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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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师-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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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吃完,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很,想要吐。
  于是她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宴席,想找个地方去吐一吐,也不想被人发现。只是她前脚刚一走,却没发现后脚就被人跟踪了。
  她跑到后院,找了一个歪脖树,一只手撑着树干,头低着在那里一阵干呕,不过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什么,她是一个十分受不了腥味的人,大概是因为转世而来的这个身体本身是燕京人,世世辈辈都在燕京,所以从来吃不惯咸阳那些腥味的东西。
  钟灵兮靠着树干,正准备喘口气,却发现一个人影掠过身后,一个玉冠白袍的人出现在了她面前,那人面色如玉,端着的是风流倜傥,眼角是无所遁形的狡黠之光,他睨着钟灵兮半响皱起眉来,“醋葵鱼并非每个人都吃得惯的,以后若是受不了那腥味,就不要吃那么多了。”
  钟灵兮截住他的话头,“殿下说得有理。”
  宋七则是往身后树上一靠,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来你不习惯吃这东西?”
  钟灵兮觉得很奇怪,这话里总觉得藏着陷阱,所以她决定不回答,她睁着眼看着宋七,露出了尴尬地一阵笑。
  谁知,宋七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俯下身来,仿佛要贴着钟灵兮的面前似地,那双眼睛好似狐狸,但是钟灵兮觉得那不是狐狸,那是一条蛇,肌肤冰冷肆意爬行,张着噬人的嘴,他道:“你还难过吗?”
  钟灵兮内心翻了一个大白眼,“此事与殿下无关。”
  宋七确实依依不舍继续问道:“我只是好奇……在咸阳这种鱼米之乡长大的人,竟然会吃不惯鱼的腥味……还到了一吃就吐的地步。”
  钟灵兮忽然有一种想法在脑中跃出,这个宋七,观察细微又异常聪明,是不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不不,不可能,她七年都呆在妆苑老老实实的,宋七不可能查到什么的。
  否决了这个想法之后,钟灵兮继续冰冷地回答道:“我为何要告诉殿下?”
  钟灵兮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微微福了福身,“殿下玩得愉快,我还要给长公主补妆,先告辞了。”
  然后钟灵兮就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原地在月色下沉默的宋七。
  他在月色下微微掠起嘴角,“啧,咸阳人?分明就是个燕京人。”
  ***********
  最近几日谢府不太太平,大姨娘断续整天闹着说见鬼了。
  所以她这几日整日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她唯一的儿子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她。
  茯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的,她哼着小曲对钟灵兮媚眼如丝地说道:“你看到没,这个女人啊,这就是她的伎俩,以前每次侯爷不怎么理她了,她就说自己见鬼了,侯爷就会马上去哄她,可是这伎俩也有用腻的时候,这次侯爷可是理都不理她了呢。”
  钟灵兮随手插了一支金步摇在茯苓的发间,又配上一朵红色桃花,明艳动人,“那姨娘可是打算去看望一下。”
  茯苓用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步摇,自恋地看着铜镜挤眉弄眼,“当然,不然我干嘛让你给我精心打扮一番,好了,我这就去了。”
  说完,茯苓就起身招呼自己的丫鬟扶着她去了断续的院子里。
  钟灵兮也是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她的眼眸沉沉,仿佛有着深不见底的思虑,表情死板至极,有那么一些目中无人的样子。
  回到自己房内,黑桃正在替钟灵兮整理床铺,黄桃正在烹一盏茶,红桃则是拿着一碗银耳羹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喝着。
  钟灵兮看着这三个丫鬟清闲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做我的丫鬟一定是世上最轻松的事了,这差事太好做了。”
  红桃立刻放下手里的瓷碗,然后甜甜地冲着钟灵兮笑道:“小姐,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钟灵兮摆摆手,走过去找了一张躺椅斜躺下,然后手里拿着张团扇开始扇风,“这几天晚上也辛苦你了,你自己吃吧。”
  红桃又呼哧呼哧喝了几口,然后擦擦嘴道:“哪有辛苦我,不就是去鬼哭几下么,这点还难不倒我的。”
  此时黑桃在一边嘲弄道:“别提了,昨天红桃在断续姨娘那屋顶上一哭,连跟着她的黄桃都被吓了一跳。”
  黄桃此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姐,我从小就怕这种牛鬼蛇神,今晚还是让黑桃去吧。”
  然后此刻,三个小丫鬟又开始闹作一团。
  钟灵兮当初买下她们三个的时候,也算是千里挑一了,不仅要会功夫,人品背景也都是精心考察过得,并且把他们的家属都照顾到位了,比如黄桃在做奴隶的父亲赎出来给了点钱去做生意,比如黑桃的姐姐被抓去当军妓,也被钟灵兮想办法弄了出来并且许了好人家,所以钟灵兮对这三个丫鬟都是有很重的恩,所以这三个丫鬟都是铁了心要跟着钟灵兮的,十分忠心。
  钟灵兮也把自己的计划稍微透露了一点,毕竟需要靠她们一起来完成,如今看来,有了这三个丫鬟,很多事情确实好办了很多。
  而此刻,在那厢里,茯苓一扭一扭地走到了断续的房间里,而此刻断续正脸色苍白地裹着被子一言不发。
  一看到茯苓来了,断续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那般,立刻拉下被褥,前倾身子把茯苓抓到自己的床边来坐下。
  茯苓也是有些呆了,没想到这断续已经吓成这样子了,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嘴里还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断续如枯枝般瘦弱的手腕一下子紧紧拽住了茯苓,茯苓则是觉得晦气,赶紧要拉掉断续的手,谁知道断续却有气无力地在那里惊恐地哭了起来,“茯苓妹妹,我最近总能看到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
  茯苓一听,也被吓得半死,赶紧重重捂住了断续的嘴,然后把她整个人重新塞进被褥里,到她耳畔轻声警告,“断续姐姐,你是明白人,说什么胡话呢,被侯爷和大夫人听到了,你是不要命了?”
