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信笑道:“我还没见过她呢,怎么知道是不是如花美眷?”
我叫道:“什么,你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什么性情,就要和她过一辈子,这太儿戏了吧。”
秦方信耸耸肩,无所谓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不是这样呢?”
我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婚姻都是由父母包办的,成亲前双方不见面是司空见惯之事。
秦锦山却道:“怎么会是儿戏,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方家小姐今年十七岁,品貌端庄,性情温和,知书达礼,又会一手好女红,嫁到咱们家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知道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我接过话头去,他好借题发挥,我可不想在后来的半个时辰里都听他诉苦,于是我低头吃饭,不出声。
秦锦山见我不搭话,又道:“我说乖女儿啊,你就别再犹豫了,三皇子也好,四皇子也罢,两个都是如意郎君,你随便挑一个不就得了吗。”
我卟嗤一笑,道:“爹,你别乱点鸳鸯谱好不好,什么三皇子四皇子,我还不想嫁人呢。”
秦锦山急道:“这可不成,你若是嫁不出去,我将来可怎么向你娘交待。”他径自下了结论道:“总之,过了年我一定得替你挑个婆家。”
我不置可否,管他呢,到时候再说,以秦玉瑶在秦家老爹心中的地位,我不同意,他还忍心逼我上花轿不成?
第二十三章不欢而散
初二一早,我便和秦方信入宫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在慈宁宫设了家宴,皇上、皇后、花蕊、三皇子、四皇子和花蕊都在。太后自上次之后,对赵冠岑的态度好了很多,我看在眼里,也很替他高兴。
宴席上,太后看看大家,笑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这些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也该到成家立室的时候了。”
她接着道:“今天正好皇帝也在,有件事哀家得说说。”
我忙低头,生怕太后会象秦家老爹那样提起我的婚事。
皇上笑道:“有什么事,太后吩咐就是了。”
太后拍拍花蕊的手,笑道:“还不是为着蕊儿的终身大事。”
花蕊闻言俏脸飞红,低低垂下头去。
我松了口气,不管是谁,只要不提到我就好了。
皇后笑道:“太后疼爱蕊儿那是有目共睹的,不知太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太后道:“蕊儿这孩子又聪明又孝顺,哀家很喜欢,舍不得嫁出宫去,哀家琢磨着,蕊儿自小和修源青梅竹马,况且修源也老大不小了,和秦丫头又已经解除了婚约了,不如就把蕊儿指给修源吧。”说着看看花蕊,笑道:“蕊儿愿不愿意啊?”
花蕊羞得满面通红,低低讷讷道:“蕊儿全凭太后作主。”我看了花蕊一眼,虽然她低垂着眼眉,但那份喜悦却从心底直洋溢出来,我微微一笑,看来她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太后满意地点头,又对赵修源道:“修源想必也没有意见吧。”
我看看赵修源,心想他高兴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有意见。
赵修源沉默了半天不肯作声,皇后见状笑道:“这么大的孩子还害羞不成,这里又没有外人。”
皇上道:“修源和蕊儿从小感情就好,自然也没有意见了。”
太后笑道:“我想也是,那不如就这么定下来吧。”
赵修源突然起身,走到厅中跪下,道:“太后好意,请恕孙儿不能答应。”
这下变故大出众人意料,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花蕊已是俏脸转白,花容失色。
太后不快道:“你不肯?为什么,蕊儿哪点不好?”
赵修源道:“蕊儿妹妹慧质兰心,是孙儿配不上她。”
太后怒道:“原说!”
皇后忙打圆场道:“修源,太后不会看错人的,蕊儿容貌出众,性情贤慧,与你一向感情又好,这门亲事是再合适也没有的了。”
赵修源低头不语。一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皇上毕竟英明,当下便道:“你既不肯娶蕊儿,难道心中已有了人选?”
赵修源微一犹豫,道:“正是,儿臣已经有心上人了。”
皇上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赵修源却道:“这个,儿臣现在不能说。”
太后怒道:“什么?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沾惹了什么烟花之地的女子?”
