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叫了声,“卧槽。”
摔了浆糊桶跑过去,在昕卓出声前抓住了人胳膊:“说你呢!干嘛呢?老子刷了大半夜的,你们来贴,讲点职业道德么?”
那人冷笑,獐眉鼠目地脸看着就不是正经人,推开强子说:“还职业道德,这条街老子包了,怎么着想打架不成?”
他们人多,早就摸清了昕卓三人的动向,今天晚上带了五六个人出来就是要找这三个的茬。这条街所有的小广告他都承包了,昕卓几人过来贴,就是坏了规矩,日后这条街他还怎么混啊。
强子哪里是好说话的人,抬脚就踹。昕卓出来这么几天,白天去施工队转悠找活干,夜里出来刷广告眼睛都熬红了,还没赚到钱。大男人身上哪能没钱呢,买包烟喝点小酒处处都是钱,偏偏昕卓还不愿意要他们的钱。他心里难受,曾经昕卓有这么落魄吗?兜里除了钢镚就没张整票。
哥几个混的都不容易,但昕卓那以前是个人物啊,就落个这样的下场!旁人看着都心酸,更何况一直当昕卓是亲哥的强子。
强子心里憋着气,手里没个轻重,那人挨了打顿时嚎叫了一声:“打!”
他这么一喊,其他五六个人围了上去,一句废话都没有,围着谷缜和昕卓就打。
昕卓不怕打架,以前手里没个轻重的打断了人腿进去了,这次他心稳了手里有分寸,若不是自己哥们被人围着打,他还真不想和人动手。
只见昕卓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飘忽着,不打脸不打胳膊,专挑不好露给人看的地方下手,伸腿踢中人腹部让人跪了,大长腿也不收,就地横扫,围着他的三个人全倒了,捂着腿叫着。
谷缜从小打架就不行,拿着浆糊桶乱挥,偏偏那张贱嘴还不停:“别打啊,别跟老子玩这套。你们混哪的,这条街是老熊的地盘,怎么着,你们找死啊!”
昕卓见谷缜被人逼到墙角处,捂着头蹲下被人踢,肩头上满是脚印,对方下脚特别损,朝着谷缜的脑袋踢。
他眼里顿时蒙上血色,大吼一声:“我草你妈!”扑了过去,两拳将人打翻在地,抬起脚照着人肚子踩下去,踩得那人哇哇乱叫。
那边强子势单力薄,被两个人合伙殴打,对方一个人拦腰抱着强子,另一个人抡起了拳头猛打强子的腹部。打群架就不讲究那么多,什么一对一的高手过招,街头小混混就没那么个概念。
昕卓转过脸,见强子被人打,捞起一只鞋朝着人的后腰窝扔了过去,对方没防备喊了声,随即被飞奔而来的昕卓踢趴下了。
刚才还叫板的哪位此时也怕了,黄豆小眼里满是恐惧的神色,慌了神,这到底哪里出来的凶神,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转眼间被一个人给收拾了,他干绷着嘴,吼着:“操,你混哪的?就他妈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昕卓伸出了胳膊,一只手捏住对方的喉咙,将人撑在电灯杆上,昏暗的灯光照着这人肩膀隆起的肌肉,蒙上层铁灰色。
昕卓咬着牙说:“老子不想打架,甭跟我来混的,老子混这条街的时候,你TM还光着屁股玩沙子呢。认清楚了,要去报案看清楚老子的脸,甭他妈废话。”
那人被昕卓掐着脖子快要翻白眼,喉咙管里堵住了一般气都喘不上来。他带来了那几个人见状就知道遇到硬点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见鬼了。
昕卓将人摔到一边,厉声喝道:“滚!再让老子看见你身子骨长结实点!”
那几人爬起来就跑,家伙事也不要了,撒开脚丫子往小巷子里钻,生怕老昕卓追上来把他们爆CEI一顿。
强子一咕隆爬起来拍拍衣服,腆着笑脸说:“哥身手不减当年啊。”
昕卓瞪强子,叼上烟,“强子,你都二十八了还这么打打闹闹的,现在的那帮小年轻不讲规矩,你这么闹,迟早有一天吃亏。”
强子捂着裂开的嘴角,挤不出笑意,冲着谷缜眨眼,搬救兵。
谷缜眼圈也黑了,顶着熊猫眼说:“强子好好说,说过多少次了,好好说。”
昕卓转过身瞪谷缜:“还有你,别整天把老熊挂嘴上,不混道的也被牵连了。”
谷缜顿时低下了头,捡起了对方留下的喷雾想要岔开话题,“高级装备,要不我们用这个喷?”