  断续则是被噎在被褥里,闷声抽泣着,嘴角都抖得苍白了,“可是妹妹,我没有骗你,真的……每日都来我房梁上唱歌……我,我真的好怕……”
  “够了!”茯苓一下子打断了断续,然后豁然起身站着,俯瞰着断续厉声说道:“好姐姐,我是看中我们之间的情谊才来看望你的,你要是想和我说这些胡言乱语,我就走了。”
  断续却也忽然发起狠来,她忽然瞪着血腥的双眸看着茯苓,尖声喊道:“茯苓,你若是想来冷嘲热讽我,也请你不要忘了,当初你也是有份的!”
  茯苓也是指着断续骂道:“呸!若不是因为当初我有份,我又怎么回来看你,我劝你断续姐姐,你最好莫要再提这是,侯爷不想听这事,大夫人也不想。”
  断续一下子像是疯了一样使劲扯着被褥,咬牙切齿地尖叫道:“凭什么这些事我都替你们受了,凭什么夜夜找上门的是我,明明你们和我一样,你们也是……”
  此话未说完,茯苓一个狠狠的耳光就抽了过去,打得断续眼冒金星一下子就懵了,她怔怔看着茯苓,咽了咽口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茯苓赶紧又温声软语好言相劝道:“好姐姐,别发疯了,她喜欢找你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人善好欺,你要像大夫人那样虚伪一些,表面温善内心险恶,这样才没人敢欺负你。”
  断续是这几日被那鬼哭声折磨的有些神经衰弱了,此刻她哀声叹了口气,长长地喘息道:“算了,妹妹谢谢你好心来看我,可能我注定是个可怜人吧。”
  茯苓也是坐在床头,一脸怜悯地看着她,“姐姐啊,你莫要忘了你再可怜你还有一个儿子,至少他还能鞍前马后地服侍你,若是我像你这样,我怕是连个给我葬身的人都没。”
  断续想到自己的儿子谢世复,则是有些安心了,至少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孝顺的,想到这儿,她也就不再那么心惊肉跳了。
  可是茯苓却不爽了,没儿子是她的伤心事,如今旧事重提,她便不再呆下去了,转身就走了。她警告过断续了,接下去她若还是这般软弱,她也没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格格不入的异类

  冬风化雨,顷刻滂沱。天地连成一片,远处有朦胧琼山。
  而从城门口往琼山去走的路,只有一条。
  站在风头最劲的地方,是谢家小姐谢即鹿,她穿着非常简单的衣裳,苍白的面色,整个人有些惨绿,但是人虽消瘦,那双穿透性极强的眼眸却好似一把利刃,能够穿过穷山峻岭,穿过血肉白骨。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今日没有穿着朝服,脱下了四爪莽服,取下了绣春刀,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紫色直裰,手里抱着一把剑靠着城墙站着。
  谢即鹿脸色泛白,一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目光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种江南水乡的绵长,“谢府要死人了。”
  沈无虞简单点点头,没有发表过多的言论,“晚上想去吃什么,糖醋鱼?”
  谢即鹿看着那长着老酸枣的老城墙,语气阴冷,“吃腻了。”
  沈无虞起身,走到谢即鹿身边,反手拉上她的手腕就朝着城门下走去了,“那就换个。”
  两个人的样子十分熟稔,谢即鹿冷笑一声,“我说我家要死人了你倒是不好奇?”
