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字倒过来念的意思是:我所展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您是想说这个吗?」阿尔弗雷德抿了抿嘴唇,以缓慢平静的语速念出了那行字。
「是的,内心的渴望。」邓布利多再次对他眨了眨眼睛——阿尔弗雷德发现这次他眨的是右眼——然后笑眯眯地望着镜子说,「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有些很美好的梦想吗?我打赌赫敏·格兰杰小姐会看见她的Owls拿到了十二个O。」
赫敏·格兰杰——是谁?阿尔弗雷德挑眉,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奇特的微笑,他知道该怎么让邓布利多打消继续问下去的想法了,「好吧,那么,作为交换,我也有一个冒昧的问题想要问您。」
「问吧,我的孩子。」他大方地说,并且早就想好了答案——他在镜子里看到他拿着一打厚厚的羊毛袜,因为别人老是送给他书。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即使只有十一岁,对方也是一个斯莱特林。
黑发的斯莱特林微笑,「从我这里取回了年轻的时间之后,您明天打算去见的人是谁?」
「……」
「您在镜子里所看见的,有没有他的存在呢?」阿尔弗雷德顿了顿,露出抱歉的神情,「哦,请原谅我不小心问了两个问题——作为补偿,您可以选择不回答这失礼的问题。」
「然后呢?」救世主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他夜游归来的室友讲述半真半假的经历,「邓布利多怎么回答?」
「他说他在镜子里看见的是自己拿着一打厚厚的羊毛袜。那很好,以后每年的圣诞节我们都送他羊毛袜好了,便宜又实用。」阿尔弗雷德吃着顺手从厨房带回来的小甜点。他给哈利也带了一份,但对方表现出对于甜点明显的厌恶,于是他耸耸肩自己享用了双人份。
哈利把头转向他的室友,「阿尔,我总觉得你的故事只说了一半。」
「所以呢?」阿尔弗雷德咬着叉子回望他。
救世主乱糟糟的头晃了两晃,往下缩了缩把尖尖的下巴埋到被子里,「那么阿尔,你究竟在厄里斯魔镜里看见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吃完了最后一口。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我的父亲。我在厄里斯魔镜里面看见了我的父亲。」
关于救世主的传闻
「我知道他的长相,也知道他是谁。」阿尔弗雷德支着下巴,用银质的叉子轻击碟子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我和他并没有见过面,不过好在我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很有名——哈利?」阿尔弗雷德发现他的室友似乎走神了。
「……嗯?」哈利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样地回望他的室友,眼神有些复杂。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似乎不想听这个。」阿尔弗雷德想了想,站起了身,「那么,晚安,哈利。」他转身去刷牙。
「晚安。」哈利和对方道过晚安后放下了床幔,皱起了眉。
听到阿尔弗雷德说他在厄里斯魔镜里看见了他父亲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只有一点点——不舒服。
万圣节很快就到了,哈利的魁地奇训练进行得很顺利,六年级的马库斯·弗林特——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快高兴疯了,他在早餐时拍着哈利的肩膀大声宣布今年斯莱特林将包下学院杯和魁地奇杯,引起了其他三个学院的公愤。
阿尔弗雷德听见坐在他旁边的德拉科不爽地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笑着摇头,继续进餐。看来邓布利多对于他的黄金男孩还是给了足够多的特权的,至少就算是二十四孝好爸爸的卢修斯也没能够让德拉科如愿破例进入魁地奇队。
被人群包围的哈利微笑着熟练地应付众人的赞美或者鼓励,抽空从缝隙中看了看斯莱特林长桌的最前端——马尔福家的小鬼不满地对黑发少年说着什么,而他的室友平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是插一句话。
……总之从头到尾没有朝这里看过一眼。
于是救世主不满了。
潘西·帕金森打开她的小扇子掩住嘴,靠近布雷司低声说,「我打赌那群家伙把我们的黄金男孩给惹生气了。」
布雷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阿尔弗雷德——他已经安抚完了铂金小蛇,开始喝牛奶——然后摇头,「不,我打赌他生气不是因为那群围着他的家伙。」
潘西的金边小扇子晃了一晃,眼睛骨碌转了一圈落在阿尔弗雷德身上,拉长了声调,「哦?」
「嘘。」布雷司朝潘西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潘西马上便坐正身子恢复了淑女的姿势,他们都看见救世主终于走了过来——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看起来没有实际年龄大,可是你就是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孩子。
