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暗怪自己大意,清荷不见这么久,才想起来。早上刚回八宝楼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对劲,直到瞧见在旁伺候用饭的小侍从才记起,清荷一整天都没人影。排除清荷自身原因,最有可能的是……清荷遭遇不测了!
“八毛,你从二楼开始,在每间房门前撒泡童狗尿。憋也得给我憋出些,实在不行,就用你口水喷。”八宝将挂在床头的桃木剑上,画上佛印。揣了几张三角鸡血符,趁着空挡对懒洋洋的八毛说道。
“噢呜呜呜呜,噢呜!”我吐不来口水!八毛急急唤道,在八宝脚边跳来跳去。
“又不是让你水尽狗亡!不吐口水那就撒尿,不准给我讨价还价!最近太闲了是不是?”八宝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八毛的胖肉肚。
委屈的“噢呜”几声,八毛认命的耷拉着狗耳朵出去。
“真是……”八宝好笑的望着摇晃小毛尾巴,走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八毛。的确,安稳日子过多了,别说八毛就是她自己也懒散了。检查了家伙,没漏下什么,尾随八毛出房门。
清荷,你坚持住!八宝可以确定就是四楼浴池发生的事。深吸一口气,迈步踏进。
“咳!咳!”潮湿的空气夹杂霉味扑面而来。八宝难受的呛到。
灯火瞬间亮起。一具没有呼吸,面部青灰的尸体横躺在盛满清水热气萦绕的浴池边。
清荷!是清荷!八宝环视周围,寂静无声,房内只有水流的声音。凝神仔细看向清荷那处,八宝大吃一惊。这具尸体是清荷却不是移魂后的清水!魂魄不见了,陌生又熟悉的香味渐渐变浓。八宝一手按在腰间右侧的桃木剑上,紧紧盯着不断冒泡咕噜声四起的池水。
随着一阵浓郁的香气,浴池里白烟袅袅,八宝挥开挡住视线的雾气,想看清楚究竟上次袭击她的是什么东西!
“奴家这厢有礼了!”披头散发的男子在池内背对八宝,声音听着些许紧张。
鬼就是鬼,还来这一套!八宝瞪着他的背影,不搭腔。暗中感应清水的魂魄,肯定不是被前面的“半身鬼”给干掉了,八宝乐观的想道,或许就藏在这屋子的哪个角落。
“别不理奴家……奴家好寂寞……一双宝贝儿女魂飞魄散,奴家,奴家……要报仇!”阴森的男声由温柔到狠厉。
八宝没工夫同他废话。“报仇么?找我呀,是我做的呢。”摆正架势,默念符咒,对鬼用不着讲信用!
“咯咯……那,奴家来找你了!”
还没说完,大张尖利的手爪朝八宝飞去。
我的天!白面鬼外带无脸怪!八宝正等他主动攻击,不看他可怖的面脸,将桃木剑对准心口念着咒语提身刺去。
“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无脸怪狼狈的躲开八宝刺向他的剑身,滚落在地。害怕的求饶道:“饶了奴家,饶了奴家……奴家再也不敢了!”
没有五官的“脸”也能发出声音说话,八宝感到很奇怪。平稳的落在离它五尺之地,面无表情的看它朝自己求饶。
“就饶了奴家吧。奴家,奴家……啊!”无脸怪趁八宝转头不看他之时,尖利的手爪一下变长,想要抓取八宝的心脏!
“死不悔改!”甩出鸡血符咒,挑在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入无脸鬼的胸口。八宝用力旋转剑身,定住无脸鬼,不让它挣脱开。
“啊!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啊!”鬼气被八宝刺破了,无脸鬼只能无助的逞口舌之勇。
八宝收手,不去管它黑烟大冒的身体,想借由无脸鬼的阴气将清水的魂魄吸引过来。可是,等来等去没见到有魂魄出来,无脸鬼正慢慢变得透明。八宝皱眉,顿了顿,柔声对着空旷的房间唤道;“清水别怕,快出来。再不进去清荷的身体,会出事的。”眼见清荷的尸体面上灰气更重,八宝耐不住怒火,严声说道:“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见我!”
仍然无声无息,八宝急躁的走来走去,忽然瞥见无脸鬼透明的脸上,露出了像似笑容的表情。猛得开口叫道:“你将清水弄到哪去了!快说!别想就此投胎!”八宝愤怒地将桃木剑再次插入它的胸腔,惹来更加凄厉的叫喊声。
“咯咯……咯咯……你那忠心的小侍从,现,现在……就待……待,我要你后悔!我要你伤心!我要你痛苦!咯咯……”没有说出八宝想听的事,无脸鬼便灰飞烟灭!
八宝不可思议的拿起桃木剑,剑头隐隐刻上了道家的咒语……是灭鬼咒!不可能啊,这……这把不是原来的桃木剑!八宝忽感寒意四起,踉跄几步,思维混乱的回想这一系列发生的事。结果,毫无头绪!
