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声音却有些颤抖,在乌黑的巷子里尤显的悲戚,“姨娘,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冷风从巷子的一头扫过另一头,毫无遮拦又肆无忌惮的从耳边划过,阵阵风吹过,三人都觉得浑身冻透了一般的冰寒,皆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来。
林采兮沉声道,“刘妈,咱们得去寻一户人家过一夜,不然会被冻死在这巷子里的。”
刘妈冻得牙齿打颤,“可这黑灯瞎火的,到哪里找人家过夜去?”
林采兮松开朱澈的手,两手搀住刘妈,柔声道。“刘妈,你可还能撑得住?”
刘妈咬着牙道,“姨娘,你有法子尽管使,我不要紧的。”
林采兮低下头,虽然看不清朱澈的脸,但仍是很认真的柔声道,“澈儿,你扯住我的衣角,跟着我走,即使我们找不到住的地方,也不能站在这里,我们要活动起来,知道么?澈儿,你一定不能困,现在你是小男子汉了,你要坚强起来,你能做到么?”
黑暗里,朱澈仿佛能看到林采兮充满信任的目光,幼小的心里登时升上一股莫名的异样,虽然他搞不清楚在心底冲荡的这股异样到底是什么,但他却很坚定的昂起头回道,“我不怕,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黑暗里林采兮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笑,她相信朱澈一定能感到她脸上的暖意,“澈儿,你真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朱澈紧紧牵住林采兮的衣角跟在她身侧沿着小巷子一步步朝外走,冰冷的寒风依旧无情的吹打在他们身上。但他们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因为心里都有一份要坚强起来的坚定信念。
走过巷子拐角,是一条小路,林采兮抬头远望,终于发现不远处闪着的一点亮光,她心头一喜,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很小的院子,灯光正是从院子里射出来的。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这是个破旧的小院子,应该是一户贫穷人家,就是这家了,林采兮来不及多想,他们已经冻得没有力气走路了,再说了,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能遇到什么坏人呢?即便是遇到坏人也比冻死在大街上强得多。
她搀着刘妈走到门前,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院内传来开门声,借着便传来一声低问,“是谁?”
林采兮忙低声道,“我们是过路的人,路过这里。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求求您给行个方便吧,我们还带着老人孩子。”
接着院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模糊灯光的渐渐靠近,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纪跟刘妈差不多大的老妈妈,探出头来看一眼他们,又朝街上望望,才放心的打开门,说道,“进来吧。”
老妈妈关上门提着小灯笼将三人领进屋里。便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般狼狈?大半夜的才来寻住处,瞧这孩子冻得。”说着便从旁边的锅里倒了一碗水,道,“孩子,趁热快喝点暖和暖和。”
朱澈已冻得脸色苍白,鼻间处却通红一片,但他却没接过碗来,而是看了林采兮一眼,林采兮见这老妈妈也是纯善之人,又见朱澈确实冷的厉害,便道,“朱儿,你快些喝了吧,暖暖身子。”
朱澈这才放心大胆的接过碗来,一口气将半碗水喝下去。
正屋中间摆着一张大炕,林采兮便搀着刘妈坐在炕上,那老妈妈便上前道,“这位嫂子身上怕是不利索吧?脸色这么难看。”
林采兮忙回过头道,“多谢您收留我们,不知如何称呼您?我姓林,您管我叫林婆子吧,她姓刘,你管她叫刘妈吧。她是我的小孙女,朱儿。”林采兮按着现在他们的装扮做了一番介绍,本来她想说可以管她叫林**,但实在别扭的很,便换了林婆子的称呼。
那老妈妈便道,“我姓陈,他们都管我叫陈婆,你们便也这么叫我吧。你们这是从哪里逃难来的?”
林采兮忙微微低下头,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哽咽道,“我们原是种地的庄户,因交不起地租被赶了出来,在路上又遇了强盗,便落到了这步田地。”
陈婆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人儿,你们这两老一少的,这天又冷,若真是在外面过一夜,冻不死也只能剩一口气了,你们先等等,我抱些柴火来,生起火来给你们烤烤。”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林采兮忙起身拉住她,“陈婆,我们在此打扰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好再叨扰您?您就坐下歇歇吧。我们能在屋里暖和暖和就很知足了。”这大半夜的倘若生起火来,不被人注意才怪,宁愿冻着也不能生火。
陈婆为人热情,又跟林采兮争执了几回才作罢,原来今日里她丈夫出门干活到现在还未回来,她便一直点着灯等他回来,方才听到敲门声,原以为是他回来了,但听到敲门声同往日不一样,才开口问了问。
陈婆又安慰了三人几句,便把侧间的小炕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朱澈到底是小孩子,原本就疲倦至极,再加上这一阵子惊吓奔跑,一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林采兮扶着刘妈上炕,见她额头渗出层层细汗,脸上的表情也甚为痛苦,遂轻声问道,“刘妈,你哪里不舒服?”
