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俊无法,只得由她。却一到进餐时就强迫将她抱下马车,撬开紧闭的小嘴喂她饮食。
“喔!”忍着心疼,好不容易喂进半碗粥,阿宝竟小嘴一张全给呕吐出来。
“御医,快,看看仙妃是不会死又要毒发?”司徒俊早听青竹说过阿宝毒发时的惨状,此时间阿宝呕吐顿时惊慌莫名。
随行的御医急忙上前探脉。
“皇上,仙妃娘娘是喜脉!仙妃娘娘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御医细细探脉,忽然开口惊呼。
“四个多月身孕?是朕的骨血!阿宝竟然孕育了朕的骨血!”司徒俊惊喜莫名,猛然将并不显怀的小人儿抱在怀里。
是吗?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孕育了司徒俊的骨肉?这样的自己,就是随着勋去了,也是无颜面对勋的了。
阿宝绝望地睁大眼睛,看着狂喜中的司徒俊,心中竟对这个男人恨不起来。
是淡漠,淡漠的陌生人。
阿宝只觉累了,闭上眼,不说话,也不动。勋去了,自己就是活着,也是一具失去血肉的行尸。
寒冷的感觉一波波袭来,阿宝静静地任凭那寒毒折磨,竟似失去了痛觉一般,一动也不动。
“皇上,仙妃娘娘寒毒发作了!”一直密切关注着上官宝的青竹,忽然发现阿宝的面上结了一层寒霜。
“寒毒发作?朕该怎么做?”司徒俊焦急地说。
先前不知道上官宝就是仙妃,所以让谢芳施火云掌救治。如今知道国舅爷是女儿身,青竹哪里还敢再提谢芳,让臣子与娘娘肌肤相亲,那不是找抽是啥?
青竹摸了一把额头上暴起的冷汗,战战兢兢道:“用热水蒸,只是需要有人不断帮娘娘更换体位,运功舒筋活血。”
“朕来。你立刻去准备,朕不想仙妃母子有任何闪失!”不就是陪蒸吗,朕一个大男人这点苦都吃不下,如何还叫男人?
滚滚热浪,随着蒸汽上发,云雾般萦绕在司徒俊和上官宝四周。
司徒俊的面庞已经被蒸成了紫绀色,却依然咬牙坚持运功与阿宝抑毒。
把朕用雪埋起来 (6)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阿宝冻僵的身子渐渐柔软起来,原本凝滞的血脉也通畅起来。司徒俊察觉到毒性发作已过,不由摸了一把汗,长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关,阿宝总算过来了。
此波方平,又起一波,待到回宫,阿宝的热毒又开始发作起来。
青竹道,先前苍龙剑还可一用,如今唯有用冰最为管用,只是那样恐伤了仙妃腹中孕育的龙子。
“朕从前听闻过前朝有位王子很爱以为妃子,那妃子忽然热疾,王子不惜以身卧雪,然后为所爱的女子降温。朕与仙妃的感情不比那位王子和妃子的感情薄,何况仙妃腹中还孕育着大齐的未来君王,朕今日便要效法古人!
“皇上,万万不可!皇上陪蒸,奴才无话可说,可这卧雪却是伤人元气的,如今大齐周边属国趁北魏挑起战乱,纷纷蠢蠢欲动,皇上还要为大齐百姓保重龙体啊!”青竹一听皇上要效仿古人,不由大惊,慌忙地跪地泣奏。
“朕心意已决,你不必阻拦。不是院子里昨日夜里已经开始降雪了吗?朕这就卧雪取寒为爱妃驱热毒!”
十月天,天降瑞雪,寒风刮着漩涡从勤政殿前的雪地上刮过。
若叫往常,这雪早就被太监们清扫的一干二净。而今,厚厚的积雪不但没有清扫一星半点,还有大批的太监将树上的积雪往殿前搬运。
司徒俊脱去锦袍,只着中衣,在宫中一干人等的跪谏中,依然卧于冰冷的雪堆中。
“把朕用雪埋起来,快!”司徒俊恐体温降得慢,不由焦急地命令青竹。
青竹含着泪,一捧捧将雪堆放在大齐皇上司徒俊身上。
撞棺 (1)
靖南王府中一片白色汪洋。
白色的簇花,白色的纱帐,白色的幡绫,白色的挽联,还有白色的斗大的奠字。
因为萧太贵妃闻儿子身亡突然病倒,宫里其他人也都忙着伺候毒发的仙妃娘娘,靖南王府少人打理,展翼带着元英紫菱过来帮忙。
白羽以孝子的身份披麻戴孝守在灵位前,见展翼一干人来,只漠然的点了点头,苍白干裂的唇抖了抖,却没说出话来。
素日来的悲伤已经磨灭了这个年轻人脸上的任何表情,眼泪也干了,嗓子也哑了,面对那些失去主子后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下人们,他甚至发不出声音去呵斥,也没有精气神去管理。
展翼与元英紫菱的来,刚好帮了他大忙。
尤其是恢复女身后的元英,小小一个女子竟只用半日时间就将一片混乱的靖南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夜里展翼劝白羽离开灵堂去休息,白羽不肯,元英也不肯去歇息,陪在灵堂里心事重重地往炉盆里烧着纸钱。
“咱家爷也是,入了宫竟变了个人似的,连王爷走也不来送一送,亏王爷生前对她千宠万宠。”展翼看着灵牌上篆刻的名字,看着灵牌后那具厚重华丽的水晶棺,有些埋怨上官宝的薄情。
“仙妃娘娘不是薄情之人,她自己就身中剧毒,这个时候恐怕正经受火煎冰冻的熬炼呢……”元英悠悠叹了一声。
从知道上官宝是女儿身后,元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虚无起来。没想到自己爱上的人竟然是位女子,更没想到这位绝世女子竟然还是皇上的仙妃。
真是世事无常啊!
