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可你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爹娘不是?
方耶茹神色更加悲戚,眼里又滚出一串串泪。
“耶茹,咱们都知道你受的什么苦遭的什么罪,这一次你更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咱们这一大家人都在为你祈福,眼巴巴的盼着你能渡过这一关,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了这一回,梓源或许想明白了也收敛了,你若就这么放弃了,那你以前吃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方耶茹无力的摇摇头,她此刻已不再相信朱梓源能回心转意,她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是她希望的破灭,叠加在一起,她已经没了希望。
她面上的绝望之色,林采兮看在眼里,知道她心已是被伤到极点,也不去勉强她即刻接受,便岔开这话题,“耶茹,我还是那句话,你死了固然清净,可是活着的亲人们却要为你悲痛伤心,还有……”林采兮顿了顿,想起方耶茹目前的处境,忽然想到,方耶茹心中放不下也许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把目光放的更柔,声调也放的更轻,“耶茹,咱们女人,嫁了人,无非就是相夫教子,相夫你已经做到了,可是教子呢?耶茹,一个女人来世一遭,若不能听亲儿叫声娘,不是更悲惨的事么?你就甘心这么轻易放弃?你就不想做一回娘?”
方耶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在脸上肆虐,双唇微启,竟呜咽出声,心头那扇死门悄然无息的裂开一条缝隙。
上房,方夫人手里握着一杯茶,面上带着微笑,却也是一副慈眉善目,她身侧站着一位少女,身穿粉色轻纱百褶裙,圆圆的脸蛋儿,眉目间皆透着一股灵气,乃是方耶茹的嫡亲妹妹方耶语,她左右顾盼的眸子里带着几许焦灼。
老夫人挑帘进屋,嘴里笑道,“方夫人来之前该先着人过来说声,咱们也好在门前候着迎着,现在倒让咱们怠慢了。”
方夫人忙起身,笑道,“老夫人真是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咱们也只是闲来走走,是咱们叨扰了府上才是。”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话,又按礼一一拜过,这才都稳稳坐下。
方夫人左右看看,却不见自己女儿,忙问,“老夫人,耶茹怎么没过来?”
老夫人微微一笑,把在路上早想好的托词说出来,“方夫人来的不巧,前几日,耶茹同梓夏去止安寺拜佛听经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要么说夫人来时候应该提前说声,咱们也好派人先把耶茹接回来,倒叫夫人扑了个空。”
方家夫人心里却是一个咯噔,难道那说法竟是真的?她扫一眼朱梓源,脸上亦不动声色,“那也无妨,原本我跟耶语街上走走,耶语却偏要来府里找姐姐玩,说多日未见姐姐,想念的紧,她们姐妹感情一向深,几日不见就想念的紧。”
老夫人也跟着笑,看一眼方耶语,“她们姐妹情深,这是好事啊,瞧耶语小姐这模样,真真个美人坯子。”
方耶语红了脸,朝老夫人欠欠身,“让老夫人见笑了。”那乖巧柔顺的声音竟如银铃般清脆。
方夫人又问,“老夫人,耶茹同梓夏小姐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老夫人蹙眉,“这个原也是没固定日子的,梓夏自小喜欢佛经,常去寺里听经念佛,有时三四日,有时也半月余,这次倒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老夫人,我回来了。”随着帘外一声回应,一条窈窕身影掀着帘子就进来了,径自走到老夫人跟前行礼,“老夫人,我听说二哥回来了,一大早我就忙着下山,只是二哥的小喜之日却给错过了,咦?二哥呢?”她在屋里扫视一圈,方才瞧见方夫人方二小姐竟在,又忙上前行礼。
方夫人笑盈盈看着朱梓夏,问,“梓夏小姐,耶茹怎么没一起过来?是不是先回源园了?”
