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着我死去……那么,你呢?”我淡金色的眼眸紧锁着面前的男子,握杖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我轻启唇,“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我想,”阿不思直视着我,嘴角竟是浮上一抹淡而缥缈的微笑,“我想,你死后,我会选择继续活下去——”他定定地痴迷地看着我,眼眸深处的点点幽光是绝不逊于我的疯狂!
“怎样,盖勒特?”他朗声笑道,“你想杀了我么?我们最后一次的那场大战你故意让我,令我不爽到现在呢——”
我劈手抓起他,转瞬我们两人便已幻影移形到了屋顶的蓝色圆屋,满墙的白色魔法花朵都在轻轻晃动着它们的叶子,静谧而温馨。
我粗暴地把阿不思推倒在宽大的四柱床上。
“杀了你?那是多么没有情调的事情!”我咬咬牙,“老子现在只想上了你!”
阿不思笑容满面,湛蓝的眼眸始终凝望着期身靠近的我,一语不发。
进去的瞬间,他闷哼了一声,我却是泪流满面,“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我伏在他胸膛上,控制不住的号啕大哭,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悲伤与放纵。
也不知痛哭了多长时间,我渐渐没了力气,耀眼的金发与温柔的赤褐色在床头缠绵纠缠,分不清彼此。
也从来没有分过彼此。
阿不思抬手缓缓抚上我冰凉的背,他侧过头亲了亲我哭得一塌糊涂的面颊。
“滚开——”我别过脸。
“盖勒特,现在可是你在□我……”他好笑地提醒道。
我脸一红。
靠,这小子实在太可恶——
我故意挺身恶狠狠地一撞。
“嘶……轻点……”
我满意地听到身下的人皱起眉头倒抽口气。
纯白的花瓣静静飘摇,深紫色的华贵床帐斜斜低垂,梦幻的水晶流光柔柔零落……
然后,在那一声喊疼的抱怨之后,一句话,隔了百年,轻飘飘地落入我耳中。
“我爱你,盖勒特。”
我蓦然呆住了。
耳边突如其来地划过一阵刺痛的忙音,周身浸入骨髓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接踵而来,我大喘着歪倒在床上,冷汗直冒。
“你怎么了?盖勒特!你怎么了?!”隐约听见阿不思万分慌乱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我眼前迷离地交错过许多混乱的画面。
直到疼痛如潮水一般轰鸣着退去,我的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面前拥有一头赤褐色长发的男子痛苦万分地紧搂着我,嘴里喃喃不停,“求你……盖勒特,别吓我……求你!”
“阿不思……”我幽幽地轻唤,“没事……我没事。”
“盖勒特?!”阿不思湛蓝的眼眸狂喜地注视着我,“梅林啊……”他低头深情地吻着我的额心,“你吓死我了——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复又抬头严肃地盯着我,“混乱中,我试了一切我能想起来的治疗咒语,可好像全部都止不了你的疼!”
“没事……”我苦笑了一下,慢慢坐起,“一点小麻烦而已。”
“你在说谎。盖勒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不思的目光紧锁着我。
“这事儿可说来话长……”我笑笑,“不过真是丢脸啊……干事干到一半,自己就先趴下了。”
“你别给我打岔,你身上出了什么事,快点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我哈哈一笑,倾身懒洋洋地靠到阿不思身上,手环过他的脖子,“老子我要普天同庆,大赦天下!整整一个世纪呀……花了两辈子的时间,今天我可算把你追到手了!”
“盖勒特——”
“好,好……”我耸了耸肩,正色道,“阿不思,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俩前世的事情呢?”
摇曳的灯光下,阿不思微微一愣,他想了想,然后道,“最开始似乎是去年冬天,我做了一场梦,那个梦……真实得不像话。既甜蜜又悲伤,既梦幻又彷徨……”
“那个时候,我刚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我接过他的话。
“醒来?”
“未来的我已死去。”我淡淡道,闻言,阿不思神情一僵,我白了他一眼,“就是死在纽蒙迦德……你害的!”我磨牙,“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再有意识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曾经的十五岁。”
“我是自那个冬天以来就一直做着同一场梦……但始终看不清梦中人的脸。”阿不思慢慢地说,“后来,母亲写信提到你,我对你的名字意外的熟悉……然后当晚梦里的我便对着那个看不清的人影喊出了你的名字!”他抬头深情地望了我一眼,“再往后,暑假来临,那一夜,遥遥看见你的瞬间,我便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可知我当时有多震惊……”
“什么都想起来?”我重复道,“所有的,一切?”
