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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相逢
跟在清词身后，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漠阳殿的后殿。想来他是极得宠信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对他态度恭敬，他却总是一脸不屑的模样。 一进寝宫，溯衣便看见传闻中的景王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副玉棺前，低声在说着什么。 溯衣知道哥哥便躺在那副玉棺中，步子早已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幸亏清词眼明手快的拉住他，才没让周围的人看出端倪。 他们一直站在旁边等到景王不再开口，才躬身作揖，“清词见过王爷。” 景王闻声回头，刚毅的脸上浓眉微微的蹙着，目光中有种让人发寒的阴鸷，“你来了！” 清词微笑着端过旁边桌上的一碟点心，走上前去，“王爷不要总守着王妃，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清词听说王爷又不肯用晚膳？” 溯衣随着他的步子向前，心狂跳的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却堪堪在还差一步的地方被止住，景王似乎现在才看到清词身后的溯衣，眼中寒光一闪，“他是谁？本王不记得你有带小厮的习惯。” 清词淡笑着递上一块点心，“今日我上街的时候看到他卖身葬父，觉得可怜，便买了他回来。”说完瞪了眼溯衣，嗔怪道，“见了王爷还不行礼，真是不懂规矩。” 溯衣慌忙跪下磕了个头，却不敢出声生怕被听出破绽。景王似乎也并未怀疑，转身便踱了开去，溯衣在他身后又往前走了一步，终于看见了玉棺中的人。 孔雀金线绣就的大红凤服，俊美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改变，哥哥就那么安静的躺在玉棺中，真像睡着了一般。 却只能看到一眼，便不得不转身随着景王的步子离开。低垂着的脸上已然泪痕斑斑，终于见到哥哥，他真的在这里。心头的一阵狂喜在想到外面关于他是景王男宠的传闻时，猛然熄灭，只剩下一阵阵绞痛。如今的相见，不过是印证了它的真实。 原来哥哥的信中所说的不能承受的重是这个，原来那一晚在郑亲王府发生的是这个。难怪，难怪，他那么骄傲的人，他那么清高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屈辱。但是为了自己，他竟生生地隐忍到自己入宫。 一旁景王在清词的劝说下用了块点心，突然问道，“月未晞今天怎么样了？” 溯衣失神的心因这句话稍稍回神，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月未晞，万不能让他再受景王的伤害，再怎么说他也是因为被自己连累，想到此处便敛神听清词的话。 “他仍是什么也想不起来，身子虚的很，要不是有慕容神医，只怕那条腿得废掉。”清词轻轻柔柔的说着，目光似是无意的扫过溯衣，看见她惊慌的眸子时轻笑了下。 景王脸色沉了沉，“忘了好。”顿了顿，突然看向玉棺的方向，柔声道，“让人好生照料着，他，也许是他带到我身边的。” “清词知道。子书亦澜已经让人来打听了好几回，问上次他提的事王爷考虑的怎么样了？他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景王挑了挑眉，冷笑了下，“让他再等等，本王可没闲功夫陪他做这样不靠谱的买卖，收留他已经是本王的极限。” “清词明白王爷的意思。那清词吩咐人进来服侍王爷早些歇息，先告退了。”说完朝溯衣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外走去，溯衣还沉浸在他们刚刚谈话带给她的震撼中没能回过神来，愣怔了片刻，才匆匆的赶上他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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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侧妃无衣