朱梓夏一愣,她上山听经已有半月余,对家中发生的事毫无知晓,只因听人说二哥回来了,这才急急赶回来,更不知老夫人刚借用了她作为托词敷衍方夫人,此时被方夫人这一问,才陡然惊觉这房内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老夫人,姨奶奶,朱梓源一时都怔住了,谁也没料到朱梓夏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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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有惊无险
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不容别人说话,照着朱梓夏劈头盖脸一顿训,“你这个丫头,真不懂事,怎么也不说声就先回来了,怎能将你嫂嫂一人扔在寺里,不是早就给你说了,莫要急着回来,照顾耶茹身子要紧。”老夫人一通责备后,才转向方夫人,又转为一脸歉意,“方夫人,咱们是怕你着急,所以刚才没告诉你实话,耶茹在山上受了凉,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除了受凉别的倒没什么,原本我想让梓源套了马车去接耶茹回来,可寺里的大师父说养好病下山方为妥当,正好梓夏也能照顾着,一边养病一边听经念佛,我想着倒也稳妥,便让她们在山上住下了。”不等方夫人说话,老夫人心头似乎蓄上一股火,又对着朱梓夏抛过来一顿斥责,“你二哥才刚回来,过几日也要去山上看你们的,你说你这么急急的赶回来做什么?你竟能放心将你嫂嫂扔下,梓源,还不快些赶着去山上看看,莫让耶茹一人孤零零的养病。”
朱梓源急忙应着,朝老夫人方夫人姨奶奶分别拜了拜,一溜烟的掀帘奔出门去,而他也确实接着奔出府门,朝着止安寺的方向直直奔去了。
“老夫人,耶茹这病有几天了?”方夫人一听女儿生病了,心里登时着急起来,问完这句方才想起,应该跟着朱梓源一块去山上瞧瞧,这会儿守着老夫人姨奶奶又不好开口了,只得暗自压下心急。
一旁的方耶语两条秀眉微微锁在一起,一双眼巴巴的看着朱梓夏,希望她能再多说点关于姐姐病情的事。
朱梓夏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看出来这大家子都等着她来圆谎呢,忙摆出羞愧不已懊悔难当的模样,唯唯诺诺道,“我……我见嫂嫂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心里又急着要见二哥,便没顾虑许多,先下山回来了。老夫人,这事儿,是我错了。”
“梓夏,先别说这些谁对谁错的事儿了,耶茹现在到底怎样了?身子还有无大碍?”方夫人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题外话,她一颗心全挂在女儿身上,耶茹是家中长女,自小乖顺温柔,凡事皆遵从父母意见,也是她人心头的一块宝贝疙瘩,当初若不是看朱家门面,她是断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姨娘生的儿子。
朱梓夏眼圈微红,更显得对嫂嫂之事心底自责难安,屈膝道,“方夫人放心好了,嫂嫂只是受凉,大师父专门给嫂嫂配了药,现在差不多已全好了,只这几日天气变凉,怕嫂嫂再来回折腾,对身子不好。”朱梓夏顿了顿,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笑,轻轻道,“大师父配的这些药,对嫂嫂身子是很好的,嫂嫂在山上多养几日更好。”
方夫人脸上的焦急瞬间增添了一抹喜色,朱梓夏的话她自是明白什么意思,“真的么?是寺里的大师父说的?”
朱梓夏重重点点头,“大师父说嫂嫂是气血不调,内息紊乱,调养一阵子就会有所好转的。”
方夫人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寺里的大师父她还是相信的,女儿多年未育这也一直是她的心头病,成日里为女儿念佛祈祷,希望能给女儿带来一男半女,她来探朱府原是听人说女儿生了重病,此刻听说耶茹在山上寺里调养身体,恰好对上了这番话,她恍然大悟后竟又是一番欣喜,原来是这等好事。
方耶语却不这么想,她依旧皱着眉头,一双大眼不住在朱梓夏脸上扫来扫去,这事蹊跷的很,朱梓夏还有这厅里人方才的呆愣她都看在眼里,姐姐真的是在山上寺里么?如果真在寺里养病,这事也就罢了,假若姐姐不在寺里,那这事就要好好探究探究了。
老夫人见方夫人终于消去疑虑,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陪着说了些闲话,方夫人便起身要告辞,诸人也起身跟着相留,终是拗不过她们。老夫人,姨奶奶,朱梓夏便跟着出门一直将二人送出府门去。
源园。
林采兮放下手里的汤碗,拿绣帕给方耶茹擦擦嘴角流下的残渍,柔声道,“耶茹,你才刚醒过来,能吃进些东西就很好,也不可贪多,慢慢的来,身子得好好的养着,先不管别人对你怎样,你首先要自己爱惜好自己。”
方耶茹肚里有了东西,这会儿精神稍稍好了些,略一动弹,身上仍是一阵疼,头也跟着恍惚,她眼角的泪又悄无声息落下来,哽咽道,“嫂嫂,你这么顾惜我,耶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三夫人。”小桃在旁边插话,“昨儿个二少爷已经跟林姨娘拜过堂了,您能醒过来,是二少爷的事为你冲的喜哪。”小桃是方耶茹从娘家带来的,对方耶茹那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这会儿插话提醒,自是怕方耶茹叫错了称呼被老夫人听见,不讨老夫人欢喜。
小桃这一提醒,方耶茹倒是有些为难了,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说些安慰的话,就是在称呼上也有些斟酌难定。
林采兮看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很快便明白她心中所想,遂微微一笑,“夫人也好,姨娘也罢,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又何必太在意?你若愿意,人前你仍是称我一声林姨娘,人后你就叫我采兮好了,我哪,便也人前称你三夫人,人后还是叫你耶茹。”
方耶茹心头果然舒坦开来,轻轻点了点头。小桃心里却有些不舒坦了,一个小姨娘凭什么跟正房三夫人平起平坐直呼姓名的?姨娘就是姨娘,摆不上台面的身份,巴巴的来靠着三夫人也就罢了,做什么还来这一套。只这半天的功夫,这护住心切的小丫头就忘了刚才是谁劝着她家夫人进饭的。
“耶茹,你这会吃了东西,大概也累了,话可不能再多说了,还是躺着休息会吧,万大夫也说了,你身子已无大碍,还需要些时日好生养着。”林采兮说着从床边站起身,“耶茹,你先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方耶茹又道了声谢谢,她是打心眼里感谢林采兮,若不是林采兮一番劝说,她终是过不了那道寻死的心坎。
林采兮笑笑不再多做说辞,转身朝门外走,迎头碰上老夫人急匆匆走过来,她忙朝老夫人屈膝行礼,又后退两步侧身站在一边,后头姨奶奶朱梓夏也急急跟着进来。
“小桃,你们夫人可吃下饭了?”