阿尔弗雷德正好把最后一块南瓜饼送进嘴里。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转头后正对上他回归的室友,时间巧得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
「好了?」他问。
救世主翘起了嘴角,点了点头。
「那么走吧。」他说着站了起来,朝首席——德拉科点了点头,转身和他的室友一起离开了餐厅。
「万能的梅林啊 !」潘西发出压低的惊叹,「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他们默契得就像是一个人!」
布雷司得意洋洋地抖八卦,「听德拉科说,有一次阿尔弗雷德提起,他每次半夜出去夜游回寝室后都会发现哈利醒着在等他——不管他出门之前有没有发出声音。」他有些不满地加了一句,「德拉科从来不等我。」
「那是因为你夜游的经历无法让我产生任何的兴趣,布雷司。」马尔福少爷在旁边哼了一声。
布雷司掏了掏耳朵当作没听到,继续和潘西窃窃私语,「注意到没有,哈利离开的时候心情显然好了不少。」他打赌那是因为救世主发现自己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还是特别的。
「当然。」潘西的眼睛闪了闪,用扇子遮去了嘴角不淑女的笑容,「当然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两人当然不会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某些人的悄悄话,他们正在按照课表前往他们的教室——魔法史——阿尔弗雷德已经打算好给自己一个闭耳塞听然后开始写魔药课的作业了。
「阿尔,就是今天,今天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哈利肯定地对他的室友说,并且注意观察了附近有没有画像或者雕塑。
阿尔弗雷德这才记起他的室友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很糟糕吗?会有人受伤或者死去?」
「我想死去还不至于。」哈利耸了耸肩,说,「毕竟邓布利多还在学校里。」
纵然他不喜欢那只老蜜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于学生的爱护是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的。
「哈利,我不是一个格兰芬多。」阿尔弗雷德明白了室友的意思——哈利在告诉他不要搅进这件事里面——他有些无奈地辩解,「如果事情不牵扯到我,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哈利不以为然,「你一个人跑去夜游还被邓布利多抓住这一点让我深深地怀疑你的保证。」他警告地说,「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约好的——不准耽误。」
「好吧。」阿尔弗雷德很容易地退让了,「只要事情不闹到我头上来,我一定躲得远远的。我发誓。」如果不是手上抱着书,他确实很想举起双手表示百分之百的诚意。
「就算牵扯到你了也不行。」哈利轻哼,强硬地删去了对方誓言的前提,「霍格沃茨的教授会帮你解决的。」否则号称和古灵阁一样安全的霍格沃茨怎么当得起这份夸赞?
「事实上,比起我来,我觉得你更容易被扯进麻烦的事件里,哈利。」阿尔弗雷德耸肩走进了教室,向宾斯教授问好。
哈利微笑着对教授行完礼之后跟上了阿尔弗雷德的脚步,他压低了声音,「总之,阿尔,晚上八点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在寝室里了。」
阿尔弗雷德把书放下,思考了好几分钟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做到呢?」然后他问。
他不是一个会失信的人,这一点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可以作证。或者应该说,真正的斯莱特林从不轻易许下承诺,因为承诺一出口就代表必须完成,除非有付出毁约代价的觉悟——他想,也许他应该先问一问这个承诺的代价是什么。
「现在就开始想着毁约了?」哈利挑眉,他盯着阿尔弗雷德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不行,不允许——你必须做到。」
万圣节与巨怪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下。他是第一次像这样直面对方强烈的掌控欲和强势,他突然觉得——他对于哈利的印象似乎需要修正。
哈利敢发誓有一瞬间他的室友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救世主绝对不承认这一刻他觉得不安。
「哦,好吧。」然后他听到阿尔弗雷德拉长了声调、懒洋洋的回答,「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毁约的代价很严重。」
「非常严重。」哈利阴沉地回答。
阿尔弗雷德没有再说话,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看风景。从旁边的窗户看下去是禁林,那里没有人——哦,不,有人。
阿尔弗雷德眯起了眼睛——等等,有人?
巨大的头巾包裹着的奇小无比的脑袋——阿尔弗雷德错觉自己闻到了大蒜的味道——奇洛?
