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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百伍拾陆章
无澈回到飞星楼，夜色已经很深。
只是，他却是感到无眠。
站在窗台前，举目望向对面的追月楼，那边，暗淡的走廊烛光在深秋的夜风之中摇曳着，明明晃晃的，颇有几分……熟悉又喜欢的感觉。
以前，他觉得自己经常站在这里眺望对面，而且，心里总觉得那时候是满满的温馨。
只是，很奇怪，最近他老觉得对过去跟洛洛之间的事情记忆有点模糊。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吞噬掉他的那些记忆。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爱怡和妹妹的，而应该是爱洛洛……
然而每当他这样觉得的时候，他的心里便立即发出他爱的是怡和妹妹的悸动感觉，就如现在，那种迫使他接受自己爱怡和妹妹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对于自己这样的心情开始感到茫然。
蓦然间，他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音靠近过来。
无澈立即睁开眼睛，警惕地看过去。
原来是少痕，他心头的紧绷立即松懈了下来。
今晚，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包括潜入他院落的那个消失在璟王府的蒙面人，他到底是谁？流云座下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功夫这么高强的人，看那人的体型，不像是冥教主。闷
除了冥教主，流云的手下到底还有多少那样的绝顶高手？
一想到这些，无澈便觉得棘手。
轻轻叹息一声，他转眸向一直安安静静守在一边的少痕。
“少痕，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今晚应该不是轮到你值夜的吧。”
无澈深邃的黑眸转过睿智的疑问。
他看得出，少痕似乎是等待在这里已久，而且有话跟他说。
果然，少痕接下来的话便验证了他的猜测。
“王爷，属下是刻意跟别人调了班，因为……属下有话想跟王爷说。”
无澈转身走入房间里面，期间，他轻轻地说道：“进来说。”
少痕于是绕到房门那边推门进去，然后反手关上门。
他越过房间里面的屏风走进内室，无澈正在宽衣解带换睡袍。
少痕走上前去，动作熟稔地接手无澈的动作。
他一边帮无澈换装，一边思考着自己等一下应该开口。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无澈便已经率先开口了：“少痕，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听着。”
无澈端详了一下少痕慎重思考的神情，唇角轻轻扬起一抹耐心的笑。
多年来，少痕跟着他，早已经成为他最信任的也是最得力的下属之一，他很少看到少痕会这般严肃地在自己面前思考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想必事情有一定的严重性。
少痕看着无澈脸上那抹信任的笑，他的心里感到一暖，要说的话似乎在顷刻之间便晓得怎么开口了。
将他的睡袍穿好之后，少痕退后几步，目光异常认真地看着无澈。
“王爷，属下觉得自从怡和郡主回来之后，您的身体便有点……异常。”
闻言，无澈的身躯暗暗震动了一下。
少痕一语击中他最近的困扰。
的确，他总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出了问题，总会在……奇怪的时候感到头痛，心口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面作怪似的，但是这样的现象消失之后他立即又觉得自己的身体良好。
很奇怪的反应……且听听少痕怎么说。
于是，无澈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转而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接着说。”
看到他略带思考的表情，少痕的脸上神情亮了一下。
看来，王爷自己也发现了一些迹象。
那么，接下来他说的话就容易多了。
于是，少痕便继续接着说出自己的看法：“王爷，请恕属下发出这样的疑问，怡和郡主在刚刚回来的时候，王爷跟王妃的感情还好好的，为什么会不到两天的时间，王爷就立即……爱上了怡和郡主，而对王妃这么冷淡，好像……好像不是属下认识的王爷了。”
说完，少痕屏着气看着无澈，希望他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疑问，更加希望王爷会去思考这其中的缘由。
无澈垂下眼眸，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似有困扰地抬眸，眸光迷惑地看着少痕。
“少痕，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是真的爱洛洛吗？你确定？”
为什么，他似乎不记得自己对洛洛有过爱的感觉？
他的疑惑，让少痕狠狠地震了一下。
王爷竟然……忘记了……不是移情别恋，而是直接不记得对王妃的爱了！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而那错……一定是怡和在搞什么鬼！
