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之中。是他替我选择了没有未来的未来!
而容成聿对我的爱……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爱的结局,只会是绝望?
闭了闭眼,将情绪埋进心底,再睁开眼时,心中已一片平静。
“人家都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对本宫那么‘照顾,本宫自然是要好好还给你的。你……应该还不知道失去孩子是个什么滋味吧,不如,本宫好人做到底,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感受一下,即将成为母亲的欣喜……还有失去孩子的痛!’”
韩瑾的瞳孔猛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颤抖得几不可辨。“你!尹月你!这不是真的!”她说着,不停的往后退,被脚下的砖缝绊倒,狠狠摔坐在地上。
我笑着看她,一步一步走近,轻声说着:“你觉得容成聿会怎么处置你呢?如今你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韩家不会管你的死活,其他和韩家做对的官员更是早就想要你的命。
而容成聿……你害死了他最爱的孩子,他不将你凌迟处死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纵然你再迷恋他,此生你也不会再有机会见他了。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吧。”
韩瑾坐在地上畏惧地向后退着,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仍是笑着,走到栅栏边,倾身看她,循循善诱:“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容成聿把对你的处置权交给本宫。因为……本宫是唯一一个不会取你性命的人。”
说完,我顿了顿,收了笑,冷声道:“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我再次换上笑脸:“你那么爱容成聿,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有没有觉得很遗憾?不要遗憾了,本宫会尽可能满足你的。
待容成聿正式下令让本宫处置你,本宫一定挑个最好的地方安置你,冷宫就是个不错的地方,本宫亲自住过,觉得很满意,所以一定要拿来跟妹妹你分享。
对了,方才本宫不是说过,要好好回报你么,放心吧,虽然容成聿不爱你,但本宫还是会找人好好‘疼爱’你的。这偌大的后/宫里,有不少劳苦功高的公公,先帝仁慈,准许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夫妻,本宫一定会好好替你物色一位人选的。”
韩瑾吓得捂住耳朵,用力摇头,我笑着继续道:“怎么,觉得不满足?还是说……你更想感受一下失子的痛苦?呵,这也不是不可以,那本宫就安排一个……或者几个侍卫给你好了,包你满意。”
韩瑾吓得开始拼命喊叫,在地上打滚,口中不清不楚的喊着救命。
我冷笑着站起身,不在理她,慢慢走进黑暗的走廊。韩瑾凄厉的叫声在我身后不断回荡着,仿佛成了我这场报复最好的布景。
第二日,画柳告诉我,韩瑾在狱中疯了,屡次想要自尽,都被狱卒拦住,现在被捆在柱子上,只知道哭喊,不吃不喝,不让人靠近。
我听后没有任何的表情。
扪心自问,其实昨天我说给韩瑾听的那些话,未必真的能做到。孩子是无辜的,纵然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愿让世界上再多一个因为母亲而不得不夭折的孩子。
韩瑾是该死,但我不想让她死在我手上。
“随她去吧,她现在的处境,疯了倒好,什么都明白反而是痛苦。不必派人去治了,让狱卒看牢她,别让她自尽了。”画柳点点头退下,我看着园中的玉兰,心中一片沉静。
该结束了吗?不。韩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韩家,还没有付出代价。
我以为还要过更久的时间,容成聿才会再次面对我,但他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早。
“韩瑾在狱中咬舌自尽了……”来到我的园中,他负手望着满园玉兰,淡淡道,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情绪。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百无聊赖地抚弄着红枣的脑袋。
容成聿在我面前坐下,直直望着我,目光里的情绪是那样复杂,复杂得我根本不愿看清。
“安安,失去孩子,我们都很痛苦,但我们不该一直沉溺于此,不是么?我们错过太多了,那些本该共度的日子,那些本该幸福的时间,我们,都荒废了……放手吧,我们还有以后。”
我低着头不语。
我明明知道这一切并不只让我一个人痛苦,容成聿也是备受折磨。但听到他的安慰,我反而更不愿放手,更无法放手。孩子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在有了,同样,我和容成聿之间的信任早已是千疮百孔,纵然我们一直努力的想要保护对方,到如今,还是不得不面对重伤对方的现实。
我们,根本不会有以后。我们的以后,只会是痛苦。
事到如今,我还是很清楚,自己有多爱他,而他又有多爱我。但现在的尹月,剩下的只有报复而已。那些深入骨髓的爱,那些纠缠不清的恨,早已被我深埋在心底,再也不会打开了。
没有爱,没有恨,只有报复。
平复心情,我抬起头,淡笑着看向容成聿:“你说得对,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说完,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环住他的颈子,他身体一顿,猛地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拥着。