“谢谢你。”此刻溯衣与清词站在景王府的后门。 清词笑的倾国倾城，“我不是帮你，我也是有私心的。”话落时，溯衣在他眼底似乎窥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溯衣没有再问，方才从他在漠阳殿中看景王的眼神，她便已知道。她不知道景王到底是怎样的人，但是就凭他对哥哥的所为，她便已无法再心平气和的评价他。 看着眼前的清词，她突然有些明白，这世间的爱从不是可以用善恶来衡量的，即便是像景王那样阴鸷的人，仍是会被人爱，如柳玉儿，如清词。 * 回到昭王府，她径直去了连易凌的书房。溯衣很清楚，凭现在的自己，想要救出失忆的月未晞和哥哥的尸体，难于登天。 “王爷。”溯衣看着窝在软椅中闭眼假寐的连易凌，蹙眉唤道。 连易凌没有睁眼，声音低哑，“见到家兄了吗？” “嗯。”溯衣点点头，面色有些沉凝，“恐怕溯衣还要请王爷帮忙。” 连易凌嘴角扯出一抹笑，有几分嘲弄，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溯衣，“娘娘骗了本王，还敢如此坦然地请本王相助，果真有胆识。” 溯衣岂能听不出他的讽刺，有些尴尬，“溯衣先前所为，实在迫不得已，还请王爷恕罪。但此番——”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连易凌打断，他给她出了道难题，“如果本王只肯为你救一人，你选谁？” 只救一人……选谁…… 一个是她深爱的哥哥，一个是为她抛弃所有的月未晞，她该选谁？ 从云国一路艰辛的至此，是因为哥哥，挥别过去种种，只是因为寻找他的信念支撑着她。如今近在眼前，她能放弃吗？ 但月未晞为自己抛弃了过去的一切，甚至不惜与子书隐兄弟反目。皇宫中对她深情不移，悬崖边与她生死与共。如今因为自己而身处险境，她能坐视不管吗？ 这道难题，对她而言，根本没有选择。 沉吟半晌，溯衣抬头直直的看向他，目光灼灼，“溯衣两位都选。” 连易凌笑了起来，尽管那笑未到眼底，尽管那笑是嘲弄的，尽管他笑过之后咳嗽很久，“你真是天真。” 她却没有丝毫退缩，坚定地眸子闪着光亮，“溯衣愿倾尽所学助昭王夺得皇位，以此换一人。” 连易凌此番没有笑，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良久之后才冷声道，“太聪明的女人都命薄如纸。” 溯衣苦笑了下，“我不信命。更何况，溯衣不过和王爷各取所需，王爷又何必对溯衣的命运如何多加忧心。” “好。本王就再信你一回。本王为你救他们二人，你为本王驱使。”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溯衣半晌，“虽然本王早已知你不一般，但对你的表现还是很期待。” 溯衣面色沉静如水，似乎答案不过是意料之中，“如此，溯衣便多谢王爷。”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千溯衣，而是本王的侧妃，无衣。”连易凌微一点头，突然宣布，“或许，子书隐此番得不偿失也不一定。”完了灿然一笑。 溯衣虽然心中大震，却没有拒绝。她知道，这一身份不过是面具，正式将她带入权谋的面具。 无衣，无衣，这世间再无千溯衣，这不是一直以来想要的吗？可为何，听到子书隐三个字的时候，心底竟会有些苦涩和隐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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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玲珑夫人
之后的一段时间，连易凌多次派人潜入景王府，都无功而返。而景王在几次之后也提高了警惕，漠阳殿的守卫也一时间严密不少，以至于牺牲也一次比一次严重。不仅溯衣越来越担心，连易凌的眉头也越锁越紧，却不曾放弃过。 转眼间到了除夕，皇上在宫中设春宴。昭王妃不在，溯衣随连易凌出席。大约皇室对于昭王妃出逃之事心照不宣，众人看到溯衣倒也没有多惊讶，倒是孔丞相见到连易凌，表情有些讪讪的。 溯衣尽管以前在宫中时漫不经心，但是宫规还是知晓的，加之现在已决定要站稳脚跟，凡事自然应对的甚为得当，连易凌看她的眼神也多了赞许。 但是，终究有人不放过她。 连易凌带着溯衣上前向皇上皇后敬酒的时候，皇后身边的柳玉儿突然惊呼，“二表哥，这个女人居然成了你的侧妃，你可知道她是何人？”溯衣在她的话出口时冷笑了下，她早已知晓她成了连易凌的侧妃，现下不过是故意让她难堪，却不曾考虑到公之于众的结果是连易凌颜面尽失。 果然连易凌在听完她的话后面色黑沉，眸子寒意森然的扫过她，很不客气地开口“表妹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皇兄的离情居多添了几口人。本王的侧妃是谁不劳你操心。”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她早先便许了景王，但是因为景王一直拖着婚事，是以到如今还未出阁。