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的秘密。
因为一路上一直是我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后面的时间,我没有再开口,乖乖的休生养息,而师兄,不用说都知道,我若是沉默,他只会比我更沉默。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崎岖,越陡峭,山顶干枯的灌木如刀戟般斜插交错,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可以通过的地方。师兄取出雪魄,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跟紧我,小心不要被刺划伤。”我点了点头,却见师兄已经站在了灌木从前,手腕轻翻之下,干枯的灌木被雪魄轻巧地砍断,不,不能说是砍断,那种感觉,看起来更像是雪魄还未触到枯枝,枯枝已断落在了地上。
师兄一边挽出剑花一边向前走,原本密密实实的灌木丛被开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我跟了上去,脚下踩着咔咔作响的枯枝,一步一步紧跟在师兄身后。抬头向前一望,灌木丛似乎是很大一片,一眼竟望不到头,无奈的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我正要加快步子,突然听见“嗤喇”一声,回头一看——好么,我的裙摆不知何时被枯枝挂住了,方才我一用力,裙子的外层被扯开了老大的一条口子,没了形的裙摆松松垮垮地耷拉着,样子十分好笑。
听到声音,师兄便要转过身来,我倍感丢脸,忙摆手道:“别看别看”哪知我动作太大,没注意到脚下,步子一挪,没留神,右脚一下子踩到了一根圆滚滚的灌木枝,顿时,我只觉得天空一抖,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仰了过去,根本来不及喊救命,我不自觉地惊叫了起来,下坠的感觉让我脑袋发懵,就在脑袋离地没有多少距离,我已经闭上了眼做好了等死准备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我原本后仰的姿势生生定在了那里。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一一章峰顶
第二一一章峰顶
睁开眼,看看以天空为背景的师兄的脸,我晕乎乎的,有点儿回不过神来,而师兄则是维持着现在的动作,右手扶着我的腰,左手拿着雪魄,剑鞘……估计在地上扔着呢。
腰间,师兄的手越束越紧,让我有点不能呼吸的感觉,而更重要的是,保持这样后仰的姿势其实是十分辛苦的,我觉得肚皮发酸,脖子也很酸,脑袋也充血了。眨了眨眼睛,我仰着脖子,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对师兄道:“师兄……放我起来……”
师兄像是刚回过神一般,猛地扶起我,动作太快,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有些站不稳,见我晃晃悠悠的,师兄刚撤开的手复又伸过来,扶住我的胳膊,待我脑袋不发晕,站稳了之后,师兄才松开了手。“总是这么马虎,是想炫耀你的脑袋比石头硬吗?”
不知怎么的,师兄的语气有一丝丝尴尬的感觉,要说方才差点拿脑袋撞石头的是我啊,该尴尬的也是我啊我都没不好意思,师兄干嘛不好意思奇怪等等,我的裙子
想到这儿,我忙一低头,师兄本来没看我的裙子,可见我一低头,也便跟着将视线转到我的裙摆,这一看可好,我那耷拉在地上奇形怪状的裙子可是够他笑的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裙摆,师兄先是一怔,立刻便笑了起来,见状,我觉得脸上烧得像着了火一般,嚷嚷道:“不许笑不许笑”见我这么不好意思,师兄一边点头一边道:“不笑不笑”,可那微微向上弯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我又羞又怒,转过身去不理他,师兄走到我身后,语气带了一丝颤抖地道:“别气了,想个办法补救一下。”
我不愿回头,背着身子负气地说:“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补啊”师兄绕道我面前,在我再次转过身去之前把住了我的肩膀,逼我正视他,这时,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表情,不再是那副憋着笑的模样了。“试试,别赌气了,还有要紧事要做”
我撅着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那块烂布,一边哼哼:“试什么啊都破成这样了”师兄扶着下颌盯着我的裙摆看了看,之后向前一步,抓住我破了一半的裙摆,用力一扯,只听又一声“嗤喇”,那块原本可怜兮兮挂在那里,要掉不掉的破布,已经在师兄手上了,低头一看,外层的裙摆少了斜斜的一条,露出了裙子内层的檀色绸布。
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师兄,我眼中满是无声的质问。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现在倒好,直接给我扯了,这突兀的冒出一块檀色来,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师兄干咳了一下,道:“我们身上都没有带针线,既然不能缝补,就只能扯下来了,将就一下吧。”说着,便又躬下身子抓住我裙摆的另一处,不待我反应便直接扯开,“嗤嗤”两声之后,他手里又多了两块布条。
