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黄槿从地上踉跄地爬起,与黄蓉一同冲到黄药师身边,一边一个搀扶住,却被黄药师双臂一震,都跌了开去。
黄蓉站稳脚跟,怒指林佳夕喝道:“你这人下手怎生如此歹毒!”
黄槿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可瞧见林佳夕淡然相视的眼神,与那好不容易才从死灰色变回苍白的脸色,又硬生生地将话语咽了下去。
林佳夕紧闭着双唇没有开口,反倒是欧阳克冷哼一声,站了出来道:“为何不问问黄世伯是不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他担心之余听闻黄蓉斥责林佳夕,顿时心生恼怒,不禁将那一声“岳父”改口,更是忘记了黄蓉是他的未婚妻,一心只想着要维护林佳夕。
黄蓉与黄槿同时一愣,这才想起是父亲逼迫在先,林佳夕反而是将所有人的压力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替大家挡了萧声带来的伤害,一时间面红耳赤地都低下了头去。
黄槿心中更是懊恼不已,林佳夕第一个救的就是他,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她说话,反倒是一直被他们视作小人的欧阳克挺身而出。暗自自责悔恨间偷眼望向林佳夕,却见她淡淡地看着欧阳克,一语不发,连瞧也不向自己这边瞧上一眼,顿时心里不知为何就凉了下来,从未有过的抽痛感隐隐而现。
(一百八十七)两不相关 。。。
“克儿!不得无礼!”欧阳锋一把拉过欧阳克,厉声喝道,“还不快向你岳父赔罪!”
欧阳克面色一僵,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是不愿再叫这声“岳父”,于是咬牙低头道:“晚辈知错!”
“罢了,罢了。”黄药师适此才缓过气来,摇了摇头道,“是我见到林姑娘的能耐一时心痒,忘乎所以之下来不及收手了。”
林佳夕这才慢慢地看向他,声音平静地问道:“这场谁赢?”
话音刚落,突然闻得一旁有人长呼一口气。
诧异之下,众人齐齐看向犹自坐在大石上的郭靖。原来郭靖全神贯注于萧声中,直到此时萧声散去方才回过神来,还不知道此间发生了如此一场变故。
“呼——”郭靖站起身来几个踉跄,险些又再坐倒,凝气调息后,还道是黄药师有意容让,上前称谢,说道:“多谢黄岛主眷顾,弟子深感大德。”
黄蓉见他左手兀自提着一只鞋子,不禁好笑,叫道:“靖哥哥,你穿上了鞋子。”
郭靖道:“是!”这才穿鞋。
众人皆摇头叹气,连洪七公也在一旁跺脚恼道:“蠢!呆蠢无比!”
黄药师暗叹:“傻小子终究是傻小子。”又看了林佳夕一眼,才道:“论内功是郭贤侄强些,但我刚才考的是音律,那却是欧阳贤侄高明得多了……这样罢,这一场两人算是平手。我再出一道题目,让两位贤侄一决胜负。”
众人即使各有不服,却叫这一变故弄得只好作罢,未免气氛尴尬,纷纷道:“那是,那是,就再比一场。”
只见黄药师从怀中取出一本红绫面的册子来,说道:“我和拙荆就只生了这一个女儿,今承蒙锋兄、七兄两位瞧得起,同来求亲,这本册子是拙荆的手书,乃我心头至宝,现下请两位贤侄同时阅读一遍,然后背诵出来,谁背得又多又不错,我就把女儿许配于他。”
林佳夕冷眼瞧去,明白那便是九阴真经,心道竟忘了问凤景雅是怎么帮黄药师把这九阴真经从老顽童周伯通那儿骗到手的。难道她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成?不过转而一想又释然了,女巫族的奇能异术如此之多,有个类似于复制之类的能力也不足为奇。
黄药师命欧阳克和郭靖两人并肩坐在石上,自己拿着那本册子,放在两人眼前。
欧阳克见册子面上用篆文书着《九阴真经》下卷六字,登时大喜,心想:“没想到竟于此时见到九阴真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能想办法抄录下来,就算不娶黄蓉也能对叔叔有个交代。”
郭靖见了这六个篆字,却一字不识,心道:“他故意为难,这弯弯曲曲的蝌蚪字我哪里识得?反正认输就是了。”
却不料黄药师并不是分别交于两人,只是自己拿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给两人瞧。欧阳克当下失望至极,却仍是暗自强记,能背多少是多少。
林佳夕看着郭靖,只见他才看了第一页,就面色一变。林佳夕暗自松了口气,知道郭靖果然是早已在老顽童周伯通那处背了九阴真经,此次比试已再无悬念。