昕卓气得没了脾气,这一对惹事的主,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摇了摇头:“铲不掉的东西,不用。”
好好一面墙被人涂了漆破坏了青石墙的美感,即便昕卓也贴了广告,那是可以铲掉的东西,不伤颜面,他可不想用这种东西。
几个人打跑了一群小混子,身上也受了点伤,当下没了继续刷广告的念头,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睡个回笼觉。
昕卓边收拾东西边说:“强子,以后你晚上别来贴了,白天还要上班。”
强子闷声闷气地哼了声,知道昕卓是为了他好,可他也不放心昕卓一个人出来,谷缜除了会动嘴,哪能护得住昕卓啊。
强子瞟眼街角,说:“哥,这条路晚上不太平。我听说了,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们晚上会集中过来飙车,我其实也就想看看他们到底开的什么车,飚不飚得起来。”
昕卓瞅了瞅四周,“鬼影都没见一个,还飙车……”
他正说着呢,迎面投来一道强光,车前大灯从转角处照射过来,就感觉脸颊被一阵疾风给抽了,几辆车从身边的大路上带着响声飞驰而过。
这条路是沿江大道最后一块宝地,视野开阔,新修的黑色沥青路,据说光铺一公里沥青就耗费百万元,路况可以说是市内最好的,又直通外环上省高速,飙起来特别爽。
强子闭了闭眼,说:“卧槽,玛莎蒂尼,还有一辆应该是莲花……嗯……还有一辆……哥,哥快跑!”
强子是专门修车的,听得出发动机和煞车的声音,他听出一辆即将过来的车发动机和煞车声音不对。
果然一辆全黑的兰博基尼飞速转弯,车尾扭扭歪歪地车灯漫射,冲着昕卓几人站得马路牙子撞了过来。
车里的人也是一身的冷汗,这车刚保养完,可时速超过一百五就出了毛病,停不下来不说,煞车还出了问题。
刚才一条直路还好,夜里也没什么人,可转过弯就见三个大傻帽被车灯照得眯了眼,惨白着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去撞。
坐在车里的人猛打方向盘,大不了车毁人亡,但他不想伤人。
车身上了马路牙子擦过谷缜的身体,一甩尾差点撞倒了强子,飞快的冲下人行横道朝着大路开过去。
“谷缜!强子!!!”
老昕卓就在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跳上了车盖,像只八爪鱼一般扒在车顶上,吼:“你他妈怎么开车啊!”
强子跟在后面一路追着,鞋都跑掉了:“哥,他煞车坏了,你下来,下来!哥!!!”
谷缜吓出了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当下掏出手机报警,那车看样子就要出事,可昕卓还在上面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入院
昕卓趴在车顶上也有些后悔,刚才他走在前面没看清楚,还以为强子和谷缜给撞到了,那两人是跟他一起出来的,真要出个意外,他怎么都得把这车给拦下。
他们几个家里都不富裕,这要出了事故没个下家出医药费日子都不好过。
但现在他就是上错了车,还下不来。
里面的人按下车窗,冲着外面吼:“你……滚下去!”要死死他一个,这人算哪位啊,陪着他送死不成。
昕卓是从车尾上来的,头冲着车前,探过身子冲着车里喊:“刹车啊!”
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他没看清,就看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比仪表盘上的灯还亮。
那人嗓音里透出几分无奈,大吼着:“刹车坏了。”
昕卓翻了个白眼,这操性!真是夜路走多撞鬼了。
风吹得他脸皮子打皱,他抓紧了车顶边框,晃悠了下身体:“你让位置,老子进去。”
那人紧握着方向盘,“滚!”
昕卓:“你小心点别把老子摔下去。”
昕卓缓缓从车顶爬到驾驶室这边,先伸进腿,对方说:“看不见前面!”
“怕什么,路上没人。”
车晃悠了记下,昕卓借着力一屁股坐在对方的腿上,蹭了蹭,“滚边上去。”
那人有些不敢放开方向盘,直到昕卓双手紧紧抓住了方向盘,这才松开方向盘,挺了挺腰,“你看着点……”差点坐废了他!
昕卓抓着方向盘看了看油表,说了个电话号码。
那人吃力的够到手机,接通了电话,举在昕卓耳边,不自在地挪动身体。
昕卓喷了句:“蹭什么呢,举稳了。强子……你在后面跟着呢……嗯兰博基尼……刹车不行了……挂空挡……没用……我说你举稳了,别他妈乱蹭。”
那人薄薄眼皮子扫过昕卓的后背,被人挤压着,还坐在身上,一百几十斤的体重,他腿都麻了。
幸好这是进口车,空间大,若是国产的空间小,两人都被卡死了。
强子在电话里出着注意,但都是作死的法子,让拉手刹。
那人突然说了句:“我叫常图皓,你呢?”
