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这下急了,“你们也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啊,而且凭什么你们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还想强征我的方子?我可不同意的。”
“怎么不是我们的?我师妹可以默写出这方子的十分之七八,你能吗?”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候白玫幽幽开口,她面容很是悲伤,却也是略带了些决断,她说:“王老板,我对这方子已经不执著了,既然它走了说明它也本不会永远属于我,但是我想知道是谁偷了它,如果你帮我们把那人抓出来,这方子我不追究了,就给你了。”
霍绿袖立刻道:“师妹,那可是你的心血!”
白玫低眉惨笑,“什么心血,我还有好多个两年呢,师姐。”
王淑看着白玫竟然说出了这样的决断,便也不再纠结那方子了,“也罢,那方子就给你,但是内贼,一定要抓到严惩!”
王老板见她们不抢他的方子了,这才松了口气,这方子可是五千两买来的,他绝对不放手,至于他们要抓人,这方子是不是货源偷来的,他完全没兴趣,就配合她们一下好了。
大家此刻暂时达成了一致,随后王淑道:“那王老板,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彻底调查这件事。”
王老板把胭脂膏揣在怀里,便跟着走了。
他虽然答应过货源要保守秘密的,而且这也是一贯的行业规矩,但是妆苑竟然说不损害他的利益也不强征他的方子,那么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不然这黑锅怎么能甩得掉?
也不管妆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反正把自己摘干净回去拿这方子赚钱就行了。他只是一个生意人,抓紧一切机会赚钱才是他该做的。
剩下的几个妆使赶紧开始拯救现场气氛,陆紫君摇着那挂着红丝线的摇扇,珊珊笑道:“大家继续,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要影响了大家的兴致。”
“就是,大家继续,刚才的事就忘了吧。”
“刚才扫大家兴了,是我们妆苑不对,多多海涵!”
随后不久,丹心殿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露个脸,打个酱油,飘过~
☆、反咬一口
丹心殿上的风起云涌,小妆奴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们只知道丹心殿出事了,但是很快就平息了。
钟灵兮却趁着这个时候在试着做凤仙花唇脂,原先给谢瑜做的那一个是透明的,她觉得凤仙花的颜色不错,应该可以做出浅红色的唇脂。
于是她照着上次做透明唇脂的方法,先将凤仙花给洗干净,然后就拿到碗里捣碎,这个捣碎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不需要像捣药一样把凤仙花捣成渣,只需要把它们碾成一团一团的便可,随后便放到火上去淬色。
待颜色变得更加深红之后,就把碗里的凤仙花瓣拿出来挤汁,并且拿丝帕进行了过滤,得到了非常纯正的浅红色颜料。
随后,她把上次用剩下来的蜂蜡和蓖麻油按比例调好放在腕上,又拿到了火上开始烧,边烧边搅拌着,待油和蜡充分融合搅拌混合在了一起,她将刚才准备好的凤仙花汁水倒了进去,又是一边烧一边搅拌。
钟灵兮觉得这支唇腊做完之后的颜色一定非常漂亮,因为它是带着一点粉红色的浅红色,不算鲜艳却非常娇羞,很适合年纪小的姑娘使用,有一种妙龄的少女气息。
烧好后,她把凤仙花唇腊拿下来放在窗台上等它冷却,不多久之后,这碗唇腊就冷却了下来,她看到谢瑜不在,就只好自己试着摸了摸。
手指一触碰到那唇腊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硬,因为加了油的关系,还是非常容易擦拭的,她这次没有用手,而是拿了一只小的毛笔在上面沾了沾,然后对着水缸里的水,给自己化了一个唇妆。
上一世,她会化很多种唇妆,当时最流行的一种叫做韩式咬唇妆,但是那种唇妆需要很多种颜色的唇膏才能完成,光用一种实现不了。
不过,用毛笔化起来确实比用手化起来好上色多了,上一世化妆师也从来不会直接用唇膏直接给人上妆的,因为那样很难上色,一般都是拿化妆刷沾了唇膏再在唇上上色的。
所以,钟灵兮觉得唇腊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唇刷,就拿毛笔来上妆,这样才能让色泽最饱满。
化完之后,她在水缸里照了照,发现颜色正好,很适合少女的来涂,而且不会太过眨眼,又显得气色很好,别人看来就和裸妆一样。
毕竟古代除了红色的唇脂,就没有别的眼色了,没人会注意到钟灵兮唇上的粉色是化上的。
这时候谢瑜回来了,她一回来就盯着钟灵兮的嘴唇看呆了,聪敏如她马上就想到了一定是钟灵兮做了新的唇脂,立刻走过来用手擦了擦钟灵兮的嘴唇问道:“灵儿,这唇脂好漂亮,竟然还有颜色,而且淡淡的,好美!”