思及此,她不由地向正在认真记背的欧阳克望去,心头自然而然就念起了他刚才的挺身而出。虽然自己不喜欢此人,却从此事见出他也是个有所担当之人,不禁低低叹了口气。
黄槿早在两人开始背书时便悄悄挪到林佳夕身边,却碍于刚才的事一直不敢开口唤她,此时瞧见她一脸的淡然,再无往日各种娇嗔喜怒,心中便更不是滋味。
瞧了一会儿,突然见她默默地望着欧阳克的方向,心里不禁想起第一场比试时她说要好好考虑的话来,心头顿时一跳,不知怎地就慌乱了起来,赶紧深吸一口气,轻声唤道:“佳夕……”
林佳夕收回眼神,却没有看他,只是半阖着眼帘不作声。
“我……刚才……”黄槿心头一紧,张口想要解释,却被林佳夕冷声打断。
“刚才若是你父亲及时收萧,凭借自身的功力足以当下那一击。”林佳夕抬眼望向黄药师的方向,语气丝毫没有了往日相处时的情分,“若是不收,既是想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就勿需客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她的话,黄槿心头更是难受自责,张嘴辩解道,“我……”
林佳夕却没有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再度打断道:“我谁也没有责怪,不怪你父亲的争强好胜,也不怪你们姐弟俩的护父心切,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
“我……”
“只此一次,我就当是还了你们全家收留的情分。此次比试结束后,我会与他们一同离去。若是再相见……若是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两不相关。”说完,林佳夕转身就走到了洪七公身边,不再理睬他。
洪七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紧张地关注起郭靖的进度来。
黄槿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地看着林佳夕淡然却显得生疏的侧脸,缓缓地咬紧了牙关。
两不相关,两不相关!
是要与桃花岛撇清关系,还是仅仅单指与他?
此类事情……是指两相敌对,还是指他不站在她那一边?
她,终究是不肯原谅自己了吗?
他,终究还是错了吗?
林佳夕现在的心情说不上生气,心里更是明白黄槿和黄蓉的做法并没有错,怪只怪欧阳克跳出来的不是时候,只那一瞬间,人心中的天平就失去了平衡。
有了对比,才有了偏心。
黄蓉的做法她可以理解,如果换作是她,或许要更为生气。可于黄槿,他该是清楚地知道前因后果,他该是明白自己是为了谁才会落得这般惨状。
直到刚才,她的耳朵还在鸣鸣作响,脑子里也仍有着刺痛的感觉。可这一切的感受,都在黄槿用责备的眼光看向她,而欧阳克却站在她身前替她说话的那一刹那,就都被掩盖了。
被一种叫无奈,叫荒唐的感觉掩盖了。
总的来说,都是因为凤景雅的关系,黄药师才肯收留她在岛上住,黄槿才会一直“被迫”陪伴她,保护她。现在她用这种方式偿还,虽然事情的起因有些无厘头,但她毕竟是因他们而受伤了。
既然如此,那就两不相欠了吧?
桃花岛上并没有她要寻找的灵魂宿体,郭靖是最大的可能性,比试结束后他就会乘船出岛,届时她就跟着一同离开。
凤景雅,就等她结束后再联系吧。
第三场比试,自然是早已背出九阴真经的郭靖胜出。
郭靖的一声“岳父大人”却是叫得黄药师长叹一声,洪七公大笑三声,欧阳锋则是怒从中来。
郭靖与黄蓉两人携手相视而笑,欧阳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走了开去,也不见多过恼怒或是失望,静静地站在欧阳锋身旁,眼神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林佳夕。
待众人都再无异议后,黄药师开口邀约道:“几位就在此小歇几日,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老叫花子还有事,就不叨扰了。”洪七公抱拳谢绝,一挥打狗棒指向郭靖道,“傻小子,你跟不跟我走?”
“可是蓉儿……”郭靖为难地看着黄蓉。
洪七公双眼一瞪,道:“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师傅们吗?”
郭靖这才从喜悦中醒转过来,大叫一声道:“是了!还要找师傅们!”转身看向黄蓉,正色道:“蓉儿,你且在此等我,待我找到师傅们,说服他们同意我们的亲事后,就来迎娶你。”
黄蓉笑道:“靖哥哥,我等你。”
黄药师冷哼一声,不愿再去看这个傻女婿,转身问欧阳锋道:“欧阳兄不会也有事吧?”
