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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向男人示弱
次日，溯衣醒来之后，月未晞并未提起毒发之事，以为她许是不知自己中毒，也不想因此而让她越发哀伤。暗地里，却是和子书隐都派了人去查她中毒的缘由和解毒的药方。 伤好之后，溯衣便记着奴才们说过皇帝是贬了她去做花奴的，张罗着要去御花园中当值。月未晞得知，态度难得坚定的拒绝，直道若是真要做宫女，做他的贴身婢女便好。 溯衣看着他一脸严肃地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未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现在只是个宫女，你也不过是皇宫的客人，不可能永远护我。我的路还需要我自己去走，我也不希望别人背地里指摘我，是因为与你不清不楚才活得清闲。更何况，我本就因丢了皇家的颜面才会被贬，若是再与走的太近，不仅我会被人唾弃，还会连带你，我不希望你的好心是这样的结果。”说到最后，溯衣也愈来愈严肃，眼中闪烁着与月未晞眼中一样坚定的光亮。 月未晞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似乎不认识她一般，又仿佛只是在静静的凝望她，眸子里的情绪很是复杂的翻涌着，溯衣有些读不懂，但是心底却笃定，他动摇了。 果然，月未晞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的转身离开。晚上溯衣歇下之前，却又派了侍女过来传话：若要搬出别画宫，他坚决不同意，他会在偏殿为她安排一间屋子。 溯衣听那侍女形容月未晞说这话时一脸黑沉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却并没拒绝。有他在身边，会温暖许多的吧！ 后来便安心的呆在御花园和老花匠们侍弄花草，南方进贡上来几盆珍贵的芊泽花，放在御花园照料了些日子，要送到太后的绵福宫去养，老花匠巴巴儿的非要溯衣送过去。溯衣岂不知他们的心思，他们单纯的以为重得圣眷才是对她好的，却不知她本就无心后宫妃位，何况太后向来待她亲厚，如今如此怕是也徒惹她生气，自然是百般不愿。 哪知那老花匠竟佯怒，还拿出长辈的身份压她，却终究是拗不过，只得无奈的送过去。 天阴了好些日子，今个儿好不容易有了暖阳，绵福宫的奴才们都在赶着晒过冬的被褥衣物。溯衣进绵福宫的时候，太后正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以往总会过来请安，宫中的些人都是认得她的。英嬷嬷一见，念叨着太后念起她好几回，便引着溯衣过去给太后行礼，太后一见是她，当下高兴的很。便给她赐了座，拉着溯衣陪她说话。 “丫头啊，让你受委屈了。”老佛爷拉着她的手仔细的检查了个遍，看着她的消瘦，半晌才心疼得开口。 当日的事情她必定是知道的，只是她极少过问后宫之事，溯衣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干涉。“回老佛爷，溯衣不委屈。”做了宫女，日子倒是比原来简单许多，也更平静，更何况侍弄花草本就是她素喜的，自然不会觉得委屈。 “这孩子，跟皇帝一个脾气。都是再多的委屈都宁愿自个儿扛着，不肯在旁人面前半分示弱。”太后一厢情愿的认定她的嘴硬，溯衣听着，突然心中一酸，后宫之中人情淡薄，太后与她非亲非故，却总真心实意地关心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老佛爷待溯衣真好。” 乐呵呵的拉住她的手，语带嗔怪的道，“傻丫头，哀家是因为一见你就喜欢你。” “溯衣又不讨喜。老佛爷怎么会喜欢溯衣呢？”溯衣俯在她膝头，突然想起小时候，也总会这样俯在奶娘身上，后来奶娘回了乡下。每当她想念的时候，哥哥总会一本正经的坐着，曲了膝让她靠，可是他的膝盖小小的，不如奶娘的那般宽阔温暖，她便总哭，哥哥在一旁急得直叹气，然后抱了她去找福婶，可是每次等到找到的时候，她早就在他怀里哭累睡过去了。 太后的声音很柔和，是上了年纪的语重心长，“哀家看得出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在后宫容易吃亏，却是最能真心待人的，谁能遇见都是福气啊！” 抬头望进太后慈爱的眼睛里，溯衣忽然有些哀伤，“可是后宫是最不需要这样的福气的。” “哀家年轻的时候也跟丫头一样，谁也瞧不上。后来嫁给了先帝，才被逼得收敛了傲气，甘愿站在他身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女人这一生啊，再坚强再聪慧，也是要以夫为天的。出了嫁便不能再像待字闺中时一样心高气傲，永远不要想着与男人怄气。你要时时刻刻的记着，只能永远站在他身后仰视他陪伴他帮助他，如果他是值得你仰视的人，他的眼里便会看得到你的好，便会珍惜你。” “溯衣记下了。”