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天冷,记得添衣。”少年的语气很淡,但是其中流淌着的关切却真挚的让人无
法忽视。已经绝望到碎裂冰冻的心脏有了一丝回暖的预兆,西弗勒斯的脸色不自觉的缓和了下
来,他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少年露在袖子外面的指尖,耳朵也有了几分泛红的趋势。
刚才的插曲就好像秋末的一片落叶,在飘落了枝头之后,就再也技不到踪迹了一般。两人肩
并着肩,安静的往城堡走去,路过了禁林的边缘,穿过了秋意正浓的庭院,进到了通往地窖的走
廊里。然而,难道这如同黄粱一梦般的接融,就真的仿佛是凌晨时分消散的露珠一样,什么都没
有留下么?
当然不可能,它不只令艾尔维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感情,而且也在西弗勒斯已经绝望到快要
干涸的心田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放弃,曾经在痛到极致的时候,他确实想过,然
而,再次回归的温暖,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火苗,却给这个黑暗无边的世界带来了一道耀眼的光
亮。
西弗勒斯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心中的苦涩稍稍消退了一些,也许以后都不可能再升
起放弃的念头了吧?就算再痛亦然……
西弗勒斯在地窖的门口停了下来,诧异的看了一眼仍然跟在身边的少年,语气犹疑的说道
“艾尔,你不……你不是有事吗?”
艾尔维斯抬起了头,金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和疑惑,他的声音已经消减了少年的青涩和
稚嫩,开始向成年男子的低沉和磁性转变,处于变声时期的声音总是别具特色,带着异样的魅
力。“是的,不是要熬活力药水吗?”
俊美的脸上有着几许茫然,他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理解西弗勒斯询问的意图,但是对于一个
斯莱特林,你当然不可能只单纯看他的表面来判断内心。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只因为少年的这一句话而感到一股微弱但却真实的暖
流,脸庞不禁柔软了下来。一直冷硬坚毅的棱角化为了春天时融化的湖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
情,令艾尔维斯看的一顿,金绿色的眼睛微微加深了眸色,清浅的变化即使是对面的西弗勒斯也
没有察觉,然而艾尔维斯却意识到了心中情感的波涛。
果然,是爱情吗?跟在男人的身后走进地窖,习惯性的挥手让炉火烧得更旺,艾尔维斯微微
眯起了眼睛,金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璀璨的光芒。
瞅了一眼燃烧的旺盛到极致的火焰,西弗勒斯偏头看着少年,纯黑色的眼眸里增添了几分暖
意,也许是火焰的光亮被反射进了这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也许是来自心底的光芒借由这双眼睛
折射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这张稍稍柔和下来的脸庞散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魅力。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之前舒心了很多,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逐渐增长,几乎到了只要都没有
事情,艾尔维斯就一定会出现在地窖的情景,仿佛壁炉前的那组沙发就是专门为了少年的到来而
准备的一样。除了傍晚时分,即使是上午或是黄昏,都可以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少年的侧影,在炉
火的映照下被勾上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
西弗勒斯已经想通了,既然自己无法放弃,既然已经注定了要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一直
走下去,那么就索性抛却下所有的顾虑,一心一意的注视着对方,珍惜着彼此还能相处在一起的
点滴时光。毕竟对于这个一直都渴望光明和温暖,却只能拥有黑暗和阴冷的男人,只是远远的默
默的注视着,就已经是一种值得感恩的幸福了。
同时,艾尔维斯也终于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活了那么久,经历过了亲情和友情,甚至还有悲
痛和仇恨,却连一次都没有品尝过这种非同一般的滋味——爱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说没有不安和无措,那是骗人的,即使是身为萨拉扎斯莱特林,到底也是一个肉体凡胎的
男巫,虽然拥有无人能出其右的魔法,可是在爱情的角逐中,没有人能因为这个就获得非凡的优
势。面对男人平静淡漠的脸庞,即使是面对远古巨龙也不会有丝毫畏缩的艾尔维斯,终于还是退
缩了。
不过,他并不着急。即使已经驱除了诅咒,没有了永恒的生命,但是按照两人的魔法储备量
来看,他们的人生还远没有到要结束的时候。既然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那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
起来呢?
对于赫敏讲的有关亲吻和甜蜜的那些,艾尔维斯想都没想就抛到了一边,既然在融碰对方手
掌的时候就没有她所说的那种悸动,那他又有何种理由继续坚持以此为标准呢?即使是从未经历
过爱情的艾尔维斯也知道,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一样的,正如每个人所经历的友情都各有不同一
样——既然他在对待戈德里克、罗伊娜和赫尔加时的态度都有所不同,那他又为何一定要以“正
常的标准”来追求西弗勒斯呢?
