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傍落,大致完工,拍拍手长生哟呵着请大伙吃饭,让他们尽管选地方——反正秋下林请客。
几个没出息的商量来商量去,提议去夜市吃烧烤喝扎啤,长生笑骂他们便宜了秋下林。
浩浩荡荡在夜市的烧烤摊上坐下,因附近都是大学,人群穿梭也都是群大学生,不断有人站起来打招呼,又有人加入,有人喝了几杯退出,却也热闹的很。
上林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吹牛皮侃大山互相揭短,谩骂肆意,磕了一地瓜子花生。
正玩的开心,突然有几个女生走来,诧异道:“李长生?”有几个男生站起来,也招呼她们。
上林定睛一看,发觉有熟人。
舞会上讲话刻薄的英语系系花,众星捧月般,赫然在其中。
拼桌子搬板凳,来了无主美女,自然有人献殷勤。
长生拉着胖子说笑,美女却非要坐在他旁边。上林嫌长生说话声音大,特地找了个较为僻静的位置,却便宜了系花小姐。主动张罗座位的那人略显迟疑,看了一眼上林,系花嗔怒,他也顾不上许多,只得任她在长生身边坐下。
系花小姐通古博今,知识渊博,尤其对体育运动和电子竞技感兴趣,无论长生和别人聊什么她都能插上嘴。
又豪爽的拉着长生划拳拼酒,渐渐的就连胖子都察觉不对,目光不断扫向上林。
上林抿着嘴乐,看戏谁不爱呀。美女的表演夸张而富有戏剧性,难得一见。
下林溜到他姐身边,蹲着问:“姐,你不吃醋?”
上林笑问:“你哥认识她?”
下林一愣,仔细观察,恍然:“怪不得你没生气!”也放心的回去喝酒吃肉。
李长生压根就没认出她是谁,有人说话就聊着,有人喝酒就陪着,指不定他当美女是在座哪位的女朋友呢!
他喝酒之后反射弧超长,就算美女跌倒在他身上,他都能绅士的扶起苦口婆心请人当心再当心,摔折胳膊腿儿不是闹着玩。
系花和男生划了几回拳,跃跃欲试的想找事,瞄上了安静坐着,和旁边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出神的秋上林。
端着酒杯走到她旁边:“秋上林是吧,我是英语系柳XX……”
上林做久闻大名状:“啊,你好你好。”刚才过去一辆机动车,噪音大,愣是没听清柳啥。
柳系花啤酒杯里倒满了啤酒,豪爽的举起:“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男生们纷纷叫好,和她同来的几个女生都知道她的心思,纷纷娇声叫好,都看上林行事。
上林不爱喝啤酒。
不代表她不爱喝酒。
她的酒量不小,比不过长生,却比下林要强些。但她最不爱喝啤酒,一来讨厌啤酒的味道,二来啤酒胀肚,倒是白酒、红酒或者香槟,都能略饮一二。
刚才已经喝了不少,她不太想再喝。但不喝又不给柳系花面子。不给她面子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对方虎视眈眈,仿佛她不喝就是失败者。
上林笑笑,端起酒杯,回敬,一饮而尽。
男生越发大声叫好。
柳系花来劲了,又倒上一杯,眼睛直盯着上林:“我听说你是长生的女朋友,我敬你!”仰脖,又一饮而尽。
上林不乐意了。
啥叫听说?我和李长生什么关系,还用得你敬我?
给你面子是一回事,你没完没了,我可没必要陪你发疯。啤酒又不是补药,我至于为歉疚你的小儿女心思亏待我自己的胃?
当下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的嗑瓜子,既不说拒绝,也不端酒杯。
柳系花端着空杯子等了半天,人家没反应,芙蓉面上就有点挂不住:“你不给我面子?”疑问句。
上林笑了。我给过你机会哟,是你自己不抓住。
招招手:“长生。”
李长生一直注意这边,闻言也过来,搬个马扎坐在她身边,在她手心抢了一把瓜子磕着玩。
柳系花的脸色又难看一层。
上林暗忖,比起孙一涵,你道行可差得远。挂不得长生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推了推李长生:“你朋友,你陪人喝一杯。”
长生也没在意,喝就喝呗,端起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柳系花气得眼角抽搐:“我不和你喝,我就要和秋上林喝——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动真格的了。
厌恶的扫她一眼,顶烦这种不知进退的人。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慢条斯理的继续嗑瓜子,就是不搭茬。
长生有八分醉,腻歪着在上林身边磨蹭,非要她剥瓜子给自己吃。
上林心里也存了作秀的想法,故意剥了一把瓜子送到他嘴边,长生就手吃进去,脑袋歪在她肩上,嘟囔着撒娇:“上林,他们欺负我,灌酒灌酒,喝趴下他们!”