“在这里,请不要提那个人!”金属切割的粗拉声音突然自灵堂一角传来。
展翼与元英俱都吓了一跳,半天才辨别出,那极度难听的声音竟然是白羽发出来的。
爷的心都在那个人身上,可那个人竟然背叛了爷成了皇上的仙妃!白羽心中对上官宝先是不满,然后是仇恨,如此忘恩负义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王爷?
痛与恨如鼎中沸腾的沸油,不时喷洒出来煎熬着白羽的心。
忽然一阵风起,灵堂中顿时阴风飒飒鬼影憧憧,胆子小的紫菱顿时惊叫一声扑进展翼怀里,展翼却担心着元英,急忙将元英拉离那股灵位前急速飞转的旋风。
“爷,是你回来了吗?爷,白羽舍不得你走啊?爷,带走白羽吧!”白羽只当是靖南王还魂,不由双膝膝行上前对着呜呜作响的旋风叩头不已。
“啊呜~!”旋风休止,一只吊睛白虎突然出现在灵堂之上,竟然是上官宝收复的坐骑——冥虎老白!
撞棺 (2)
“该死,怎么是你这头畜牲?”白羽一见自己叩拜不已的竟然是这个家伙,不由嘶哑着嗓子骂了起来。
“呜呜~!”老白有些莫名其妙,瞅了瞅白羽,又瞅了瞅展翼,忽然小步跑到展翼身边扯了扯展翼的衣袖,话说展翼两只胳膊正护着两位姑娘,左拥右抱间幸福异常,哪里有工夫理它?
老白见扯不动展翼,白羽却又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它,不由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围着靖南王的水晶棺若有深意地转来转去,不时用前额去碰触棺盖。
“该死的畜牲还不赶紧滚到你主子身边去!休要在这里惊动王爷英魂!”白羽本来心中恨上官宝的薄情寡义,如今见白虎似乎蓄意撞坏王爷的水晶棺不由恨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一支长长的烛台在手,就要往白虎身上招呼。
话说打狗看主人,展翼等人一见自家主人的爱兽要被人痛揍,不由呼啦啦围住了白羽,夺烛台的夺烛台,抱腰的抱腰。
“放开我!你们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是不是?跟你们说白了吧,我白羽今日早就活够了,如今拉你们一起给王爷做陪葬也不错!”白羽被人阻止,几近疯狂地嘶吼起来,眼珠子滴血般红,将展翼几人吓了一跳,心想白羽疯了不成?
“梆”的一声响,云英手持腊杆烛台猛然击打在疯狂中正欲伤人的白羽头上。
扑通!
白羽白大侠被一介小女子棒打致昏倒地。
就在三个人对倒地的白羽面面相觑之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趁着几人不注意,白虎竟将靖南王的水晶棺给撞得四分五裂!
“你这个惹祸的畜牲!”展翼一见,不由气得暴跳,从云英手中夺过烛台就去追打白虎。白虎闯了祸也不逃,见展翼来打,只耷拉着脑袋呜呜低叫,似在呼唤什么。
“别打了展翼,还是赶紧收殓王爷的尸身为好,若是被白羽醒来发现,真有可能要宰了我们几个了!”云英一见水晶棺破裂,靖南王司徒勋的身体从里面散发着袅袅白气露了出来,担心那取自极地的寒冰化去对王爷的遗体有损,急忙上前动手收拾残局。
“展翼!别打了,你快来看,王爷的睫毛刚刚动了动!”云英正将靖南王脸上一块碎落的水晶拿掉,忽然发觉王爷长长的睫毛动了几动。
“展翼,靖南王似乎还有着呼吸!”云英手指搭在靖南王的鼻下,再次惊呼出声。
“天呐!王爷复活了!”展翼的一声吼,恍若半空中打雷,整个靖南王府的人都给吼得刹时齐齐惊醒过来。
……
……
这是怎么回事?
