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满不在乎地推开“金门”“药们”“械门”“武门”各进去参观了一下,出来时手中却拿了一本线装册子,见阿宝懒洋洋地躺在白虎身上打瞌睡,一甩手扔了过去。
阿宝伸手接住一看,竟然是本《达摩易筋经》!
书皮上画着个和尚,胡子拉碴的长相,看着十二分的不悦目,阿宝嘟囔了一句,似乎嫌弃是和尚练的东西。
你给我站住! (3)
“你没觉得你最近不管如何练功都无法恢复到从前的境地?那是因为你已经与素黑一分为二,你又成了一个魂魄残缺的人。其实你手中的苍龙剑和你身下的卧虎倒可以补上你缺失的一魂一魄,你别瞪本王,本王没事来唬你干什么。我是觉得你要一个人往北去,白虎耀武扬威地有些太过显眼,不若收进你的身体内。这《达摩易筋经》你好好揣摩揣摩,待苍龙白虎与你融为一体,你便也少了很多麻烦。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好心来指点你?嘻嘻,主要是烦你有事没事老往冥间捣乱。换句话说,老冥我懒得再看见你们。”
某位冥王刚刚说完,之间墨玉床上的一人一虎都炸了毛似地怒瞪着他,吓得冥正彦咻地一声失去踪影。阿宝待要跳下床去追打,不想扑然跌倒。
醒来睁开眼,竟是做了个梦。
懒洋洋地从老白身上爬起来,忽然手边触到什么东西,低头看时竟然真的有一本《达摩易筋经》。难道方才冥正彦真的来过?
心中疑惑着不知不觉额就翻开那书来看。许是心底迫切地想超过尚金凤,一直不喜欢练什么内功心法的上官宝,竟真的看起这本略略有些晦涩的武功巅峰秘籍。
手搭兰花,舌抵上颚,平心静气,气沉丹田。耀眼的光芒,从那寒玉床上发射出来,阿宝的周身被这光芒包裹,竟快速旋转起来。
白虎早就跳下寒玉床,围着练功中的主人绕来绕去,似乎略略有些期待有些不安。
“苍龙卧虎,天地归一!”一声宏大的利喝,似是从阿宝体内发出,又似是从洞壁中震荡而出,轰轰然在洞内有限的空间中爆发。
仿佛是天际雷鸣,地底火山涌动,滔滔气流急速汹涌,压迫得寒玉床上的阿宝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大张了嘴巴“啊!”得一声高叫,那些发散着光芒的气流,竟似遇到什么吸引似的随着阿宝口唇张开之极,往阿宝的肚腹中钻去。
白虎高大威猛的身形,也渐渐化作荧荧星光,随着那气流的去向,融进阿宝的体内。
待到阿宝停下吼叫,四周顿时寂静一片,不见了白虎,也不见了手边原本横放着的墨剑。阿宝有些奇怪地眨巴眨巴眼,咂巴咂巴嘴,似乎想回味一下龙虎到底是啥滋味。
就这么被自己给兼容了?
真是不可思议!
阿宝疑疑惑惑地从寒玉床上跳下地,这一跳竟纵出几十米远,若不是阿宝眼疾手快抬手抵住洞壁上坚硬的青石来个亲密接触。
果然是与从前不一样了。阿宝大喜之余,却又略略有些不放心地走进纤纤小姐留下的宝库,将生命金银珠宝毒药弩箭极为彻底地对自己进行了一次闯江湖前的武装。
你给我站住! (4)
沿着洞往上,便是纤纤从前的屋子。想起就要离开家了,不由有些怀念那一池温泉。
卸开床板蹦了出去,见屋子寂静无人,急忙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扑通一声扎进久违的池子里痛痛快快洗了起来。
光光的脑壳洗起来倒也省事,阿宝鸭子一样在水里折腾了半天方始上了岸,穿上那声平时最喜欢的灰布袍子,又从床底翻出一顶黑色的四周遮着黑纱的斗笠,这才往窗子外叹了探头。
娘的,竟然还是天黑,这一夜还真是经过。
阿宝以为自己从出皇宫到出洞口,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实际上这已近是第四天的夜里。
星子在月色辉映下略略有些暗淡无光,院子里的青萝依然长势茂盛,甚至有些已经顺着墙壁爬上了屋顶。
阿宝几个起纵从长满青藤的院子进了父母的居处,却发现母亲的房里依然亮着灯。挨近,湿了窗户纸捅破了往内偷偷看去。娘亲正坐在烛台下似在缝制着一件小孩子的衣物。
咦,家里什么时候添小孩子了?