钟灵兮指了指窗台上的那个土碗说道:“在那个里面,喜欢就拿去吧。”
谢瑜这可高兴地立刻飞也似的过去把东西拿起来藏好了。
随后,她总算安静下来了,然后笑嘻嘻说道:“灵儿,如果你有妆铺的话,我保证你的东西可以卖的飞起!”
钟灵兮淡淡一笑,“可惜我没有。”
“总会有的,我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灵儿你能做出这么棒的妆品!”然后谢瑜就坐在床上对着钟灵兮傻笑。
钟灵兮也没有说什么,也自己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这时候谢瑜忽然悄悄说道:“灵儿,你知道那天丹心殿发生什么了吗?听说是白妆使的胭脂方子被偷了,然后那天一个妆铺老板却用了白妆使被偷的那个方子。”
钟灵兮一早就知道那个方子被偷了,自然也没有太惊讶,而是说道:“那个内贼查出来了?”
“没呢,听说还在查,那天丹心殿都炸锅了!”
“哦。”
谢瑜似乎习惯了钟灵兮这么忽冷忽热的性子,她还是一个劲在那儿说道:“灵儿,你说谁胆子那么大啊?”
钟灵兮抬眼看了眼外面的院子,“很多。”
谢瑜一惊,立刻凑近了身子,“什么?你说很多人都有这胆子?”
钟灵兮侧目看着谢瑜,“很奇怪?贪婪是人性。”
“哦……”谢瑜小声嘟囔道:“那好吧,不过白妆使也太大意了,这都能给偷去。”
这时候,院子外面忽然传来陈陆的声音,陈陆冲到谢瑜和钟灵兮的房门前,忽然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你们知道吗?好像查到内贼是谁了!”
“真的吗?是谁呢!”
“不知道,现在八个妆使都在白妆使的殿里头,听说已经把那个人抓过去了!”
谢瑜好奇地往门外探头探脑,“可惜,我们凑不了热闹。”
“没关系呐,马上就知道了。”
那陈陆似乎还不打算走,依旧徘徊在房门口,谢瑜就问她,“你还有事吗?”
陈陆笑的很贼,她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尖酸刻薄,她笑着说道:“关于虞琴的啦,听说虞琴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
谢瑜也很八卦地问道:“有多好?”
陈陆有一丝羡慕,“听说那个刘老板可宠她了,要什么买什么,现在肚子里孩子都有了!”
“虞琴可算有点运气哦!”
“你想要这样的生活么?”陈陆问谢瑜。
谢瑜虽然很羡慕虞琴,但是她依旧摇了摇头,“不想要。”
陈陆不削说道:“你傻啊。”
“我不傻,但是我觉得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陈陆似乎很不苟同谢瑜的三观,她道:“算了算了,你就是个木鱼脑袋,有了男人你什么没有?还需要你靠自己?”
这就叫三观不同,谢瑜也意识到了自己和陈陆的三观不同,所以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扯着钟灵兮说道:“我和灵儿去磨石场了,陈陆先再见啦。”
然后谢瑜就拉着钟灵兮走了。
此时,檀香燃遍了白玫的寒香殿,悠悠的檀香像是一堵透明的墙壁,将寒香殿与整个妆苑隔绝了起来。
而寒香殿内,展露正跪在那大殿上,被几个护院压着,面如缟素,衣衫褴褛,看得出是一路被拖到寒香殿来的。
八位妆使齐齐站在寒香殿内,面色都异常冰冷。
偌大的寒香殿,一片展露凄厉的哭声打破了这片安详和寂静。
她不断地在那里磕着头,额头都已经渗了丝丝血迹,蜿蜒着肌肤的纹路一点点流淌下来,她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在那里哭喊着,“冤枉啊,我从来没有偷过白妆使任何东西,白妆使你要相信我啊!”
霍绿袖只觉得这个如蝼蚁一般低微的侍妆碍眼和恶心,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师妹这般丢脸,她道:“铁证如山,我们已经将那条线查得清清楚楚,你就是供货的源头,那方子就是从你的紫藤院出去的!”
张凤岚看着展露这幅节烈忠贞的凄惨样子,有些厌恶的用袖子遮住了眼前,侧着脸说道:“展露,你就别磕了,再磕你也是死罪一条。”
展露以身试险,最终还是把自己卖了,在那之前,田掌柜一再劝说她不要私自去和外面不熟的人交涉出这张方子,但是她为了拿到银子离开这里只能那么做了,最终还是被卖了出来。
但是她一定要死咬不能认罪,她若是认了罪那除了死还是死,她绝对不能死!