阿不思点点头,“是和你的一切……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很不想去面对。”
“在未来,你死在我前面。”我平静地开口,“不过好了,这一世绝对是我死在你前面。”
“盖勒特——”阿不思皱起眉。
我无所谓的笑笑,“你没觉得我的脸色很不寻常么?”
阿不思微微一愣,他缓缓道,“是有些不对劲儿……”他仔细地上下看了看我,然后,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渐渐笼上一层难以掩饰的震惊,“你怎么——你——”
“是的,事实上,”我展颜一笑,“‘我’,已经死了。”
Chapter 16
“所以说……是身体已经死去,灵魂却又重生……”阿不思眉头紧锁,“盖勒特,像这样的情况在你所熟知的黑魔法中有什么线索吗?”
我“彭”地一声倒在床上,拖长声道,“要是有的话,我也就不用忍受这种疼痛了。”我盯着花纹繁复的华贵帐顶,倦意渐渐上涌,“总之,无所谓了,活过一天是一天……我也正好……可以明确……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恍恍惚惚中,我似是看见阿不思轻叹了口气。他俯身细致地将雪白的被单拉到我肩下。
“晚安,阿不思。”我嘟嘟囔囔地说,抬手勾过他的脖子,热乎乎地在他英俊的脸上啵了一下。
“晚安,盖勒特。”阿不思拢了拢我的头发,倾身轻啄了下我的唇,“放心,”他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亲昵而深沉,仿佛在倾诉着长久以来我们一直都只是对方的唯一,“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对不对,这是我的台词~
我迷迷糊糊地想。
阿不思,你要是说出口就绝~对~不能反悔哦~~!
如翩飞的蝶翼一般,我幽长而浓密的金色睫毛轻轻颤动着,意识里挣扎着想要睁开,但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最终,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还是安静乖巧地阖上了。
“不可以……反悔……”睡梦里,我模模糊糊地低喃。
静谧的房间中,似是有人轻笑了下,然后魔杖一点,屋顶璀璨梦幻的水晶灯光摇曳地渐渐变暗……
(墙上的某花用鼻音哼哼:两位,这里,真的,不是,婴儿房哦~!)
这一夜,迟到了百年的无梦的酣畅。
“嗯——”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得意洋洋地伸出鬼爪子向身边摸摸……
“……”
吓!什么也没有!
我“霍”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茫然地看向四周。
已是早晨,海蓝色的墙壁上,白色的小花依然在柔和地轻摆着娇嫩的花瓣。深紫色的床帐低垂,流金的挂穗轻晃……身侧是空的!
我眨了眨眼睛,梅林啊……你要敢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和你拚命——!
我稳稳心神,探手伸进被里摸了摸。
还是温热的……说明刚离开。
我抖擞精神,掀被下床。
然后——
“啊——!”
“出什么事了,盖勒特?”虚掩的木门被旋风般推开,阿不思急匆匆地跑进来,担心地看向我。他身上穿着一件松松的雪白浴袍,赤褐色的长发湿淋淋地散开在肩上,显然是刚刚沐浴完。
我扁了扁嘴,委屈地飞扑,满意地挂到他身上。
“你刚刚怎么喊那么大声……我还以为你又疼了呢……”他低头亲了亲我,蓝眼睛内忧心满溢。
“我好得很。不过——”我抬起头,转身一指,“我刚刚在床上看到好多血!梅林啊……我不可以流血的呀!”我苦恼地说。
闻言,阿不思一愣,然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我,“别担心,那是我的血……”
啊?
“让你昨晚那么不知轻重……”阿不思揉了揉额角,“好了,你也快收拾收拾,该去吃饭了。”
“……”我呆了呆。
难道说……
“可是,不应该呀……”我懊恼地垂下头,“我有过经验的……我以为……”
“嗯?”正要下楼的阿不思诧异地回过身。
“啊!”我慌忙捂住嘴。
完蛋了……
“你刚刚说什么,盖勒特?有、过、经、验?”他不辨喜怒,语气诡异的平和。
啊啊啊啊……!!我死定了!
要知道,阿不思越是生气的时候,就越会抑制自己的情绪,显得比平时还要沉静温和。
“嘿嘿嘿……”我心虚地咧嘴笑,“不是……那个……”
阿不思走上前,他神情愉快地(我打了个哆嗦~)摸了摸我的长发,湛蓝的眼眸内幽光闪烁,“别告诉我是那个亲爱的爵士……”他轻快地笑笑。
我被这春风和煦的笑容惹得冷汗直冒,慌忙连连摇头,急急忙忙道,“不是他!是别人!”