“唉,这个阿宝,怎么就不认自己儿子呢?”娘亲长长叹息了一声。
娘亲的陪嫁丫环荷香,也将绣花针在略显花白的头发里别了别,轻声劝慰道:“九小姐毕竟太小,自己就是个孩子,哪里会真当自己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呢?等到过些时日,自个转过心事来,听了大小姐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呢。”
“这孩子,从小就是我最大的心事,唉,都是我害了她啊,听紫菱说,这孩子其实喜欢的是靖南王。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怀上了皇上的骨肉,真是冤孽啊。知女莫若母,不用紫菱说她也知道自己那宝贝女儿从来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什么妃子皇后权势地位,对阿宝来说那都是禁锢。
阿宝在窗下听了,不禁扑簌簌掉下眼泪,又听母亲说,这些日子父亲一直歇在书房,似乎在生皇后娘娘的气,不由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往父亲的书房行去。
路经后花园那颗高大的歪脖柳树下,阿宝想起从前与父亲斗气的那些事,不由就潮湿了眼睛。擦了一把泪,快步走到父亲的书房外。
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黑乎乎的一片,轻轻一推,门竟然未曾关上。
阿宝略略犹豫地抬脚走了进去,怕惊吓了父亲,也不敢叫,只近前瞅了瞅帘子中睡熟的背影,不由就双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趴在地上轻轻叩了几个头。
待阿宝身影退去,门扇复又合拢的时候,沉睡中的上官博竟缓缓转过了身,布满皱纹的眼角,不知何时流下了浊流。
阿宝不知道父亲自始自终都是醒着的,在父亲的门前默默立了一会,平定了一下心绪后,毅然走向自己的马廊。
你给我站住! (5)
阿宝刚刚抬脚离去,上官博就开口对隐在暗处的影卫道:“去,协助少爷出城。”
这个时候,上官博毅然将阿宝看成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不由有刹那又回到从前。每次阿宝出去闯祸,他都是如此吩咐那些影卫,去,保护好少爷……
老狐狸上官博不惜花费家中大半资产暗中驯养了这批甘为上官家出生入死的影卫,原本就是用来保护家眷的,如今阿宝要离开京城独自出去闯荡,上官博毫不犹豫地将二十名影卫派出去暗中相随。
阿宝不知道自己刚在纤纤院子里走出来就被影卫将行踪汇报给了狐狸老爹上官博,还道如今自己轻功好,从府里牵出自己从前的坐骑踏月竟然也没惊动什么人。
来到角门刚要伸手去取门栓,却发现角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心中不由微微一惊,心想父亲到底老了,府中下人也懒惰疏忽起来,竟连角门都忘了上拴,这要是进了贼人,只怕会惊吓了一家大小。
将踏月牵出了门,在门前的柳树上拴了,又返身进去将门栓别上,自己复又越墙而出。远远观望的上官博见了,不由伸开袖子又抹了一把眼泪。
孩子大了,知道护家了。就不知这孩子何年何月才能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身边来。
踏月的四蹄已近被上官宝用抹布包了,如今行进在夜色中的街面上,倒也没有多大动静,只是马上那人黑色的斗笠,黑色的遮面纱,乍一看还是吓人一跳。
阿宝十分谨慎地避开京城守备府巡夜的衙役,径直往北大门而去。
此时已是五更天,离开启城门还有一段时间。有早起赶路的行商已近在城门垛子下候着了,阿宝也牵了马过去,静静地靠着城墙等待城门开启。
六更梆子响过,天色已近开始放亮,城门旁的茶水摊子也趁着有人赶早摆了出来,有没带早点的行商便从怀里掏摸了碎银子出来,买茶水摊上的茶叶蛋。
几个守城的兵也在茶摊前吃了早点,一边说着话,一边晃晃悠悠往城门行来,显然开城门的时候到了。
阿宝心中大喜,心想今日竟然如此顺利,这么快就可以出城了。
没想到那把手城门的兵突然多了起来,说是城中封府昨夜里发生了窃案,京城守备府的人为防止窃贼偷偷溜出城,便派了人对出城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律进行严格盘查。
阿宝一听顿时大惊,摸了摸怀中的一干物事,心想这些东西若被那些差役发现,肯定要被当着窃贼给捉拿归案。话说你封府什么时候被人偷不好啊,偏偏赶着我小爷出城。
若是被京城守备府捉了去,自己往日与他们那么相熟,非露馅不可。
你给我站住! (6)
阿宝正提心吊胆地随着人流往城门处靠拢,就在那负责检查的衙役把手挡在她面前要进行搜查之时,忽然身后茶水棚子发出客人争吵之声,接着乒乒乓乓似乎双方还动起手来,不时还有人吃痛后的呼救声喊来:
“杀人啦!杀人啦!”
