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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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庸臣-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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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秀龙看着真情切意的副将,又看看面容阴狠的狗头军师,知道他因为家恨而恨不得立刻将所有临朝将士杀光,在这事上有些失去冷静,因此选择了听取副将的意见。他怕他的狗头军师寒心,好言相慰:“大师,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行军打仗不能为一己私仇而冒进。”兰秀龙打出退军旗令,讽刺的是,原先一直混乱不已的辽兵居然退得比潮水还迅速。

兰秀龙纳闷不已,辽国民风彪悍,哪里有这种打不赢就跑的士兵,怎么到了他手下就完全变了样?难道将将士交给这个稳重著称的副将真的错了?

而此时投降辽军的罗州暴民已经被编入伍中,虽说辽军副将相信他们,却还是吩咐几个人远远地监视着。

罗州的地形险隘,即使是习惯了辽国苦寒的辽军也有些心惊,若不是有人引路,他们还真的不敢在这种山路行军。

一个面容清癯,仿佛已有数月没有开荤的‘暴民’引着一路人马往山谷深处走:“这位爷,这段路是最好的埋伏地,只要他们敢追过来,无论他们再怎么神勇,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位辽军将领因为刚刚险些遭到刺杀,惊魂未定,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那‘暴民’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他见辽军已经退得差不多,朝空中吹了一声呼哨,冷笑一声:“这位爷你只要试试不就明白了?”

他一把抽出那辽军将领腰间的长刀,狠狠地砍下对方的头颅。两边埋伏着的士卒听到暗号也齐齐现身。只要熟悉地形,罗州可谓兵家险地,否则罗州兵力疲弱,粮草又不充足的恶劣条件,怎么可能抵挡辽军那么多年。若不是罗州与朝廷离心已久,也不是走到今日。

他回头,远远望着那耸立的罗州军旗,清瘦的脸上露出笑容,因为那旗下的人曾许诺:“罗州永在!”

韩渊领兵赶到时,蓝栩肩上插着跟羽箭,身上伤痕累累,却没有倒下的迹象。韩渊叫人帮他疗伤时,他忽然问了句:“韩先生,我有没有说过,我是罗州人?”

韩渊沉沉地摇头,许多罗州人离开后,都不肯提自己的来处。因为这片土地太贫瘠,也承载了太多苦难。只要能够离开,他们甚至永远不愿再回想起生活在这里的日子,因为那些时光根本不能算是活着。韩渊看着素来沉默的蓝栩,忽然有些了解他为什么甘愿听那家伙差使。

蓝栩目光坚定,微笑说:“我是罗州人。丰州,日后就交给韩先生了。”

这时候那个底下那群最擅长偷袭的奴隶军的唐越已经清扫完战场,叼着根野草跑来插话,一副痞子样:“喂喂喂,你们将皇命置于何地,你当我们大人是什么人,挥挥手指就能将你们调来调去啊!而且韩先生你是逆贼,逆贼啊!”

几人之间的那点伤感顿时荡然无存,蓝栩问道:“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辽军留一个缺口?”

唐越拔出口中的野草,只好万般无奈地道:“大人说,这么个费心养肥军队送给我们砍的人才不能浪费,让他回辽国去再养几年,痛快啊!”

韩渊、蓝栩:“……”

当唐越领着来时的百名禁军归来,他们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没有拉下一个人。他们都是方才军中喊得最大声的人。因为是奴隶出身,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让他们更清楚如何激起士卒的战意。

他们连日由帝京赶来,又经历了一场恶战,脸上难掩疲惫。罗州城的民众纷纷出迎,将他们邀到家中。

唐越挥挥手让他们散开,顺便踹了一脚呆立不动的弟兄,“再一副受宠若惊的土包子模样,人家可都走了!”

那小子如梦初醒,飞身入城,唐越目送着那小子屁颠屁颠地跑开,还没笑出声来,景王已经从城楼上下来。

景桓扫了一眼,却没有见到那个人。他狠狠揪住唐越的衣领,“他在哪里?你们就这样任他胡来吗?”

唐越撇开头,“殿下自己与大人说吧。”

这时候君闲由远处慢腾腾地走来,袍上殷红,映在黝黑的眸中如火燎开,宛如刚由地狱血海归来,一抹宛如死灰的寂静,却在眼底胶着。

景桓凝着那双沉静得让人心惊的眼,呐呐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君闲冷声反诘:“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声不说就跑来丰州?因为父兄的死所以心灰意冷?因为没有办法再呆在那段回忆里所以觉得了无生趣?所以即使明知道险隘重重,明知道这样……还是来了?”