想到这里，少痕已经几乎确定了无澈是受到了怡和的什么控制。
他急切地对着无澈点头。
“王爷，您怎么会……忘记您曾经是那么爱王妃的，如果王爷您过去不是爱王妃那么深，怎么会为了王妃连命都不要地在十年前为她挡去璟王爷的那一箭，那一箭，让你们分开了十年，十年后，王爷您又为了日月教主将王妃打下山崖一事拼了命地去找日月教主报仇，还有王爷您宁愿违背左丞相的意愿也不愿意跟王妃分开……过去的种种，难道不是说明了王爷您爱王妃吗？属下觉得，如果不是真的那么深爱，又怎么会为了不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弃生命只为她，王爷，难道您都把那些也忘记了吗？”
少痕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地，仿佛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地在无澈的脑海里浮现。
第叁百伍拾柒章（票票啊）
随着脑海里的那一幕幕掠过，无澈只觉得某种熟悉的有别于现在对怡和妹妹那般悸动的心情在复苏。
他的眉心一点一点地揪起，微微眯上黑眸。
“过去……洛洛……”他有些恍惚地喃喃着。
轻轻的嗓音里，却不自觉地夹杂着眷恋的情感。累
他没有发觉，然而，少痕却发觉了。
因此，少痕更加确定了，王爷真正爱的人是王妃，怡和妹妹只是个假象。
就在他为自己快要弄清楚事实的时候，突然听到无澈发出痛苦的呻吟：“唔……”
无澈捂住胸口，俊脸苍白得看起来几乎要晕厥过去一般。
少痕吓到了，立即伸手过去搀扶。
“王爷，您是不是又泛心口痛了？”他立即想起之前王爷也曾经这样疼痛过。
这样的症状，太奇怪了。
每一次，都跟王妃有关……
脑海灵光一闪，少痕似乎懂得了什么，眼睛立即找到了对策般地亮了起来。
他赶紧出声道：“王爷，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更不要想王妃了……”
听到少痕的话，无澈在疼痛的恍惚之中，似乎也领略到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什，开始安静地凝神运功……
只有运功凝神，他才可以坐到心静，才可以什么都不用想。闷
少痕放开手，略微退一小步守护在无澈的身边，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端详着无澈苍白的脸庞上的细微变化。
渐渐的，他发现……无澈脸上的苍白一点一点地褪去，血色逐渐恢复过来。
最后，他听到无澈的呼吸也变得平稳。
仿佛，刚才的“发病”只是一个幻觉，来匆匆去也匆匆。
少痕沉思着……
是不是，只要王爷不想着对王妃的爱，王爷就不会心口发痛了？
事实，是不是这样？
无法确定……
无澈静静地调整着自己的吐纳，运功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地收回体内的真气。
缓缓睁开眼睛，他深邃的黑眸有着睿智的思考。
似乎，少痕的话有点道理。
刚才，他努力让自己从回忆洛洛之中抽身回来，那一瞬间，他立即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这种情况太过诡异，他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而且，心里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约束力在驱使着他不要去想为什么。
“王爷，您现在感觉如何？”
少痕关心的声音将无澈从沉思之中拉回心神。
他轻轻颔首，若有所思地回答：“恩。按照你的方法不去想那些事，慢慢地心口就不痛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少痕的精神振奋了。
他建议地道：“王爷，要不明天让大夫来给您瞧瞧？或者，能够从中找出病因。”
无澈的黑眸流转过锐利的光芒，点头道：“我看的确有此必要。”
少痕的脸色亮了起来，振奋地鞠躬道：“王爷，属下明天立即安排宫里面的御医来泺王府！”
他相信，一定能够从中找出一些怪异的地方，跟怡和有关的……
“恩，由你安排吧，夜深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无澈站起来走向床，俊脸依旧有着无法释怀的凝肃。
少痕离开之后，却又想到怡和……
他站在黑暗的走廊上，脸色沉重地长叹一口气。
“怡和妹妹……”他嗓音含着艰涩的情感，轻轻呢喃。
随之，他挺直腰杆，迈开脚步往前走。
……
翌日，天刚蒙蒙亮，深秋的露水摇曳在花草上，点点滴滴，晶莹剔透折射着淡淡的莹光。
洛洛窝在暖和的被子里，沉沉地睡。
室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惊扰她的睡眠。
只是，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的安静，洛洛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有点沉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像是男人的……
洛洛立即警惕地从梦中惊醒，同时睁开眼睛往帐幔外面看去。