爱情……它的甜美与芬芳,不就在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么?那么现在这样长时间的相处,又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艾尔维斯开始一点一点的增多了在地窖停留的时间,刚开始时,做的还比较隐晦,但是当他
发现,西弗勒斯不只没有反感自己长时间的停留,甚至还隐隐有一种欣喜赞同的情绪时,便放开
了手脚,甚至连课本都移到了地窖的书架上,使得德拉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在教室之
外的地方见过他了。
不止如此,两人之间的交谈和互动也变得频繁了起来,不再如以前一样,会相对无言的坐上
一天。艾尔维斯发现,虽然在融碰对方的手掌时没有感到心悸,但是在和西弗勒斯谈论魔法或是
一起熬制魔药的时候,心底反倒会升腾起一股连绵不断的宜人感觉。
而面对艾尔维斯不着痕迹的接近,西弗勒斯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论心里是多么的向往,面
对如此璀璨皎洁的月光,他都不敢贸然的伸出手去索求,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一片明
亮的光辉慢慢的倾洒在他的身上。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看着少年一点一点的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不安的思索
着,这会不会只是对方的一个无意之举,也许艾尔维斯并没有和他一般的心思?两人的身份摆在
中间,化为了一条深深的鸿沟,让西弗勒斯望而却步。面对着少年谨慎的亲近,西弗勒斯一边欣
喜着,一边担忧着,一边满足着,一边不安着……
“西弗勒斯?该放龙静草了…… ”艾尔维斯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搭档,对于男人竟然会
在熬制魔药时走神感到有些诧异。他伸手拿过了台子上已经切好的龙静草根茎,均匀的撒在坩埚
里。
药剂开始逐渐变化着颜色,西弗勒斯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正怔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
的动作使得少年的手指轻轻的蹭过了他的手背,留下了一道轻柔却平滑的融觉,撩人心痒。
“西弗勒斯?”艾尔维斯挥手熄灭了火焰,将已经变成金黄色的药剂装进了广口瓶里,回头
看着身旁的男人。他仔细的扫视着男人的脸庞,在发现那双黑色的眼眸中有着恍惚的色彩时,眼
神渐渐染上了几许担忧和关切。“西弗勒斯,怎么了?”
西弗勒斯顿了一下才抬头看过来,然后就直直的对上了一双幽深的金绿色眼睛,就如同一湾
幽静的湖水,里面沉淀着深沉的情感,让他感觉好像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艾尔……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西弗勒斯清了清嗓子,露在头发外面的耳朵尖平
添了几许红晕。他的眼神游移了一下,视线定在了一旁已经清空的坩埚上。“没事……我没事,
别担心。”
可能是不太习惯这样说话,男人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抿了起来,使本来就不怎么有血色的双唇
更加显得苍白了几分。艾尔维斯的目光停留在这双唇瓣上,突然觉得自几有些移不开眼睛。他的
神情恍惚了一下,快的无法让人发现,然后把眼神转到了对方浅红色的耳尖上。金绿色的眼睛里
多了几抹笑意,他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西弗勒斯的胳膊往旁边的沙发上走去。
“艾尔…… ”紧靠着少年坐在沙发上,西弗勒斯一边仔细的感受着身体左侧传来的微热的温
度,一边在心里思考着怎样说接下来的话比较好。
艾尔维斯应声目头,恰巧西弗勒斯正低垂着目光,没有注意到。可能是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粉嫩的舌尖让少年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变成了幽深的墨绿色。
“艾尔……八点,我要给波特……补习。”梅林西弗勒斯在心里哀叹着,他真的一点儿都
不想欺骗身边的少年,可是站在凤凰社的角度,他又决不能将帮哈利波特补习大脑封闭术的事
情说出来,这让西弗勒斯有些苦恼。他极快的瞟了艾尔维斯一眼,睫毛不安的微微颤动着,没有
意识到自己在少年面前竟然如此的放下了心防,忘了掩饰。
给哈利补习?艾尔维斯挑了挑眉,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借口感到有些恼怒——虽然他并不是
一个喜欢将所有人所有事都掌控在手里的上位者,曾经,即使是面对着最为珍爱的妹妹,他也
懂得要给对方留出适当的自自和空间。然而,面对着眼前的西弗勒斯,这个明目张胆的欺骗自己
的男人,艾尔维斯不可自制的觉得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搅得他心绪不平,十分不适。
艾尔维斯皱了皱眉,在发现西弗勒斯不安的瞟目自己的时候,心中的火苗突然就这么毫无预
兆的熄灭了,连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情绪瞬间起伏的如此之大,是艾尔维斯少有的几次经历,
