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一股似麝非麝,似兰非生的异香,而他正当血气方刚,实是叫他难以克制。
他双臂一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文丽的纤腰揽住,文丽一声娇吟,上身向后仰去,在她身子后仰之间,她身上的衣扣,竟一齐散了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中笙才像是从一场迷梦之中,醒了过来一样。他猛地翻身,从草地之上,坐了起来。
可是,一双欺霜赛雪的手臂,却环住了他的颈,又将他拉了下来。
那手臂是文丽的。文丽的眼中,含着两滴晶莹的泪水,使她看来更是美丽,她绕着袁中笙的颈,道:“师哥,你……欺负我!”
袁中笙连忙道:“师妹,你……别那么说,是……是我不好!”
文丽粉拳,在袁中笙胸前,轻轻擂着,道:“你准备将我怎么样?”
袁中笙道:“我……我……我……”
他一连讲了三个我字,突然在恍惚之间,他像是看到,这时半裸着身子,躺在草地上,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文丽,而是费绛珠。
但是,那当然只是他一时的幻象,他立即又看清,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已经认清了她的行径,十分丑恶的文丽,并不是费绛珠。
他忽想然起了费绛珠来,他想起:眼前的情形,给费绛珠看到了,不知会怎么样?
他心中烦乱到了极点,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文丽则满面笑容地望着他,她的笑容,像是她新猎到了最大的猎物一样!
她轻轻地摆动着近乎裸露在外的香肩,使得袁中笙又忍不住心头剧跳起来,她催道:“帅哥,你……会将我……怎样啊。”
袁中笙口中发干,又呆了片刻,才道:“你……你说呢?”
文丽一笑,道:“那自然是禀明师尊,限日成婚了!”
袁中笙木然道:“限日成婚?”
若是在一年之前,他听到文丽的口中,讲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他一定会忘形高呼,雀跃三丈,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在这一年之中,变化实在太大了!
变化大得使他一听到文丽讲出了这样的话来之后,便心向下沉,像是沉进了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之中!
他看出,自己是已经跌入了一个泥潭之中,而且越陷越深了!
在这一年中,他已经知道文丽的为人,是如此不堪,为了讨好寿菊香,她竟可以带着滇南四鬼,摸到黄山脚下去,使得马放野和冯大侠夫妇,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束手就擒,这样行径卑劣的人,如何可以与她共处一生?
而且,在这一年中,他又结识了另外一个女子,那是费绛珠。费绛珠虽然是黑道奇人费七先生的孙女,但是她的心地却是如此纯正,她对自己的情意,更是如此真挚。但是如今,却什么都不必提了!他呆了半晌,才又重复了一句,道:“限日成婚?”
文丽也已经看出袁中笙的面色有些不大对头了,她急得哭了起来,道:“师哥,你难道就想这样抛弃我便算了么?”
袁中笙忙苦笑道:“当然不。”
如果换了第二个人,这时持着自己的身份,就算不答应文丽的要求,文丽也是绝无可奈何的事。但袁中笙却不是这样的人。
袁中笙是一个老实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先责备自己的,因之这时,他并不觉得是文丽在引诱他,他只觉得是自己一时冲动,使文丽失去了贞操,他当然不能就此算数的,虽然他心中不愿,但是他也不愿意别人为自己吃苦!
他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地隐痛,道:“师妹,师傅还在人家手中,我们——”
他才讲了一半,文丽的面上,已经充满了惊讶之色,道:“师哥,你在说些什么?”袁中笙猛地省悟,怔住了讲不出话来。
文丽道:“师哥,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如今在名份上是师叔侄,怕师祖不答应我们的婚事么?”袁中笙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得文丽这样说法,忙道:“是,是,我正怕这样。”
文丽道:“师祖十分宠你,你求求她,也收我为徒,不就行了么?”
袁中笙这时,已经看出文丽是竭力在利用他,向上爬去!
但是袁中笙却始终认为错在他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去试试。”他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
文丽一伸藕臂,娇声道:“拉我起来。”
袁中笙这时的心情,可以说矛盾到了极点。他心中深处,十分憎恶文丽的为人,可是这时,见到了文丽缭乱的秀发,如春花初绽也似的脸庞,雪也似白的肌肤,再想起刚才的经过,他却又觉得意乱情迷,不克自制起来!
看官,需知老实的人,在性格上,大都有其懦弱的一面,袁中笙先受骗于霍贝,继受诱于文丽,便是霍贝和文丽两人,尽量利用了他性格上懦弱一面的缘故了。
当下,他握住了文丽柔软的小手,用力一拉,文丽一声娇吟,应手而起,整个身子,却又扑进了袁中笙的怀中。
袁中笙伸手抱住了文丽的细腰,但文丽却笑着一挣,挣了开去,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急什么?”