欧阳锋此次提亲未果,心头已是恼怒,当下冷声道:“既然已无亲事可说,自当不再打扰,克儿,我们走!”
黄药师也不计较,只是朗声道:“我黄药师向来说一不二,既已答应了要传授一门武艺,就不会食言。”
欧阳锋冷笑三声,刚要开口拒绝,却见欧阳克拜倒在黄药师脚下:“晚辈有一事恳请黄世伯应允。”
黄药师点了点头,道:“你要学什么?”
“晚辈并非想要学武,”欧阳克直起身来,正色地看着黄药师道,“晚辈此次未能取得千金而归,他日如若再遇上心头之人,还请黄世伯能做晚辈的媒妁之言。”
黄药师一愣,心想此事本是他亲口应允,亲事不成他已觉亏欠了欧阳锋叔侄,因此以他自负的性子对欧阳锋的无礼却也是一再忍让,此时见欧阳克如此识大体,心里更是赞许连连,当即就应了下来,道:“老夫就当了你这个媒人,必当保你一门亲事。”
林佳夕原本正打算上前告辞,听得黄药师的允诺,猛地抬头,正对上欧阳克大喜的眼神,知他又是在肖想自己,却碍于刚刚才取消的亲事不好直接开口,于是暗自微微皱眉,却碍于刚才的事也就不当场点破他。
欧阳克见林佳夕不吭声,心道此事有望,更是喜出望外,俯首叩了几个响头,起身拜别。
林佳夕等他们见完礼,这才上前道:“黄岛主,烦请转告尊夫人,我还有事就不留在岛上了,她的事我会记在心上,待事情办完自当回来找她。”
黄药师眉头一皱,知她仍是对刚才的事心有芥蒂,却自负地不愿好言相与,只好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保重。”心头却不由地暗自担心,不知道回去见了凤景雅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林佳夕也不多话,更是不向黄槿看去一眼,转身就跟上了众人。
五人登上了欧阳锋的大船,郭靖站在船尾与黄蓉挥手道别,林佳夕走过他身边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黄槿直直地凝视着她的方向,脸色苍白地紧抿住双唇。不由轻叹一声,断然转身入了船舱。
(一百八十八)一位旧识 。。。
话说上了欧阳锋的大船,林佳夕就一直躲在船中的客舱里。认真说起来,这船上除了欧阳克外,林佳夕一个人都不相熟,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好聊。
到了晚膳的时辰,欧阳克屁颠屁颠地跑来请林佳夕前去共同用餐。林佳夕扶着门沿问道:“郭靖他们在何处用饭?”
“郭靖与洪帮主一间房,都在房里用饭。”欧阳克伸手想去拉她,却被林佳夕侧身躲开了,他也不恼,心下念着黄药师的媒妁之言,兀自笑得开怀,“你饿了吧,我让厨子做了些好菜,还有几壶叔叔带来的佳酿,我们好好饮上两杯。”
林佳夕摇了摇头,道:“我觉着有些疲倦,能有劳欧阳公子请人送至我房里么?”
欧阳克一听,忧心之色浮上面来,问道:“可是何处不舒服?海上风大,别是着凉了!”
林佳夕暗自叹了口气,神色倦怠地道:“应是无碍,只是想用完了饭早些歇着。”
欧阳克心下失望,却也不敢强求,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我请人挑些清淡的小菜过来,你好生歇息。”
送走了欧阳克,林佳夕坐在暗淡无光的客舱内,摸着颈上的项链呆呆地出着神。
凤景雅说过,这个世界没有她们一族所信仰的神,所以大部分巫术都无法生效。可今天她不仅成功使出了咒术来,更是爆发出令黄槿难以置信的能量。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林佳夕却明白这些能量的来源。
他们,一直都在守护着她,是吗?
“啧,想什么呢。”林佳夕突然抿起一个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早该知足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因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坏了心情。”
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刚开门就看见一个美艳的白衣少女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正作势要敲门,见她突然开门似乎被吓了一跳,脸上满是诧异。
“姑娘不在房里用饭了吗?”
林佳夕想了想,道:“带我去郭公子和洪帮主的房里吧,我与他们一起用饭。”
“是。”
还没敲开门,林佳夕就听见屋内哈哈大笑的声音。
“两位好兴致啊,何事那么愉快,佳夕也想听着乐一乐呢。”林佳夕好笑地看着洪七公全无形象地坐在桌子上,一手抓着酒壶猛灌。
“林姑娘。”郭靖见到她赶紧起身,拱手道,“我们在聊大漠里的事呢。”
洪七公馋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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