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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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III-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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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搭到暗格机关上,按照固定的方法,打开了暗格,所有的印鉴和令符都呈现在了他眼前。
  云歌一遍遍问自己,我真的只能等待了吗?
  不!一定还有可以帮到他们的方法,一定有!不能让他们独自而战,我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只要拖住刘询,让他越晚发现令符丢失,所有人就越多一分生机。可是怎么拖住他呢?再返回去找他?肯定不行!刘询聪明过人,如果我表现太过反常。他一定会起疑心,察觉事有蹊跷,反倒提前败露。
  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刘询觉得不是外人在刻意干扰他,而是他自己作的决定?
  她猛地转身疯跑起来。
  当云歌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书阁中时,孟珏的眼色沉了一沉。
  刘夷欢喜地站起来:“姑姑。”看了看孟珏,又迟疑着改口:“师母。”
  云歌走到刘夷面前蹲下:“你想去打雪仗吗?”
  刘荧笑看了眼孟珏,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云歌望向孟珏,孟珏颔首同意。她立即牵着刘夷向外行去,又吩咐小宦官去叫皇后。
  她和刘爽捏好雪团,偷偷在树后藏好。许平君刚到,两人就一通猛扔,砸得许平君又跳又叫。
  刘夷看到母亲的狼狈样子,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许平君看到儿子的样子,心头一酸,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呀!
  她随意抹了抹脸上的雪,就匆匆去捏雪团,又扬声叫身边的宫女:“他们两个欺负我一个,快点帮我打回去!”
  宫女们见她被云歌打成那样,都丝毫未见怪,遂放心大胆地加入战局,帮皇后去追打云歌和太子。
  两拨人越打越激烈,兴起处,全都忘了尊卑贵贱,叫声、笑声、吵声不绝于耳。
  随着暗格的打开,刘询正要细看所有的印鉴和令符。忽然,窗外传来惊叫声和欢笑声,刘询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外面。本以为不过一两声,不想竟然一阵又一阵地传来,他不禁动了怒,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在他的殿外喧闹?七喜干什么去了?竟然由得他们放肆?
  随手将暗格关好,暗藏不悦地向外大步走去,还未走到殿外,七喜就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皇上,奴才刚命人去查探过了,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孟夫人在打雪仗,所以奴才就没敢多言,先来请示皇上,皇上的意思是……”
  刘询的眉头慢慢展开,笑了起来:“他们倒是好雅兴。走!看看去!”
  七喜笑应了声“是”,立即去拿斗篷,服侍刘询去看热闹。
  皇后和几个宫女是一队,云歌和刘真是一队,人少力弱,已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只能借助山石树木躲避。可惜只两个人、四只眼睛,根本躲都躲不过来。
  刘询站在高处看了一会儿,扬声说:“羊角士。”
  云歌立即反应过来,一推刘爽,指向九宫上角,他忙把手中的雪团狠狠砸出去。“哎哟!”一个要偷偷潜过来的宫女被砸得立即缩了回去。
  “花十象。”
  云歌轻声下令,刘夷和她立即左右分开,各自迎战,将两个从左右角包攻的宫女打了回去。
  “肋道。”
  刘询用的是象棋术语,他的每句话,许平君她们也能听到,可就是不明白刘询到底指的是哪个方向,又是何种战术,所以听到了也是白听到。
  在刘询的指挥下,云歌和刘夷敌不动我不动。可敌人一旦动,他们却总能后发制人。
  许平君不依了,嚷起来:“皇上,君子观棋不语!”
  刘荧着急,立即探头大叫:“父皇是锄强助弱,侠客所为!”
  云歌想摁他的脑袋,已经晚了,一个雪团滴溜溜地砸到了他头上。
  刘询大笑起来:“真是头憨虎!中了你娘的声东击西、引蛇出洞。”
  虽看不到许平君,可她欢快的笑声飘荡在林间。
  刘夷见到父母的样子,也高兴地笑起来,雪仗打得越发卖力。
  这场“雪中大战”一直打到晚膳时分才散。刘询龙心大悦、玩性尽起,索性吩咐御厨准备晚宴,召随行的大臣和他们的家眷赏雪品酒、对梅吟诗。
  君臣欢闹到深夜,才尽兴而归。
  孟珏和云歌一前一后回到屋中,各自休息。
  云歌疲惫不堪,却无丝毫睡意,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孟珏也未歇息,听到隔壁不时传来的咳嗽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遥望着月色,任寒风扑面。
  一更时分,三月匆匆而来,凑到窗下,小声说:“刚收到师弟的飞鸽传书,大公子已出长安,公子吩咐送给大公子的礼物,师弟也已经送到。”
  孟珏点了点头,三月悄悄退下。
  孟珏去敲云歌的门。
  “谁?”
  “是我,有话和你说。”
  云歌拉开了门,不耐烦地问:“什么?”