溯衣岂能听不出她的暗示，只乖顺的应和。 太后突然收敛了笑意，郑重地看着溯衣：“丫头，在男人面前，你得学会示弱。他们的眼睛可永远是看着远方的啊！” “溯衣明白。” “嗯。你是个聪明孩子，自然明白哀家的意思。哀家有些累了，丫头也回去吧！”疲惫的挥了挥手，太后便闭眼养神。 “老佛爷保重，溯衣告退。”又施了一礼，溯衣才退了出来。 溯衣走得极慢，没走多远，英嬷嬷便追了上来，“千姑娘，老佛爷让老身来提醒姑娘，你答应她的生辰礼物可不要忘了。” “劳烦嬷嬷回禀太后，就说溯衣不曾忘记。” “好。那姑娘走好。” 回御花园的路上，溯衣一直在疑惑太后的话。可是自己对子书隐并无任何情愫，怕是无法如她所愿。想到与子书隐的合奏，有些无奈，怕是又不会太平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21章 温情
晚上当完值回去的时候，溯衣特地摘了一大捧*，打算插些再月未晞的房中。她早前住在那儿的时候，见着他的房中布置的极为雅致，每日里那些侍女总会采些新鲜的花插在房中，似是成了一种习惯，估摸着大约月未晞有此习惯，今日见那园子里的*开的极好，便也留了心。 抱着那一大捧*去了他的书房，溯衣故意放轻了脚步进去，月未晞正伏在案上研究面前的一件青瓷花瓶，很是专注，没有发现她进来。直到溯衣把那一大捧*插在那花瓶里，他才惊得抬起头来，那样子显是吓了一跳。 溯衣看着他惊魂甫定的样子，在一边偷偷的笑，月未晞佯作恼怒的瞪她一眼，“倒是学的鬼灵精了！”语气却是极宠溺的，嘴角的笑意未减。 溯衣踱到他面前，俯身打量了那花瓶一番，眸中闪过一抹*，有些不可置信，“龙泉窑的青釉凤耳瓶？” 月未晞笑着点头，“你对瓷器也有研究？” “学过一些皮毛。”溯衣嘴上答着，眼睛依旧锁在那瓷瓶上，突然伸手把那把*拔了出来，一本正经的道，“这么珍贵的花瓶，插这*太可惜了！”还配合的一脸惋惜。 月未晞失笑，夺过她手里的*边又插了进去，还细细的打理了下，“给我的？”笑意深深。 溯衣看着他摆弄那*，撇了撇嘴，“本来是要插到我房中的，既然你都插上了，便作个人情，送与你吧！”说完还颇为惋惜的看了一眼那瓶子。 月未晞却是愣了一下，看着那花面上有些尴尬，一旁溯衣看着他的表情，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月未晞始才知道自己又叫她给作弄了，有些无奈，不过看着桌上那新鲜的*，心底里又觉得无比的甜蜜。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也禁不住浮起一抹笑。 他们又在书房中闲聊了些时候，直到侍女来催了好几回，才出来用膳。 没想到刚坐上桌，木箸还未伸进盘子，却有人兴致冲冲的大驾光临。 子书隐代表性的冰冷面孔出现在门口时，溯衣的第一反应便是起身离开。虽然现在与他已毫无关联，但是莫名的还是会对他反感，不愿和他相处。 月未晞看到她一看到子书隐的身影便起身欲走，只蹙了蹙眉，却是并未阻拦。在他心底，仍记着那晚溯衣毒发时，他却出现在她房中的事，更是不曾忘记溯衣曾是他的妃子。所以对于溯衣欲逃开他的表现，内心是欢喜的，尽管子书隐是他的二师兄。 却是子书隐眼尖的便瞧见了溯衣的身影，她刚走出几步，便被她叫住，语气微愠，“千溯衣，你给朕站住！” 溯衣刚刚和月未晞独坐时还噙着笑意的脸，此刻已然平静无波，甚至可称得上冷漠，无奈的转身，对上子书隐冒火的黑眸，“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朕又不是豺狼虎豹，你看到朕躲什么？”黑眸紧紧地盯着他，冷冷的追问。 溯衣依旧冷冷的看着他，漠然道，“溯衣并非刻意躲避皇上，只是突然身子不适，想回去休息。” 子书隐挑了挑眉，用那种很挑剔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讽道，“身子不适？你作了宫女，倒是越发骄矜了。” “托皇上的洪福！”溯衣调眼看向别处，口上亦不示弱。
子书隐面上一僵，狠狠的瞪她一眼，默然转身坐到桌前，对一直观望着的月未晞道，“未晞，我今日便在别画宫与你一起用膳。”转而对跟在后面的文清吩咐，“去让御膳房再传几个菜过来。” 月未晞笑笑，“二师兄，我不过向文总管讨个宫女，也能惊动你亲自跑来。” 子书隐眼睛似是无意的扫过一旁背对着他们立着的溯衣，“我不过是一个人在昆阳宫用膳太无趣。”话中的落寞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怔。 坐拥天下的帝王，却是连用膳都孤独着的人，这便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溯衣这样想着的时候，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的一点颤动瞬间消失殆尽。 “还杵着作甚，过来陪朕用膳。”声音阴恻恻的，很明显的不耐。 溯衣咬了咬牙，无奈的转身，目光刚好扑捉到月未晞嘴角的涩然，神色微动。 原本笑语晏晏的一顿晚膳，因为皇帝的到来而变得诡异的沉默。