  沈无虞也是冷冷回答,“只要不是你死,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谢即鹿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不会死,我会活得很久,那些早该死的人才会死。”
  于是这一日,谢即鹿一直到深夜才回到谢府,因为她说她想吃城南的叫花鸡,所以沈无虞带着她穿越了半个京城去吃了京城最有名的叫花鸡。
  谢即鹿回到谢府的时候,烛火都差不多熄灭了,她回到自己的房内时,却发现火烛是亮着的,打开门,才发现林坠玉端庄地坐在那儿,斜眼打量着谢即鹿。
  谢即鹿即使看见自己母亲,也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轻声喊了声,“娘。”
  林坠玉提手给自己添了一盏茶,然后侧目打量着谢即鹿,不冷不热说道:“和沈无虞出去了?”
  谢即鹿松开了头上的发髻,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恩。”
  林坠玉冷眼瞧着自己的女儿,这女儿曾经是她的骄傲,如今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道:“你们亲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也都到了该嫁娶的年纪了,若是你真心喜欢他,娘就替你去打探下沈家有没有这个意愿。”
  林坠玉等着谢即鹿的回答,可是谢即鹿就像罔若未闻一样,继续对着铜镜梳着头,眉眼处竟是鄙夷和冷漠,良久她才冷冷淡出一个笑容,仿佛嘲弄那般,“不用了,我从未想要嫁给他。”
  林坠玉倒是很诧异,因为她看得出,沈无虞那小子对即鹿是很上心的,而即鹿也明显对沈无虞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她不知道为何谢即鹿要拒绝,“为何,你有别的心上人了?”
  谢即鹿把木桃梳往梳妆台上一扔,转头看向林坠玉,眼底尽是苍茫一片带着一种对血脉的鄙夷,她一字一句道:“我们这么肮脏的地方,我不舍得把他牵连进来。”
  林坠玉一怔,立刻有些恼羞成怒,却有些刻意在回避问题避重就轻地把话题移到别的上面,“我们谢府怎么了?哪里配不上他沈无虞?”
  谢即鹿只是冷笑,没有回答,她其实是一个心如明镜的人,很多事林坠玉以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是不会知道的,可是她都知道,所以她只觉得谢府恶心,自己身上流着这般恶心的血脉,配不上沈无虞。
  谢府,表面风光,暗地里那些龌龊的东西,却已经把这个府邸给腐蚀的一干二净,谢即鹿每每呆在这里,都觉得浑身恶心至极。
  她一早就看出来了,谢府总有一日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又怎么可能把沈无虞牵扯进来。
  *********
  又是一日风清万里,杨花十里的日子,钟灵兮又一次被长公主召唤了过去。
  长公主这些日子心情似乎不错,似乎是因为这段时日经过钟灵兮的调理,皮肤越发光洁明亮了。
  长公主穿着蓬松的系带襦裙,坐于软榻上,手指尖夹着一颗白子正在思索该如何走下一步,“这些日子多亏你了,你的手艺果真是上等的。”
  钟灵兮坐于长公主对弈的对面,轻巧地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公主殿下过奖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长公主璨若桃花地露出一个微笑,“不光手艺好,这棋艺也是一等一的。”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跪下拜见道:“长公主,宫里有公公来传命。”
  长公主有些诧异,眉眼处停顿了片刻,随后微笑看着钟灵兮,“钟妆君先回去吧。”
  钟灵兮也不宜久留,便福了福身离开了长公主的白玉殿内,朝着公主府外走去。
  她低着头边看着地上那些被她踩在脚底带离了根的草茎,一边思索着等下要不要去铺子里看一看,却发现走着走着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低头春风含笑,带着阳春十里最风流的微笑,钟灵兮这才恍然大悟,这长公主是七皇子的亲姐姐,怪不得总看到这个无所事事的人在这里闲晃。
  宋七仔细地看钟灵兮,目光扫过她蓬松的黑发,扫过她的眉毛眼睛,最后汇聚成了唇边一个狡黠的笑容,他道:“真是巧啊,钟妆君。”
  钟灵兮侧着眼,微微仰起头,不说话,和宋七拉开了一些距离,她道:“秦川王殿下为何在这儿挡着我?”
  他今天没有束冠,直直的长发从额头中间分开来,贴着脸颊一路垂直垂下,随意地贴着脸庞,有些被风吹散的发丝则是微动着,“我就想和你聊聊,不行吗?”
  钟灵兮继续后退两步,低着头刻意万分恭敬说道:“殿下乃天潢贵胃,何必与我这般小角色纠缠不清。”
  “小角色?”宋七仿佛玩味一般地品味着这三个字,随后笑道:“那你来京城做什么,你为何不肯告诉我?”
  钟灵兮被这个宋七绕的头疼,她到底是犯了哪方煞神,遇到这么个难缠的人,“我想考妆师,这个理由够吗?”
  宋七沉默半响,继而嘴角又是一个轻佻的笑容,“那你来我王府做妆客可好?”
  钟灵兮那双明亮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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