刘妈仍强忍着摇摇头道,“姨娘,我没事,你快歇歇吧,明天咱们还要赶路。”
林采兮忙递给她一个眼色,低声道,“我现在是林婆子,莫忘了。”
刘妈忙朝外间瞧瞧,陈婆并不在屋里,她才缓缓放下心来,移动身子朝里挪挪,腰间却传来一阵巨疼,疼得她呲牙裂嘴。
林采兮忙上前,不顾她的阻拦,轻轻掀开她的衣衫,登时显出腰上的一大片淤青。
“刘妈。”林采兮低呼一声,心头一热,“都是我们累的你如此。”
刘妈摇摇头,“您不要这么说,只要孙……朱儿跟您没事儿,就好了,否则我死了也不会心安的。”
“刘妈。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给你揉揉吧。”林采兮两只手掌心交在一起来回搓着,感觉手心里传上一阵热的时候,两只手快速的放在刘妈腰间的淤青上,缓缓的推着,将手心里的热量传到她身上。
这个晚上林采兮跟刘妈都辗转难以入睡,既为慕容一笑担心又为明天的行程担心,而林采兮更多了几分牵挂,朱梓峻现在在哪里?她偷偷塞给菊焉的帕子他看到了么?
那条帕子是原本就放在她袖里的,那日她从慕容一笑的小屋里出来,见他并未在身后跟着,便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唯恐他半路跟出来,所以才偷偷的塞给了菊焉。
深夜,一条黑影窜进林宅,在宅里上下跳窜几下便消失在院子里,他快速的跳进内院,轻车熟路的摸到林采兮住的小院里,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低声轻唤,“姨娘,姨娘。”
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轻声唤了几声,仍是没有回应,他心下一愣,试探着抬手推门,却没想到那门竟然自己开了,他从门缝里悄悄挤进去,站在外间,轻声叫道,“姨娘。”
仍是没有回应,他心头一震,姨娘决计不会睡的这么沉,他摸到桌边,将桌角的小烛点亮,拿着红烛悄悄走近里间,他在门口又低声唤了唤,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便推开房门走进去,见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黑影人正是跳豆,他暗暗想道,莫非姨娘去别处睡了?他忙将红烛吹灭,又蹑手蹑脚的从里间走出来,走出小院。
他又在宅里来回巡视几圈,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仍是未见林采兮的踪影,他不仅大吃一惊,这一惊的确非同小可,姨娘不在林宅,去了哪里?而孙少爷又在哪里?
跳豆不敢多做停留,回到朱府,天色已微微发亮,菊焉正在房里焦急的等待着,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上来急急的问道,“跳豆,怎么样?”
跳豆面色凝重,将在林宅打探到的情况一一说给她听,菊焉一听就急了,“跳豆,姨娘会不会出事啊?怎么连着孙少爷都不在宅里住着?”
经过一路的思索,跳豆已经平静下来,他沉声道,“菊焉,先不着急,等会儿咱们赶去林宅,再探探情况,如果姨娘果真不在,林老爷子定然会说的。”
菊焉点点头,回房稍稍收拾一下便跟着跳豆急着赶去林宅,到了门口正好碰到林采书往外走。
林采书见到二人,朝他们身后望望,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来,有事么?怎么你们姨娘没跟着过来?”
跳豆菊焉两人一听,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姨娘果然出事了,菊焉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而跳豆却竭力维持着镇静道,“姨娘让我们过来看看宅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林采书呵呵一笑,“这个采兮,昨儿个不是才来过么?这里没什么要你们忙的,你们快回去伺候你们姨娘吧。”
跳豆又客气了几回,才同林采书告别离开林宅。
走到拐角处,菊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跳豆,姨娘出事了,怎么办?”