柳系花哪见过这个!
李长生在他们面前可从来不撒娇,更别提这腻腻歪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亲密!当下就红了眼睛。
有两边都熟悉的人见势不妙,赶忙来打圆场:“来来,我敬你一杯,走,和我们喝酒去。”拉着站了半天的系花就要走。
终于有了台阶,系花也不蠢,就坡下驴,但终究不甘心,故意说:“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装清高——谁不知道你烂到贱!”
她声音不高也不低,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着。
上林问:“同学,我招你惹你了?说话可得有证据,我告你诽谤哦。”
没等系花反驳,和她同来的有个女生憋不住了,火爆脾气,踢到马扎站起来高声嚷:“诽谤个屁,你当你是谁——要证据是吧,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下贱事情能瞒的了人。每天在学校外边等你的小车和男人不光我们看到过,全校女生都知道——在男生面前装的清纯圣女似的,谁知道你换过多少个金主!你家在农村,父母都没工作,吃的用的都不便宜,还有你衣柜里那些高档衣服,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上林笑了,推推长生的脑袋:“哎,我有几个金主?”
长生笑眯眯的,掰着手指头喷酒气:“我数数啊,一、二、三四五……五以后是多少?”
上林挑眉,看向说话的女生:“听着没。他不嫌我的金主多。”
系花怒其不争,冲上来推着李长生:“李长生,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她哪儿值得你心甘情愿!”
红着眼瞪上林:“你别以为你能狐媚住所有人!”
下林摇摇摆摆的凑过来,从系花面前经过扬手欲打,系花吓得一哆嗦,他却没真的落下去,幌子一闪,手摸了摸鼻子。
“姐,你手机借我用用。”
对面前的混乱局面似乎全无认识,拿过上林的包就翻,翻来翻去翻不着。长生眯缝着眼嫌他不中用,夺过书包,掉着底,稀里哗啦东西全抖落在地上,一脚将一本书踢到了秋下林脚下。
他故作诧异的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姐,这本人事管理经济学你都看了一个月还没看完哪?哎,作者叫啥名来着。”
长生抢答:“爱德华拉齐尔!”
下林拍掌:“叮咚,恭喜答对!”
他们对局面的无视令系花和那个女生极为气愤。
下林转身,扬扬书,翻开书页将密密麻麻的笔记凑到系花面前:“爱德华拉齐尔,你知道是谁吗?”
面对众人,高声演讲:“爱德华拉齐尔,他在1985年以来担任胡佛战争、革命与和平研究所资深研究院,同时就职于斯坦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研究生院,主讲人力资源、管理学和经济学,获——”顿了下,问:“美女,这排英语怎么念?我没文化。”
系花瞪着他凑到眼前,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发傻。
上林懒懒的说:“获杰克斯蒂尔帕克尔荣辱教授称号。担任《劳动经济学》杂志的执行编审,曾任劳动经济学学会主席,在人力资源管理领域中是领袖人物——秋下林,我说过不要迷恋传说,他的书里有部分内容不符合中国国情,只做参考。”
下林受教,扬扬除去表皮全部内容都是英文的书页:“你英文系的吧,看得懂?”
柳系花憋得脸通红。
他嗤笑:“我姐还没上小学就对着收音机学英语,六岁就能赚了钱给我买新衣服,你算哪根葱哪根蒜,跑来质疑我姐有不正当收入?”
长生似乎从睡梦中刚刚惊醒,猛的举手,含混道:“我作证!秋上林从小就压迫我们哥俩,我没少给她拎包摆摊收钱,她说发工资发工资,到现在也没发给我!”
上林没好气的拉住他:“睡你的觉吧!”
下林逼问到系花脸上:“我姐从小学开始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我从读初中开始学费全是我姐在出,你到目前为止自己亲手赚过哪怕一毛钱了?你凭什么说她烂到贱?她凭自己赚钱,爱吃了喝了玩了还是扔水里打水漂看热闹,关你什么事?”
“老子吃我姐的喝我姐的将来奉养我姐,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地丁矬?”
上林喝他:“不许人身攻击!”
原来站着骂上林的女生个子很矮。
系花羞愤难当,指着下林你你你,你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泪水夺眶而出,呜呜的哭着跑开。
她一跑,跟来的几个女生也都跟着要跑,骂人的‘地丁矬’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咬牙跑开。
众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胖子,胖子耸肩,若无其事的收回脚丫子。
下林收起凌厉,冲姐姐吐舌头,上林宠溺的笑:“别总是欺负人小孩儿。孩子小,不懂事。”
下林呸声:“我更小!”