话出口的瞬间,墙上伸脖子看热闹的众小白花集体掩面:笨啊~
本来刚才还有推托的余地,现在彻底坐实了罪名……
“这样啊……”阿不思很微妙地扬了扬眉,语气渐渐冷下来。
“那个……我和男人只有那一次!”我被注视得快要哭出来了,“真的!你别生气!”
众小花再次掩面:Over~
“那说明你和女人还有过很多啦……”阿不思面无表情,他淡淡道,“你倒是艳福齐天……”
“咦?那是因为——”
“哼!”
不待我说完,阿不思的脸便骤然一沉,他袖子一摆,转身大步离去。
我大惊失色,连忙想要追上去,却在抬脚的瞬间被地上的某件事物绊得踉跄了一下。
“可恶……”我生气地望向那东西。
做工精巧的黑色天鹅绒袋静静地躺在地上,显然是在不经意间被盛怒的主人落下。
我弯腰拣起它,耳边不禁想起阿不思曾说过的话:
“等以后吧……如果有机会,会让你看的……”
以后是何时?
他那么重视这个小袋子,说明这里面肯定藏着他最心爱的东西!偏巧现在我又惹他生气了,如果能够借此知道他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再给他弄来作为赔礼,说不定阿不思就会原谅我了!
思及此,我不禁按捺不住的窃笑。天啊,盖勒特,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我小心翼翼地扯开绑住袋口的金色丝线,然后紧张地提起袋子,一倒——一个圆溜溜的小东西轻轻滚到手心里。
我愣住了。
流光般幽远剔透的血红色。
被用魔法固定在最美好的时间里的小悲啼果,轻飘飘地躺在我的手心中,婉转吟唱起它一生的歌谣,金色的旋律优美动听得无法让人捕捉……仿佛那一夜的月下篱后,疏影纷纷,花香馥郁,银袍青年,隔了百年时光,微笑着与我遥遥相望……
清爽的早晨。
在通往大厅的走廊上,霍格沃兹的学生们络绎不绝。
“早上好,邓布利多学长!”
“早上好。”阿不思礼貌地点头。
“早上好,级长!”
“早上好。”
“学长……你身后……”(惊奇的语气)
“不用管他。”(如冬天般冷漠的语气)
“是!”可怜的学弟被这股意外的寒流吓得下意识立正,他转过身迷惑不解地喃喃自语,“好奇怪哎……第一次看见邓布利多学长这么生气。”
“阿不思……”我弱弱地拽了拽一直紧抿着唇的青年巫师的长袍。
阿不思充耳不闻,走得飞快。
我毫不退缩,如狗皮膏药一般意志力坚定地粘在他身后。
“早上好,邓布利多学长!”
“早上好。”
“咦?格林德沃学长也在啊,早上好!”那满脸雀斑的低年级学生,也不知是神经大条,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总之,他勇敢的忽略了阿不思暗流汹涌的低气压,绕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心花怒放,笑容满面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干得好……呃,不,是早上好!下次记得要把我们两位学长的名字连在一起问好哦~”
那名同学被我笑得晕头转向,他懵懂地点了点头。
“好小子,哪个学院的?”
“赫奇帕奇。”
汗,怪不得能对阿不思的低气压视而不见……
我再一次重重地拍了拍男孩,“真是有前途啊……对不起,先失陪了。”
说话间,阿不思早已走远,我赶忙撇下犹在发愣的学弟追上去。
“呐,阿不思……好香啊,你闻到没?”恢宏的餐厅大门就在眼前,我赖皮地步步紧跟,没话找话。
阿不思一语不发,面沉似水。
“……阿不思,我听说啊……哎哟!”正自摇头晃脑的我没注意眼前,恰与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我揉揉头,却见一抹白金色映入眼帘。
撒拉斯多夫也正揉着头,发晕地跌坐在地上。
我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向他伸出手去。
我的室友这时才看清是我,他愣了愣,然后嘟嘟囔囔地握住我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谢谢……盖勒特。”
咦?
一时间,我呆住了。撒拉斯多夫脸一红,他低头含混不清地哼哼了一声,像着火似的以光速离开我。
梅林的胡子啊,这小子竟然不喊我格林德沃了!
缓过劲儿,我心底唏嘘不已。
不过,回过头来,却又沮丧地发现阿不思早已坐到他的学院长桌旁,优雅平静地开始吃早餐,时不时还与身边人专注地交谈。
不得已,我万分幽怨地向自己的学院桌走去,一屁股坐到了血人巴罗的身边。
“兄弟,”我将手放到了斯莱特林鬼魂的肩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举动似乎把自己浸到了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