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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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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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石星无暇思索,立即唰唰两鞭,催他的坐骑向山上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山坡上那头独角犀牛已经追上那个少年,少年的坐骑猛地一跃,斜窜奔去,少年跌下马背了!

陈石星急忙也从马上飞身掠出,他使出超卓轻功,疾如飞箭,人在半空,便即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的宝剑亦已出鞘,俯冲而下,向那犀牛刺去。

千钧一发,幸好刚刚赶得上,陈石星一剑刺将下去,刺着那独角犀牛的眼睛,左手一抿,同时把那少年推开,。他使的是股巧劲,少年在雪地上打了个滚,恰恰避开了犀牛的践踏。

犀牛瞎了眼睛,狂冲乱撞,“轰隆”巨响,撞碎了一块横伸出来的巨石,它也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翻翻滚滚,终于摔下山沟,死了。

那少年惊魂未定,虽然并未受伤,却已吓得双腿酸软,爬不起来。

陈石星将他扶起,用新学会的蒙古话说道:“那只凶恶的犀牛已经死了,没事啦。你——”忽地觉得这少年的相貌好熟,这刹那间,两个人都是不禁呆了一呆,跟着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那少年好像碰着老朋友似的,大喜如狂,握着陈石星的手,用汉语说道:“陈大哥,你还记得我吗?你送给我的那头雪里红,我还养着呢,它唱得越发好听了。”

这个少年正是两年前跟随父亲出使北京的那位瓦刺“小王爷。

云瑚笑道。”小王爷,你好吗?”

“小王爷”定睛瞧着云瑚,半晌笑道:“陈大哥,原来你这位朋友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你不说我几乎不敢认她。”

云瑚取出那把“御扇”,摇了一摇,说道:“你送给陈大哥的这份礼物,陈大哥让我替他保管。这把扇子曾经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们更要多谢你呢。”

“小王爷”道:“这算不了什么,这把扇子是你们的皇帝送给我的见面礼,我不过借花献佛而已。”他自小就兼习汉文,不但汉语说得流利,一些普通的成语他也用得不错。

云瑚说道:“小王爷,你怎的独自一人跑到荒山野岭上来,也不带随从?”

小王爷道:“你们听见过雪山上有冰宫的传说吗?”

陈石星道:“曾听得牧人说过,但那也不过是传说罢了!”

小王爷道:“不,我相信那是真的!”

陈石星见他语气如此肯定,不禁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小王爷道:“我爹爹说的。不过我是偷听爹爹的说话,只听到一点儿。这次我也是瞒住爹爹偷出来的。”

于是他说出事情的经过:“我早就听得那个传说了,很想去看一看。可是没人敢带我去,有一次我透露心愿,还给爹爹骂了一顿。他说莫说所谓‘冰宫’的传说当真不得,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座冰宫,他也决不允许我去冒这个险。以后我就不敢再提了。

“可是他不许我去,我心里说越想去。前天晚上,我在无意中偷听到爹爹和一个新来的卫士说话,爹爹好橡是吩咐他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是到雪山的冰宫去的,我偷偷跟踪这个卫士,想去一探冰官之秘,不料在这边的山上迷了路,凶恶的犀牛也出来欺负我了。陈大哥,幸亏碰上了你!救了我的性命。”

陈石星道:“你现在已经看得见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峰了,你爹爹的话没错,就算山上真有冰宫,你也是决计攀不上去的,你还是回家吧。”

小王爷吃了许多苦头,已生悔意,叹口气道:“莫说雪山我爬不上,这崎岖的山道我也走不惯,万一再碰上独角犀牛那样凶恶的野兽,更哪里去找救星?那个卫士又已失了踪迹,我不想回去,也只得回去啦。你们将来会到和林吗?我真希望能够在和林好好招待你们。”

陈石星笑道:“即使到了和林,我也不能到你的王府去拜访你的。”

小王爷敲了敲脑袋,“我真糊涂,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却忘记了你曾经和我们的国师打过架了。你们当然不能住在我的家里。不过你们若是到了称林,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另外的住处的。”

陈石星道:“多谢小王爷的好意,有件事情,我想请小王爷帮忙。”

小王爷道:“陈大哥,你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我正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你说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石星道:“请你不要把碰上我们的事情说给任何人知道。”

小王爷道:“陈大哥,你放心,我懂得的。”

他的那匹坐骑乃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刚才躲避犀牛,此时已从林中出来了,小王爷跨上坐骑,再一次向陈石星多谢救命之恩,这才走了。

他们走了一遥,忽见有两个人在前面跑,后面四个蒙面人在追逐他们。

前面那个少年人给一个蒙面人追上了。少年的伙伴也给另外三个人围攻了。

给围攻那个人武功似乎不弱,和三个对手打得难分难解。

跑在前而那个少年则在大叫:“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追杀我?”

