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澈沉吟着，俊逸的脸庞上漾出深沉的神色，心中盘算着。
“很好，现在也差不多是午后，是时候收网了。”
他高深莫测地道出一句，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候，书房的门传来敲响。
“叩叩叩，无澈哥哥，我是洛洛。”
外面，传来的洛洛的声音似乎有些弱。
“是王妃，属下去开门。”少痕几乎是立即地反应道。
“不必了。”无澈却出声制止。
少痕愣了一下，无法理解地直直看着主子。
王爷今天到底跟王妃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王爷看起来似乎对王妃特别的冷淡？甚至可以说是……防范？
好像，不想让王妃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王爷，您……”
少痕憋不住，才想发问，无澈却已经摆手，再一次制止了他。
随之，他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往外走去，同时说道：“我出去会会蔡金才。”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门后，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来。
“呼啦”一下，无澈黑眸冷厉地一眯，看着扑进来的洛洛，冷冷地瞅着她，那样无情斥责的冷漠眼神，将洛洛的话硬生生地冷冻在喉咙间。
“……无澈哥哥。”
最终，她本能地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只是，那双进来之前急切得到答案的眼神，此刻，被他冷漠的眸光给完全冰封。
看着他沉沉地站在那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一直沉到黑暗的深渊，迷失……
两人相视着，无语……
终于，她承受不住他沉默得快要让她窒息的冰冷眸光，垂下了眸子，任由内心的乱，将自己淹没。
“洛洛，以后不要再这样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闯入书房，知道吗？”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话语之中无情的警告，是那么地伤人。
洛洛抬眸，盈盈的眸子静静地瞅着他一脸的沉冷，心，好痛，痛得连指尖也在抽疼。
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压下眼底的灼热，忍住那哀伤的泪光。
看她安静地不说话，无澈兀自以为她已经听进去了。
于是他便迈开脚步，无声地越过她的身边，继续往外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第贰百玖拾玖章
他就这样走了？
洛洛不能相信地看着他渐行渐远，那一抹俊逸翩翩的背影，尽管走远，却在她的眼中那么高大，让她的娇小几乎高攀不上。
他与她，隔着空气，无形地，隔绝了他们。
脑海里，他们曾经的相偎相依一起走的画面，仿佛，都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幻。累
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的都变了？
心，茫然地疼痛着。
不知不觉，眼前的画面慢慢地变得斑驳，原来，最终还是忍不住泪光在闪烁。
“王妃，恕属下逾越地问一句，您跟王爷是不是吵架了？”
少痕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除了十年前，王爷会丢下王妃去办正经事，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何以今天，王爷好像回到十年前的理智功利？
洛洛闭了闭眼，将泪光掩饰下去，好艰难才让自己的神色恢复过来。
侧身，看向少痕，她没有回答反问：“少痕，无澈哥哥吩咐你去做什么事情了？会有危险吗？”
不回答，是因为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相信怡和的话……
她会将真相挖掘出来的！
对上她担心而疑问的目光，少痕有些为难地转移了视线。闷
因为回想在大门前到现在，王爷似乎都没有要跟王妃说的意思，那他身为属下的……
“王妃，属下不便透露，请恕罪。”他惭愧地低垂下了头。
看着他为难的神色，洛洛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是不是无澈哥哥对她变了脸，所以，她这个泺王妃便什么也不值得了。
看来，是这样的吧……
但是，她上官洛洛也不是坐以待毙独自掩袖垂泪的古代小女人！
提一口气，她将内心深处的苦涩忽略掉，脸色晴朗，眸光湛亮似全然当作没事发生一般地说：“没关系，我自己去问无澈哥哥吧。”
说完，她脚步飞快地追向无澈远去的身影。
……
无澈走在路上，脑海里却是一片混沌的感觉。
为什么理智上明明觉得不应该这种时候去惩罚蔡金才，但是潜意识里却有一股强烈的吹动力在驱使着他去做这件事。
脑海之中，掠过一幕，蔡金才的剑划破洛洛的手臂……