听完连易凌的话，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其它的意味。 柳玉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接触到连易凌冰寒的目光也不敢造次，只愤愤地说道，“我不过是好心的提醒表哥，不要步了旁人的后尘，到时候悔之晚矣。” 连易凌疏离的冷笑，“如此本王便多谢表妹了。” 如此轻易的便躲过，也在溯衣的意料之中，所以在连易凌旁若无人的拉着她回位置坐下时，她也并无多大的惊讶，一直表情淡淡。 这种场合都是有献艺的传统的，这点早在进宫之前便提醒过溯衣。很自然的便选了紫玉箫，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再不抚琴。 轮到她时，西宁帝见她就一柄玉箫，眉蹙了蹙，“这样喜庆的日子，怎生选如此冷清的东西。”有些不悦。 连易凌一听，赶忙站起身，“父皇，儿臣与她合奏一曲。”话刚说完，竟咳嗽起来。 西宁帝担忧的看着他，“你这身子哪里还能抚琴？不必勉强，大不了昭王府的献艺便免了。” 连易凌任溯衣替他轻拍着背，笑着向西宁帝说，“儿臣可以。这献艺可是儿臣对父皇的心意，怎么能免。”话落，让人取过琴来。 溯衣拿出紫玉箫的那一瞬间，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灼出个洞来。溯衣没有回头去看，但她知道那个方向，坐着景王。 选择紫玉箫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会被景王识出，但是私心里是如此期盼的。经过这么些日子，连易凌的人一拨拨有去无回后，她渐渐心灰。或许，深入虎穴才能捕得虎子，而千离之妹的身份也许会让自己有这个机会。 一曲《梅花落》，箫沉琴隐半晌之后，全场还沉浸在方才的曲子中未回过神来，良久之后才全场哗然，蓦的炸开了锅，看向溯衣的眸光中尽是惊异。 “凌儿，你从何出得来此女？果真非同凡响。”西宁帝眉开眼笑的问连易凌，对溯衣的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连易凌笑看了溯衣一眼，转首回道，“儿臣出游之时偶遇无衣，一见倾心，才带了回来。让父皇见笑了。” 西宁帝笑着颔首，“凌儿能觅此佳妇，朕也为你高兴啊！来人啊，赐昭王侧妃无衣一品玲珑夫人的称号，赏雪浣纱一匹。”他显然对溯衣极为满意，当下便封号赏赐。 溯衣缓缓拜倒，“谢皇上。”俯身的那一刻，感觉到无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艳羡，有忌恨，有欣赏，有打量，还有许许多多的其它意味难以分辨。 心底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已经真正的踏上权谋之路，曾经的纯真注定是回不去了吧！只是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一曲《汉广》，还有某人霸气十足的吩咐，“传旨下去，从今日起千溯衣封为充媛，赐住落心宫。” 彼时千充媛，今时一品玲珑夫人，何日自己才是真正的千溯衣，只是千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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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爱的是谁
溯衣与连易凌行走在皇宫的御花园中，今夜的月色有些暗沉，整个御花园看上去灰茫茫的。两人不发一言的走着，气氛有些诡异。 溯衣打破沉默，“王爷，今晚之事似乎不同寻常，一支箫曲怎会引起皇上如此大的反响。”她先前便有些不解，按理说皇宫之中各种乐器都该极为普遍，但是西宁帝竟会因一支箫曲如此大肆封赏，着实怪异。 “《梅花落》是我母妃生前最爱的曲子，她也喜以箫吹奏。”连易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月光下不甚分明的侧脸上是动人心魄的忧郁。 溯衣不自然的收回失神的视线，淡笑了下，“原来如此。” “还因为你吹奏的极好。”连易凌侧首看她，眼中的光亮耀眼。刚才的那一曲《梅花落》，他看出了她的失神，却也因此她的箫曲更加缠绵悱恻，他知道她的失神是为了别的男子，那一瞬，他的心突然无比的酸涩。 溯衣触到他晶亮灼人的眸子，微愣了下，“多谢王爷夸奖。”顿了顿，突得想起一事，好奇的问道，“溯衣听说王爷的婚事是为皇上所迫，他既知魂归之效，为何还如此？” 连易凌在一旁的草地上席地坐下，唇边极轻的一点苦笑，“一切只为那个位置。” 只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