紧追不舍那个蒙面人哈哈笑道:“不错,我与你并无私仇,但谁叫你是阿璞将军的儿子?”

陈石星听得“阿璞将军”四字,连忙跑去。

蒙面人已追上那少年了,他飞身一掠,恍如饥鹰扑兔,朝着少年,凌空抓下。

陈石星的马跑得最快,恰好及时赶到。陈石星飞身下马,挡在少年身前。

陈石星见蒙面人轻功超卓,不敢怠慢,唰的一剑便刺出去,喝道:“斩断你的狗爪!”这人凌空扑下,本是很难避开的。不料他的手臂竟然会像蛇一般扭曲,陈石星对准他的虎口刺去,只道非中不可,哪知刺了个空。

双方动作都是快到极点,那人脚尖尚未沾地,立即抓向陈石星肩上的琵琶骨,用的是极为古怪的分筋错骨手法,这种手法和中土的各大门派都不相同,陈石星见所未见。当身形滴溜溜一转,避招还招“七星伴月”使出,同时刺对方的七处穴道。

那人中了一剑,知道陈石星的厉害,立即逃走。但陈石星没刺着他的穴道,对他的武功之强,也是颇为诧异。

陈石星忙于救人,无暇追他,叫道:“瑚妹——”

他想叫云瑚截住这人,不料云瑚尚未出手,那人已是丧命。

他是给那少年的伙伴杀的。

那人给三个蒙面人围攻,本来已是有点应接不暇,不知怎的,忽然大发神威,一口气就杀了三个敌人,快如闪电。

最后那蒙面人给他追上,大惊叫道:“暴容圭,你——”话犹未了,已是一剑穿心,被那人杀了。

陈石星扶起那个少年,那少年道:“我叫阿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话犹未了,见那蒙面人骨碌碌的从山波上滚下来,蒙面巾已给荆棘撕破,露出真相。阿坚顾不得和陈石星说话,失声叫道:“啊,原来是——”

那同伴叫道。”少爷!”似乎是想阻止他说出来。

阿坚笑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人是右贤王手下的第一号武士,名叫赫天德。”

陈石星道:“怪不得他的武功这么了得!”

阿坚说道:“你是汉人吧?你也知道右贤王?”

陈石星道:“右贤王大名鼎鼎,在贵国权势仅次于大汗,早在来到贵国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心里暗笑:“我不仅和他相识,还是他的老对头呢!”

阿坚接着介绍那人:“他是我爹爹的卫士,名叫幕容圭。”

幕容圭道:“多谢你帮了我们少爷的忙。”伸手与他相握。

陈石星知道他是有心试自己的武功,故意不露声色,慕容圭把内力加到了八九分,只觉有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对方却没运劲反击。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知道陈石星武功在他之上,连忙松手说道:“佩服,佩服!”

阿坚越发欢喜,说道:“你们是到和林去的么?”

陈石星道:“不错。”

阿坚道:“有什么事?”

陈石星道:“我们是逃荒来的,想找事做。”

阿坚喜道:“我爹正想请个护院,要是你不嫌委屈——”

陈石星心道:“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当然便即应承。

“你已经知道我的爹爹是谁了吧?”

“刚刚听得这强盗说的,令尊敢情是阿璞将军?”

“不错。”

“我一到贵国,就听得人人称颂阿璞将军,想不到在这里得遇公子。”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这样客气。

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妹子。”

“那么请你们兄妹一起到我家中。我的爹爹和别的将军不同,他对汉人、蒙古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慕容圭见小将军对他们这样好,对他们也客气多了。

“少爷,今日之事,回去只能禀告你爹知道。对别人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我懂得的。陈兄,请你们兄妹也代我们保守秘密。”

陈石星佯作不解,说道:“不知我该不该问?”

阿坚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右贤王的卫士来行刺我,大概你觉得很奇怪吧?”

陈石垦点了点头。

阿坚说道:“右贤王一向妒忌我的爹爹,不过这次他竟然差遣卫土来行刺我,这倒是我料想不到的。”

陈石星和云瑚的坐骑是金刀寨主所赠,阿坚与暴容圭的坐骑更是大宛名驹,第二天就赶到和林了。

阿坚回到家中,老仆人见他带个汉人回来,不觉有点诧异,说道:“老将军正在后面练武,请两位客人稍候一会,少爷,我和你去请老将军。”

阿坚说道:“不必这样麻烦了。这两位汉人朋友不是外人,而且又都是懂得武功的朋友,我和他们一起到后面看爹爹练武,爹爹也不会怪我的。”

