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只要碰上用剑,而又看不顺眼的,西门吹雪就没有不去挑衅的。
苏少英的脸色忽然苍白,一双手已紧紧地握起拳来,骨节竟已泛白。
西门吹雪冷笑道:“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莫非只不过是徒有虚声而已?”
苏少英侧目看了林佳夕一眼,咬了咬牙,霍然起身,正看见最后一滴鲜血,从西门吹雪的剑尖滴落。
林佳夕已经没空去看两人的这场对决,因为花满楼突然又拉过了她的手。
看着他搭住自己的脉搏,林佳夕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花满楼面色古怪地轻叩她手腕,过了半响才道:“你可有不舒服?”
“没有啊。”林佳夕摇了摇头。
“那为何……为何……”花满楼踌躇了半响没说成句。
“为何什么?”
“脉搏并无异象,为何身上竟有草药的味道?”
林佳夕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现花满楼的耳根处竟泛起了一丝难见的红意,顿时恍然大悟,笑道:“你说这个啊。”凑身向他靠了靠,“凭你的鼻子该早就闻到了吧,怎么到现在才问?”
花满楼的神色突然尴尬了几分,笑容却依旧是柔柔的:“你毕竟是女子,原本不太熟悉时,也不好多加过问,只是现下情况特殊,我担心你会受伤。”
林佳夕心头一暖,反手握住他,道:“你放心,我没事,这只是天生的体香而已。”
花满楼笑得更为柔和了:“那就好。”
“嗯。”林佳夕轻应一声,似乎身旁的剑声已于己无关,只觉得有花满楼在就令人心安无比。和西门吹雪一比,花满楼岂止是好上千倍万倍了。
想到西门吹雪,林佳夕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那边的战局,就听得一声重物倒地之响。
苏少英倒在了地上,仰面朝上,咽喉处已经多了一个血洞。
人已将死,气却未绝。
他还在转动着脖子,视线从西门吹雪的剑上缓缓移到林佳夕的脸上,最后竟睁大了眼,略有不甘地瞪着林佳夕,就这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西门吹雪凝视着剑锋,目中竟似已露出种寂寞萧索之意,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这样的少年为什么总是要急着求死呢?二十年后,你叫我到何处去寻对手?”
这种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一定会有人觉得肉麻可笑,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悲凉肃杀之意。
花满楼忽然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杀他?”
西门吹雪沉下了脸,冷冷道:“因为我只会杀人的剑法。”
林佳夕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转过了头来,低声道:“能将他的眼阖上吗?”
花满楼刚要起身,西门吹雪就已冷哼一声,单脚一挑,将苏少英的尸体给挑的合过了身去。
林佳夕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压下喉咙口的欲吐感和心头的不舒服,也不再去看他。
西门吹雪做完了林佳夕的要求,却见她连正眼也不看向自己一眼,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竟又有些波动起来。
顿时心头一躁,忽然转身面对着那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冷冷道:“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那人居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一百四十八)你的剑很快 。。。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
那男人道:“但我却不知道。”
陆小凤道:“严立本呢?他也不知道?”
男人的眼角突然开始跳动,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种奇特而又恐惧的表情来,看来竟似苍老了许多。
林佳夕一直等听到“严立本”这三个字,才想起眼前的男人原来就是大金鹏王当初给他们看过的三幅画像之一——昔日金鹏王朝内库总管,现已化名为关中珠宝阎家阎铁珊的严立本。
恍然之下,不由地向他多看了两眼过去。这一看,林佳夕才发现自己对上的是一双饱含恶毒与算计,却也同样充满了不甘的眼神。
阎铁珊只是微微向林佳夕扫了一眼,随即就不去看她,脸色几番急转过后,似已颓老了许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就已经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要来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是谁?”
“大金鹏王。”
听见这个名字,严立本原本看来已是相当奇特的脸,此时竟变得更为诡异可怖起来。肥胖的身子突然像陀螺一般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本已变得死寂的阁楼小屋里刹那间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珠光辉映,几十缕锐利的风劲突然暴雨般急射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凤。
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
剑气森寒,剑风击珠,“叮叮叮”一阵急响过后,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落下,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西门吹雪的剑已入鞘,花满楼的手却还没来得及收回,一只空握的手伸出在原本林佳夕站立的位置,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虽然只听风声也能知道并没有一粒珍珠是射向林佳夕的方向,可花满楼依旧忍不住要去担心。在用袖袍卷落了所有向他急射而来的珍珠时,他几乎是同时伸出手去想要拉过林佳夕,可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花满楼的身手自然不慢,西门吹雪的剑当然也是最快的,可他们都必须先处理自己面前的珍珠,所以,严立本只是在博那半息的瞬间。
现在,林佳夕已经到了严立本的手上,脖子的大动脉上,又多出了一把刀来。
短短一晚的时间,前后已经有两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林佳夕在惊魂未定的同时,也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去学点武来防身了,否则别说任务,指不定那天就得死在某把刀下——当然,前提是如果她这次还能平安脱身的话。
从一开始,严立本就在刻意留存体力,所以他现在的目光依然如炬,拿着刀的手也依然稳定。
刀贴得林佳夕的脖子很近,却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刀的通体黝黑,刃口处泛着黑紫色的亮光,除了花满楼外,每个人都能看出那上面沾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严立本道“你们何苦要如此对付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陆小凤道:“因为这个人在死之前欠了别人的债,无论他死过多少次,只要还活着,就需要为自己欠下的债去偿还。”
“没错!我欠下的债当然我自己还!但我几时欠过你们什么?”严立本突然抬起头,大声道,“说!我可有欠过你们什么?”