“老夫人,劳您费心了,我刚吃了些。”方耶茹的声音有些微弱,几乎是细不可闻的,但这微弱的声音却给刚进屋三人带来极大惊喜,她们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缓缓放下了,另外在她们心里,老夫人的冲喜之说也终于成为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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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在说女主的事,女主原本是生病很少外出的,呵呵,家斗也需要她一步步成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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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随夫赴宴
这一天还有一件事让林采兮心情更加顺畅,朱梓峻禀了老夫人让她还是回轩园住。老夫人也欣然同意,原本她就不喜儿子跟林采兮走的太近,况且她还想趁热打铁赶紧给朱梓峻寻一房正室媳妇,林采兮离了峻园正合她心意。
菊焉对此颇有些微词,她认为姨娘应该争取几句留在峻园,至少也能抓住二少爷的一点心思才是。
林采兮微微一笑,乐淘淘的回到轩园,其实她是想放声大笑的,搬回轩园就免了她跟朱梓峻的尴尬接触,洞房之夜的初次见面朱梓峻留给她的印象并不太好,长相虽然还算不错,但他流露出的气势却太过霸道,一副万事皆了然于胸的模样,她不喜欢大男子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倒偏向于温情细腻有耐性的男人,或许跟她向来喜静的性子有关。
想归想,她却是不敢流露出一丁点这方面的意思,毕竟时代不同,在这个时代,男人拥有的不是大男子主义,而是绝对的掌控权。男人就是天,女人除了适应就只能忍受。她若搬出现代男女平等那套观念,便失了这个时代女子最基本的遵守道德,她不想把自己也变为封建压制下的苦命女子,却也知道,失了这些道德礼仪,她便没有立足之地。
想的久了,林采兮嘴角又挂上一丝浅笑,凡事都要从两个角度去看,好的坏的,没有哪样事是绝对的好事或者坏事,所谓福祸相依就是这个道理,女子所遵守的那些礼仪规范,固然不公平,可在某些时候却也会变作一道锐利的匕首成为女人保护自己的工具。
林采兮又想着这一天的事,恍恍惚惚进入梦乡,第二天还没醒就被菊焉叫醒了,“姨娘,您快早些起来吧,方才跳豆过来传二少爷的话,说让您跟着出去赴宴。”
林采兮混混沌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赴宴?这么一大早的要去哪里赴宴?”
“跳豆没说,只说让姨娘快些准备。”菊焉一边说着放好水,又转身挑起床前纱帐,喜滋滋道,“姨娘,这是好事儿,可见二少爷还是把您放在心上的。”
“跳豆?”好奇怪的名字。
“二少爷的小厮,从小就跟着二少爷了,也是朱家的老人儿了。”
林采兮便不再多话,由菊焉伺候着起床洗刷,心里却在琢磨着赴宴的事,朱梓峻怎么会想起带着她一起赴宴,按说她一个姨娘的身份,别管什么宴,横竖也轮不到她露面。
这边刚收拾妥当,厨房那边就有人送饭过来了,“二少爷让姨娘在房里用饭,等会有人过来接姨娘。”
这倒好,连给老夫人请安的步骤都给取消了,林采兮急匆匆吃了几口饭,才刚放下碗筷,跳豆就过来接人了。
林采兮不由得想笑,菊焉嘴里的老人不过就是个十五六的半大小孩儿,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俊俏的像个小姑娘。
跳豆见姨娘细细打量他后,面色有些露喜,便也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姨娘,他常年跟着朱梓峻在外生活,倒丢掉了不少大户人家死板繁琐的规矩。
软轿行到朱府大门便停下来,朱梓峻正站在门口,看看轿后跟着的菊焉珠儿,吩咐她们回去,只命跳豆跟在轿侧,便转身出了大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