记忆中，他是要为这一幕报仇，直到这一刻，他都还能够想起当时自己是如何地愤怒。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感到心里头没有了那股强烈的感觉，仿佛，熊熊的火焰被突然浇灭了一般，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无澈挣扎着不知所云的时候，洛洛的喊叫声从后面传过来——
“无澈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音调，让他的脚步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回头，看到就站在眼前，一双清澈水灵灵的眸子翻涌着层层的波涛汹涌，那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对他诉说。
蓦然间，心底的某根弦被触动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好像，看着她，就能够理清楚心里的感觉是为何？
“洛洛。”他的嗓音带些柔和，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轻柔的唤声，仿佛，已经隔了很久很久，终于，又再次听到。
那声音犹如一道暖流窜进耳里，涌入眼睛里，灼热了她的眼眶。
淡淡的泪光在眼底压抑着，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发觉喉咙已经因心情的涌动而被哽住了一般。
今天，似乎特别地漫长……
无澈看着她神情涌动着悲喜交加，他的眉心蹙了蹙，本能地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很柔。
“怎么不说话？”这一次，他的黑眸里，也揉入了她熟悉的温柔。
洛洛激动着，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因为这似乎隔了一个世纪的温柔将她的理智席卷。
暗暗吸一口气，她很艰难才让自己朝他灿然一笑，一切，一如从前。
伸手，轻轻覆上他抚着她脸颊的大手上，眸光关切地瞅住他。
“无澈哥哥，你的伤没事吧？”
这，由始至终都是她关心的首位。
虽然他看起来精神很好，但是，她想要亲耳听到他说给她听。
接收到她细腻温柔的目光，无澈的胸口震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悸动感觉在心里跳跃起来。
他情难自禁地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嗓音有着无法自已的浓烈感情。
“我很好，不要担心。”
似乎，这样抱着她的感觉，已经隔了太久，久得让他感到眼睛有点发涩。
窝在他怀里的洛洛，同样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神情带着压抑的浓情，伸手回抱住他。
沉默……
然而，仅是片刻的功夫，无澈突然觉得心里逐渐开始隐隐作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心，驱使着他的意识，让他离开怀中的人儿。
不，他不想放手，他想要抱他的小娃娃。
他抗拒着心里一波接着一波的强烈感觉，只是，越是抗拒，心里的疼痛却开始越发剧烈，仿佛不逼他放手誓不罢休。
蓦然间，他的脑海里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出现怡和的脸，怡和的笑，怡和的深情……
“怡和妹妹……”他无意识般的喃喃出声。
洛洛听进他的呼唤，那样含情的呼唤，她心里蓦然一紧，苦涩的疼痛在漫开。
轻轻地，她从他的怀里退开。
然而，无澈却害怕失去似的稍稍施加力道抱紧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不能放手……
洛洛咬了咬牙，稍稍仰头，静静地瞅着他低下来的深邃黑眸，清清然地告之：“无澈哥哥，怡和妹妹已经回去了。”
她的话，像是一根棒槌捶入脑门，心弦一震，震得他不能控制地立即放开她。
“怡和妹妹回去了？你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他的嗓音带着质问的激动，大手紧紧地摄住她纤弱的肩膀，用力得让她感到疼痛。
他……竟然这么激动，眼神，责备着她，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做了一件很不能原谅的事情。
洛洛受伤地安静着，任由他的双手将她的肩膀抓得疼入骨髓，她却连叫也不叫，眸光，颤抖地瞅着他激动的表情。
无澈哥哥的反应……是那么在乎怡和郡主，俨然，在乎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心上人一样……
“是的，她自己一个人走的，我以为她会有随从……”她平静地，嗓调里有着失去生命力的静。
闻言，无澈狠狠地撤手，她随着他猛烈的动作踉跄了一下。
看着她静默空洞的眼眸，无澈已经完全被心中那股强烈在乎怡和的情感控制住，他冷冷地沉下了眼眸，薄唇勾出冷肆的一笑。
“你以为？你是以为她有随从，还是以为她一个女孩单独回去会在路上遭遇到什么不测，你就不用再忌讳她存在我身边了？”
他的问话，带着锋利的刺，一字一字细尖得刺入她的心房。
隐隐的痛，拔不掉，也避不开。