但是不可否认,在对着这样的西弗勒斯——这样的……脆弱的西弗勒斯的时候,艾尔维斯脑海中
剩下的所有念头,就是上前将男人拥进怀里,顺便好好的敲打敲打那个敢让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棍
蛋——也就是自己。
“西弗勒斯…… ”艾尔维斯轻叹了一声,没有时间感叹爱情的神奇,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身边
这个仍然在不安着的男人身上。
犹豫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抚了一下,并且相较于对德拉科做
这个动作的时候,更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的磨蹭 虽然是微微有些咯人的触感,却让艾尔
维斯想要轻叹。他瞟了一眼墙角的钟,意识到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到八点了,终于闷闷的停下了
继续抚摸下去的念头。
“如果我呆在卧室里,会打扰到你们吗?”—梅林,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西弗勒斯顿了一下,然后身体慢慢的柔软了下来,他抬眼看着身边的少年,好像有些诧异对
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但却真真切切的为此而欣喜满足着。深邃的眼神神颤了颤,他习惯性的抿了
一下嘴唇,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艾尔维斯朝男人笑了一下,就着这个扶着西弗勒斯肩膀的姿势站了起来,惊异于在对方放松
下来之后,手上的融感竟然比刚才还要更加美妙几分,不禁晃了一下神。
八点,哈利进来了,就在外面的办公室里——艾尔维斯听的到哈利不忿的声音,他并没有给
自己加上“耳听八方”,也并无意窥视西弗勒斯的隐私,可是哈利有的时候会突然大声起来,然
后又怯怯的低下音量——艾尔维斯猜应该是西弗勒斯毒舌的功劳。
自从那天之后,哈利每周都有两天晚上会来地窖“补习”,艾尔维斯从来没有在哈利面前出
现过,他每次都是在敲门声响起之前就进到了里面的卧室里,所以,哈利也从来不知道就在一门
之隔的后面,还有着除了自己和魔药教授之外的人存在。
这场补习通常会持续将近两个小时,然后西弗勒斯就会推门进来,直接到浴室泡一个澡,好
像这两个小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疲惫。而这个时候,艾尔维斯愿意坐在床上等他,在男人换上了
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安静的为他擦好滴着水珠的头发——这个经历不论是对于艾尔维斯还是
西弗勒斯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然而,显然两个人都很享受这个过程。
擦头发并不会耗费多久的时间,而在这个时候,艾尔维斯也不会问任何关于西弗勒斯疲惫的
原因,或是提起任何有关哈利波特的话题。然后,两个人会上床睡觉,并肩躺在那张大床上,
对着地窖深绿色的床帐,伴着耳边彼此清浅的呼吸声,缓缓的坠入梦乡,然后在睡着之后又慢慢
的靠近——艾尔维斯总是想不起来在睡前施加一个保暖咒,西弗勒斯也没有提醒过。
这样的生括是平静而悠然的,虽然西弗勒斯仍然不得不忍受着那些小巨怪们对于在黑魔法防
御术上过低的悟性,虽然艾尔维斯同时也要安慰不停抱怨自己被冷落了的德拉科,可是两个人都
很满意这样的生括。
事实上,有的时候,艾尔维新甚至在想:即使西弗勒斯永远都不知道自几的爱情,那也不
错,只要这种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而巧合的是,西弗勒斯竟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搞不懂少年为什么愿意这样的亲近自己,除
了上课,艾尔维斯几乎每时每到都呆在地窖里。而这里阴暗潮湿,甚至比不上斯莱特林公共休
息室奢华舒适,那么少年又为什么喜欢呆在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呢?又为什么……喜欢呆
在一个老男人的身边呢?
虽然手中的羽毛笔没有丝毫的停顿——对于那些格兰芬多巨怪们的论文,他根本就不用想就
可以写上“T”——西弗勒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艾尔维斯依然如平常般坐在壁
炉前的沙发里,但是姿势却明显放松了很多,事实说,他正斜倚在沙发扶手和靠背形成的角落
里,双腿曲起,长长的黑袍挡住了他光裸的双脚,开合颤动的睫毛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慵懒高贵
的猫咪,而不是千年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巨头。
西弗勒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阻止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此时正闪
烁着璀璨的光辉,可是却没有人意识到。他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