牙关,一动也不动,张开了双臂,遮住了袁中笙。
袁中笙的心中,大是感动,道:“费姑娘,你岂是苍云老人的对手,快走吧,何必理我?”
费绛珠眼中,泪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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