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便不再多问,命众人到路边下马休息等着峨嵋派诸人。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他必然要想入非非,猜测周芷若避开张无忌找他会不会是另有深意。但是如今真的是不会再多想了,估计周芷若之所以找他说话,只怕和他今日的身份脱不了干系。至于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他只耐心等人来了听听就是。
☆、70危局
汉阳城;陈元帅府。
陈友谅望着面前虎背熊腰,却一脸疲色;微微猫着身子和他说话的张定边;玩味道;“我让你去陕西华山的武林大会凑个热闹,开开眼界,你就给我带回来这么一个定北将军有异心的消息!你可真够让人闹心的。”
张定边道,“元帅;绝不是我嫉贤妒能,乱说人坏话。那姓宋的小子绝对不能和咱们是一条心了。你想想啊,陕西李思奇去剿武林大会关他什么事;他要巴巴的星夜带兵马去给明教的人坐镇?我看明教的张教主进出都与他携手同行;神态亲密;关系可不一般。”
陈友谅敲敲桌子,“不会啊,张无忌与宋将军有旧仇,再怎么尽释前嫌也不能一点芥蒂都不留,怎么可能好成这样?”
转念一想,又道,“怪不得前年我帮他捉了峨嵋派的周姑娘,只因人家姑娘不愿意,他转手就把人给放了,我那时还以为这小子是个情种,不舍得对美人动粗,看来另有缘故。他是不想因此和张无忌交恶。”
张定边瞪大眼睛道,“岂止不交恶,交情那叫一个好!我远远的看到过两次,明教张教主见了他也要一直笑脸相迎的,姓宋的和明教的交情一定不简单,张教主是什么人物,要不是有天大好处可图何至于要对人赔笑脸!”
陈友谅腾得站了起来,“竟有此事!以前就听说他和明教的人还有往来,不过我总以为他和张无忌曾有夺妻之恨,最多对明教虚面上敷衍敷衍,不会真的勾结,没想到啊!唉,也是,是我疏忽了,女人算得什么。定边,亏得这次让你去华山探探消息,否则等他和明教商谈妥当,两家合到一处,咱们就危险了!”
张定边道,“末将也是这么想的,在华山大会上看到那姓宋的之后我就没敢耽搁,当晚就往回赶,路上跑死了两匹马回来给元帅报信。”
陈友谅原地转了几圈,忽然站定,重重一拍桌子,“好!你跑死这两匹马十分值得,事不宜迟,趁着他还没有回开封,咱们立刻出兵,河南这块地方绝不能拱手让给了明教!”
………
宋青书带着亲兵队追上了宋盖世领着的五千骑兵,一路疾行,不日就到了开封。
尹德柱路上和宋盖世悄悄嘀咕了几次闲话,宋盖世忍不住在到达开封的头天晚上来找宋青书,“大哥,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说,你听了可别嫌我烦啊。”
宋青书在临时搭起的营帐中,躺在毯子里,正在满脑子思索方今天下的局势,元军正在山东和明教开战,不晓得王保保是否还调派得出人手来攻打自己。被宋盖世进来打扰到,没好气,“有话赶快说!”
宋盖世咽口唾沫,“大哥,峨嵋派那个尼姑头,就是那姓周的女子,漂亮是漂亮,不过太凶了,你还是别要她为好。”
宋青书瞪他一眼,“你这话少说,万一被她门下的**听到了,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
宋盖世背上寒毛直竖,他领教过峨嵋派尼姑们的厉害,知道大哥这并非恐吓之言,“我在这里说她们又听不到。”跟着道,“所以说太凶了嘛。”
宋青书‘哼’一声,“你小心些,别要说顺了嘴,以后惹麻烦。”赶他,“你赶紧去睡吧,明日到了开封事情还多着呢。放心,我对那位周姑娘无意,人家也没想嫁我,前两天在路上遇见只是谈了些正事。”
宋盖世这才放心走开。
此时在开封镇守的是宋盖世的兄长宋武艺,宋青书离开开封月余,宋武艺等得十分心焦,此时大哥终于回来,高兴得一早就列队出城迎接。
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远远的看到黑压压一队人马速度不慢的疾驰而来,卷起了漫天的尘土,当先一个是他兄弟宋盖世。
宋武艺迎上前去,“将军一路辛苦了!”他比弟弟宋盖世沉稳许多,当众已经不会再叫宋青书大哥,而是尊称将军。
宋青书提缰上前,“还好,这边情形如何?”
宋武艺道,“将军放心,都还好,前些日祁天宝还从彰德传来消息,那边也没事。”
宋青书满意点头,“好,先回去,午后随我去大营,让军中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午后都来中军帐见我。”
宋武艺应道,“是!”
