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毁灭吧。”
“你在逃避吗,奥拉西斯?”
“是的,我在逃避。”
“夜会让人变得脆弱,我想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天亮再谈比较好。”
“夜不会让人脆弱,它只会让人变得更加清醒。”
“不介意的话我想休息了。”
“琳,我是个自私的人。”
“如果你继续自我下去的话。”
“但我已经看到我和他必须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够了,奥拉西斯,够了!”突然之间的烦躁,心脏抽搐得让人窒息,有些话有些东西明明看上去让人无法理解,却能让人下意识地感到恐惧:“你不需要自我地把天灾也归咎到自己身上来,这么做很无聊!你是魔吗?亦或是神?!”
“有的时候,人离神和魔,不过只是一步间的距离。”
“睡吧,奥拉西斯!天亮后我会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
“东西都已经备在马上,天亮前,离开这里。”
“我要睡了!”
“帝王谷,哈特谢普苏特神庙往西20里,拉神第二个漏计时方位。琳……你回……”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随展琳急速而起的身影响亮地挥在奥拉西斯面无表情的脸庞之上。
倒退一步。短短的惊讶随眼底骤然亮起的晶蓝一闪即逝,抬起头,他不发一言地望向她握拳静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这鬼地方……奥拉西斯……你再说这样的鬼话会让我发疯。”开口,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她想她是有点气过头了,为了一觉睡醒后,这一路逐渐侵蚀入自己心脏的男人,变得如此异乎寻常的脆弱和不可理喻:“我承认,突然而来的巨变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心态和个性,但你不可以!你是奥拉西斯,你不可以……”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当意识到安静的夜色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不知所谓地激动着的时候,口里反复念叨着的话只剩下一句:“你不可以……”
奥拉西斯站直了身躯。
若有所思地抚摩着自己的下颌,嘴角轻扬,而那双蔚蓝色的眸,却仿佛蒙上层雾,望不透底的迷离:“呵……女人,记不记得很久以前,你曾用同样的方式给过我同样的一下?”
“忘了!”
“……是的,太久了……久到足够忘记一切。”
“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我听不懂你的话,奥拉西斯……听不……”话音未落,展琳发现自己整个身躯,已被深深拽入他突然贴近的怀里。
“我后悔了……”
“什么?”
“再过几天……是的,再过几天……”突然转身,抓着她失措挣扎的手臂,一把将她用力压向身后残破的墙壁:“就这样……允许我……”
“奥拉西斯……”
“再过几天……”灼热,不知道是他的呼吸,还是他的身体……
“放手……”扭身闪避,躲得开他骤然间变得混乱的视线,却躲不开他禁锢了自己双臂后,辗转探寻向自己脖颈和双唇的指尖……展琳突然慌乱起来,惶恐,除了逐渐凌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一丁点的心跳,疼痛战栗到抽搐的心跳……也许已被他胸腔深处蓬勃的节奏所吞没,也许,已随他手指掠过自己嘴唇瞬间的痉挛,而彻底崩灭……
她用力咬住了他滞留不去的指,他贴近她的唇却又在瞬间移向颈部,张开,轻轻咬住了她僵硬抗拒的喉……
抗拒,毋宁说,是种变相的企求。
心底最深处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逐渐融化,疼痛却快乐得想要尖叫的感觉……想哭的感觉……她的舌抵着他的指尖,她的瞳孔映射着他眼底自己迷乱而有些疯狂的眼帘:“放手,奥拉西斯……放手……奥拉西斯……”
他的气息顺着她的喉逐渐下滑……
她紧紧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身躯忽然冷冷地一轻。
他放手了。
同被他紧拥时一样的突然,一样的迅速。