“清水!”八宝难过的低声喊道。到底是谁在对付自己!活死人也是,清……灵也是!包括现在消失无踪的清水。
清荷的身体是再也不可用了,八宝走上前,呢喃道:“对不起,清水!”
稳下心神,划破手指将精气血滴进“清荷”的口中,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清荷的尸身在八宝的念咒声中,缓缓消散,直至成灰。
八宝原本可以说是抱着满不在乎地心情而来的。但是情形远远超出她的预料。房内的香味早已随着无脸鬼的灰飞烟灭散了干净。明天开始,叫人进来打扫打扫吧。最后看了眼之前被封住的浴间,八宝抱起担心等候在外的小八毛,带着沉重惊疑的心绪而去。
连亲亲因为挂心八宝,假装酒醉头疼,最终在争得了白韵的同意后,叫伺候他的小侍从扶他回房。白韵望着必须要由人搀扶才能勉强走动的连亲亲,弯起嘴角,继续同已被他迷得七昏八素的万琼小酌浅聊。期间无人敢出声指责白韵对连道含的“不忠”。
白管家焦急的瞧见连亲亲不胜酒力退席离开。准备加紧时间,于是对喝得正欢的白棋瑶说道:“城主,奴才去一趟外间透透气。”
“去吧去吧。”不耐的朝白管家摆摆手,白棋瑶一心想着拉拢其他几位分家的连姓商贾,好为将来的自己铺路。
伏身离去,经过白韵时,怔了怔,随即加快脚步。
一路跟着连亲亲到了他的住处,隐在暗地,白管家亲眼瞧见侍从离去后,鼓足勇气走到房外,抬手刚要敲门,连亲亲居然小脸清醒的将门打开,同样惊讶的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白管家。
“别叫,我不是坏人。”白管家无措的说道,不安地将印满烫横的左脸隐在暗处,生怕吓到连亲亲。
“先进来吧。”明知不该把陌生女子带进房屋的连亲亲,最后轻声允她进屋。
小心的看了下周围,确定无人看见,白管家这才安心进屋。
“找我有何事?”连亲亲看到她丑陋的脸不觉恶心害怕,淡淡的难过在心内散开,喉头隐隐发紧。
“我……奴才……”白管家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语不成句。
“你,你不要哭……”连亲亲泪眼朦胧,酸涨的眼睛很是难受。
“孩子啊!”白管家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连亲亲抱入怀中哭得悲惨。这一会儿,她才真正做回了连玉锦!积聚数十年的痛苦,爆发而出。
母子连心,果真是呐!连亲亲双手揪紧娘亲的衣衫,泣不成声,悲苦的情绪扰乱着自己。
拍拍爱子的背,连玉锦冷静下来,说道:“孩子,千万不可将我尚在人间的事说予白韵。”
“恩……亲亲明白。”连亲亲哑声回道,埋头在娘亲胸前,不愿失去出生致今才得到的温暖。
“娘……”连亲亲亲昵的叫道。
“哎……你受苦了,孩子……”在连家的日子很难过吧。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属于我连玉锦的,白韵将会全数还来。
“亲亲不苦。娘……才苦。”心疼看着娘亲脸上的烫横,连亲亲闷声说道。
扶着儿子坐在圆桌边,连玉锦长话短说,“亲亲,娘是偷偷出来寻你的。出来太久,白韵也许会怀疑。记住,不管是谁,都不能说起我的事。”
“亲亲知道,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连亲亲此刻心中有的只是满满的爱母之情。
“那就好……连八宝也不准告诉她。”连玉锦想起八宝与自家儿子的事,又叮嘱道。连八宝不简单,亲亲将来要是真的与她在一起……绝对不会幸福。八宝的爹爹正是连玉锦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连亲亲权衡之下,郑重答应娘亲,认真说道:“亲亲绝对绝对不会把娘亲的事对第三个人说。”因为你是我娘!
的确出来太久了。连玉锦走到房门口,转头对连亲亲说:“亲亲……为娘……很高兴。”
目送连玉锦出了院子,连亲亲仿佛对八宝淡下不少,不想再去八宝楼。略显激动的回想娘亲与自己相认的事。
除了宝儿,还有娘亲疼自己呢。连亲亲开心的想道。没有察觉院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韵主子,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说话的是扶连亲亲回房的小侍从,他将自己亲眼所看亲耳所听的连家秘闻告知白韵。
“连玉锦?事情愈发有趣了呢。”白韵非常开心这一发现,对女儿来说,就算将她与连亲亲分开,也花不了多少工夫,天助我也!