正是簇拥在将军的身后,就要进城去了,却见北方尘土翻滚,一人一马飞驰而来,跑得惊天动地,几乎跟逃命一样。跑到近前也不勒马,只是嘴里大喊,“急报!急报!快让路,我要进城,有紧急军情!”
宋盖世催马迎上几步,大声喝道,“将军就在这里了!有什么紧急军情就在这里说!”
那人才硬拉住马缰,马跑得太急,收不住脚,长嘶一声,前蹄腾空站立起来。
马上的人滚下来,急得顾不上站起,连滚带爬的到了宋青书马前,扬起满是汗水泥土,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嘶声道,“禀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元将脱因率领了二十万大军前来剿灭我们,他们的先锋队前日就已经打到彰德府,祁统领带兵死守,但怕是已经守不住了!”
宋青书一惊,“二十万大军?!”提高声音问道,“到底彰德府失守没有?”
“罗队长是在彰德郡北三十里探听到消息的,祁统领立刻就派小人快马回报,一刻不敢歇的赶回来,因此小人不知道彰德府现在怎样了,不过祁统领估计守不住,让小人告诉将军,早做定夺准备!”
宋青书皱眉道,“怎么这么晚才探到消息,罗队长早干什么去了?”
那探子磕头道,“将军明鉴,罗队长和咱们真的没敢耽搁,是元军这次来得实在太快,消息也封得很严,前些日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前日就忽然进了河南。”
宋青书料他没胆子说谎,摆摆手,“你先下去歇息,一个时辰后到城外大营中军帐来见我。”
那探子又磕了个头才爬起身,知道将军下午还要细问自己,因此一刻不敢耽搁,立刻就想要牵马回去营帐,先把肚子填饱。
回头一看自己的马,不由有点傻眼,只见那畜生前蹄跪倒,口吐白沫,已经累得脱力,再也站不起来。
后面有宋盖世的手下匀出一匹马给他,他才又有了坐骑。
宋盖世凑近过来,急道,“大哥,这怎么办?立刻派人去信阳,让汪大全带着那边的队伍赶过来?”
宋青书凝神沉思,自语道,“我这些日还抱着一丝侥幸,总想着北面有张明鉴军叛乱,山东还有与明教的战事,朝廷最近一段时间未必能腾得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还有功夫可以再招些兵马做准备,却没想到脱因这么快就带着大军来了……”
看这速度,王保保早就对他河南一地动了心思,这次当是双管齐下,算准了的,一边派出玄冥二老拿他,一边调集了兵马直接就往河南开过来了。
这下是没时间回去休息了,调转马头,对宋武艺道,“马上派人去彰德府探消息,我现在就去大营,命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官即刻到中军帐来!”
进了大营中军帐刚坐下,手下一个姓汤的将领满面急色的从外飞奔进来,“将军,大事不好了,汪统领从信阳派人送来了求救急报,太平国陈友谅,派出大将张定边统军十万直逼信阳!已经打到了信阳城下!汪统领闭城门不出,正在死守,请将军尽快派兵援救!”
中军帐中顿时哗然一片。
没想到南面的陈友谅会同时出兵,这一来他们就是腹背受敌,两边的敌人都是极强,单和一方打都不一定有胜算,何况被双线夹击,顾到头就顾不了尾,这下局势危矣!
众人惊诧了一会儿,越想越是危急,不由自主都一起望向了宋青书。
将军带着他们打过诸多胜仗,机变灵活,数次绝地逢生,从五牛岭一股小小的山匪壮大到今日独霸一方的起义军,这一次堪称是下五牛岭以来所遇最为凶险的战局,不知将军有何办法。
宋青书的心中也在砰砰乱跳,两边看了看,这些都是随自己一路征战过来手下,个个都曾浴血疆场,杀人如麻,此时竟然也都人人脸现惊恐之色。
深吸两口气,努力稳住心神,拼命的在脑中寻思,这要怎么办?
过了半晌才听见自己说道,“立刻派人去濠州送信求救,请明教张教主出兵!”
☆、71、战事(一)
71、战事(一)
大元至正十六年;冬日,深夜。
河南;彰德府。
府衙内灯火通明;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男子端坐在书房内;面前阔大的桌案上摊着一张牛皮地图,上面山川沟壑,标注得清清楚楚,其中开封;信阳两处赫然被朱笔圈了出来。
桌案的对面站了个一脸虬须,浓眉大眼的武将,四十岁左右年纪;还穿着甲胄;只铁盔抱在手里;身上满是暗黑色的斑斑血迹,一看就是从战场上才下来。
对着青年男子一躬身,虬须武将开口道,“王爷,末将带人追出了三四十里去,可惜还是没能捉住,反贼祁天宝逃窜得十分迅速,已经带着残部往开封方向跑去了。”
端坐房中的青年男子正是当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王保保。
王保保低头细看着地图,过了一会儿用两根手指在地图上一点,轻声自语道,“此处合适。”
虬须武将看他在沉思就不做声,静静站着。
王保保又看了半晌地图方抬起头来,“没有捉到吗?他跑得倒快!”