景桓瞪大眼望着他,君闲神色无异,仿佛闲话家常:“我来,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我要让你知道,你入险境,我便陪你入。我可以——用生死赌你的在意。君闲忽然又眨眨眼,轻笑说:“我开玩笑的。”他没有看景桓的表情,转头朝一旁的少年道:“唐越,带我去见暂掌罗州的薛先生吧,我要向他问问些情况……”

话尾袅袅远去,脚步渐快,不知是因此处慌乱还是在为那边焦急。

定边(上)

兰秀龙在亲兵的掩护下突围,心中万分后悔听从了副将的建议。这名副将是上回兵败后父亲亲自调拔到他营中的,他也一直信任有加,但是连连的失误让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光头和尚的体力本就比不过辽兵,没过多久就气喘吁吁,他眯着豆丁细眼,劝说道:“将军莫要慌乱,我看蛮子不会追上来。南蛮子的军队虽然气势如虹,阵型却有些凌乱,不少士兵脚步虚软,远落后于其他人,这是疲惫行军的迹象。我猜那个忽然带着军旗出现的蛮子将领之所以以身犯险,是因为匆忙赶来的援军只有声势,却没有追击的能力。而且他们也会担心我们佯攻罗州,实打丰州,不敢领太多兵马过来。否则丰州军与罗州军全力追击,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光头和尚言之凿凿,兰秀龙立即将信将疑地遣斥候去试探,等确定南蛮子的追兵没有赶上来以后,仓惶撤退的队伍终于慢了下来。满脸疲惫的兰秀龙露出比丢了老婆还难过,朝身旁的光头和尚道:“我实在不该不听大师的意见,坚持要撤退,这些该死的南蛮子真狡猾,居然伪装成暴民引我们入罗州!”

光头和尚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将军,不如我们退往利州再回营,这罗州到处都是山山坳坳,又是敌在暗我在明,我们恐怕会吃大亏。”

兰秀龙:“利州?”

光头和尚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山头:“利州人中有句玩笑话,‘犁头山,三里三,过了山,都是山’,原先我也忘了,但是一看那座山的形状便想了起来。实际上是在说,过了犁头山就是罗州。我们现在是在罗州,那么过了犁头山,应该就是利州了。利州地势平坦,对我们比较有利。”

辽国土地荒芜,对南方水田要用的犁头只有隐约的印象,兰秀龙听光头和尚这样一说,那座山果然有些像。他正一筹莫展:“好,我们立刻就出发,听说利州民风软弱,总好过等罗州跟丰州联手。我们先发信号叫旭日哈到利州接应。”他虽然急功近利,却还是留了两万余人在塞外,只带着三万兵马入罗州。

兰秀龙正要吩咐下去,他们身边一个亲兵打扮的人跳了出来:“将军,万万不可,汲副将吩咐了,要尽快退回营中!”

汲聿正是兰秀龙的那名副将,现在兰秀龙一听到这名字就窝火,他一脚踹开那亲兵,怒道:“滚!汲聿那家伙能不能活命都是他自作自受!别拉本将军和他一起去死!”

光头和尚示意那亲兵先退下,又好言劝慰了许久,兰秀龙才缓下怒容。

恰在此时,有人来报:“汲副将回来了!”

兰秀龙虽然气恼,听到汲聿平安归来心中也是一松,面色也和悦下来。不过碍着狗头军师在场,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挥挥手,沉声道:“让他来见我。”

汲聿一身是血,头上有个狭长的伤口,血泪交错的面容更显丧气,他跟兰老家主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没有败得这么窝囊过。总算明白当初年少气盛的兰秀龙为什么会对丰州军咬牙切齿,南蛮子的诡计实在防不胜防,他们居然连朝廷也敢欺瞒,弄出那种暴乱,如果是在以专断独大著称的辽国,这种行径早就被诛杀了。

兰秀龙见他狼狈成这样,到嘴边的责问也压了下去。召人帮他清理好伤口,才问道:“汲副将,我们还有多少人?”

汲聿的脸色极差,又跪倒在地:“末将无能,能随末将回来的只有三千余人。”

虽然是预料中的惨烈,兰秀龙还是倒吸了一口气,“我们这里也损失了六千余人,三万余人只剩下一万三回去,我该如何跟父亲他们交待!”

汲聿叩首:“将军只是第二次领兵,全是末将误信南蛮子,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他已经做好回去被解职的准备,也许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到副将这位置了。

出了纰漏后兰秀龙才想到,汲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立过不少战功,父亲推个这么有分量的副将给他,说不定来时就吩咐过汲聿该如何应对败局——要推人顶罪,也得身份相当。兰秀龙心中一暖,亲自扶起父亲的亲信:“现在先别说这些,我们想由经利州撤离,不知汲副将认为如何?”