“我呸,为个茶叶蛋也能打起来,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
负责在城门洞子口检查的衙役顿时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负责京城治安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当然不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打出什么人命案子来。
一见出了官司,那些赶早的行商怕被牵连耽搁了路程,纷纷往城门洞子挤去。
阿宝一见大喜,急忙低头牵着马就要顺着人流。
“站住!那个戴斗笠的!说你呢!你给我站住!”
就在阿宝牵着马迈出挡着们洞子的拦路丫杈时,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四周负责看守城门的官兵,不由手持枪械纷纷围拢上来。
千手书生 (1)
就在阿宝不知道该着反抗还是该着被他们当成窃贼捉进京城守备府的时候,一串嘚嘚的马蹄声突然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嚷!”一名穿着黑色铁甲,头戴白羽的羽林军校尉突然出现在城门口前。
“报告将军!此人形迹可疑,有可能就是昨夜如封尚书府上行窃的窃贼,我等正想将其拦下来进行盘查!”那名喊喝上官宝站住的差役急忙跑到来人马前,恭声回禀。
“入府行窃的窃贼?”黑甲校尉骑着马走了过来,四周的行商一见身边的这位就有可能是窃贼,纷纷四散开去,将上官宝与那名校尉之间闪出诺大的空间。
“摘下斗笠让本校尉看看到底是不是窃贼!”黑甲校尉绕着上官宝转了几圈,在看到踏月宝马时,神色间不…由微微一震。
这匹马他太熟悉了,从前是御林军统领谢芳谢将军的坐骑,后来据说转赠给了国舅爷上官宝,再后来这位国舅爷爆出女儿身,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这匹宝马据说一直在太师府中喂养。如今突然出现在这位身型矮小的灰衣人手中,不由得他不惊奇。
“我若摘下斗笠,只怕王将军要后悔!”上官宝知道麻烦来了,不由心下一横,索性出声威胁这位叫着王杰的校尉。这位校尉上官宝认识,因为当初跟着她到渤海国出使交换人质的护卫中就有着这么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校尉。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王杰顿时惊得差点从马鞍上掉下来,又见踏月不时用脸亲热地挨擦灰衣人的手臂,顿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然顿悟,急声道:“都散了去,此人本将军认识,不是什么窃贼!”
一听御林军校尉担保,那些无权无势的差役顿时散开,守城的期门军更是不敢说个不字,立刻拉开拦路丫杈,恭敬地请这位御林军校尉王将军的熟人出城。
阿宝见眼前阻碍眨眼撤掉,不由微微愣了愣,心想这个王杰难道这么快就猜到自己是谁。
“少爷快请上马,末将送你一程!”王杰见上官宝透过黑纱疑疑惑惑地望向自己,不由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
见上官宝走出门洞翻身上马,王杰这才骑马尾随,似保镖般将上官宝送出那些差役的视线。
原本在茶棚子前制造混乱的影卫,眼见少爷安全出城,顿时纷纷舒了一口气。待到那些差役省过神来要去捕捉那几个闹事的,谁知道连卖茶叶蛋的小贩带那几个行脚商都齐齐失去了踪影。
“少爷可是要往北方去?”走出城门约摸一里路,王杰停住了马,拱手问道。
“正是,王校尉为何今日会出手相助?就不怕?”阿宝没有说下去,只嘻嘻笑着转头看向这名不算很出色的校尉。
千手书生 (2)
“少爷救过家父的命,杰怎会见少爷被人纠缠而坐视不管?”王杰微微一笑,似乎颇为羞涩。
“家父?我啥时候救过令尊?”上官宝心想自己月行一善怎么就救过这位校尉的父亲了呢?
“少爷是贵人,自然不记得那些琐事。不知少爷此去北方可有什么人结伴?北方如今兵荒马乱,少爷若无伴档,可否在城北五十里凤阳镇先呆上一日,明日这个时候杰会跟随费允祥费大人押运粮草往北方路上去,与官兵同行,少爷相对要安全一些。”王杰当然知道费允祥与这位的四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关系,心想既然是亲戚,想来一路上定会多多关照。
阿宝一听是四姐姐的那位未来夫君,顿时大皱了眉头。这身份若是被人知道,就是欺君罔上的死罪。自己怎么可以连累那么多的人呢?
逐摇了摇头道:“谢谢王将军费心,某喜欢一个人赶路,人多太乱,某不喜欢。”
王杰看着那个孤独的灰色身影渐渐骑马远去,目中忍不住流露出些许不舍的惆怅。
当那满头的银发在空中烈焰般翔舞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在一刹那陷落,不复从前的平静。这世上竟然有着如此痴情的绝世红颜!
此后无论多少不利于她的传闻在京城里肆虐,他都是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那个女子绝非妖孽,绝非水性杨花贪图富贵的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