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抓住车窗,浅离强撑着抬起脸,双靥如花,因为情绪的急促激动而染上一抹粉红,她的眼眶中的确有泪,樱唇却向上弯出愉悦的弧度。
一时间,倒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
“我没事,真的没事。”双手环在腹部,浅离继续肆意而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开心至此。
夜深的暧昧(九)
“惨了,浅离被吓傻了。”蓝心嗖的抱住墨染的胳膊,惊恐出声。
“去,瞎说。”拭去眼角的泪花,浅离反驳,强行压抑下新一轮的笑意,总算能正常的交谈了。
四只眼睛锁紧了她,等待着浅离,不过她暂时还没有解惑的意思,只是云淡风轻道,“我们继续赶路吧,皇上想打谁就打谁,这是他的全力。”
蓝心怎么甘心被浅离敷衍过去,她越是如此,越让人心里疑窦丛生,浅离的反应也太过于另类了些。
墨染抓住蓝心,示意她暂时不要多问,两人一起坐到了车外,把车内的空间留给浅离一个人。
也许,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独处吧。
。。。。。。。。
沙迦去打鲁国,也许用意真的是为了宣泄愤怒。
可这与浅离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着急,也该是那个不知道龟缩在何处的逃家公主急,她这个赝品,乐不得的坐山观虎斗呢。
几年前,被骗入宫,夜夜担忧,浅离心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鲁国的那群人不讲义气,从一开始就存了骗她的心思,她又怎会落得今日进退两难的田地。
正常的话,在几年前他们让真公主逃走,就该激燃了北皇的怒火,若非她这个假公主在,稳定了局面,战争早就先一步来临。
现在要她再回去,为那帮骗子的国家奉献自己?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打吧,打吧,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不关她的事。
浅离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圣女,还得先天下之忧而忧,把别国的安危看的比她这条小命还重要。
夜深的暧昧(十)
她甚至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
沙迦,帮她完成了一直梦想,却没能力实现的事。
最好再把周展那群骗子抓到,狠狠的打几下屁股,帮她出气。
想起来就心情好哇。
。。。。。。。。。。
终于到了下一个落脚住宿的地点,墨染定了两间房,就带着蓝心和浅离在楼上的雅间吃晚饭。
这里地方不大,说是雅间,也不过是拿帘子隔出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他们可以看得见外边,而大堂内的客人却看不到里边。
正是饭点,一片嘈杂之音。
隐隐有高昂的对话声传过来。
“皇上此次英雄一怒为红颜,看的我等草民,热血激昂,恨不得立即投入麾下,和大军直接灭了那胆敢冒犯龙威的北国。”
“嘘,据说这个鸾凤公主在鲁国可是大大的有名,在没被送入皇宫之前,那可是鲁国皇帝四处吹嘘的资本咧。”
“有什么用呢,咱们皇上一声令下,他还不是得乖乖的把女儿送来。”
“听说,这次发兵的真正原因正是宫里走失了娘娘,你们想啊,哪个敢去皇宫里掳走一个属国的公主娘娘呢,一定是鲁国那个狗皇帝派人做的好事,哼,这回就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
。。。。。
浅离默默吃饭,不管外边说什么,都仿佛与她无关。
蓝心的小手,在桌下被墨染握紧,他不让她问,给足了浅离空间,让她自己去考虑。
“你们说的都是一个月前的老消息,咱们从京城那边来,可是知道事情的最新进展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的高昂而起,借机抓住众人的眼球,等他继续说下去。
被逮到了(一)
“鲁国的那个老皇帝,几乎是每三天就要送来一封求和信咧,咱们的皇上,理都不理,指挥铁骑,一路直取鲁国的京城,把那些鲁国人吓得是屁滚尿流啊。”
他这厢慷慨激昂,夺去了先前那波人的风采,对方立即不乐意了,酸溜溜的嘲讽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皇上那儿办了事儿还能让你知道?哈哈哈哈,吹牛不打草稿,居然到这儿来得瑟。”
“这件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那人不服气的顶回去,“鲁国的老皇帝已然派人把鸾凤公主又送了回来,车马队伍就在路上,哼,穷乡僻壤的地方,得到消息的速度就是慢。”
听到这儿,浅离手中的筷子忽然掉了。
一只直接落在地上,另一只砸在了碗边,发出清脆的声音。
蓝心撇撇嘴,小声道,“还说不是吹牛,哼,浅离就在咱们身边,鲁国皇帝去哪里再找个鸾凤公主给爹爹?真是好笑。”
浅离惊慌失措的样子,引起了墨染的注意,“你怎么了?别害怕,市井流言,大多是经过加工,不足以采信。”
胡乱的点点头,浅离的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她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饭菜,早就失去了先前的从容淡定。
鲁国的皇帝,自然有办法重新变出个鸾凤公主给沙迦送过去。
第一次送入宫的浅离,本来就是假公主。
也许在她入宫后,鲁国还是搜查到了公主的踪迹,但是又不敢声张,于是就将错就错下去,直到她离宫,沙迦将这笔账算在了鲁国头上,才把旧事重提。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沙迦马上就该要见到真正的鸾凤公主了。
被逮到了(二)
那位鸾凤公主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一定是既高贵又美丽,一下子就把她给比到了脚底去。
沙迦见了,必然欢喜,然后没几天,就忘记了曾经有个小小的孤女,窃据凤昭仪之位,伴在他身侧数日,最终莫名失踪吧。
被人彻底遗忘,原来真的会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她率先逃离,才给了真公主回宫的契机,可为何此刻,浅离竟隐隐有些怨恨沙迦的无情。
好笑,她居然想让一位拥有无数女人的皇帝记住自己,想来是刚刚吃错了药,脑筋有些不清楚了。
外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脑子里有一千只一万只蜜蜂齐力扇动翅膀,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不愿在墨染和蓝心面前失态,浅离又呆坐一会,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随便想了个乱七八糟的借口,仓皇向卧房逃去。
心,绞裂了一般疼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沙迦的身影竟深深烙印在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稍一碰触,冷冽的痛楚不止。
他成为了她心头的一块伤,那个位置,没药可医,只能等着自然痊愈。
就不知还需要多少时日。
蓝心见状,连忙站起向追上去安慰,却被墨染紧紧抓住了手臂,“别去,让她静一静,好好想想。”
“想什么?”蓝心的脸上画出个大大的问号。
“傻丫头,你从刚刚起就没怎么吃东西,还不再多吃些,不然晚上可别闹着要我去给你找东西吃,此地偏僻,到了夜里,不会有铺子开门。”墨染不漏痕迹的转移话题,蓝心毕竟是北皇的亲生女儿,许多事情,她暂时还理解不了。
被逮到了(三)
浅离,似乎对鲁国皇帝新送来的‘鸾凤公主’特别在意,按照常理来说,皇上早就见过了公主的容貌,现在又胡乱找个女人送来,那老皇帝就不怕激怒了北皇沙迦,让战事更进一步扩大吗?
