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卡露蜜,菲尔斯先生就全权交给你了!”
全权交给她?
是说可以任由她把他改造成一只名符其实的猪头吗?
好像不可以。
由于经理仍在另一边横眼监视她,豆芽只好按捺下将“菲尔斯先生”一脚踢下楼的冲动,拉长著脸领著路希进到小隔间的量身间里。
“请脱外套,‘菲尔斯先生’。”冷著声音,豆芽没给他好脸色看。
路希毫不在意地褪下外套,依旧笑咪咪地俯眸凝视她为他量胸围,似乎对她矮小的个子感到很有趣,好半天后,他才突然开口。“卡露蜜,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豆芽寒寒地打了个哆嗦,搓搓手臂落下一地鸡皮疙瘩,再继续为他量臂长,当作没听到。
“头一眼见到你,我就感觉仿佛一道雷劈在我头上……”
那道雷怎么没劈死他!
“……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你就是我一辈子在追寻的女人……”
他这一辈子还真短!
“……不,我追寻了上千年……”
就知道,男人改口比女人还快!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为你死……”
那他一定已经死过成千上万次了,他是不死老妖怪吗?
“……相信我,嗯?”
“信你?”豆芽终于出声了,“我又不是白痴!”她嗤之以鼻地喃喃咕哝,并蹲下去量度裤长。
路希沉默片刻,忽地抓住她的两手将她硬拉起来,再引导她平掌贴在他身上。
“瞧,我的心为你跳动得宛如奔驰的骏马,我的热血只为你沸腾……”
下巴猛一下掉到地上,豆芽的脑袋仿佛被大雨清洗过的粉墙,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只傻傻地瞪著自己的双手,一手贴在他胸口上,一手贴住他……
亢奋的男性!
“……你以为这是能假装的吗?”
慢一步才惊觉自己的手究竟包住了什么“东东”,豆芽不禁失声大叫,并仿佛被火烫著似的抢回手来藏在身后。
“那是什么?”叫完才暗骂自己问了什么蠢话,那种又硬又长,还藏在那种特定部位里的东西,不是“那个”是什么?铅笔盒?
眉毛挑了一下,湛蓝的双眸盈起暧昧的眼波。“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那我告诉你,这是……”
“我知道那是什么,”豆芽面红耳赤打断他的“解释”,尴尬的眼神到处乱飘,往上是他炽热的眼神,往下是他“沸腾的热血”,上下部火热得令人呼吸窒息,她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用你来告诉我!”
四处流浪的目光终于落在看来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胸口,“我……
我是问你想干什么?”随即惊恐地往后跳了好几步,像青蛙一样。“等等,别再靠过来了!”她再次失声惊叫,并伸直双臂阻止他继续逼近。
“我要告诉你我想干什么呀!”
“站在那里说就可以了!”
“这个……”路希无辜地眨著眼。“最好用身体来解释比较容易了解。”
“不必!”豆芽尖叫,继续往后退直至贴上门板,赶紧反手往后摸住门把。
“总之,我……我已经量好了,就这样!”
眼见她慌慌张张地夺门而逃,路希不禁困惑地攒眉不已。
她不喜欢用身体来解释吗?
还是害羞?
秋天是罗马最多雨的季节,有时还会连下好几天的大雨,停也不停一下,特别是在十一月里,这是罗马一年中最为潮湿的月份,而且经常有强风暴雨,紧接著下来又是蒙蒙细雨的阴郁冬天,搞得人闷闷地郁卒到极点,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一个半月下来,原先打定主意绝不上当的豆芽还是忍不住决定投降了。
她实在受不了了!
相信这世上绝没有人禁得起路希那种疯狂似的“追求”,每天每天,他不是一大清早即捧著一大束鲜花在公寓门口对她绽开媲美阳光般璀璨的笑脸,就是伴随她在早市购物,还殷勤的替她撑伞;不然就到学校陪她“旁听”,听不懂的马上去问周公;或者在她专注绘图之际,突然冒出来催促她进午餐。
就算她不理会他,央求他,咒骂他、驱赶他,甚至用他买来给她吃的午餐丢得他抱头鼠窜,他却始终笑容满面,依然故我。
最可怕的是他每天都会跑到店里头去,花了多少钱买衣服都不关她的事,反正富家大少爷就是喜欢燃纸钞来点烟,但他每次都要求重新为他量身——“我瘦了。”
“昨天你才说你胖了,需要重新量身!”
“对,所以我努力减肥,今天就变瘦了,自然需要再重新量身。”
“那明天呢?是不是要说你长高了?”
