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禁不住想,她错了么?。。。
378。至死不渝
傍晚,被太阳炙烤了一日的大地依旧散发着阵阵热气,团团热气像蒸笼一样将大街小巷封的严严实实,烦闷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就连门前的垂柳都恹恹的一动不动的抚在地面上。
朱梓峻迈着大步走进朱府大门,额头上渗着一层细汗,眉头紧蹙,跳豆默默的跟在后头,偷眼打量迈步走在前头的主子,心下一阵忐忑,最近几日,二少爷心情不好,脾气也稍显暴躁,他除了小心便是谨慎。
两人刚走到二门边上,就看到院子里头几个快步奔跑的小丫头,个个脸上慌张不安。
两人都意识到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跳豆不等主子吩咐便率先上前拦住个小丫头问道,“你们这么慌张去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抬眼瞧见跳豆身后正黑着脸的朱梓峻,吓得抖了一下,忙低了头禀道,“回少爷,是林姨娘,方才在院子里摔了一下……”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跟前的两个人已没了踪影,她长舒了口气,抬起脚一溜烟儿的奔向别处。
朱梓峻心急如焚的奔回峻园,一颗心全吊在林采兮身上,由不得心下懊恼,真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赌气,可是她做的事又实在令人气恼,峻园内静悄悄的,更增加了他的担忧,莫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径自奔向房内直奔内室。
跳豆也紧跟着朱梓峻进了院子,可刚到门口就被菊焉从一旁拉住,硬是打着眼色将他拉开了去,他迷噔噔不明所以的跟着菊焉去了别处。
朱梓峻推开内室的门,屋内依旧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不由得愣住了,乌黑的眸子聚成一个黑点,直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床,呆了一下,抬眼间才瞧见屋内燃着两根红烛,红烛后方的墙上挂着几张画,第一幅画上,一个妙龄女子依偎在一个男子身旁,两人似是在窃窃私语又似在含情脉脉的对望,在女子飘起的长袖上写着几个字,我爱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朱梓峻的心微微的荡漾了下,目光瞟向第二副画,画上一角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妇人跪在一个女子跟前,而女子的背后却站着个身高两丈气势逼人的男子,这幅画上一个字都没有。
接下来是第三幅画,第一幅画上的男子身旁依偎了另外一个女子,在他们身后,第一幅画上的女子泪流满面,面上的痛苦之色宛然可见,站在她身边的还有第二副画上怀抱婴儿的妇人,而在所有人之外却还站着身高两丈的男子,面上带着笑。
最后一幅画上,只有方才痛哭的女子,眸中点点泪,嘴角淡淡笑,刻着一行小字,我爱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朱梓峻看着最后一幅画上女子决然微笑的面容,嘴边带着淡淡的哀伤,心瞬间生疼,他本意不是这样的,她的心他怎会不明白,只是,他只是怨她为何不能向他坦白为何遇到事总是自己解决,他是她的夫,她的依靠她的肩膀,而她为何每每都自己解决,而这次他更甚的想到她这么干脆的将他推向另外一个女子,心中是不是并不如他爱她那般的深,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向闪着点点泪光的眸子时,一颗心不断地被揪起来,他禁不住低喃,“采兮……”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他还没回头,两条柔软的胳膊已缠了上来,“峻,我对你的心一如你对我那般。我知道我这次真的伤了你的心,是我错了,峻,原谅我,好么?”
朱梓峻的心猛的震了一下,他没想到林采兮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他道歉,他原本以为她会坚定的认为她自己做的对,她或许会说她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而现在她却说她错了,需要她的原谅,可是……她真的错了么?
他缓缓的回过身,看着她,她眸里有淡淡哀伤,有认错的真诚,更多的则是对他无限深的情意,他叹了口气将她小心翼翼的揽在怀里,唯恐碰到她隆起的肚子,低声道,“我并不是要怪你,更……没有要弃你的意思。”
林采兮抬头看他,心头一热,很不争气的眼泪当下就流了出来,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峻,我真的,很爱你,也不能没有你。”
原来的她是不会说出这样软弱的话的,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爱也可以爱的很深很深,但她一次次的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在爱情里说软弱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而现在当她说出这样的话,心底却是一片坦然,甚至荡漾着一阵幸福,她的整颗心都放在朱梓峻身上放在这个家上,向深爱自己的男人示弱并不是一件耻辱,相反的是一种幸福。
朱梓峻定定的看着她,乌黑的眸里闪着亮光,看进她眼里看进她心里,终于一滴泪悄然滑落,落在她脸上与她的泪融合在一起。
这一日,朱府的气氛终于活跃起来,老夫人瞧着朱梓峻林采兮两人脸上掩不住的幸福与甜蜜,心底也是遮不住的高兴,她终于可以放心的将朱府交给两人了。
她又想起那晚朱妈说过的话,二少爷只娶一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能多子多孙,比起那些勾心斗角,夫妻和睦比什么都好。
提到多子多孙,老夫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在林采兮的肚子上扫来扫去,算计着孩子出生的日子,忍不住又开始往后算计起来,按照每年一个的速度,用不了几年,这府里就会小娃娃遍地跑了。一想起这些老夫人的嘴就笑的合不拢了。
既然皇上已经特赦了刘熏凤,林采兮决定趁热打铁赶紧将刘熏凤接回来,虽说皇上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会作数,可谁又知道半路里会不会再生出些事端来?