靠在他胸前,我轻轻闭上眼,在心里轻声说着: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对不起。
在我恢复后位后不久,便是先帝死后丧期满一年的时候,也便是国丧结束的时候。按照之前所说,容成聿坚决要补一场婚礼给我。
“我说过,要十里红妆娶你过门,这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安安,嫁给我。”那晚,他轻轻拥着我,用我最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那个瞬间,本以为自己已经了却一切的我,突然之间有种分崩离析的错觉。
我突然想要放弃了,想要假装从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想要就这样贪婪的永远留在容成聿身边。
但我做不到。
每到晚上,我总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他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为什么不为他报仇。
是啊,已经回不去了,我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那个孩子,曾经那样鲜活的存在在我的身体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失去他时的痛。
而且,现实是残酷的。纵然我能放下过去,但是未来呢?我已经失去拥有孩子的权利了,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和容成聿永远也不会有下一个孩子。
若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或许凭借着我们之间的爱,即便终生无子,也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但我们不是。
容成聿是大炎的皇帝,他的肩上是整个大炎社稷,他的孩子就是大炎的未来。他不可以没有子嗣。
我那么爱他,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的国走向不归之路,但我同样无法忍受再出现一个韩瑾。
一旦现在我选择和容成聿重新开始,我们将会面对和现在相同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一个圈,而我们永远走不出去,只能被困在里面,相互折磨。
所以,我放弃。
他可以找到更好的,我只能这样期望了。纵然不舍,我也宁愿他过得好,正如他始终保护着我,原谅着我一样。
要想让整个悭山韩家崩溃,必须要先粉碎他们的护身符,那个控制全国钱币制造的钱币厂。
粉碎钱币厂,最直接的方法便是下令更改国家的钱币,借机将钱币铸造权收回。但这样做根本来不及,因为容成聿一旦下令,韩家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一定会大肆印制钱币,使大炎的物价居高不下,百姓生活困顿。而借此机会,若是他们再发动反叛战争,容成聿将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缓缓图之。
自那日之后,容成聿无论国事多忙,每晚一定会留宿在毓淑宫里,日日相对,我总有一种一切都不曾发生,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的错觉。只有当王居璟每日例行来给我请平安脉时,我才会清醒认识到,失去的早已失去,自己所做的,不过是粉饰太平。
“慕渊……当年太祖皇帝为什么要把悭山赐给韩家呢?”倚在容成聿怀里,我呢喃着问。
“因为他把铸币权赐给了韩家。”容成聿淡淡道,话却只说了一半。我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悭山矿!”我猛地坐直身子看着容成聿。当年我曾在容成聿的书房里看过一本名叫《悭山志》的书,里面曾经提到悭山丰富的矿藏。
他满意的点点头:“我的安安就是聪明,一点即通。当年为了安抚开国功臣,太祖皇帝将兵权给了李家,相权给了尹家,财权则是给了韩家。”
说到这里,容成聿眼中突然一暗,我知道,他是在为处置尹老头的事觉得愧对于我。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五六章瓦解
第三五六章瓦解
不想再被关于尹茂修的话题绊住,我笑着看向容成聿,眼里满是安抚。
他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将我拥得更紧,顿了顿,接着道:“之所以将悭山赐给韩家做封地,正是因为悭山的矿是铸币的绝佳材料,而韩家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不出几年,完全掌控了大炎的钱币制造。随着韩家势力的壮大,他们不再安于悭山一隅,而是将势力深入朝廷。”
那些韩家人能够手握大炎财权,就是仰仗韩家独有的铸币权,前不久刚被连降三极的韩赦和韩卓,手中握着的就是国家经济的命脉,一个经管国库,另一个控制了国家礼乐用度,其中的金银流通量之巨大,简直难以想象。
“慕渊,韩家如此蛮横,再放任下去,只怕终是祸患。”低下头,我状似无意地说。
容成聿点点头:“是啊,父皇在世的时候,之所以和后党争执不下,就是因为韩家从中作梗。父皇一直想要收回铸币权,限制韩家势力的蔓延,但始终不得要领,在两方力量之间周旋的极其辛苦。自继位起,我就在计划如何整治韩家,但这的确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之事。”
“那慕渊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仰起头,我笑问。
容成聿捏了捏我的鼻尖:“怎么,来探我的口风?还是说,我的安安心里又有什么主意了?”