“有可能啊!我还年轻嘛!”
“是喔!那后天呢?变矮了?”
“不,下面‘长大’了!”
“……”
好吧!客人至上,量就量!
在经理警告眼神的威吓下,她只好乖乖的一再为“本店开幕以来最慷慨的客人”提供量身服务。
然后,在量身间里,他更不吝于展现出自己是一匹多么健康的优良种马——下面每天都像大树一样长得“又高又大”,随时都准备好要披挂上阵,每每骇得她狼狈万分地夺门而出。
她原打算向经理抗议,可是转眼再一想,这种话说了有谁会相信?说任何女人被任何男人骚扰都有可能,但她?
连她自己都不信!
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继续忍气吞声下去,免得自讨没趣招来耻笑,甚至可能出现更糟糕的状况——经理反诬她想藉机敲诈客人,于是很客气地请她回家吃自己——愈想愈寒心,还是忍一忍算了。
是中国人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她的肚子里驶下了什么船,总还能养几条金鱼,横竖只要她有耐心一点,总有一天他也要认输吧?
才怪!
不管她多么坚持,他就是比她多一分顽固,始终那么有耐心地追蹑在她身后,无论她如何冒火、抗议,他一慨置之不理,还装得那么无辜委屈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被遗弃的孤儿。
她已经快被他逼疯了!
“好吧!你说吧!你到底想如何?”要她干嘛都可以,上床也行,只要能尽快摆脱掉他,她不计任何牺牲。
“跟我约会!”满盈希冀光芒的蓝眸闪闪发亮。
“约会?唔,这个嘛……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不过是约会而已,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当然要考虑!”为了打发掉他,她不计任何牺牲,但总得是她负担得起的牺牲,倘若后果是她得背起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务,她可不干!
不过,如果她小心一点,应该不至于这么惨吧?
也罢,反正只是一次约会,时时刻刻放警觉一点,无论如何不要被他陷害到,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然后……
她就自由了!
“什么时候?”
“耶诞夜。”
“好吧!”
不过还真是奇怪,他到底跟人家打了什么赌,值得他耗费这么多时间、金钱和精神在她身上呢?
第三章
愉快地吹苦口哨,沙利叶挥舞著前一晚签好的合约进入罗弗寇的办公室里,得意地丢到罗弗寇面前。
“成了!”
说他是公司的执行副总,不如说他是公司的超级公关,举凡有什么搞不定的大案子或大人物,全权交给他去处理一定没问题,而他也只不过是请人家吃顿饭,再抛出几个“媚眼”就搞定了,难怪罗弗寇老爱嘲讽他是男女通吃的“※男”。
“完全按照我们的条件!”
傲然呈上自己的丰功伟业之后,他更是走路有风的转身离去,打算去好好槁赏自己一下。但在临踏出门槛之际,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啊!对了,少了罗弗寇的冷嘲热讽。
狐疑地回过身来,果然瞧见罗弗寇仍呆望著手中的纸张发愣,根本没注意到他这小小的“伟大功勋”。
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于是他又大步过去,唰的一下自罗弗寇手中抽来那张纸。“信用卡帐单?瞧你看得眼睛发直,肯定不是你的,而是路……”顿一下,蓦然吹出一声惊愕的口哨。“啧啧,同一家服饰店居然能签出这种天价,不如把店买下来算了!”
他惊叹地摇摇头,继续看下去。“哎呀!每一天都有,难怪……咦?康多提街?奇怪了,他的衣服不都是在维内多街量身订作的吗?”
康多提街是罗马最昂贵的名店区,但人称“大使区”的维内多街却是比康多提街更奢华、更高档的名流区,是超级名媛绅士与富商名流才有资格光顾的购物街,一般升斗小民连逛也不敢去逛,怕眼睛脱窗。
罗弗寇背往后靠,沉吟著推推眼镜。“近两个月来,他都住在这里,根本没有回撒拉瑞亚大道的宅邸去。”
“是吗?”
两人静默片刻,不约而同朝那扇通往路希“办公室”的门看过去。
有问题!
路希是男人。
没错,所以他应该买男装。
也没错,他买的应该是男装。
可是罗弗寇与沙利叶一踏入路希的“办公室”里,却赫然发现他们仿佛置身于女装店内,前后左右,包括床上、沙发上、桌上、地毯上,全都是一件件高尚优雅的女装,蕾丝花边、轻彩淡纱、清薄的开工米、斜纹布、天鹅绒和法兰绒,还有各种各样的配件。
而路希则双手擦腰伫立在正中央,好像无敌大将军正在检阅军队,那双宛如天空般明朗清澈的蓝眸举棋不定地游栘四顾。
“路?”老天保佑,他最好不是想穿那些东西!