袁中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灯,只是呆呆地站着。
文丽将身上的衣服,结束整齐,一拉袁中笙,道:“师祖命我们各人。分头来找你的,总算天幸叫我遇上了你,我们快去回去见她老人家吧!”
袁中笙的脑中,乱成了一片,只是木然应道:“好。”文丽心中高兴之极,拉了袁中笙便走,不一会,便已来到了一条崎岖小路上。
只见前面,有一个老者,奔了过来。奔到了面前,停了下来,满面诌笑,道:“原来小师妹已找到小师叔,那再好没有了。”
文丽面色一沉,喝道:“陈济谋,什么叫小师妹,小师叔,你自己老而不死,口中非要带一个小字不可么?”
袁中笙听得文丽这样毫无留情地责骂那老者,心中也觉不忍,他只觉得那老者的面容十分熟,也不知道他是滇南四鬼中何人的弟子。
但是那叫作陈济谋的老者,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怒容,反倒厚着面皮笑道:“是!是!师妹教训得是,我以后不敢放肆了!”
袁中笙看了,心中也不禁暗暗奇怪,心想天下怎有像陈济谋这样不知羞耻之人?
他不知道,陈济谋家产甚富,但是生性却下贱之极,他有两个妻子,十二三个儿女,但兀自在江湖上偷偷摸摸,做些下三滥的事,他是笑面鬼方东的弟子,武功不济,但好在面皮厚,会承逢人心,人家骂得他狗血淋头,他照样受得落,有了这样一副狗一样的性格,这陈济谋居然还过得去。
文丽冷冷地道:“自然教训得是,帅祖在何处?”
陈济谋一张老脸,堆满了谄笑,道:“就在前面不远处,我替师妹带路。”
文丽喝道:“快滚!”
陈济谋果然厉声道:“这就滚了!”
文丽也不禁给他逗得笑了起来,道:“陈济谋,你这人倒真有一手。”
陈济谋还得意洋洋,道:“师妹,你不知道,我妻子女儿,全在当婊子,我背上有硬壳,是一只大龟公,你就是在我背上踏两脚,我也不在乎的。”
文丽只觉得有趣,“格格”乱笑。
但是在一旁的袁中笙,却听得作呕!
试想,一个人肯这样地侮辱自己,那么这个人还有丝毫的人格在么?
袁中笙想起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为止,不禁心如刀割!
他看陈济谋老贼的情形,像是还待向下说去,他连忙叱道:“别多说了,快带路吧!”袁中笙这一叱.陈济谋却是吓得面上变色,忙道:“是!”
他答应了一声,便狗颠屁股也似地向前走了出去。
文丽望着他的背影,笑道:“师哥,陈济谋这老贼十分有趣,我们若是成了婚,可以令他来服侍我们。”
袁中笙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只有苦笑的份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陈济谋在面前带路,不多久,便已转过了一个山角,前面乃是好一片桃林,这时,已是桃熟时期,满树桃子,红得发光,看来确是奇景。
在桃林之前,一块大青石上,银臂金手正坐着,在她身旁有两个人,一个是霍贝,一个是厉漠漠,霍贝隔老远便迎了上来,他一看到文丽和袁中笙在一齐,面上不禁变色!
他身形加快,闪到了袁中笙的面前,沉声道:“师傅,你怎么——”他一面说,一面向文丽悄悄地指了一指。
袁中笙苦笑了一下,尚未回答,文丽已经叱道:“霍贝,你让开些!”
霍贝乃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见到袁中笙文丽亲热的情形,心中已经料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一时之间,他心中不禁又惊又急,因为他费尽心机,设下陷阱,要袁中笙投在寿菊香的门下,就是为了要学得寿菊香“太阳真气”绝技。
他也知道文丽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所以一上来便吩咐过袁中笙,千万不能接近文丽,但如今,到手的肥肉,还是给文丽抢了去!
他一时之间,急怒交加,面色更是大变,一个转身,几乎想就此在寿菊香面前,将袁中笙拜师的情由说了出来!
但是,就在他一个转身,那电光石火之间,他心念电转,已熄了这个念头。
一则,寿菊香若是知道了袁中笙假意拜师,一定首先迁怒于他,他损人而不能利己;二则,他想到袁中笙是已知文丽劣迹的,就算他贪图文丽美色,也必然不会忘了要营救师傅之事,那自己就仍可以利用他。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袁中笙已改变主意,不想营救马放野了,那也正合自己之意,目己只要设法对付文丽就是了。
文丽眼睛水汪汪地,虽是初经人事,却是满面春情,十足是一个天生的小淫妇,只需将她勾上了手,也就不怕了!