“做得好,有赏。”白韵厌恶的瞥了眼装作清高的小侍从。
高高兴兴地领了赏,小侍从叩头道谢,表明自己以后愿意继续为白韵盯着连亲亲。
废物利用倒是可行,便点头应了他的请求。小侍从笑得眉毛眼睛都分不清了。
白韵理理妆容,调整好表情回大厅。边走边想,到时该找些什么样的男子来安慰八宝,蓝八布……丑了些,家事还算过得去,就是宝贝女儿亏了。接下来得多多留意适婚男子啊!不可委屈了今天的大功臣。白韵骄傲极了。
连玉锦呀连玉锦,我白韵岂是你能算计的,看来真得找些事让白家忙忙了。
第十话 危机现2
八宝闷闷不乐地戳着碗里的饭,有一下没下的吃几粒。
白韵放下碗筷,担忧的柔声说道:“宝儿,饭菜不合胃口吗?叫人撤了重做如何?”今天接手了连家所有的事务,白韵只能在中午用餐时间抽空来八宝楼一趟,与女儿吃顿饭,却瞧见八宝抑郁的模样,自己也没了食欲。
“不需要。”八宝有些迁怒白韵,气鼓鼓的回道,将头埋得更深,手中更使劲,瓷碗快被戳破了。不准小美人来楼里陪自己,清荷不见了……也没关心过……奶公消失的事也向自己解释过,前些天是体谅美人爹忙,可并不代表自己忘记了!中午一来,就命令侍从们在屋里进进出出,整理来整理去。话没说上一句就用饭了!
白韵是忙得头昏眼花,心情焦躁,提醒自己是女儿心情不好才这样对他“不理睬“。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连家的事还是白家的人,全部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八宝努力调整情绪,静下一会儿,见白韵就看着她也不动筷,心中过意不去,明白刚才是自己过分了。重新端起碗,夹了一筷鸡肉给美人爹,小声说:“爹,我……不是冲你发脾气,别往心里去。”小媳妇似的委屈神色倒像白韵欺负她了一样。
“呵呵……宝儿你呀!”白韵微松口气,浅笑道。不过,也没了用食的心情。
“爹……我,有话要问你……”八宝认为干脆趁现在无人打扰的时间,问清楚白韵一些事。不然,憋着难受了自己……伤了父女感情。
白韵哦了一声,离开饭桌躺靠在藤椅上,星眸微闭,等待八宝继续话题。
“爹,清荷不在了……奶公也消失很久……我担心呢。”八宝委婉的说出想知道的事,走上前去小力揉着白韵发硬的双肩。
舒服的眯起眼,白韵泰然自若的说道:“宝儿提到他们,爹爹才记起要与宝儿说些事。奶公……去办他自己的事了,大概不会再回连家。”
“做什么事去……我,我很担心奶公。”八宝直觉很灵,她就是知道白韵没对她说实话。
“呵呵。下人的事,爹爹不担那种心。只要我的宝儿好好的就行,爹爹不求什么。”白韵带离奶公这件事,安抚的拍拍八宝用力过度的小手。
“清荷呢?爹爹也不关心伺候我的小侍从不见了么?”作为现代人的八宝,她可以冷漠的对待人,但无法漠视任何一个人的生命!这点上,难以和白韵相融。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白韵轻轻推开帮他按肩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说道:“宝儿,我们将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些下人身上,连道含是被……宝儿彻底搬倒了……现在的白城主可是另外一个连道含啊!”
八宝难过也不对,感动也不对,揪紧的心脏疼得厉害。
“我之所以对付我的亲娘……都是为了爹。”八宝眼眶发红,“我不是疯子……我有想关心想在乎的人……爹不能将所有的事都瞒与我。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有思想。爹不相信我……”最后一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握紧双拳仰起头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八宝的一番言辞将白韵惊得从藤椅上直起身,不想由此加深二人之间的嫌隙,缓声安慰道:“宝儿,爹信你就如同信任自己。这世上爹唯一敢放心依靠的人只有宝儿你……爹,会派人去查奶公的行踪,宝儿原谅爹爹适才不通情达理的话吧。爹爹,也很累……”白韵最终选择向八宝低头,这女儿比他的生命还重要许多!如今的自己也只有宝儿一人了。
不被亲人所信的难过,八宝经由昨天清水的那件事,感觉愈来愈不好了。清水信任自己无非是因为八宝救过他,带上了害怕恐惧的信任,八宝不喜欢。现在一下爆发出来积压许久的怨气,心里舒服多了。
“爹……”八宝将头埋在与自己齐高的白韵怀中,撒娇的唤道。果然,闹闹脾气比较舒畅。还能让美人爹重视自己,八宝偷笑,眼泪不是那么好流的,大腿应该青了吧。
“以后,爹有事再也不瞒宝儿……”连玉锦和连亲亲的事白韵本想借机说给八宝听的,但……他们父女总算是没了芥蒂,这样直楞的对八宝说的话……抚上八宝光腻的小脸,白韵叹气,亲亲那情况只好缓缓再说,宝儿的性子不知随了谁如此善良,是福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