所以回到府里隔了几日,林采兮便同朱梓峻商量了接刘熏凤下山的事,刘熏凤作为反臣家人自然不便留在朱府,思来想去跳豆家里倒是个好去处,菊焉也能适时照顾一二。
两人商量好之后,便坐了马车直奔落雁山庄,却碰上葛小五闹着要下山去玩,直闹得皇上差点瞪眼摔杯子。
他俩才刚一进门,黄家恩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的迎上来,“哎呦我的好梓峻,你快劝劝咱们公主,你说山庄里什么没有?非要闹着出去玩,你瞧瞧,皇上正生着气呢。”
葛小五似乎也恼了,气哼哼的嚷道,“我不是说了,山庄里没有我那些兄弟们,我这都到家门口了,理应瞧瞧他们去,咱们出宫来的时候,太后是怎么说的来着?”说着学着老人的语气道,“难得小五在这宫里闷了这许久,带她回家看看去。”说完这句恢复回自己的声音,“可如今我回来了,怎么硬是不让我出去来着?”
黄家恩哭笑不得,“我的公主,咱们不是不让你出去,也不是不让你回家看你的兄弟们去,现在不是时机不到么?万事您还是要听皇上的。”
葛小五朝皇家恩哼了一声,转向皇上,“皇兄,求求您了,我的那些兄弟们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您就让我出去瞧瞧吧。”
皇上抬头,将目光调向刚刚进门的朱梓峻夫妇,朱梓峻便很识趣的超前一步弯腰拜道,“皇上。”林采兮也在后头跟着行了礼。
葛小五立时便将注意力转到他们身上,“你们也快帮我说说话。”
朱梓峻微微一笑,道,“公主莫要着急,待会儿我们下山的时候,公主不妨跟我们一起下山。”
葛小五登时两眼放光,一双眼滴溜溜的在林采兮身上转了一圈,不可置信的问了句,“真的么?”
林采兮却只看着她呵呵笑,并不答话。
皇上的脸却黑了一层,拿眼瞪朱梓峻,似乎想要他收回方才的话,而朱梓峻却全然未知的模样,兀自拜道,“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公主的。”
皇上有些着恼,声音高了几个分贝,“你有十足的把握能保护好公主?”
朱梓峻低着头,令人看不到他面上表情,“至少臣的功夫还是有点的,总比皇上跟着黄公公独自出门要安全的多。”
皇上两眼一瞪,呃住了,目光斜斜的瞟向林采兮,透着几丝不满,这女人将他几次去朱府还有他们之间的约定告诉朱梓峻了么?
朱梓峻接着道,语气平坦但却像是在提醒什么事一般,“皇上,臣的任务便是护好皇上安全。”
皇上微微眯起眼看着朱梓峻,知道朱梓峻说的是事实,若不知他身在何处,又怎能护好他的安全?朱梓峻这番话说的有些不知死活的挑衅,但说到底这次他自己做的似乎的确有些不地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呢?他不还是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送到朱梓峻床上去了么?说不定以后还有好戏看呢。
皇上不悦的面上登时便多了几分喜色,他正了正神色,故意沉声道,“既然你已做了保证,公主的安全便交给你了。”
葛小五大喜,眼瞅着朱梓峻夫妇,差点蹦起来,转个身来不及给皇上行礼便心急火燎的朝门外一溜烟的奔出去,只留下一句话,“我得给兄弟们准备礼物去。”。。。
379。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葛小五的脚步声渐远,皇上斜身靠在靠背上,瞧着站在大厅的两人,缓缓道,“你们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要带公主出去玩玩吧?”
朱梓峻朝前一步,抱拳道,“皇上英明,下臣是来接人的。”
皇上拉着长长的音调哦了一声,然后把目光定在林采兮脸上,别有深意的反问道,“你们是来接人的?”