“天快亮了。”他说。声音有些喑哑,却也异样平静,和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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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48:49 PM《穿越文合集》第十六章 觉醒
法老王作者:水心沙
第十七章 神的洗涤
屏退所有侍从和监狱官,阿努独自一人穿过牢狱冗长的走道,绕过几个弯,进入最深处那个单独小间。
比外面肮脏浑浊的空气好上一些,却也因为密不透风,而闷热得让人窒息。黑牢,关押重要战俘或罪犯的所在,把路玛关在这个地方,无非为了封闭他可能会说出些什么来的嘴。
抬指松了松颈上扣得有些过紧的项圈,他的手在牢门青铜的栅栏上轻轻一搭:“路玛。”
路玛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一如坐在王宫里的任何角落,温文,懒散,漫不经心。听到话音抬起头,随即,因阿努手中火把刺目的光线微微眯起了眼:“原来是——王。”
故意拉长的语调,乍然望去,一张美丽的脸庞似笑非笑。
“城门开了。”
不出所料,在这句话刚一出口,便看着那朵妩媚的笑,硬生生僵滞在路玛扬起的唇角边。
心情不错……
“你究竟想怎么样?”声音明显沉了下来。
心情再次愉悦一些:“如你所见。”
凌厉的光自他眼底一闪而过,片刻,直起的身体重新朝身后潮湿的墙壁靠去,伸腿,轻轻踢开脚旁的草堆:“贪婪的畜生,王平日待你不薄。”
“呵……贪婪,也许你误解了什么,孩子。我所做的,是你们凯姆?特人对我所欠的,我所求的仅此而已。”
“哧……”笑,侧眸:“你以为自己是神?不过一只借着人皮说话的狗。”
“也许吧,这张皮囊还不错。”
“我希望你还有那脸面面对奥拉西斯。”
“如果他还能回来的话。”
“滚。”
“对你的王尊重点,我的孩子。”
“滚!”
“好吧。啊……顺便说,赛拉薇……那美人是叫这名字吧?她这会儿正在我的寝宫等我。”
“你想怎么样?!”倏然起身,而阿努在接触到他因愤怒泛出暗金色光芒的眸子后,微笑着,后退半步:
“我吗?我记得赛拉薇……是我的未婚妻吧……”
“阿努!!”
“叫我阿努比斯,我的孩子。”
“你这只疯狗!!”
“哦,原来路玛也会有失去冷静的时候。”
“别他妈乱来!!”
“真粗鲁……”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努!你他妈到底想用他的身体干什么!!!”
“乖乖待在这里,我保证你都能够看得见。”
“你疯了!”
“疯狂只属于人类。”
沉默。
在阿努微笑着说完这句话后,路玛激动的身形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手抓着牢门的铜柱,一边侧着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门外那头狼,看着它挑衅中带着种孩童般快乐的脸庞。片刻,搭着柱子的指,在上面轻轻一掸:“阿努,你怎么面对琳?”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猛地一震,在看清阿努眼底因他的话而涌出一道绿光的刹那,身躯急速倒退,闷声撞在背后的墙面,转瞬贴着墙上移至半空,砰地跌落到地上!
激起一片飞尘,逼得喉咙口硬生生喷出一口鲜血。
眼前一片漆黑,失去知觉前的瞬间,耳旁依稀听到那狼转身离去的步伐,匆匆,亦或仓促。
“公主,王来了。”
“啪!”骨梳尖齿缠着发,在侍女突然而来的禀报中应声折断。蹙眉,赛拉薇对着镜子将依旧缠在发间的断齿小心取下,镜子折射身后的门,在她略带烦躁的注视下轻轻开启,显出奥拉西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听说你想见我,赛拉薇。”
“王,”眉心皱褶瞬间消失,站起身,赛拉薇回头朝他嫣然一笑,“今晚的底比斯似乎相当热闹。”
“不过是代替我的神官,举行了一场公祭而已。”说话间人已来到她的身畔,信手拈下她发间残留的断齿,含笑丢到一旁。
“赛拉薇没能亲眼看到,可惜了。”
“一场热闹而已。”
“但不知王中途拦下赛拉薇派回安纳托利亚的女官,是为了什么?”
话锋一转。阿努低下头,轻轻瞥了她一眼,半晌,笑:“公主想必知道,最近底比斯城外到处是流亡者和病患,你说,我怎么敢让安纳托利亚来的使者因此出了什么岔子?”
“王对那些流亡者和病患大开城门,倒不怕底比斯的民众因此而出现什么岔子?”
“神的祭祀会洗涤一切附诸我国民的灾祸。”
“王倒也自信。”
“公主过奖。”
淡淡一笑,转身,沉吟片刻:“奥拉西斯,两天后我准备回赫梯。”
眼神轻闪:“公主远道而来,这么急着走,莫非是嫌奥拉西斯待客不周?”