汲聿斜眼看着立在一旁的光头和尚,只见他老狐狸般的细眼比油光可鉴的秃头还精明,也知道这秃驴虽然阴狠又爱嫉恨,却是真真切切想将临朝将士碎尸万段的。

汲聿将南蛮子在退军时为取信自己而递上来的罗州地图,摊在三人前面临时搭成的桌面上。他开始时当然不会尽信南蛮子,因此留了心,在图上描红来时路线,后来发现完全重迭,才慢慢松懈下来。汲聿将地图与周围对了对,“利州,就在前面那个山头后面,地势相对平缓,总比这险隘重重的罗州好……只是我们能撑过这段路吗?”

兰秀龙叹息道:“幸好丰州的南蛮子急行军赶来,暂时无力追击,罗州蛮子又疲弱,否则他们把我们堵在山里,可以说是瓮中捉鳖了。”

汲聿大惊:“南蛮子无力追击?从何得知?”

兰秀龙将光头和尚说的话给汲聿讲了一遍。讲完后兰秀龙又懊恼不已,后悔开始时为什么要听汲聿的,明明当时光头和尚有话要说的,却因为那对父亲亲信的无条件信任而忽视了。好在光头和尚已经安抚过一轮,否则他又要对汲聿大发雷霆了。

汲聿是地地道道的辽国将领,听完兰秀龙这番话,不由对那秃驴精到的眼力心服口服,但是对他却更是不屑,或者说,汲聿心底排斥一切耍阴谋诡计的南蛮子。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这光头和尚的眼力总是精到在事后,而他一心一意为兰秀龙做的那么多事,都在不知不觉在光头和尚的话语下转变成兰秀龙对他失望的源头……

“挑拨离间,当然不是直接说这人做得如何如何差,而是不断为对方找理由,例如为他辩护‘他只是没有……’‘他只是没想到……’,嘴上是为他辩护,实则是点出了他所有失误,就算上头那位不责怪,也会觉得他是废物,这样,懂吗?”

罗州城明月高悬,春夜的风吹散天空的灰蒙,竟现出少有的朗色。唐越正在对着他的奴隶军高谈阔论,这群家伙在幼军呆了几年,对唐越这个头儿越发崇敬,就算到了禁军里还是唯唐越命是从。唐越话刚落音,他们立刻应声:“头儿高明啊!”

唐越笑容满面,觉得这里比帝京快活多了,但是不忘夸奖自家大人:“这都是你头儿的头儿教的,你别看我们大人懒散过日,说起这些事他可是个中好手!”

他这说法很快起了作用,底下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看来是起了反作用。

唐越非常纳闷自己大人为什么跟丰州军处得很好,待禁军却是不管不问。或者说,他家大人对帝京的人都是不冷不热,除了景王。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嘀咕着想曹操曹操就到,回头果然见到景王从转角处走来。

唐越从城墙上跳下来,拍掉身上的灰屑,嬉皮笑脸地行礼:“见过景王殿下。”

景王从前就见识过他这德性,也没有在意,问道:“你们家大人又去哪里了?”

唐越为难地道:“殿下也问过韩先生吧?他没有说,我也不能说。”

“是吗?”景王心头涌动着不安,自从见到君闲立在两军之前,他的心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我来,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

说出那句话时君闲脸上虽然没有别的表情,眼神却如那日在猎场时那么认真。想必他也明白自己这次远赴丰州,是因为对皇侄的算计心灰。

君闲任禁军统领,又是二品少府,景王从前就见识过他的懒散,每回相见总是拖到最后才来,不知为何,传到外边却成了他是他景王门下一条狗,仿佛他当真是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他为了收敛锋芒,也乐于和他做这场戏给父兄看。如今父兄已死,所有的一切再也没有意义,那家伙为什么还……

不过他向来喜欢将自己做的事说得多么真情实意,真正意图谁也说不清楚。就像这回,引辽兵入罗州,设伏山间,远不是短期内能布置好的。

景王望着罗州起伏的山峦,停在远处犁形的高山上,目光微凝,问道:“他是不是去了利州?”

丰州纷乱,罗州荒凉,利州主降,都是朝廷的心头刺,其中利州为最。因为利州民风软弱,多任州令因民众叛降而逃回帝京,让朝廷损失了不少,所以利州的土地虽然不像罗州那么贫瘠,却更没有官员愿意当利州州令。如今的利州州令是个比利州人还软弱的家伙,也许是托兰秀龙那年在丰州惨败的福,辽国犯边的次数减少,利州这两年在他手里居然安然无恙。

韩先生说君闲在通往利州的道上留了个缺口,一想便知,他是想借兰秀龙这次来袭一举平定三州。

只是不知他究竟会用什么方法……

定边(中)

在兰秀龙领军翻过犁头山时,夜幕已降临在利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许多平民打扮、满身血迹的丰州军由罗州猎户引路先于他们在利州四散开去,他们所带来的流言也开始在利州的土地上流窜。

次日傍晚,在利州城外忽然响起恸天哭声,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妪扶着个被血弄得满脸脏污、奄奄一息的青年人跪倒在守军面前:“这位官爷,求求你去给你们大老爷报个信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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