在他一个转念之间,重又转过身来,满面堆下笑来。
他身子微躬,道:“师傅,师祖等你许久了,敢是师妹找到你的,这功劳可不小!”
文丽在鼻子眼中“哼”地一声,道:“功劳大小,自有师祖来说。”霍贝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大怒,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只是陪笑道:“请师傅前去。”
他特意说“请师傅前去”,便是希望袁中笙摆脱文丽,独自前来,那么他也可以向袁中笙说上儿句话。可是文丽却紧紧地跟在袁中笙的身边,一步也不离开。霍贝空自满肚狡计,也无可奈何。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了近前,陈济谋首先跪了下去,其余三人,也各自跪下,只见寿菊香手腕翻了一翻,一股大力过处,已将袁中笙托了起来,道:“中笙,你上何处去了?”
袁中笙眼向霍贝望去,因为他不知道霍贝向寿菊香说了一些什么。
但是霍贝这时,心中又气又怒,干脆不去理会袁中笙的眼色,特意叫袁中笙心中发急。袁中笙无奈,只得道:“是费七先生硬将弟子带走的。”
寿菊香勃然大法,道:“费七他敢?”
袁中笙唯恐寿菊香去对付费七,忙道:“费七先生和弟子是开玩笑,师傅不必认真。”寿菊香道:“谅他也不敢!”
她顿了一顿,又道:“中笙,你这次惹的祸可不小啊,刚才,厉漠漠曾见川东双侠,杜常,林标正飞鸽传书,要通谕天下武林人物,将你生擒,这自然是武当,峨嵋,青城三派的主意了!”
厉漠漠又道:“是啊,师弟,我还看到峨嵋派弟子,赶赴峨嵋,这峨嵋掌门天灵上人和怪侠车轩,却全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袁中笙听得心中阵阵发凉,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寿菊香道:“这样倒也好,反正我已有一臂一腿,可以活动,也不必怕他们,但我们却需回到滇南去,以逸待劳,方可和他们争强斗胜。”
袁中笙茫然道:“回滇南去?”
寿菊香道:“是啊,如今已不止是峨嵋、青城、武当三派了,各正派互通声气,若等他们准备妥当,他们人多,不在我们根本重地,我们也难以应付。”
袁中笙呆了半晌,一句别的话也讲不出来,只是喃喃地道:“回滇南去,回滇南去。”这时,他的心中,乱到了极点!
本来,他拜在寿菊香门下,只不过是为了救他的师傅,和冯大侠夫妇。
可是以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每一件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令得他深深地陷足在泥淖之中.难以自拔!他知道,如果跟着寿菊香回到滇南去的话,那么,他在泥淖之中,将更深陷一层。
但是,事情已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除了跟着寿菊香回滇南去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他额上汗珠,涔涔而下。
寿菊香又道:“到了滇南,他们未必有胆子寻上门来,只要过上些时,你武功在我的指点之下,定然大有进展,而我身子的情形,也必有改善,哈哈!他们不来找咱们,咱们反要去找他们了!”
寿菊香讲到此处,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怪鸣也似的笑声来!
袁中笙在这样的情形下,实是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他勉强答应了一声,道:“那么,那……那三个人……也带走么?”
寿菊香呆了一呆,道:“哪三个人?”
袁中笙大着胆子,道:“冯大侠夫妇他们……”寿菊香道:“当然带走,我要他们交出他们所有的那三册玄门要诀来。”
袁中笙嗫嚅道:“没有玄门要诀,你也可以逐渐复原的,不如将这三人……放了吧。”
寿菊香面色一沉,道:“中笙,你可是对他们还念着旧情么?”
寿菊香的这一问,直问得袁中笙魂飞魄散,忙摇手道:“不!不!师傅,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寿菊香的面色,渐趋缓和,道:“就算你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怪你,这本是人之常情,足以证明你这个人,忠厚可取!”
袁中笙给寿菊香刚才这一问,吓得耳际嗡嗡作响,寿菊香后来讲了一些什么话,他也未曾听得到。
而在一旁的厉漠漠,见寿菊香向袁中笙讲出了这样的话来,心中却是惊讶到了极点。
当刚才,寿菊香向袁中笙发出那一问之际,厉漠漠的心中,极其高兴。她追随寿菊香日子很久,深知寿菊香的脾气,知道寿菊香在这一问之后,袁中笙少不免要吃些苦头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寿菊香非但不责骂袁中笙,反倒因此称赞他起来,这对于心硬如铁的寿菊香而言,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
厉漠漠又哪里知道,寿菊香因为袁中笙之助,使得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