我已经不知道该惊还是该怒了,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师兄却颔了颔首,示意我再看看。我心想,再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生气,可低头一看,我却发现,和我想象的不同,也不知师兄力道使得太巧还是怎么的,几次扯下的布条竟是分毫不差,裙摆外层被扯出了几条弧形,中间露出了檀色的内层,看上去,如同花瓣一般,加上裙子本就有许多褶皱,在褶皱的掩盖下,这内外二层竟是十分融洽地敷贴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如同这裙子原本就是这样一般,不得不说,还挺自然的。
“师兄好手艺赶明儿你不做幽酆醴门主的时候,倒可以开个成衣铺子,一定会生意兴隆,贵客盈门的”我一边抚弄着裙子一边道,师兄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对我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好了,快走吧,又耽搁了许多时间,再晚些,估计就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闻言,我吐了吐舌头,率先向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师兄便抄到了前面,继续用雪魄开路,我跟在后头,一边小心地躲过横出斜插的枝干,谨防再次被挂住,一边时不时喜滋滋地看看十分与众不同的裙子,暗暗赞叹师兄的好“手艺”。
出了灌木丛继续往山上走,又经过了一段极不好走的山路,我们终于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我正要往前走,师兄却突然伸出右手挡在了我面前,左手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停下步子,开始四处打量。
此处地形很开阔,似乎是峰顶外围的一块平地,往东边看去,沿着高矗的峰顶,蜿蜒着一条弯道,因为它弯得特别厉害,从这里看不到它究竟通向哪里。压低声音,师兄轻声道:“跟紧我,我们过去看看。”我点了点头后,便紧跟着师兄,小心翼翼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小心地沿着弯道向前走,我们的左手边是峰顶底部的岩石,右手边则是极陡的山坡,走了好一会儿,路向峰顶的方向一拐,没有了,而我们面前,则是一处黑洞洞的山洞。
看着像一张大张着的嘴一般的山洞,我不禁腿肚子一阵发麻,两腿一软,迈不开步子。这洞里面漆黑一片,谁知道里面究竟有吃人的猛兽还是妖魔鬼怪,看都看不清,怎么进去啊我正腹诽着,师兄却迈步进了山洞,在洞口半明半暗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山洞的壁上摸索着什么。
不一会儿,师兄便拿了样东西从洞内出来,我定睛一看,竟是一支火把“师兄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火把”我忍不住问道。师兄将手中的火把递给我,一边从袖间取出了一支火折,一边道:“一般来讲,像血流沙这样不轻易示人的江湖门派,通常会居于偏僻山峰的峰顶洞穴内,为了进出方便,火把是必不可少的,而只有放在那里,既隐蔽,又方便。”说着,师兄打开火折,将火把点燃。“进去吧”说着便举着火把朝洞内走去。
见师兄都进去了,我忙快步跟了上去,生怕被师兄落下。火把燃得很旺,火光照亮了山洞,我打量着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的洞壁,发现这山洞似乎挖的日子并不很长,许多穿凿的痕迹还都没有被覆盖。山洞挖得十分曲折,转来转去的,还好一直都没有遇到岔路,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说想什么来什么,我刚庆幸没有岔路,眼前便出现了两条岔路。看着黑洞洞的两个入口,我忍不住转头看向师兄,师兄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左边的那个,询问的看着我,我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只要别让我做决定就行。于是,我们便撑着火把,从左边的入口进去,继续前行。
又弯弯曲曲地走了一阵子,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排十分陡的阶梯,阶梯向下,从这里,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师兄举着火把,先下了台阶,我紧跟在他身后也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完了阶梯,接着便是一处转弯,而在这里,我看到了转弯处的石壁上,映出的不属于我们火把上的光——里面有人。
和师兄对视了一眼,师兄示意我放轻步子,而后,他将火熄了,靠着石壁轻手轻脚地向里走,我学着他的样子,也轻手轻脚的往里走,除了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阔,迎接我们的,是一室的明亮。