“不是,只是有些水土不服。”
“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回去就……”
“这里早晚是公主的家,不是吗?”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赛拉薇略显不安的脸庞上悄然滑过,抬指,将她额头的发掖到耳边:“还是让医生看看,早些适应的好。”
温热的呼吸随话音的消失不动声色地贴近她的颊,就在阿努的唇即将碰触到她肌肤的一刹,赛拉薇头一低,从他身侧闪了开去:“我累了。”
“那就早点休息。”
“晚安。”
“或者该说早安。”
沉默,赛拉薇朝两旁侍女一颔首,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努嘴角一成不变地浅笑。
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支着梳妆台面,低头凝视镜子中匆匆离去的身影。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外,它扯过凳子坐下,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若有所思着,将桌上那把已被折断的骨梳拈起。手指在表面擦了擦,很仔细的样子,直到表面因抚摩而显出淡淡的光泽,它张开口,将它轻轻含到嘴里:“这是琳的梳子呢,我的公主,你怎么就把它弄坏了……”
从口中抽出,梳子折断处已完好如初,只除了一个齿依旧折断着,孤零零残缺在那排簇新的梳齿中间。
它怔了怔。抬头看看镜中自己那双属于奥拉西斯的眼睛,忽而,眉心微皱:“力量……”
镜面中那张俊逸的脸骤然间碎裂了,伴着铜镜绽裂的碎片,一块接着一块从镜架上纷纷坠地。
天亮了。
从东方隐露出一层鱼肚白,到现在阳光褪去了清晨的朦胧,奥拉西斯一直跪在广场中央,俯身不知道用手指在地上涂抹着什么。
一些类似于那张羊皮纸上的字,距离比较远,展琳不太能确定。不过样子相对工整许多,漂亮许多,像是某种图案,又像是某种符号,深深浅浅地涂在上面,逐渐合拢成一个圈。她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不想问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不想投入更多的关心。昨晚他对她所做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打算原谅他。
喉咙里觉得有些干痒,她靠着墙轻轻咳了一声。
奥拉西斯抬头朝她看了看。
下意识转开头,眼角却瞥见他拍了拍手站起身,边看着地面上那些画好的东西,边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起身想走,才迈步,被已走到眼前的身影静静挡住:“站在这里别动。”
她停下步子,没抬头,目光对着身旁的墙面。
奥拉西斯没有开口,似乎也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突然涌现的晕红和不安。经过她身旁将马拉了过来,示意她上马,随即蹲下身,在马的周围又开始画了起来。
依旧是那些陌生的符号,一串串,跳跃在白色的沙砾上,混合着他指尖渗出的血迹。
展琳微微一怔。
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话已脱口而出:“你到底在做什么?”
奥拉西斯的手顿了顿。片刻,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淡淡道:“等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作声。”
“你的手破了。”话一出口,有点懊悔。
他没有出声,只是手指的动作更快了些,连带地面的字,由淡淡的褐变作暗沉的红。
展琳忽然有种想跳下马背阻止他这种莫名行为的冲动,为什么?或许因为再继续看下去,会连累她的手指一并隐隐发痛。
脚刚踩着马镫要往下跨,耳旁忽然一阵奇特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停了停。
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某种植物急不可待地从地底破土而出,又像是某种生了锈的关节,在沉睡了无数个年头后终于想到要动弹伸展。不大,却极密集……什么声音……
蹙眉,循着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展琳四下环顾,而胯下的马亦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轻轻喷着响鼻,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刨着蹄子。
随即展琳突然惊呆了,在她看到一些东西伴着那种奇特的声音,从被自己忽略的地面一点一点朝自己方向爬来的刹那。
那是些早在孟菲斯干燥的空气和阳光下发黑僵硬了的尸体。
此刻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突然注入了生命,在这些脏腑早已被食腐鸟啄空的躯壳中,支持着它们残缺不全的身躯、关节艰难地蠕动着,在地面上缓缓爬行……
包括昨晚躺在展琳对面,那具带着昂贵首饰的男尸。
展琳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不是她训练有素到已经完全能脱离恐惧的束缚,而是当时当地,这不可思议到已经无法用诡异或恐怖来形容的活生生的景象,根本就让她恐惧到完全没有任何行动和表达的能力。
行尸走肉。
这种画面在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