就算是没有,也不能送个假的来吧。
除非。。。
墨染眸色转深,不愿继续往下再想。
。。。。。。。。。。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正在官路上疾驰,不断的有斥候回报,准确指引了方向,让他们可以准确的锁定了追踪的位置。
“皇上,咱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还是到前边找个地方,稍事休息,龙体为重。”侍卫头儿跟在身边劝说不止,每每瞧见主子铁青的脸色,他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扬鞭轻甩,马儿嘹亮嘶鸣,马背上的王者冷然回道,“朕没事,先前派过去包抄的侍卫,可已经到了指定位置?”
“启禀皇上,斥候还没来得及赶回来送讯,算算时辰,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布置完毕。”对于伙伴的能力,侍卫头还是很自信的。
“很好,传朕口谕,继续赶路,天黑前,务必要到达。”唇角泛起了邪佞的笑意,一百天,整整一百天,费尽心思,一路正北的追下来,几次断了线索,沙迦仍旧锲而不舍,终于要在今日追上了吗?
小东西,她还欠了他一个解释。
在他没满意之前,她甭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抽离出他的生命。
回想起数日之前,鲁国的皇帝被他逼的紧了,竟然真的承认鸾凤公主的确是回到了故国。
被逮到了(四)
沙迦又惊又喜,又怒又怨。
专门派了一只军队,深入腹地,保护着公主,一路来到他面前。
在等待的日子里,他甚至还在想,如果真的是浅离,只要她乖乖认错,并且保证不再逃离,他就会想办法找个借口免去了她的罪过。
小东西本性纯真,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经考虑,冲动而为之。
沙迦把浅离当成个孩子。
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没有什么是不值得原谅的。
可是,朝思夜盼的‘鸾凤公主’悲戚的伏在他脚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沙迦的血液,从头到脚,凝固成万年寒冰。
她不是他的小东西。
眼前的女人,倒真有几分公主的架势,冰清玉洁,高高在上,云鬓高挽,随着她的轻动,叮叮当当清脆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的浅离,从来都不喜欢在脑袋上挂了这么多配饰,更不会心甘情愿的在大热天穿上十几层的公主华服。
可是,这女人却口口声声在说,她是浅离。
好笑!
她是不是浅离,他会不知道吗?
沙迦已经无心再听那鸾凤公主为了故国家园所作出的牺牲有多么伟大。
他心烦意乱的喝退众人,独自发呆,脑海中许多串不起的琐碎细节,逐渐连成了一片。
“小东西,你多大了?”
“我十六岁。”
“十六岁,就长这样?”
“人家还没发育嘛。”
往事历历在目,在他刚见到浅离的时候,她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看起来比蓝心大不了多少。
她自称是十六岁,不识字,对皇宫一无所知,率性可爱。
被逮到了(五)
她不想着争夺龙宠,巩固地位,终日里惶惶不安,恨不得永远龟缩在别人瞧不见得角落里,残喘度日。
给她最差的未央宫,她也照样住的有滋有味。
领着一帮奴才,不分尊卑,每天吃喝玩乐,开怀大笑。
有机会与沙迦独处时,竟没一次听见她提起过故国。
还有浅离那不南不北的口音,除了会偶尔蹦出几句鲁国的方言之外,基本上就是土生土长的北国乡音,这么明显的一点,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事情已经很明朗。
沙迦虽然不确定这新送来的鸾凤公主是不是正主,可是,头几年进宫的浅离就更不可能是真公主。
鲁国的老皇帝,竟然敢玩这么一手偷龙转凤的戏码来欺他。
沙迦的怒火升腾到极限,御笔一挥,又有五万铁骑加入战场,他这一次就算不彻底灭了鲁国,也得让他们深刻的记住,北皇沙迦,绝对不是能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笨蛋。
敢欺骗他,就要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几年来,让他着实疼进了心里的小东西。
她还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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