“是末将无能,请王爷恕罪。”
“算了,随他去吧。等过几日咱们打到开封时再一并捉拿。”王保保对跑了这么一个不甚重要的角色不太在意。
从案后转出来,看着虬须武将道,“脱因,接下来进攻开封,本王有意继续命你打头阵,你可能胜任?”
脱因听王爷如此问他,立刻端正了颜色,挺起胸膛,大声道,“王爷请放心,末将一定拼死一战!”
王保保满意点头,“这两年本王屡次增兵,你却还是被那姓宋的逼得节节败退,终于丢了河南,这次本王亲自来,你这先锋只要能打好,本王就算你将功折罪了。”
脱因脸现惭愧之色,“是末将无能,累得王爷要亲自前来。”
王保保摆摆手手,“也不能全怪你,这位太平国的定北将军自领兵出征以来,用兵奇诡,几乎没有过败绩,端地是个领军打仗的将才。”
脱因道,“就算他是将才,这次遇到王爷您这真正的帅才也必然要大败亏输。”
王保保不去理他的恭维话,又在书房中踱了几步,然后接着道,“听绍敏郡主说,此人出身于武当派,前些年犯了大事,门规不容,被打成重伤逐出了师门,却不知怎么的又去带了兵。”
脱因十分惊讶的张下嘴,就算他和宋青书势成水火,对其人恨得牙痒,却也不由得要说,“武当派的人也恁没有远见眼光了些,这样的人都要赶出来?”
王保保道,“也不是武当派的人没有眼光,听绍敏郡主说他犯了个挺大的错处,好像是杀了一个师叔还是师伯之类的长辈。中原人十分讲究尊师重道,对师长辈的人物连冒犯一下都是犯了大忌,他竟然敢杀师叔,当真是手段狠绝,果然是个人物!”
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哥哥背后在和脱因将军说我什么呢,我可听见你提我名字了。”书房外间的门帘一挑,进来了一个明眸皓齿,容颜姝丽的女子,穿了一身蒙古人的皮袍靴子,看着十分精神。
脱因躬身行礼,“见过绍敏郡主。”
赵敏一笑,“脱因将军不用客气,今天咱们一举攻进了彰德府,脱因将军当居首功。”
脱因在河南与宋青书连打了两年,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竟被人打出了河南,现在要劳动得王爷亲自来帮他收复失地,因此心里十分惶恐,丝毫不敢居功,立刻道,“全赖王爷统军威武与郡主的巧计安排,末将不过是奉命行事,哪有什么功劳。”
赵敏道,“你也不必太谦,今日你作战勇猛,身先士卒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
脱因不好再谦逊,只好道,“那是末将份内之事。”
王保保道,“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
等脱因施礼告退后对赵敏说道,“你不用夸他,他把整个河南都丢了,现在还敢不卖力!倒是妹子你安排的佯攻之策十分凑效,不然咱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拿下彰德府。我说你就留在我身边帮忙吧,别总想着要回大漠去了。”
赵敏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寂寥,“哥哥,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我决定了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变的,你就别多劝我了。等河南这边的战事一了,我就带人回大漠去。”
王保保凝视着她,“你还忘不了那个明教的反贼?妹子,你这是何必!你是蒙古贵胄,多么尊贵的身份,什么王公皇族不能嫁?难道还非他不行了!你看你离开了这两年,那反贼有来找过你吗,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你还念着他干什么!”
赵敏眼中的寂寥一闪即逝,神色一闪,又变回了方才的精明模样,玩笑道,“哥哥,你怎么知道他一次都没来找过我?你一直派人监视着我不成?这我可要生气的。”
王保保捂着嘴咳嗽一声,“我这不是不放心你,怕你再受骗上当嘛。”
赵敏是蒙古女子,没有汉人的矜持,被说兄长说到了痛处,忍不住叹道,“没人骗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放不下他,哥哥你不是早就知道。你派人监视着我是想万一能抓到他落单就想办法除掉他吧,劝你别费这个力气了。我刚离开他时,他曾追到大都来,我那时就已经明白告诉他,我要回蒙古大漠去,此生再不返还中原,所以他是不可能再来找我的了。”
王保保摇摇头,十分为妹妹不值,“算了,我也不多强求,你能离开那个明教的反贼,回来我族人之中,我这做兄长的就知足了。”
…………
祁天宝带着残兵败走开封,好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