哈利觉得头痛,从魔法史开始一直痛到晚上,而现在就算对着一桌丰盛的万圣节晚宴,他也无法提起任何兴趣。
自从融合了身体的记忆和额头上的魂片以后,哈利·波特的性格与Voldemort的性格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合并成了一个。平时哈利一直能很好地把握这种平衡,而此刻他十分确定:属于黑魔王的那部分性格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哈利,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休息。」阿尔弗雷德几句话就说回了再次前来废话的魁地奇队长,转头去看他的室友,提出建议。
「马上。」他有预感,马上就要出事了。让阿尔弗雷德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他实在想见一见那个已经行动起来了的魂片。
阿尔弗雷德认命地替黄金男孩挡掉一批又一批各个学院前来搭讪的人,「那么,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给我一杯水。」哈利抓过室友递来的杯子一饮而尽,冰冷的水从喉咙流下去的感觉让他舒服了一些。
阿尔弗雷德朝疑惑的德拉科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看向教授席上的邓布利多。
老巫师的半月形镜片对上他,闪成一片银光。
完全看不见对方眼睛的阿尔弗雷德回过头来,正好听到哈利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的警告,「阿尔,不准离开我身边一步——半步也不许!」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他没有来得及回答,餐厅的大门就被撞开了——哦,梅林的脚指甲——他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大蒜味。
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没有在奇洛的身上停留太久,只留了一只耳朵的关注给他,因为他的室友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贵族之间对于除了礼仪的肢体接触是相当忌讳的,尤其是巫师有比较保守——想想卢修斯的手套——所以目前阿尔弗雷德和哈利之间也最多就是语言上的互相调侃(除了那天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睡在一张床上)。
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摸室友的额头,摸到一手冰凉的冷汗——看得出他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但却被他硬生生地忍住保持着清醒。
跟奇洛有关。联系到上午的魔法史,这点很容易判断。
阿尔弗雷德支撑起把大半个身体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的哈利,强硬地掰开被他咬破的嘴唇,换成自己的手指,指节处顿时传来一阵钝痛——嗯,见血了。阿尔弗雷德平静地想。
这个很不合礼仪并且暧昧的举动却没有引起几个人注意——这要归功于奇洛,他终于在结巴中说完了那句话。
「这真是了不起,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教授被一只巨怪吓晕了。」潘西在阿尔弗雷德的注视中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开口说道。
遭受了同样待遇的布雷司很快就接上了话,「最重要的是巨怪大概进化了——因为它居然能闯进霍格沃茨。唔,我想院长以后不能用巨怪来讽刺人了。」
在邓布利多和四位院长的指示下,四位级长站了起来——当然,斯莱特林还要多七位首席。
「安静。」德拉科站了起来,警告地瞪了一眼一搭一唱的潘西和布雷司,「一年级的跟我走——如果你们不想遇见一只臭到可以把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教授熏晕的巨怪的话。」
一部分斯莱特林笑了,另一部分的脸微微扭曲了,并匆匆地起身开始排队——可见德拉科这一招很有效。
阿尔弗雷德抬头想要再确认一眼邓布利多的表情——他必须得知道这一切和他有没有关系。但是很不巧,他首先发现的就是刚才还坐在教授席上的斯莱特林院长不见了。
愣了一愣,阿尔弗雷德迅速地把目光转向邓布利多,却发现对方笑呵呵地转头——有意地错开了他的眼神!
好,很好,这下再明白不过了。
让巨怪和老蜜蜂什么的统统滚去见梅林吧!
阿尔弗雷德在内心败坏形象地诅咒了一句,扶着哈利站起了身。
「需要帮忙吗?」德拉科问道。队伍已经成形,一年级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个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救世主似乎不太对劲了。
「我——」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有点想把哈利交给德拉科然后去找斯内普的,但是哈利——不得不说,以他室友的倔强,现在这种形象一定不会想让别人看到。
「谢谢,不过,不用了。」他最终这么回答,和德拉科一起带领着一年级的小蛇们返回宿舍——他倒不是故意要走在最前面,但他想快点到达寝室。
「在没有得到安全的通知前不要随意出门,不然我想地窖办公室的非洲树蛙会很欢迎你们去和他们作伴。」德拉科指挥小蛇进入各自的寝室,并适时喷洒了斯莱特林式的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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