昕卓翻着白眼,这是要交代临终遗言啊,“老昕卓。”
常图皓微微一怔,身体发紧,只是一双水亮的凤眼来回扫着昕卓的背部,他伸了伸手,将安全带解开勉强将两人捆在一起,抱住了人腰,趴在对方背上说:“有安全气囊,你拉吧。”
谁都知道高速行驶中突然拉手刹那就是作死,车轮容易抱死,车辆可能侧滑或者失控,撞上建筑物,或者干脆冲上江堤,一头栽进黑乎乎的江里。
昕卓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冷笑声,开着车上了人行横道,利用路边的墙壁给车减速,车身与物体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等车速减到无法继续下降时,昕卓按住手刹上的按钮,照着强子说的反复来回地拉动手刹,防止车轮抱死。
他还不想死呢,家里还有一双老父母等他回去赡养,身边还有这帮哥们要他费心照顾,好日子还没开头呢!再说——他还没结过婚,三年没开过荤,刚放出来就死了,他舍不得。
车身果然开始侧滑,打着横冲向江堤,撞到路边的树上,安全气囊弹出的那一刻,常图皓从后面紧紧搂住老昕卓,一手抱着对方的腰,一手想要去捂住对方的脑袋:“弯腰,低头……”
猛烈地撞击声传来,昕卓直感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阵白光,他死死抓紧了方向盘,踩着刹车的脚下还垫着常图皓的脚。
车总算停了下来,可油漆全刮花了,另一侧的车门都被撞变了形。
常图皓在最后关头抓紧了昕卓,才让这人没飞出去,只是安全气囊地巨大冲击力令他暂时失去了知觉,陷入昏迷之中。
昕卓更惨,头撞在方向盘上头破血流,也晕了过去。
强子和谷缜搭着对方飙车一族的便车寻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人弄了出来。那几位见没出人命全松了口气,各自找着门路处理善后问题,一个都不敢跑。
飙车被抓住了顶多罚钱,可出事的那是谁!那谁谁是什么身份,他们能跑那里去,事后要知道他们脚底抹油跑了,那还能过安生日子吗?这次他们真是掉的大!
…………
昕卓再醒过来就是白天,还是蒙蒙的,抬起胳膊,手背上还扎着针,闻着满鼻子的消毒水味道,心里都堵得慌。
房间里很静,看得出是单人房,窗外阳光正好,一片璀璨的碎光。
强子和谷缜都在床边守着,一个迷迷瞪瞪的打瞌睡,一个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强子你没去上班?”
谷缜感觉到有动静,连忙抬起头说:“卓子醒了啊。没事,都没事,那姓常的哥们儿把医药费都交了,给你做了全身检查,什么光都照过了,没事,医生说观察两天,要没什么后遗症就可以出院。”
昕卓撇撇嘴,感觉身上光溜溜地,在他没意识的情况就这么被人看光了?
强子醒了过来说:“卓哥,我请假了。卓哥救得那人家里条件好着呢,就他那几个哥们儿,各个都是有钱的公子哥,你看你住的病房,单间VIP,有钱都住不进的……”
昕卓撇嘴,强子心直口快,嘴巴永远比脑子利索,但人没坏心眼,就是说话不注意场合。可强子这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地意味。
谷缜连连使眼色,让强子别再说了,老伤疤揭开了血淋淋的。
强子却憋红了眼,说:“卓哥,你救他做什么?他妈的,他就是那孙子的哥们!”
强子说的那孙子大名孙天翔,家里很有钱,旗下有着全国闻名的经纪公司,手底下无数的大牌明星,当红艺人,其中就包括了昕卓捧在手心里想要当明星的弟弟老昕越。
当年就是孙天翔撬了昕卓的墙角,拐跑了昕卓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还带着一帮人找昕卓麻烦,两人大打出手,昕卓无心之下失手伤人打断了对方手下的一条腿被判入狱三年。
这孙天翔在几人眼里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老昕卓救了这人的哥们儿,那不是傻逼么!
昕卓到没什么感觉,揪住往事不放还能往前走么,但他不放心强子,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想着它干嘛?老子出来了不想继续往坑里跳。你们也别整天乱吵吵报仇,就算我现在把那人砍了有什么用,还要搭上一条命,值得么?”
三年了,被毁的前程挽救不回,砍了孙天翔他能回到三年前,继续做那个令人眼红的优秀设计师吗?
回不去了。
强子被说的没了声音,谷缜连忙打圆场,“咱爸今天出摊子做的鱼汤粉,我刚买了几碗,卓子要吃吗?”
昕卓皱了皱眉:“我爸妈知道了?”
强子摇了摇头:“没呢,我没说你受伤了,就跟他们说新接了个活,你去工地上去住几天。”
昕卓摇摇头,撒谎都不会,这种事那两位一通电话就能戳破。
施工队一直没活儿,队长又是老爸的熟人,不然对方怎么会接受有前科的他。
以前他端着世界五百强甲级设计院优秀设计师的架子,从来不多看那些小建筑队、小公司几眼,如今他都跳楼大甩卖咯,也没人来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