  “刘贺已出长安。”
  云歌绷着的背脊突然软了,扶着门框好似站都站不稳:“你如何知道的?”
  “四月也算我的人,难道你希望我坐看着她往死路上走?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刘贺的武功心智都不比刘询差,他输的是一股决绝和狠劲。”
  云歌神情黯然:“现在的刘贺不是当年的大公子了,他现在究竟是醉是醒都不清楚。”
  孟珏淡淡地说:“我已命人把红衣的棺柩带给刘贺,他就是醉死在酒坛子里了,也得再爬出来。”
  云歌隐约间明白了几分刘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悲悯中也认同了孟珏的推断,不错!刘贺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惊扰红衣。云歌冷冷地说:“你若不想毁了你的锦绣前程,最好回去蒙头睡觉。”她砰的一声将门摔上,想着抓紧时间,还能睡一两个时辰,立即向榻边走去。至于明天怎么办,即使天要塌下来,也先养足精神。
  孟珏静静地站了会儿,转身回屋。
  半夜,刘询正睡得香甜,何小七慌里慌张地爬进寝殿。
  刘询立醒,沉声问:“什么事?”
  何小七一边磕头,一边禀奏:“接到隽不疑大人传书,说……说已经放刘贺出长安。”
  “什么?”
  刘询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扯开帘帐,怒盯着何小七。
  何小七硬着头皮,将隽不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刘询赤着脚就跳下了榻,几步走到墙壁前,打开暗格,收令牌的匣子已不见。他脸色铁青,眼中又是伤又是恨,声音冰寒彻骨:“我要刘贺的人头。”
  “是。”何小七磕了个头,赶忙起身,向外疾掠去。
  刘询悲怒交加,连她都会最终辜负了他的信任!这件事情绝非她一人能做,还有……孟珏!肯定是孟珏指使的她,可是……孟珏如何知道兵符、印鉴的收藏地方?还有开启机关的方法?不可能是云歌!登基后,他特意将未央宫、温泉官所有的机关暗格都重新设置过,即使云歌以前见过也没用。也不可能是身边的宦官,他们没有这个胆子!那么是谁?能是谁?这个人一定是他亲近信任的人。
  刘询回身看到榻旁的梅花,枝头的俏丽全变成了无情的嘲讽。他突然举起玉瓶,狠狠地砸到地上,巨响中,立即香消玉殒。冷水荡着碎花慢慢淌过他的脚面,他却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Chapter 12  当时断送,而今领略,总负多情

  云歌睁眼时,天已大亮,她不能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的确是大白天。
  她以为这一觉顶多睡到半夜,没想到竟安安稳稳地直到天亮。不过,不管了!事已到此,只能随遇而安、见机行事了。
  洗漱完,刚出院门,就看到周围侍卫来来往往、说说笑笑。她抓住一个询问原因,侍卫笑着回禀:“皇上要去围猎,许了百金的彩头。”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都这么高兴,彩头还是其次,若能借着围猎,得到刘询青睐,将来封侯拜将都有可能,不过……刘询还有心情围猎?
  云歌道了声谢后,去找许平君。
  刘夷也在皇后屋内,许平君正帮着他整理猎装。云歌见刘询要带儿子去,忐忑的心稍微安稳了几分,也许刘询还未发现令符丢失。
  刘爽握着一把小弓,学着将军们走路的样子,在云歌面前走了几步,又做了个挽弓射雕的姿势。
  刘夷的眉眼像许平君,显得文弱秀气,此时这么一打扮,突然间也有了几分刘询的英武。云歌笑拱着手说:“拜托大将军给在下打两只兔子回来。”
  刘夷跺脚:“谁要打兔子?我要打老虎!”
  许平君笑推他出门:“赶紧去找你父皇和师傅,就等你了。”看刘夷走了,却又不放心起来,追到门口叮嘱,“紧跟着你父皇和师傅,不许自个儿乱跑!”
  刘夷重重地长叹口气,摇头晃脑地说:“女人呀!”
  许平君气笑着回了屋子,眉目舒畅,好似未央宫内积压的抑郁都已消散。
  云歌说:“虎儿比在未央宫活泼许多。”
  许平君点头:“看他这个样子,我也开心。”
  “姐姐,皇上今天的心情如何?他有没有问起我?”
  “很好呀!没有提过你,我只听到他和大臣们商量打猎的事情。”
  “哦!”
  “怎么了?你还在琢磨盗令符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救刘贺?”
  “没!没!姐姐千万不要再提这事了。你吃早饭了吗?我起得太晚,还没吃过东西。”
  许平君忙吩咐人去准备食物,又唠唠叨叨地数落云歌,云歌只能安静地笑听着。
  两个人一块儿说着闲话,一块儿笑闹,一块儿用饭。好似又回到了旧日时光,无拘无束的少女时代。
  中午时,两人一块儿去爬山,约定比一比,看谁先到山顶。云歌未让许平君,自然第一个到达。
  站在山顶上,她望着粉妆玉琢的重重山岭,眉目间无限黯然。江山依旧,人物全非!