展露一脸被冤枉至极的表情,她忽然爬了几步,爬到陆紫君的面前,用手扯着陆紫君的裙摆在那里祈求说道:“陆妆使,你最了解我的,你救救我。”
陆紫君当然最了解她,她知道展露一定不会是冤枉的!
所以她当然不能和展露扯上关系,她一伸腿把展露踢到一边,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我和你不熟,展侍妆请自重。”
张凤岚在一边冷笑,不熟?不熟和合计着一起算计她侄女?
没办法了,展露只好再去求王淑,这里王淑资格最老,如果能够求动她,她还有一丝生机,她立刻滚到王淑脚下,苦苦哀求,“我是冤枉的啊,求王妆使明察啊!王妆使一向正直仁德,不会冤枉我的!”
王淑用手揉了揉紧皱的双眉,然后转头看都没看展露一眼,“铁证都摆在你的面前了,展露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展露立刻哀求道:“我有,我有很多要说的,求王妆使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理一理思路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想想是谁在陷害我!”
王茹麟咳嗽了一声,她始终一言未发,但是看到展露如此奋力地为自己开脱的份上,她还是替她求了个情,她道:“也罢,王姐姐,我看要不就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写一份口供,也算是给她最后一个机会,若是有什么共谋就都供出来,我们也可以从轻责罚。”
王茹麟如此开口,王淑想想也是合理,便道:“也罢,你这就下去写一份口供,把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有什么同谋,都说出来,我们会酌情处理的。”
展露终于讨到了一丝生机,连忙在这里猛地磕头,“谢谢王妆使,我一定会为自己洗清冤屈的,谢谢王妆使,谢谢王妆使,谢谢王……”
王茹麟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赶紧拉下去。”
就这样,展露被护院们一路拖出了寒香殿,而此时寒香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几位妆使又各怀鬼胎的陷入了沉默。
王淑见事情先是告一段落,便主持大家散了,“你们就先回去把。”然后转身对一言不发的白玫说道:“白妹妹,莫想太多,内贼已经抓到,这就为你讨回公道。”
白玫揉着太阳穴,一脸忧愁的样子,“谢谢王姐姐了,这几日为了追查这个内贼也是煞费心思,白玫实在无以回报……”
王淑端庄一笑,“莫要回报,这是我该做的,谁让这里我年纪最长呢。”
“是啊。王姐姐辛苦了,为了我们妆苑真是尽心尽力。”
“我还以为此事要惊动妆使长呢,没想到王姐姐就这样给搞定了。”
“王姐姐,我们大家都要感谢你呢。”
王淑虽然知道几位妆使也都是出于嘴上说说的客气,但是也微笑地一一回应着,“行了,都散了吧。”
话音一落,几位妆使也都开始前前后后地离开了寒香殿。
就在此时,殿门外一个小妆奴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她满头大汗像是跑地很急有很重要的事那般,一进来就张口说道:“王妆使,不好了!”
王淑一扭头,皱眉说道:“又怎么了?”
小妆奴高声说道:“那展侍妆……一回到敬亭就把头往柱子上撞!说她是冤枉的,不如死了算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别支支吾吾的!”
“还说……还说是白妆使指使她把方子卖出去的,她根本不知道那方子是东西,如今她受奸人利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白玫。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在哪里丫~楠竹在哪里~
☆、白玫的嫌疑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白玫的身上,小妆奴说的话不绝于耳。
展露竟然说是白玫指使她干的!
难道白玫才是这一切幕后的主使?
白玫已经顿时变得脸色惨白,嘴唇上下紧紧咬合着,仿佛在嗫嚅着什么,但是又无法说出来,她侧过脸,隐隐垂着双泪看着霍绿袖说道:“师姐……怎么会这样……”
白玫已经陷入呆滞状态了,但是霍绿袖也依旧是在震惊中刚刚缓过来,她一开始听到小妆奴的话后只觉得不可置信,如今竟然觉得是那么可笑。
她瞪着那妆奴,像是见了鬼一般冷笑,眼眸内尽是要杀人的戾气,她道:“你听清楚了?这是展露说的?”
那个小妆奴一个劲地点着头,都不敢抬头正视霍绿袖,摸着额汗说道:“是的……展侍妆用额头撞柱子撞得头破血流,一边就说着她是冤枉的,活不下去了,都是白、白……白妆使指使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帮白妆使送了一张东西,压根不知道是胭脂方子……”
“荒唐至极!立马把展露给我拖出去打死!”霍绿袖气的手都抖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那小妆奴不敢擅自乱动,只好看着王淑,王淑脸上出现一丝诡异的神情,她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