他总是这样,巧妙绕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偏偏我还没有办法反驳。
知道再问也没有用,我索性坦白承认:“是啊,我的确有了个主意,只是,还得问过你才知道是否可行。”
容成聿笑得很骄傲,仿佛拥有我是莫大的一件幸事:“说吧,你的这个办法,我等了很久了。”
我坐直身子,看着他,认真道:“还记得你书房里那本《悭山志》么?”
容成聿点点头。我接着道:“那本书从各个方面将整个悭山讲解的非常详细,其中就包括悭山的地形。”容成聿眯了眯眼,大概是在回忆那本书上的内容。
“悭山的地形,山水相间,谷地适合居住,也适合耕种。正是因为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自打韩家得到悭山的封地,以韩家为本家的韩家人在悭山境内迅速繁衍,人丁兴旺。
兮寰曾同我提起过,悭山韩家分内外两城,内城住着韩家本家人,在内城深处,隐藏着整个韩家的核心,铸币厂。为了保护内城贵族,和铸币厂运转不受影响,内外二城之间守卫森严,外城百姓几乎无缘入内。
而外城居住的则是靠种地为生的边缘韩家人,他们有的和本家血缘关系极淡,有的则和韩家毫无关系,只是在迁徙的时候居住在了悭山。他们依靠悭山得天独厚的肥沃土壤和良好的水源,年年收成颇丰,不但满足自己的温饱,更是为内城的贵族提供了优良的粮食。
韩家经济独立,粮食独立,正因为此,它才像一块铁桶一样,让人无处下手。”
容成聿笑着看我,眼中满是欣赏。
“说起来,比起一块封地,悭山韩家其实更像一个国中之国。守卫森严,自给自足,看起来是铁板一块,事实上,正是因为它太过独立,几乎不需要任何外来资源,对付它,有一种办法,一定可行。”
容成聿挑了挑眉。我声音有些凉凉的:“这个办法,只怕先帝也想到过,或许你也想到过,之所以你们都没有用……因为你们都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容成聿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屠城。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韩家太过封闭,安全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隐患。内城外城虽然有严格的分界,但却是共用水源,整个悭山封地,靠的都是悭山最丰沛的那条水脉——启水。
若是在启水内投毒,不出几日,整个悭山便会成为一座死城,无人可以幸免,韩家的威胁,弹指间便可解除。
但这个办法太过残忍,韩家人固然可恶,我恨他们入骨,但外城的百姓是无辜的。正如先帝和容成聿都不忍心用这样的办法解除韩家的威胁,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百姓枉死。无论如何,都要在保证百姓活命的前提下,在考虑收回铸币权的事。
“安安定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不然也不会提起此事了”。容成聿自信我不会狠心地用那个方法,笑着抚了抚我的额发。
我点点头:“启水盘行于悭山山脉之间,除了供人们饮用和灌溉农田,还有一个更大的用途——运送矿石。
悭山封地地幅辽阔,单靠人力运送矿石耗时又耗力,但利用启水,将矿石通过运河直接送到铸币厂,则是减少了极大的消耗。
有一个办法,可以在切断韩家命脉的同时,保证百姓的平安。”
说着,我看了容成聿一眼。
“炸山”,我们异口同声道。
容成聿笑着将我重新拉进怀里,下巴支在我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宠溺:“昨天我重新翻了翻悭山的地形图,才想到这个主意,我的安安果然非同一般,那么久之前看过的书,现在还记得。”
我贪婪地享受着在他怀里的时间,闷声道:“我也是才想到”,若是能早些想到,将韩家的所有阴谋扼杀在一开始,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不会有韩瑾,我也不会失去孩子,不会选择放弃一切。
悭山的地形特殊,山水相间,城池就建造在山下的平原上。一旦炸山,山石垮塌,首先会阻挡运送矿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