赵修源忙道:“不是的,那位姑娘出身高贵,儿臣十分倾慕,只是,儿臣不知道她心中是否也对儿臣有意,是以不敢造次。”
皇后转对赵冠岑道:“冠岑,你与修源向来亲厚,你说,修源到底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赵冠岑看看赵修源,神色复杂,却并不说话。
这下,连我也觉得好奇起来,当日他在普陀寺中曾说过“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还以为是指的花蕊,没想到,居然是另有其人。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居然能令高傲如斯的三皇子如此低声下气?
皇上似乎对赵修源格外疼爱,笑道:“你不说出来,朕如何为你作主呢?太后向来疼爱你,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好,岂有不肯成全之理。”
太后冷哼一声道:“到底是谁,你说来听听,我便不信,她能比得上蕊儿?”
赵修源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道:“儿臣心里,只有玉瑶一个人。”
我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这算什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皇后讶道:“可是,当初玉瑶要和你订婚时,你不是坚决反对的吗,而且还闹出事来,最后解除了婚约,怎么如今又……”赵修源道:“儿臣愚鲁,未曾识得玉瑶的好处,如今儿臣知道玉瑶表妹秀外慧中、冰雪聪明,儿臣已经下定决心,非玉瑶表妹不娶,恳请太后、父皇、母后成全。”
皇后为难地看看太后和皇上。皇上训斥道:“当日朕为你们指婚之时,你百般推诿,如今却又反悔,反反复复岂是君子所为?”语气虽重,却并无责备之意。
赵修源何等聪明,立时便跪下道:“是,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儿臣愿受责罚,只求父皇成全。”
皇上叹口气,对太后道:“母后,民间有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修源既已喜欢玉瑶,再要将蕊儿指给他,不但修源不愿,也实在太委屈了蕊儿了。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太后您看该如何是好啊?”
太后看看我,脸色缓和下来,回过身来,见到蕊儿目中含泪,一脸凄楚,叹道:“是哀家不好,让蕊儿受委屈了。”
花蕊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是蕊儿不好,让太后为难了,太后不必为蕊儿难过,蕊儿说过一切全凭太后作主,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太后柔声道:“到底蕊儿识大体,不象那个秦丫头净惹麻烦。你放心,哀家一定另为你挑一门好亲事,绝不会委屈了你。”说着又板起脸,对赵修源道:“这次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以后若再反反复复复,哀家可饶不了你。”
皇上也道:“这次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以后若是敢对玉瑶不好,别说太后,便是朕也不肯饶你。”
赵修源大喜,连连称是谢恩。
我眨眨眼,这才回过神来,什么,就这样就要把我的终身大事给定下了?他们甚至都还没问过我的意思呢。不行,我绝不答应。
我正要出声反对,忽然有个声音传来:“太后且慢。”
我一看,居然是赵冠岑,太后皱眉道:“怎么,你又有意见?”
赵冠岑站了起来,也走到厅前跪下,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道:“儿臣也非玉瑶不娶!”
“什么?”皇后惊得站起身来:“冠岑,不可胡闹!”
赵冠岑昂首道:“儿臣自知该死,可是儿臣对玉瑶表妹情难自禁,今生今世,非玉瑶表妹不娶,恳请母后成全。”
皇上皱眉道:“朕知道玉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心中感激是应当的,可是现下这种情形,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呢。”
赵冠岑一言不发地跪在那里,神情却是一派坚决。
我站在一旁,只觉手足无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赵修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微微一叹,道:“我早知你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情深至此。”
赵冠岑一脸歉意,道:“对不起,三哥,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玉瑶是我生平唯一的知己,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赵修源叹道:“那日玉瑶受伤,你在秦府也对我说过这句话,那时我便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太后大怒道:“真是胡闹,你们两个身为皇子,居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兄弟二人争抢一女,这成何体统?”
皇后看看赵修源,又看看赵冠岑:“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合起伙来戏弄大家的吧。”
赵修源和赵冠岑两人都是一脸认真,道:“儿臣说的都是实话。”
“可是”皇后看看皇上,无奈地:“皇上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也为难了半天,最后道:“还是朕方才那句话,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两个都想娶玉瑶,那就让玉瑶自己选择吧。”
皇后点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她看看我,柔声道:“玉瑶,你自己说,你愿意选谁?”