跳豆镇定的道,“菊焉,这件事谁也不要给说,就当姨娘还好好的呆在林宅,至于老夫人那边更是一个字都不要说。”
菊焉心里乱极了,除了落眼泪什么主意儿都没了,“可是孙少爷怎么办?老夫人一定会派人来接他的。”
跳豆想了想便道,“我自有办法,你就照我说的做。”
菊焉点点头,泪珠子一串串滚落下来,在心里暗暗为姨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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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心疼
219。心疼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陈婆便早早的起了床,外间一有动静,刘妈便也醒了,缓缓活动下身子,腰间的疼的甚至比昨天更厉害,但她仍勉强支起身子,轻手轻脚下床,唯恐将躺在另一侧的姨娘还有孙少爷惊醒。
她两脚刚沾地,林采兮便也醒了,轻声道,“刘妈,你先在床上躺着吧,我出去看看。”
刘妈哪里肯,执意要下床,被林采兮生生拉住,最后威吓她孙少爷要被惊醒了,她才又乖乖的坐回床上,却再也不肯躺回去睡觉。
林采兮起身下床,仍是昨晚的一身打扮,面上的灰将她一张白皙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再加上她刻意弓着身子。虽是青天白日,一眼看去仍是老妇人的模样。
不过这身打扮也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便是背弓的久了,整个身子都酸麻起来,但还必须强自撑下去,时间再久,全身就有些麻木的感觉了。
林采兮扯扯身上的衣服,尽力将里头的上等的衣料遮住,缓缓走出里间,陈婆正好从外面进来,见她出来,忙道,“林婆子起的这么早?小姐儿怎么样了?这一夜有没有冻着?”
林采兮忙微仰起头笑着回道,“陈婆,她睡得安稳着呢,到现在还没醒呢,多亏了你好心收留我们,不然的话,昨儿个一晚上还不把我们给冻死在街上了。”
陈婆笑着道,“你莫要这么说,我不过是开个门行个方便,你若要当做这天大的恩惠,我可真有些受不住了。”稍顿片刻,面上露出一抹担忧,叹声道,“我家老头子昨天又没回来,也不知道碰到什么难干的活计了。”
林采兮顺口便问道。“不知你家男人在外面干些什么活计?”
陈婆叹口气道,“咱们都是些没本事的人,能干些什么?不过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做些搬搬运运的重活,就是那些下人们也不愿干的活计。”
林采兮自从穿越过来,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称不上锦衣玉食,也算是富贵生活了,头一次走进这种贫苦人家,目光在屋里微微扫视一圈,不仅感叹无论什么时代,人比人绝对都能气死人。
两人正说着闲话,院里大门吱拗一声响了,陈婆面上露出喜色,“老头子回来了。”
果然院里传来一声低呼,“老婆子。”陈婆忙着迎出去。
院里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老头子,怎么才回来?”
“王家的老爷要过寿,需要干的活多,晚上多干一点,能多挣不少钱呢,还能吃一些好东西。老婆子,你看。这是他们送给我的绿豆糕,我都给你留着呢。”
“你干这么长时间的活,本就累得不行了,这些东西你就吃了垫垫肚子,给我带回来做什么。”嗔怒里却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林采兮听的心思一动,两人虽过着贫穷的生活,却是彼此心疼爱护,这份夫妻情便是这最大的财富了,她抬眼朝外望去,微白天色里,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门,男人看到林采兮猛的一愣,陈婆忙解释道,“他们是逃难的人,带着个小姐儿,昨晚上实在找不到住处,来敲咱们的门,我便留了他们一宿。”
林采兮忙上前将身子弓的更低道,“给你们增添麻烦了。”
那男人却呐呐道,“哦……哦……不麻烦不麻烦。”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男人在面对外人时竟有些木讷,看来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陈婆见自家男人有些不自在便笑着道,“林婆子,你不要跟他说话,他素来不喜跟外人说话的,心眼儿却是极好的,外头的人都叫他陈老头,你也这么叫他吧。”
林采兮笑着点了点头。
陈婆不经意间看一眼陈老头,忽然吃惊的问道。“老头子,你身上的衣服怎么裂开了?”
陈老头走到炕前坐下端起小桌上的水一口喝下,擦擦嘴才道,“我方才从前街来的时候,路过祥瑞客栈,从里头出来几个穿着兵服的人,我才看了一眼,他们便厉声喝了过来,我一害怕跑得快了些,被旁边的树枝子刮着了。”
林采兮心里一惊,莫非是刘绪龙知道他们也在此处,一大早便派人出来搜寻了?遂假装惧怕的道,“我们昨儿个也碰上了,一路赶着我们出了前街,我那小孙女儿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在大街上转悠了?”
陈老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是住店的,一大早赶着就走了。”
刘绪龙竟然走了?那么慕容一笑呢?他会不会还留在客栈里?
陈婆插话道,“快别说这些吓人的事了,我去给做点饭,先吃饱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