流云的那张倨傲冷浚的脸庞立即跃入眼帘，将她从床上惊得弹坐起来。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关着的窗子，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个男人如何进得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洛洛捏着被角，运气于手掌心，准备随时向他进攻或者为自己防守。
流云的那张倨傲冷浚的脸庞立即跃入眼帘，将她从床上惊得弹坐起来。
流云只是优雅地负手，一步一步稳重地朝她的床边靠近。
洛洛眯起眼眸，揪住被角的手越发收紧。
她的脑子快速地转动着，目光在他的脚下游移了片刻。
奇怪，以他的功夫，走路完全可以悄无声息。
为什么……他却故意加重脚步声，让她发觉他的到来？
他到底心存什么目的？
透过纱幔，朦胧之间，流云淡定地看着她警惕而凌厉的眸子，唇角倨傲地勾起。
他走到她的床边一步远的距离，便站定不再前进，也没有出手的迹象。
“不用这么紧张，我如果真的有恶意，就不会发出这样的脚步声来让你知晓我的到来了不是吗？”
洛洛冷冷地挑眉，对于他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目光如注地盯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叁百伍拾捌章
流云微微抬首，长长地叹息一声。
洛洛看着他似是很失落一般地叹息着的神情，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洛洛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如果她贸贸然出手，也许反而会把事情弄糟糕。累
既然苍月流云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毫无所觉地进来，而且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在背后！
就这样，两人似是而非地对峙着，谁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流云低首，黑眸逐渐凝聚起郁愤盯着她瞧。
“洛洛，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让我很生气，让我……生平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却又让我这么恨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死期快到了，怡和郡主昨晚来找我，让我帮她除掉你，虽然我很不忍心，但是……背叛过我的人，我如何能让她还这么幸福安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流云的呼吸微微喘着，握着玉箫的手很紧很紧，泄露了他此刻奔腾的情绪。
对于他愤怒又恨意深沉的话语，洛洛仅是淡淡地扬起眉梢，眼眸不屑地对上他郁愤的黑眸。
“苍月流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我想你自己都不清楚吧，你真可悲！”
她鄙夷不屑的语调，让流云的骄傲仿佛被狠狠地踩了一脚。闷
他身躯绷紧，眉目眯了眯，神情有着淡淡的杀气。
“上官洛洛……好、好，本王现在愿闻其详！”
说着，他后退几步，找到一旁的凳子姿态高贵悠闲地坐下来，作等待状。
洛洛的眸底掠过一丝精明，垂眸之间，她揪住被角的手蓦然一翻，手中的被子立即以宽大的屏障形状凌空而起，落向床边。
坐在一边的流云的眸光动了动，之后便镇定地坐在那里，不做任何的反应。
帐幔里的被子缓缓落下，洛洛已经穿戴整齐的模样随之出现在纱幔内。
她伸手撩开帐幔，负手在背后，镇定而又带点嚣张的娇气状出现在流云的面前。
一点都没有退缩地，她走到流云的正面几步远外跟他相对。
看着他等待她的话的神情，洛洛的唇角轻轻弯起，晶亮的眸子有着狡黠的星光在闪烁。
她站定之后，目光直坦坦地看入他的眼睛里。
“既然你想听，那么，我就好好地说上一说，上官流云，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领会过爱是什么，在你的眼里，从来只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不管别人的想法，高高在上的你，以为你自己想要，别人就应该笑着给你，如若不然，那就是背叛你，真可笑，我却是从来不觉得我背叛过你，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什么承诺！再让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因为你的自私，只会亵渎爱这个字眼，爱，是付出，而不是索取，而你，从来想的都是怎么样从别人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要为别人做点什么，这就是你跟无澈哥哥最大的不同！”
一袭冷刺刺的话语说完之后，房间里，安静地仿佛连掉一一根针也听得见。
凝着的空气里，冷冷的秋风似乎是从流云的身上卷起，肆虐向四方。
对于眼前这个脸色已经冰冷到了极点的男人，洛洛毫无畏惧地依旧弯唇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不出她所料，他的反应绝不可能是反省，而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