我叹口气,终于有人想起要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了。
赵修源和赵冠岑闻言都神情紧张地盯着我,我低声道:“玉瑶谁都不嫁。”
皇后以为我难以选择,便道:“玉瑶不用难为情,你好好想想,皇上和太后一定为你做主。”
我无奈,只好又道:“两位表哥错爱,玉瑶受宠若惊,可是玉瑶还不想嫁人。”
皇后抚额道:“修源和冠岑一个都不合你的意?你该不会也想说是另有心上人了吧。”
我摇摇头,皇后还待追问,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秦方信道:“皇后,这件事情太过突然,玉瑶一时难以接受,依微臣看,不如暂且不提,让两位皇子各自冷静一下,也让玉瑶想想清楚,免得局面不可收拾。”
太后叹道:“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会子这样,一会子那样,哀家也管不了了。”
于是宴席不欢而散。
第二十四章不关风月
出了宫门,秦方信叹道:“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看看他,道:“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吗?”
秦方信摇头道:“我虽知道一些端倪,但万万没有想到,会闹到这般地步。”
我苦恼地:“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秦方信看看我,叹道:“玉瑶,此事非同儿戏,你想想清楚,两位皇子,你真的一个都不选择吗?”
我无奈地:“我非要选择吗?”
秦方信叹道:“难道你想看着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吗?”
我瞪大眼:“有那么严重吗?”
秦方信正色道:“今天在慈宁宫,你都看见了,他们两人态度那般坚决,不惜开罪太后,若是你再这般暧昧不明,后果可想而知。”
我哀叹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秦方信揉揉我的头,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那天你从普陀寺赌气回来,我见三皇子那种着急的样子,便已知道他对你有意了,本来我是很乐见其成的,但我没想到,四皇子那么孤傲的人居然也会喜欢上你。为了看你,他居然翻墙而入,倒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我讷讷道:“是吗,我一直都不知道,以前我留给他们的印象那么坏,他们不讨厌我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怎么敢往那方面想呢。”
秦方信笑了起来,道:“你呀,聪明起来叫人害怕,糊涂起来又令人恨得牙痒痒。两位皇子用尽心思,你却毫不知情,有时候想想真是替他们不值。”
我叹息道:“我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倒是花蕊又温柔,又有才华,比我好多了。”
秦方信摇摇头道:“你也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你记得生日那天,四皇子送你一套玉人吗?”
我道:“当然记得,当时皇后还说四皇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呢,只是后来被四皇子岔开了,不知道说的什么话。”
秦方信道:“我曾经问过三皇子,原来当日皇上将那玉人赐给四皇子时,四皇子因见玉人酷似一家三口,曾说过将来要将此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心上人,当时众人都以为他是一句戏言,想不到,后来竟然送给了你。”
我瞪大眼,秦方信又道:“四皇子自幼丧母,被皇后收进宫中后一直视如己出,四皇子对皇后一直心存感激,因为知道三皇子对你的心意,是以一直压抑着没有表露。可是,自那天晚上你代他受了一剑之后,他整个人就完全崩溃了。当日的情形想必你也听说了。”
我不语,想起受伤苏醒之后,春盈对我说:“那天四皇子抱着你像疯了似的直冲进宫里,四皇子浑身是血,小姐也浑身是血。大少爷和三皇子当时就吓得跳了起来。四皇子的神情可怕极了,大少爷和三皇子要把你接过去,他却死抱着不肯放,眼睛都直了,后来还是三皇子打晕了他才将你放下的。”心中不禁恻然。
秦方信微微一叹,道:“你在病床上那一番话,使得四皇子引你为生平唯一知己,所以当日他才会在大厅里对三皇子说‘对不起,三哥,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做不到。’当时我听到他说出那番话来,便有些担心了,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我除了叹气,似乎再也无话可说。
秦方信看看我:“象赵修源和赵冠岑这样优秀的人,你都可以不动心,你难道真的另有心上人了吗?”
我一怔,脑海中模糊闪过一个影子,我摇摇头,挥去心中的不确定。
秦方信感慨道:“以前是担心你没人喜欢,会嫁得不幸福,现在却又要担心喜欢你的人太多,不知道你该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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