左右打量了一番,我发现这里是一处类似于议事厅的地方,因为这里布置得还算整齐,不仅有个高位,高位的下手还有两排凳子,不过这些凳子一看就知道是在山上做的,没有漆过,也不怎么精细,倒是那高位,建在几层阶梯之上,上覆一个毛茸茸的白老虎皮,有些吓人的同时,似乎也有些舒适的感觉。
这间会客厅里的火把很多,桌上摆着的油灯也燃着,四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看上去,似乎是一派平静的样子。师兄走到一张小几前,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道:“这里的人走了的时间应该不短,方才我们上来的路上并未遇到他们,可见在我们上山之前,他们便已撤离了。”说着,师兄打开壶盖闻了闻,接着道:“茶水隔了夜,但还没有坏,他们大约是昨日傍晚离开的。从布置来看,他们走的很匆忙,甚至连火和灯也没有来得及熄灭。基本上可以确定,这里便是血流沙在岐川的驻地了。”
师兄好厉害,一下子就推断出这么多暗暗赞服的同时,我开始猜想,血流沙的人为何会在昨晚突然匆忙撤离?他们既然如此跋扈,甚至敢杀知府,控制岐川,便应该完全没有畏惧谁的道理才对怎么会跑呢?而且,为何偏偏是昨晚而不是别的时候,为何如此的匆忙?会不会……他们的撤离同我们来岐川,或者我们查得的部分真相有极大的关系?又或者,会不会同容成聿昨晚的失踪……有关系?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一二章密室
第二一二章密室
“回去吧,不知他们是否还会回来,安全要紧,回去之后再同其他人一起商量对策。”师兄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对我道。我点了点头,师兄顺手从墙壁上又取下一支燃着的火把,示意我跟上后,便率先往前走了,我快步跟在他身后。
沿着方才那条窄陡的阶梯向上走,越往上,我越觉得不对劲。“师兄”我站定步子,师兄举着火把转过身来,火光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怎么?”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听着左右的动静,半晌,才小声道:“师兄,你有没有听到?”
闻言,师兄也定下心神地左右听了听,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应当比我好才对。突然,师兄猛地抬起头来,道:“这边”说着,又顺着阶梯回了那间密室,我提着裙摆紧随在后。回到那明亮的室内,师兄径直朝一处矮几走去,在矮几前站定,师兄侧耳听了听,便嚯的一下站上了矮几,刷的一下便扯下了挂在土墙上的地图,而地图之后,竟是一道石门
转身和我对视了一下,师兄复又转回头去,细细打量着这堵隐蔽的石门,我也凑了过去,想在近处瞧瞧。这石门上没有门把,也没有门缝,整个石门严丝合缝地嵌在土墙内,像一块坚硬的碑一般,让人找不到下手之处。
“通常,这种没有入手之处的暗门,都是机关门,开门的机关,应该就在这室内,我们找找。”师兄从矮几上跳下,一边知会我,一边兀自找了起来,我则是又望着这石门站了一会儿,心中暗暗嘀咕,什么样的机关,才能有理由控制得了这里的石门呢?
我一边想,一边向后退,退着退着,觉得脚下一软,低头一看原来,我竟踩在了那只白老虎的皮上。心里猛地毛了一下,虽说这是只死老虎,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害怕。等等,这处石门同这铺了白虎皮的高位竟是相对的
能坐在高位的是谁?自然是首领,而密室应该掌握在谁的手里?自然还是首领这样想着,我跃跃欲试地转身登上高位,细细端详着这个披着虎皮的椅子。围着它看了一圈,我因心怀警惕而并未伸手触它,细细瞧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地方。
正欲转身下去,突然,目光扫过的扶手边的白虎头,吓得我险些从高阶上掉下去这只虎头的口大张着,獠牙白森森地对着我,舌头长长垂在外面,而它的双目,也是圆瞪着的
虽然明知这是只死老虎,但和这样目眦欲裂的兽头对视,实在是有些吓人。我抚了抚狂跳不已的心,突然觉得这只虎首摆放的位置十分微妙,不偏不倚,正好在这张椅子的右手边。虽然这样的摆放或许是为了威吓下属,但……会不会……
这么想着,我凑到虎首边,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微微蹲下身子,目光直视入虎口中,定睛一看果然虎口内有一块突出的石钮。咬着嘴唇,我鼓足勇气,一点一点将手深入虎口……不得不说,这场面,我自己看起来,都觉得十分的惊悚。
颤抖着手深入虎口,我摸索到了那块石纽,前后推拉了一下,觉得它似乎纹丝不动,于是紧紧握住它,向右边用力一拧,只听身后传来“喀喀喀……”连续的声音,我顾不上抽出手来,先回过头去朝身后看,却见那堵石门随着喀喀喀的声音而渐渐升起,一点一点的露出了一个门洞来。
心中一喜,我正要回身抽手,却听见师兄严厉的声音:“师妹你在做什么”我被师兄吓得猛然将手抽出来,此时,师兄已经风风火火地走到了高阶之下,我不明所以的走了下去,却见他眼中带了怒意,语气生冷地道:“你难道都不会害怕吗”
从未被师兄这样凶过,我吓得不禁退后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