阿坚说道:“家父数十年如一日,只要不是生病,每天他都要练武两次的。”当下带陈云二人,悄悄走入花园。

只见一个年约五旬开外的将军,把一柄厚背闽刀舞得呼呼风响,使到疾处,附近树木的叶子籁簇而落。

陈石星定睛细看,见阿璞将军的刀法使得迅疾无比,变化也很奇幻,心里想道:“如果他不做将军,在武林中也算是一位高手。”同地又不禁有点诧异:“他这刀法我虽然没有见过,十招之中,却也有三五招似曾相识,看来不像是西域的武功,倒像是中土所传的武学,许多招数,变化虽然有异,蛛丝马迹,却是可寻。”

使到疾处,只听得“咋嚓”一声,阿璞斫断了一株粗如儿臂的树枝,由于刀法极快,看去只是一刀,给斩断的树枝却已断为三截。

陈石星情不自禁的赞道:“好刀法!”

阿璞将军抱刀凝立,说道:“阿坚,你回来了。这位朋友是……”

阿坚道:“这两位汉人朋友是孩儿的救命恩人。”

阿璞听罢儿子所述,目光炯炯,打量陈石星,忽地说道:“坚儿,你出去吩咐登马诺,谁都不许进未,你回来的时候,顺手关上园门。”

“陈兄,你和令妹当真只是为了谋生来和林的吗?”阿璞问道。

陈石星道:“实不相瞒,我们是金刀寨主的朋友。”

阿璞又惊又喜,呆了一呆,说道:“我与金刀寨主神交已久,只恨无缘会面。”

“金刀寨主对将军也是十分仰慕,时常和我们谈及将军的。”

“他怎样说我?”

陈石星道:“他说将军是汉人的真正朋友,是贵国身届高位而最有见识的人!”

阿璞忙道:“金刀寨主太夸奖我了。”

陈石星道:“这可不是空泛的赞辞,以将军的地位,而能主张汉蒙友好,实在难得。”

阿璞说道:“要和汉人友好,这是我们祖宗的家训。我虽然没有到过汉人的地方,但说起来我们这一家可是和你们汉人颇有渊源的。”

阿坚已经回到父亲身边,说道:“真的吗,你都未曾和我说过呢。”

说至此处,忽地回过头来,问陈石星道:“贵国的风家快刀可有传人?”

陈石星怔了一怔,说道:“晚辈孤陋寡闻,中土各家各派以快刀著称的,我只知道孟家快刀和石家快刀,风家快刀可没听过。”

阿璞将军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恐怕早已失传了。”接着再问道:你么贵国武林中有关‘风、云、雷、电’的传说你可听过?”

陈石星是张丹枫的关门弟子,张丹枫本来是武林中见闻最为广博的一位大宗师,但可惜他入门之日,张丹枫便即去世,因此有关武林的掌故他所知甚少,根本就不知道“风、云、雷、电”是什么,当然答不出来了。

云瑚蓦地想起,说道:“凤、云、雷、电的故事,爹爹曾经和我谈过一些,他们是三百年前在武林中齐名的四位高手,对么?”阿璞说道:“不错。”

陈石星道:“哦,原来风、云、雷、电是四个人。”

云瑚说道:“风是风天扬,曾创下追风刀刀法;云是云中燕,是个女子,以剑法、轻功著称。雷是一个绰号叫做‘轰天雷’、名叫凌铁威的人,内功最强。‘电’也是绰号,是‘闪电剑’耿电。这四个人都是南宋初年的刀客。听说风云二人乃是夫妇,可惜经过了几百年,如今他们各创一家的武功恐怕是早已失掉了。”(有关“风、云、雷、电”的故事详见拙著同名小说。)

阿璞笑道:“云姑娘倒是记得很清楚,但你可知道云中燕是哪一族人吗?”

云瑚道:“她不是汉人吗?爹没和我说过,年代太远,恐怕他也不知。”

阿璞道:“她是我们蒙古的公主,云中燕是她自己取的汉人名字。她称那位风大侠两情相悦,抛下公主不做,与他私奔的。”

云瑚心念一动,恍然大悟,“将军,你的刀法可是那位风大侠传下来的?”

阿璞说道:“不错。三百年前我的那位祖先和风大侠是异国朋友,他的妻子更是汉名云中燕那位蒙古公主的侍女。我那位祖先夫妇二人都曾跟云中燕到过中国的,风大侠也曾来过我们这儿。我家本曾和风家相约,以后世世代代,后人都要往来的。可惜过了一百多年,由于战乱频仍,这个约定大家都不能遵守,音讯就此中断了。”

云瑚道:“原来将军的家训有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待我们回到中原,自当替将军打听风家后代的消息。”

阿璞笑道:“故事中的异国友谊固然感人,但还是谈目前的事要紧。对啦,我还没有请问你们,你们是金刀寨主派来的吗?”

云瑚道:“不是。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则是曾经和金刀寨主说过,并且得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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