洛洛无法置信地微微喘息着，看着他的眸光再也无法抑制地荡出了闪烁的泪光，她的心碎苍白，就这样直接映入他的眼帘之中。
“无澈哥哥，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是不是因为我是怡和的……替身，她现在回来，所以你就再也不……不在乎我了？”
听着她的话，无澈的眼睛里仿佛有一道黑幕被突然拉开了，领悟了什么缩了缩眼瞳。
随之，他冷锐的眸光静静地锁住她泪光闪烁的眸子，心中，异常地平静，不平静的，只剩下对怡和独自离开的担心。
他深思地拧着眉心，转移了视线，沉吟着说道：“也许，我真的应该重新好好估量一下对你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叁百章
他的话，仿佛千年的雪山突然在眼前崩塌，将她淹没在里面，冷得彻骨。
洛洛眼里的泪光，终于……无法隐忍，凝聚成滴，滑落……
答案，呼之欲出，她真的是替身……
可是，骄傲却让她倔强地不想承认，更想要清清楚楚地证实。累
“无澈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问得颤抖，就连眼里的泪光，都在颤抖。
无澈拧眉，眸光在她滴落的泪珠上，无法移开。
张了张口，他竟然发觉自己在她这样的泪眼之下，无法再说出冷情的话。
黑眸凝了凝，他轻轻拂袖，转身之际，嗓音似有所保留地转移了话题。
“好好尽泺王妃的本分，不要再给我添加没有必要的麻烦，乖乖呆在王府里，我还要去处理你让怡和单独回去的事情。”
算是交代，完了之后，他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洛洛眼眶里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开始唏哩哗啦地掉落。
她倔强地抹掉眼泪，同时狠狠地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迈开脚步就追上去。
“无澈哥哥，你不准走，你还没有说清楚。”
听到她追过来的脚步声，无澈的黑眸沉了沉，脚跟一转速度极快地转身回头，双眸如注地盯住她。闷
眸底冷光一扫，他雪白的宽袖一扬，一道强劲的风立即侵袭向洛洛。
“啊！”洛洛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出手，惊愕之际忘了躲闪。
就这样，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他的掌风打过来。
无澈愣了一下，因为她完全被震住了的殇痛眼神，那样浓烈的疼痛眼神，让他的心冷不防地揪了一下。
思想来不及控制行动，他的手已经再一次快速扬起，将击向她的掌风临时给带偏了，打在她的脚边，渐起的尘风撩动她的裙摆，尘烟淡淡弥漫。
洛洛痛苦地瞅着他，眼前的他，变得这么无情，就像十年前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会，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对她出手……
心，痛得快要呼吸了。
她眼眸死寂般的安静着，苍白的唇凄凉地喃喃：“无澈哥哥，你真的……要对洛洛出手吗？”
脑海里，掠过曾经的一幕幕，他们曾经历经生死，云里去，风里来，一直……不曾放弃对方……
为何这一次，他……放手了，狠心地……对她出手。
为什么……难道她爱错人了吗……
热泪在心底涌出，浸湿了心。
无澈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才有抬起，冷漠的眼神直射她的灵魂，他淡淡地说——
“洛洛，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也不要再给我制造残局，如果怡和出什么事情，镇南侯那边不好应付，既然你身为我的泺王妃，就该为自己夫君的前途安分一点。”
说完，他转身过去，背对着她，下令道：“回去。”
随之，仿佛笃定她不敢再跟来般的直走出了泺王府的大门。
洛洛泪眼斑驳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恍然间，天地间，一片黑暗，让她看不清楚这世界，看不清楚……他……
她压抑地哽咽着，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咬得发白，发紫，也不曾松开。
只有这样，她才能抑制住那脆弱的哭泣不出声。
明明倔强地不想哭，可是，泪水却止不住。
她仰起头，让眼泪倒流，任凭心里撕裂般的痛蔓延。
一定是做梦，她是在做梦，无澈哥哥不会这样对她的，不会，绝对不会……
脑海里，否认的声响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
无澈脚步匆匆地追踪到市集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却看不到怡和的身影，他只觉得心里开始发急，担忧，种种无法放下她的情感在心里奔腾着，呐喊着。
脚步旋转了几圈，却都不曾见到，他开始有些疯狂地在人群之中喊她的名字：“怡和妹妹，怡和妹妹……”
心急如焚已然失去了理智的他，却浑然没有看到距离他不愿的人群之中，洛洛的身影掩藏在里面，凄怆地看着他为别的女人急得团团转。
看着他的俊脸上那无法欺骗人的真切感情，那样的焦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