“啊~~是你们,正好,来……”一见到他们,路希马上兴高彩烈地顺手抓起一件洋装来往自己身上比。“帮我看看这件好不好看?我自己逛了好几天,只要看中意就买下来,但就是无法决定哪一件最好!”
罗弗寇和沙利叶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扭曲,额上还有无数条黑线和几滴冷汗,两人相互睇视一眼,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
上帝,这不只是有问题,问题可大条了!
“看在老天的份上,路,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有变装癖?或者……”两人胆战心惊地再次相觎一眼。“你改行作同性恋了?”
“呃?”路希不解地瞥他们一眼,再转回去自顾自的打量比在身上的洋装,然后摇摇头,扔开,再拿起另一件精致典雅的小礼眼喃喃自语,“唔……我还是觉得这件最适合她。”
她?
罗弗寇两人不禁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原来是她,是买给她……等等,等等……她!?
“你找到她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找到啦!”路希漫不经心地回道,边仔细斟酌为那件小礼服挑选配件。
“什么时候?”
“万圣节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们没有问啊!”退后一步,路希抚著下巴审视那件已搭配好皮包、鞋子的小礼服,总觉得还少了一点什么。“奇怪,少了什么呢?”
“好,那我们现在问,她是谁?”
“女人。”
“废话!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罗弗寇啼笑皆非地道:“我是说,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最好不是那种别有企图的女人!
路希瞥过去一眼,好像能了解罗弗寇的言下之意——他要找人去查查那女人的底细。
“大一学生。”话落,他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弹了一下手指。“对了,首饰!”
眼看路希身子一转又打算外出,罗弗寇急忙抓住他。
“慢著,你还没告诉我,那女人是念什么大学?家住哪里?还有……”
“你去忙你的公事,少管我的闲事!”路希很不客气地拒绝罗弗寇的多事。
罗弗寇爱查什么人尽管去查,唯有豆芽,他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骚扰到他们之间的进展。
款?闲事?他居然说少管他的闲事?
这么多年来辛丰苦苦的做牛做马,为他承担起一切,关心他、照顾他,他竟敢说少管他的闲事!
罗弗寇不禁勃然大怒,正想追出去狠狠揍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一顿出出气——忠心归忠心、出气归出气。
不料他才走出半步,就被沙利叶一把揪住。
“等等,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沙利叶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就连爱莲和他儿子,他都不曾亲自为他们买过任何东西,可是这回他却……”环顾四周。
“亲自去为那女孩子挑选衣服首饰,这不是一种很值得慎思的状况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怒气瞬即消失,罗弗寇顶了一下眼镜,同样环视左右一圈。
“嗯、嗯,确实。”
“何况,他也从不曾用那种语气和我们说话,可见……”沙利叶深思地扶著下巴。“他是真的不想让我们打扰到他和那个女孩子的交往。”
“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单纯,不懂得看人,若是被人骗了怎么办?”沙利叶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他们才刚认识不到两个月不是吗?记得他和爱莲也足足交往了五年多才结婚,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调查那个女孩子,只要耐心一点,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再来设法说服他,这样或许比较妥当,我想你我都不想真的惹火他吧?”
沙利叶的暗示不知道让罗弗寇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想!”
“我也不想!”沙利叶咕哝。“所以,就这样吧!”
罗弗寇犹豫一下。“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沙利叶耸耸肩。“替他付清帐单啊!”
“帐单?唔,你想……”罗弗寇语气怀疑地咕哝。“那家店不会和那个女孩子有关吧?”
沙利叶瞟他一眼,又一次耸耸肩,无语。
不是才怪!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衰神,她敢肯定路希就是她的衰神!
豆芽第一万次如此认定,也第一万次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答应他一次约会就可换回她的自由与平静。
值得!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当那些过去连眼角都不屑于瞄过来一下的女同学们又主动跑来跟她“聊天”的时候——“卡露蜜,路希怎么好几天没来了?”同学A。“这我怎会知道!”自他们定好“约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再出现,好几天没见到他,真是神清气爽啊!
“那你跟路希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种恐怖的名词,请千万不要乱套到她头上!
“没关系他为什么老是来找你?”
他无聊!
“这种事请你去问他,别来问我。”
“我猜他是想假藉来找卡露蜜的机会,看看我们学校里是否有他中意的女孩子。”同学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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