靖南王不是死了七七四十九天了吗?
撞棺 (3)
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人也能复活?
“能,怎么不能,架不住那个上官宝三天两头到冥府里来闹,冥王实在是让她闹烦了,好在那个靖南王尸身不坏,这不,就弄出个人间奇迹出来,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人也可以活过来。”
“啧啧,看来那个犯人的老话说得好,闹腾娃儿多吃糖啊!”
两个负责送靖南王返魂的冥差自顾议论着啧啧赞叹不已。
“话说那个上官宝也真是够可以的,三番两次魂魄离体到冥界来找冥王的麻烦。”负责把守冥界大门的牛头不由嗡声嗡气地接了一句。
“还有脸说,让个生魂三番两次闯过鬼门关,要你们在此处还有何用?”冥差瞪了牛头一眼。
一边的马面不高兴了,拉长了够长的脸尖细了声音道:“你们有本事去跟冥虎的主人斗啊?话说连大王都让她三分,我们这些小卒子敢把她怎么着?再说人家肚子里还怀着天子龙胎,谁敢随便动手?”
“也是,冥王殿下好似也是惧她三分,据说苍龙剑已被她降服,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各位今后若是瞧见人家那魂魄溜达过来散步,还是躲起来的好,据说被那苍龙剑斩上会魂飞魄散!”冥差之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
雪花飞舞在皇宫的半空,一角红梅从勤政殿前的墙角斜斜而出,分外娇艳夺目。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可惜如此娇艳的花儿,竟引不得宫中人的一丝一点的注意。
宫中人的注意都给卧于冰雪中的皇上吸引去了。
“皇上可以了,皇上!”青竹清晰地闻听积雪下皇上被冻得牙关咯咯作响,约摸着时辰急忙出言劝道。
“没事,朕还行,朕使劲冻一冻,这样就能对仙妃的热毒更管用。”司徒俊因为冰冷,虽然肢体快被冻僵,心里却益发清明。想起第一次遇见阿宝的情形,想起阿宝被自己下令廷杖,想起阿宝屡屡犯下的一些小错,想起阿宝为救自己被渤海国刺客刀砍剑刺,想起……
“皇上,大事不好了!仙妃娘娘没有鼻息了!”在上官宝床前负责诊脉的御医,神色慌乱地从鑫兰殿内冲了出来。
“什么?”司徒俊听到恶讯,立时从雪堆下破雪而出。四散飞翔的雪,击碎了墙角的梅花,一朵朵梅,仿佛情人心头的血,纷纷洒落在圣洁的雪地上。
阿宝长长的睫毛密密地遮盖在眼帘下,在红玉般的面颊上留下暗青的阴影。
“阿宝,朕来了,朕不让你死!”
撞棺 (4)
司徒俊抱紧火炭般似将燃烧成灰烟的阿宝,用被雪冰得半僵的面庞紧紧贴着阿宝的小脸,嘴中默默祷念。
阿宝,不许你死,有朕在,就是冥王亲来也休想带你走!
……
……
后土之下,黄泉之旁,冥王冥正彦无精打采地躺在一张白骨制成的躺椅上,看着那些冥使抓获来的女妖在彼岸花中载歌载舞,整个人似乎有些脱离主题,魂游天外。
“王,究竟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费神呢?”冥使有些难过,毕竟费尽心机才捉来这些好看的小妖精,竟然不能让王有一丝喜悦之情,真是做鬼的失败啊。
“唉!唉!”冥王不说话,只在那白骨架上翻腾着身子,搞得那些白玉似的骨头互相摩擦,发出吱吱嘎嘎非常之难听的声响。
这声响就像食尸魔在嚼食腐烂的尸体,引得一宗小妖不由嗷嗷作吐。
“吐什么吐?你以为你们也怀了龙子?没事别去学人家上官宝!”冥正彦正心烦着,听得小妖们的呕吐声顿时恼怒。
原来冥王是为上官宝的事情心烦啊。
话说这上官宝中了七叶鱼腥草,说死不死,说活不活,隔三差五还喜欢到冥界里来溜达溜达,搞得整个冥间言论满天飞,甚至有鬼差探听到许多不利于冥王清誉的小道消息,说那上官宝是冥王前些时到人间行走找的人间情人,还说上官宝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冥王留下来的种,人家这是奉子追到冥界里来了。
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这种话听多了,冥使不由得也绣了脑袋,以为自家这主子真与那位美若天仙的上官宝有着一腿。话说当初冥王到人间行走的借口就是调查上官宝生死薄上消名一事,会不会是调查来调查去,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大王他就动了凡心了?
这冥使乃是鬼精,骇人的红眼珠子在没有眼皮的眼眶子里转了转,献媚地开口道:“大王,不若就把人家上官母子接来冥宫。反正这冥后的位置虚悬,大王你也守了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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