比年纪,在座哪个也比不了他。
长生醉了,闹着要回家,上林就扶着他先走一步。
到了楼下她就不肯上去,怕孤男寡女有人看见又说闲话,长生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磨蹭了几下,叹息:“做人难,做女人难,做成功的女人,难上加难!”
上林扑哧一笑,这话她抄袭,长生是抄袭加抄袭。
推推他:“你知道我难,就眼看着我被人欺负?”
长生不以为意:“人多,口杂。我不当人面打女生。”
上林知他心里的鬼主意,训斥:“就算背人的地方也不能打女生!”
长生磨叽:“嗯,我不打她。”
“也不许找人再算后账!”
长生只哼哼唧唧,既不应允也不吱声。
上林严重警告:“人家对你一片丹心,就是对我有点误会而已,你可不能害人啊。”
他哼唧半天哼唧出一句:“谣言太难听。”
上林无所谓的说:“从小到大,哪儿的谣言少过?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你不知道啊。我清者自清,只要你不嫌我就行。”
长生哼唧:“我嫌你。”
上林瞪眼:“你嫌我什么?”他敢说一句不好,立马打爆头。
长生抱着她不放手:“你陪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上林冷哼:“想得美!”
长生不放手,上摸下摸:“上林……”
她骂:“流氓!”
他不以为意:“小时候你就说我是流氓头子。”摸呀摸,摸呀摸……
“哎哟!”疼的大叫一声,收回手连连吹气。
上林抿着嘴乐不可支:“让你耍流氓!”
长生捧手吹气:“手废了,残废了,我赖着你了。”
上林白他一眼,不爱搭理,摆摆手:“你上去吧。”
长生歪歪扭扭的走:“我得送你回学校。”
上林好笑:“你都醉成这样还送我?”
好容易把你送回来,你赶紧给我消停消停吧。
长生握拳,坚决的表示决心:“醉死了,也要保 护秋上林!”
争执半天,上林到底没争过他,只得一路架着他回了学校,在女生宿舍门口打电话给下林让他来接他哥,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这才回了宿舍。
无力接近的殷夜遥
等到李长生去上班的时候,上林就像辛勤的蚂蚁,不断往家里搬送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大到必备家具,小到碗碟筷子,空荡荡的两室一厅很快就被摆满,当最后一个衣柜被送到,租住房,也终于有了家的气息。
秋下林盘坐于沙发之上,感慨他姐亲手创造了罗马。长生拍他脑袋:“罗马不是一日造成的。”
木沙发铺上彩色条纹的厚海绵垫子,重重的色彩配上雪白的墙,分外的明朗美丽。桌子上铺了白棉布,斜斜一角耷下花纹斑斓民族风情的棉布。宿舍里废弃的大水瓶,上林拿回来插了一束水竹。
家里寄来她收藏多年陶土的茶具,废料木头钉砌的博古架上摆放着不值钱的小古董。
长生特意请对他帮助甚多的前辈来吃饭,对方啧啧称奇,直夸上林有双巧手,长生有位巧媳妇,又说长生这孩子不错,将来大有发展,打趣上林抓紧长生,别让外人抢走。
其实他也看得清楚,李长生对秋上林那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但男人嘛,难免要变心,现在都是学生,一旦将来踏入社会,难保感情不变质。
他自己从学生时代走过,对此深有体会。
长生将前辈送走,回到家里,上林厨房洗碗,水龙头哗哗作响,他从后面拥住,细腰在手掌中,不赢一握的感觉。
下巴搁在颈窝,喃喃:“听到没有,千万要对我好好的,我被别人抢走,你去哪儿找又帅又聪明还超级爱你的男人。”
上林嗤声:“自恋狂!”
北京,某银行主任办公室。某文员路经走廊,见肥头大耳秃头挺肚的主任点头哈腰的将一位英俊挺拔的男人送到门口,卑颜奴膝,不可多述。
纳罕:“谁呀?”
另一文员消息灵通,勾勾手指,神秘道:“据说是南方那边的大客户,新近来京投资,把小金库放在了咱们银行。”
她恍然:“难怪!”怪不得一向趾高气昂,对美男有莫名痛恨的主任对其恭敬不已。
捋了捋头发,假装不经意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娇滴滴的哎哟一声,蹲下抚着脚腕,媚眼如丝,纠缠于帅哥身上。
主任皱了眉:“小秋你怎么了?”
她娇滴滴的:“崴脚了,好疼。”
主任看了看贵宾眼色,他听到小秋二字时平静如冷水的眸子动了一动,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