陆小凤怔了一怔,道:“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要死命相缠?”严立本冷笑道。
“那是因为……”
严立本扬起下巴,大声地喝问道:“谁说我欠了他的债,就自己来讨!与别人作何相关?”
陆小凤眨巴着眼睛,一时倒也不知作何回答。过了很久,才挠了挠头,道:“我们也没想待你如何,只是要请你去见见那位债……”
严立本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道:“有本事让他自己来找我!既然他不来,你们为何还不放我走?”
“我说过,”西门吹雪突然亮出了剑,剑身的反光从地面一直折射到严立本握着的刀刃上,晃花了林佳夕的眼,“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话音一落,林佳夕的心立时就凉了。
严立本却笑了,若不是手上还握着刀,此时他恨不得笑趴到地上去:“我已经动了,还不止一下,为何我现在还活着?”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剑尖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随时都能刺出去。
林佳夕已经不再去看他,或者该说是已经不再指望他的搭救了。对于西门吹雪来说,目的是大于一切的吧,只要能击毙严立本,人质是谁都不重要。
林佳夕在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也在“看”着她。他想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让我走。”严立本手中的刀又逼近了林佳夕的脖子一寸。
“好!”花满楼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声音里透着难耐的焦急。他不在乎大金鹏王的托付,也不在乎放了他以后还能不能再找到他,他现在只要林佳夕平平安安的,平安地回到他身边,让他能握住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感受到那上面的温度,知道她一切安好。
“你一个人答应不作数,他们俩呢?”严立本当然不会傻到只听花满楼的一句话就放了林佳夕。
花满楼一向淡然和煦的脸上渐渐呈起了怒气,却能看得出是在强压着,双拳握得死紧。
“好。”陆小凤沉声应道,他始终在盯着桌对面那依旧稳坐如故的年轻人,一动不动。似乎只要他的视线一移开,年轻人就会出手一般。
严立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现在只剩下依旧握着剑指着他的西门吹雪了。
西门吹雪紧抿着薄唇,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视线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林佳夕。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了一般,久到连林佳夕都忍不住要去看西门吹雪。
那张依旧冷酷的俊颜上面无表情,连眉梢眼角都保持着一贯的角度,看上去并没有因林佳夕被挟持而有丝毫的动摇。
看到这样的神情,林佳夕原本有些恼怒的情绪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这是西门吹雪,这样才是西门吹雪吧。
从不受人威胁,也从不妥协。
“西门吹雪。”严立本已经再也忍不下去了,额间已经开始冒汗,多拖一分就多一分的变数,他绝不能死在这里,“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但我只要有那一口气的时间,只要划开她的皮肤,就够了。”
刀刃上的寒气已经透过肌肤表层传到了脖子里,林佳夕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走不出这里。”西门吹雪终于开口。
“我知道,但她也活不下去。刀上的毒是当年金鹏王朝秘制的独门毒药,现在已经失传了,当年的制毒师已经死在了战乱中,所以既没有人会制作也没有人能解。”
西门吹雪再度闭上了嘴。
林佳夕也闭上了眼。
她知道西门吹雪不会愿意放严立本离开,而他们三人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刀刃划开肌肤之前救下她。花满楼离得太远,陆小凤的面前还有一个年轻人,而西门吹雪,只要他的剑再向前一寸,严立本就会动手。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救他了,如果西门吹雪不肯点头的话。
林佳夕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项链了。可项链似乎自从昨晚替她击杀了瑶婷之后,就一只处于黯淡状,连原本的绿色都变成了暗灰色,连一丝光泽都没有。
是能量耗尽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断绝了。
“放开她。”西门吹雪冷声道。
“我没有那么愚蠢。”严立本的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来,“放了她我还能离开这里?”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能保证你死得绝不会有任何痛苦。”
“哈哈哈哈!”严立本仰天大笑,“死得不会有痛苦?好!既然你这么说……”
刀瞬间贴到了脖子上,林佳夕几乎能听见刀刃和自己的皮肤相摩擦的声音。
“不要!”花满楼失声大叫。
“住手!”陆小凤的眼角扫到严立本的动作,一时间也是脸色大变,却碍于面前的年轻人而不敢有任何动作,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动作,林佳夕的脖子就会被划开。
年轻人依旧低垂着眼,似乎没有看到屋里的一切情况,只是单手握杯,慢慢地浅酌着。神态放松得犹如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没有把陆小凤看在眼里,却也没有把他老板的生死放在心上。
奇怪的是,他的老板——严立本似乎也没有任何要他出手相救的念头。
现在唯一不动声色的,依旧还是西门吹雪。只是
没有人看到他握住剑柄的手曾有过那一丝的颤抖。
他在等,等那条奇怪的项链像昨晚一样,在危急关头替林佳夕抵挡下这一击,只要项链一有动静,他就能出手。
可项链依旧没有反应。
眼看着刀刃就要划开林佳夕的脖子,而严立本的脸上也已有了置之死地的疯狂。
林佳夕闭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眼前既没有西门吹雪,也没有陆小凤,连花满楼也似乎看不见了。
她想到了回去,回去后就能看到桀骜,看到江直树他们,桀骜还在生气吗?会不会就此再也不理她了?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突然好想回去,回到没有人会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地方去。在这个世界里,仿佛她没有任何的优势,所有的气势都输给了——武功。
只是……看来任务要失败了呢……
这边还在思绪飞转,那边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在看住她。只见林佳夕整个人都被一团绿光所包围住,可这团绿光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唯一不知道这个异常的,只有林佳夕自己。
严立本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身上,虽说多少也在注意着手中的女人,可她毕竟不会武,自然也就没有多加警惕。
人在遇见突如其来的异常现象后,本能的举动往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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