  听到许平君叫她,忙打起精神,笑着回头。只看许平君内着一袭正红色绡凤锦衣,外穿雀金裘兜帽斗篷,姿态端庄,气度雍容,随着她盈盈步履,素白的天地都成了她华贵的底色。
  她走到云歌身前,喘着气问:“你盯着我干吗?”
  云歌微笑着看向远处:“我们都已不是原来的我们了。”
  许平君笑搂住了她:“只要有些东西不会变就成!”
  云歌倚在她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下山时已经很晚,围猎的人却还没回来。许平君担心起来,富裕劝道:“皇上又不是在骊山打猎,他们是带着人进入秦岭山脉,深山里才能打到大畜生。听说孝武皇帝年轻的时候,有时候一入山打猎,来回要一两个月。皇上这次虽没打算去那么远,不过两三天总是要的。”
  自出了刘夷学“纣王”的事件后,许平君一直在勤读史书,知道富裕所说不虚。想着周围那么多人保护,又没有霍家的人捣鬼,自己的担心的确多余,可对儿子的牵挂却还是放不下。
  “云歌,你晚上陪我一起睡,他们全走了,这里怪冷清的。”
  云歌犹豫着说:“还有富裕他们呢!我晚上闹得很,怕吵着姐姐。”
  许平君没好气地说:“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里来的那么多借口?!”
  云歌只得搬过来,和她一起睡。
  晚上,许平君睡梦中被云歌的咳嗽声吵醒,才明白了云歌的心思。她忙起来,帮云歌倒了杯水:“每日夜里都这样吗?”
  云歌抱歉地说:“一会儿就好。这几日天寒地冻的,所以严重了些。”
  “孟大哥没有……”
  云歌蹙了蹙眉,许平君未敢再说下去。
  云歌喝了几口水,又躺下睡了。
  许平君见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满腹的话只能全放回去。一面左思右想着,一面经不住困意地迷糊了过去。
  天刚麻麻亮,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许平君和云歌立即坐了起来,富裕在外面奏道:“皇上命人来传口谕:‘命皇后、婕妤和温泉宫其他人等立回长安。’”
  许平君一面穿衣一面问:“为什么?”
  “不太清楚,来人言语含糊,好像是皇上要封山。”
  “皇上呢?”
  “皇上取道别处,应该正在回长安的路上。”
  霍成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皇后娘娘和孟夫人还睡着吗?本宫刚去看过孟夫人,听说她在这里……”
  许平君恨恨地说:“这只乌鸦!刚安稳了两天,就又出来了。她一叫,准没好事!”
  云歌整理好衣裙,笑挑起帘子:“娘娘起得可真早!”
  霍成君笑走到云歌面前,挽住她的手,一副姐姐妹妹亲热的样子,声音却是阴森刺骨:“赶着给姐姐道喜呀!”
  云歌笑问:“喜从何来?难不成娘娘得了绝症?”
  霍成君的眼睛异样的明亮:“我?姐姐就休想了!肯定活得比姐姐长,比姐姐好!不过你的另外一个大仇人已经离世,姐姐高兴吗?”
  云歌的手足顿凉,强笑着说:“听不懂你说什么。”
  霍成君紧紧抓着她的手,如毒蛇缠腕:“妹妹得到消息,孟珏盂大人打猎时不慎跌落万丈悬崖,尸体遍寻不获,皇上悲痛万分,下旨封山寻尸。皇上现在匆匆赶回京城,就是准备治丧。”
  许平君一把抓开了霍成君,指着门外,厉声说:“滚出去!”
  霍成君大怒,恨盯着许平君:“你算什么东西……”
  许平君喝问:“我是皇后,本宫的话你都敢不听?你要本宫执行宫规吗?富裕,传掌刑宦官。”
  富裕响亮地应道:“是!”
  霍成君气得身子直抖,强吸了几口气,弯身行礼:“皇后娘娘息怒,臣妾知错!”说完,立即退出了屋子。
  许平君摇了摇面无血色的云歌:“她的鬼话哪里能当真?孟大哥怎么可能掉下悬崖?”
  “他自己当然不会掉下去,但如果皇上逼他掉呢?”
  许平君脸色煞白,厉声说:“不会!皇上绝不会现在就动孟大哥的,他还指望着孟大哥帮他保护虎儿。”
  云歌喃喃说:“你说刘询‘现在不会动’?看来他早有杀孟珏的意思。”
  许平君被自己的话吓得呆住,心底深处是不是早已经察觉到一切?只是从来不肯面对。
  “皇上他……他……孟大哥一直小心谨慎,于虎儿有恩,皇上没有道理想杀他的,也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大雪中山路难行,也许有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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