林采兮不等朱梓峻再说,率先道,“皇上英明,我们只是来接人的,我们感念皇恩浩荡,这份恩情民妇永世不忘。”边说着边挺着笨拙的身子跪在地上。
朱梓峻忙返过身来扶住她,亦是别有深意的道,“皇上不喜欢这种繁缛礼节,感谢只要放在咱们心里就好了。”
皇上又要着恼,但想起日后还有好戏看,便忍了忍,瞥眼看向黄家恩,“好了,把人带来跟他们走吧,也少两张吃饭的嘴。”
林采兮心下窃喜的当口还不忘在心底暗暗嘲笑皇帝的小气,明明拥有一大国的财富,却连一口饭都不舍得给人吃,小气鬼。
两人谢过皇上便带刘熏凤离开了落雁山庄,葛小五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而刘熏凤却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直到被拉着上了马车,才喃喃的问了句,“采兮,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我是不是……快要被……”说着一行泪便滚落下来,两只手更是将宝儿紧紧的搂在怀里。
终于能下山的葛小五心情超佳,听她这么问,微微皱眉,“呃,宝儿娘,你还没明白过来呀?皇兄已经特赦你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砍头了。”
刘熏凤猛的愣住了,蓄在眼中的泪登时便凝住了,她抬头直直望着林采兮,一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林采兮,直到林采兮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她眼里的泪才如断了的珠子般滑落下来,她猛的将头埋进宝儿衣服里,肩膀微微颤抖着,竭力压抑的哭泣声闷闷的传出来。
林采兮心头微微一热,落下泪来,坐直身子,离了朱梓峻的肩膀,抬手在刘熏凤肩膀上拍了拍,哽咽着轻声道,“嫂嫂,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再也不用离开宝儿了。”
刘熏凤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紧紧抱着宝儿的胳膊也打着寒颤,这些日子里的镇静与坚强再也没有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放声痛哭,亦不管怀中的娃儿是不是被吓到了,她只想将自己心中的凄楚尽数哭出来。
车内其余人全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他们眼中全都含着泪,但嘴角却带着微笑,看着这对颤抖不已的可怜女子。
痛痛快快哭了一阵之后,刘熏凤终于平静下来,她面上带着平静的微笑,望向林采兮,“采兮,我知道你为了我肯定做了不少事,不管你为我做了什么事,我们母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日后宝儿长大成人定然视你为亲母。”
林采兮耸然动容,知她说的是真心话,遂笑了笑,“嫂嫂,宝儿是我的亲侄子,我做的都是应该的,你莫要放在心里。”
刘熏凤忽然想起离开大厅时皇上说过的话,‘不要再招惹来无谓的麻烦’,她心头一震,急着道,“采兮,虽然皇上特赦了我,但我的罪还在身上,所以日后,你还是不要叫我嫂嫂了,还是叫我宝儿娘吧。”
林采兮知她是为自己好,也知这件事的非同小可,遂点点头,应道,“好的。”
路上林采兮悄悄的问朱梓峻,“皇上会不会反悔?会不会半路派人拦截咱们?”
朱梓峻哼笑,并不做声,目光却瞟向葛小五。
林采兮陡然明白朱梓峻的用意,葛小五骨子里那份热忱还在,那份打抱不平更甚,而她在这件事上则是再好不过的证人了。
刘熏凤暂时被安置在跳豆家里,倒也让人放心,对外则声称是菊焉的远方表嫂前来投靠,以免有人听到宝儿的哭声而怀疑。
来回的折腾使林采兮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此后的几日她一直躺在房里未出门,朱梓夏偶尔会来看她,每次都是安安静静的坐上几刻钟便走,并不多话。
林采兮有心问几句慕容一笑的事,却终未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最不适合说的或许便是这个话题,徒增烦恼而已,令她感到疑惑的是自从她回来,朱义盟仿佛忘了她一般的再也没来找过她,就连两位姨奶奶也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呆在轩园里,除了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几乎足不出户。
林采兮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愧对朱义盟,她答应的事并未做到,可是凭她的力量,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只能在心底暗暗为慕容一笑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回来。
在床上躺了几日后,她感觉身上好了许多,便找了个时间偷偷去了跳豆家里,刘熏凤正在喂宝儿稀饭,菊焉将宝儿接过来去了别屋,留下两人单独说话。
刘熏凤见她神色好了许多,心下也心安了不少,笑着嗔怪道,“你这身子不方便,有什么事让菊焉过来说声便是了,干嘛还自己跑过来。”
来之前林采兮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便直接回道,“我来,是想说说我哥的事。”
刘熏凤握着东西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心下忽然急躁起来,其实她早想问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