溯衣食不知味的用了几口便放了碗，月未晞也只一个劲儿的在碗里拨弄，倒是皇帝却吃得津津有味，还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添了好几回饭。 难捱的一顿饭终于在皇帝满足的放下木箸后结束。 就在溯衣挣扎着要不要告退的时候，皇帝却突然开口，“明日起你便搬往昆阳宫，太后的寿辰将至，合奏之事需得好好合计。” 月未晞面色一黯，蹙眉道，“二师兄，溯衣刚刚习惯别画宫的一切——” 未待他说完，皇帝便冷声打断，开口时却是对溯衣说的，“你想抗旨不遵么？难不成朕连这宫里的一个奴才都支使不动呢？好大的架子。” 月未晞的话便生生的哽在了喉间，俊美的容颜僵硬着，眼眸中波涛暗涌。 溯衣愤愤地盯着他，子书隐却一脸坦然的看着她，黑眸冷冽。虽然心中百般不愿，最后却只能略略点头，然后一句话也没留下便转身离去，纤瘦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留下月未晞与皇帝坐在饭桌前相对无言。
第22章 不敢面对的分别
翌日早间，溯衣去向月未晞告别，却被告知他一大早便出门，并未回来。无奈昆阳宫派来迎她的公公早已等着，溯衣在他书桌上留了字便随着那人离开。 走了一段路再回头望时，别画宫的院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植物，远望过去，像一道自然长成的绿墙，竟觉得分外的不舍。回头的那一瞬，依稀看见一片白色衣角迅速的隐去，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身后的公公出声催促，最后看了一眼，只有绿色的藤蔓繁盛的爬了满墙，那袭白衣终是藏着。 缓缓转身，微昂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似是湛蓝无垠。心底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提步离去。 别画宫的宫门一侧，月未晞缓缓地走出，看着那身着淡青色宫女服饰的女子渐渐远去，眸中泛起层层涟漪，满是沉痛。 去向文清报到的时候，文清安排嬷嬷教她规矩，溯衣看那嬷嬷客气的态度，心下便已明了不过是皇帝的吩咐，所以次日文清安排她到御书房当值的时候，她并没有惊讶。只是有些弄不明白，皇帝一向对她恶语相向，似乎很是讨厌，却又为何要放在眼前。 溯衣被领着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在批阅奏章，抬头看到是她，面上波澜不惊，重又一言不发的埋首继续，似乎不过是面对一个寻常的宫女。 溯衣见他如此，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也只装作不识般低垂了头专心的磨墨。上好的徽墨在静默中渐渐化开，黑的仿佛暗夜般深沉，逸出淡淡的墨香，心倏忽的平静。 好几个时辰，皇帝一直在批阅奏章，眉时蹙时展，下笔也是时而飘逸时而沉重。直到那小山似的奏章终于批完，已经到了午膳时分，他却并无丝毫传膳的表示，又急着召见大臣。 从西北战事到江南吏治，从北方的收成到京畿兵马，大臣们来了又去，却好似永远也没个尽头。文清委婉的提及先传膳，可是提了好几回，皇帝却是始终不予置理。 溯衣无奈的看着他，饿得胃有些发疼。但是皇帝不用膳，她自然也不能下去，只得认命的在一旁陪着他饿。 工部尚书向他奏禀修葺南苑别宫一事，被他以劳命伤财为由驳回，且籍此对黄河水利工程偷工减料之事对那尚书大加训斥了一番。尚书被他冷厉的态度吓得一头冷汗，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认罪，皇帝却只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就在御书房安静的几近窒息的时候，溯衣的肚子却突然“咕咕”的叫了一声。 溯衣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瞟了一眼皇帝猛然僵硬的侧脸，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去。尚书听见声音诧异的抬头，正触上皇帝扫视过来的冰寒的目光，迅速的又低下头去。 皇帝却只简单的训斥了他几句，勒令彻查，便放了他下去，并吩咐文清传膳。 看到文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皇帝才淡淡开口，语中含着一丝笑意，“不是胃口很小么，怎么这么快便饿了？敢情是装秀气。” 溯衣有片刻的愣神，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此。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记着昨晚她只用了几口便搁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