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曦晶亮的眼睛愉悦的弯了起来,走到云炙身边,问道:“门房通报的人是你吗?哥哥这时可不在府中,你怎么过这儿来了?”
云炙笑着说:“我不是来找瑷杰的,我是来找你的。”
瑷曦心中猛然一跳,有些惊讶又有些甜蜜,“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炙薄唇抿住一笑,“想来就来了,来看看你也不行?”
瑷曦再豪爽也只是个女儿家,第一次碰见这么直白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用手绞着腰间的穗儿。
今日军中无事早归,确实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瑷曦。云炙根本不会追究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自熟识以来,云炙很少见瑷曦有这么娇羞的女儿态,于是心中捉弄之意顿起。
云炙说道:“之前我不请自拿了你一样东西,今天特来还你。”
瑷曦迷惑到:“什么东西?”
云炙伸手扯下头上秀金色云纹的黑色丝带,一头墨发顿时披散下来。云炙伸手递给她:“我拿了你的发带,这个还给你。”
瑷曦双颊通红,眼中娇羞都渗了出来。面对这么大胆的举动,除了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云炙看看那红如荷花的柔嫩脸颊,还有那双清澈的圆眼睛,忍不住一声轻笑,想不到平时活泼大方的瑷曦也有这么呆傻的时候。
云炙走到她身后,取下瑷曦的发簪,用纤长的手指挽起瑷曦的秀发,再用丝带轻轻缠绕绑好。
云炙的头发随风不停飘摇在瑷曦的眼前,有些许发丝调皮的拂上了她燥热的脸颊,凉凉的,很舒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云炙右腕上的红色头绳也时不时晃动在瑷曦的眼前,让瑷曦心头更加火热。
云炙扶住瑷曦的肩膀,把她转过身面对自己,狭长的眼睛看起来颇为满意,说道:“我只会挽男子的发髻,还好,瑷曦也很适合,很好看。”
瑷曦心中甜蜜,轻声说到:“真的吗?那我也看看。”
说完,走到荷塘边,蹲下往水中一望。黑色的缎带和头发融为一体,是和他一模一样的发髻,椭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但是眉间的英气和男子发髻非常相称。瑷曦不禁感叹道:“原来比起女子,我更适合当男子啊!”
云炙也蹲在她旁边,对着瑷曦水中的倒影说:“我觉得你当女子好,我很喜欢。”
瑷曦惊讶于云炙的直白,但心中对于云炙的话是非常欢喜的。
云炙转头仔细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知道你很久了,但是一直和人对不上。那日随瑷杰回来贺你的及笄礼,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神采英拔。后来你和我比试射箭,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那日,你的身姿和笑容便留在了我的心上。近来我们一起论辩风生,更让我明白你是兰姿蕙质的女子。原来这个世间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弱不禁风的,至少还有你,有你能和我李云炙志同道合。”
要了解一个人,只需要看他的出发点与目的地是否相同,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真心的。瑷曦心中激荡,原来他们是互相欣赏,在自己偷偷崇拜着他的时候,原来他在心中也默默的对自己啧啧称赞。
云炙一直是自己心中的那道骄阳,此刻,瑷曦觉得所有的阳光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欢快无比。瑷曦开心的笑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愉悦,都满足。云炙看着瑷曦发光的小脸蛋儿,自己的唇角也高高的翘了起来。
云炙和瑷曦坐在荷塘边,瑷曦说着第一次见到云炙的印象,云炙说自己后来听瑷杰提起她跟着来看了骑射考,但是自己对瑷曦确实没有印象。瑷曦噘起小嘴,又说到第二次见到云炙在茶楼。云炙恍然大悟,说:“原来瑷瑶身后站的小厮就是你啊!”
云炙问瑷曦为什么每次出门都拌小厮,瑷曦装可怜的说是因为瑷瑶一定不改变小姐装束,而同行的月姬脸蛋太过漂亮引入注目,而自己会武功,扮男装方便保护他们。
云炙心中一软,揉揉瑷曦的头发,说道:“以后我来保护你!”
瑷曦听着感动,但嘴上却强调道:“不要,我要与你并肩作战,不要你分心来保护我,我不是弱女子。”
云炙望着瑷曦半天,瑷曦觉得云炙目光的热度都要把自己的心给烤融化了。
突然,云炙抓住瑷曦的手,转头看向荷塘,一言不发。
瑷曦的小手被云炙紧紧的握着,瑷曦注意到,云炙的脸上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瑷曦哑然失笑,也转头望向荷塘,不再言语。
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暧昧,有些煽情,阳光在荷花的映衬下甚至透出了淡淡迷离的粉色。
云炙就这么和瑷曦一直坐着,一直到有人通报瑷杰回府了。云炙起身,拉起瑷曦,将手腕上的红色丝带取下,把头发束起,对瑷曦说:“你回房吧,我去和瑷杰说些话。”
瑷曦有些怯懦,有些娇羞的开口问道:“你会和哥哥说我们的事吗?”
云炙狂傲的笑道:“难道有何不可说吗?”
瑷曦脸更红了。
云炙凉凉的手指抚上瑷曦的脸颊,留恋的摩挲着,说到:“以后你也可常到军营找我,别只顾着去找你哥哥。有空我带你去射箭,去骑马,去爬山。”
瑷曦笑着点头。
云炙留恋的看了瑷曦一会儿,便转身往东阁走去。
瑷曦心中忐忑,不知哥哥知道了会怎样。哥哥和云炙那么好,自己和云炙有了情谊那也算亲上加亲了,哥哥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第二十四章 少女心怀
整整一个晚上,瑷曦都在傻笑中度过。月姬坐在一旁,看着瑷曦对着手中的一条黑黑的丝带,摸一下又笑一下;再摸一下又托着腮想一会儿。月姬终于忍不住,叹口气说到:“我的小姐,你再这么摸下去,这带子都摸断了。”
瑷曦一惊,想想也是,赶忙把缎带仔细的收好。月姬在一旁看着瑷曦的一举一动,脸上也透出了真心的笑意。这样的安排,不是很好吗?
瑷曦整夜都不怎么睡得着,于是一大早便起床练武。
来到花园中,瑷曦发现居然有人比她还早!
只见瑷杰在园中将一柄长剑舞的虎虎生风,每一招一式都仿佛想使尽自己的全身力气。
瑷曦不敢上前,怕被哥哥此刻狠砺的剑气伤到,便只停在远处唤了瑷杰一声。
瑷杰闻声停下,见是瑷曦,便扯开一抹笑容,说道:“你来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瑷曦不好意思的靠过去,小声说:“睡不着,就早起了。”
瑷曦注意到瑷杰神色有些憔悴,好像熬了个通宵似的,他的眼中也有一丝仿佛悲伤的情绪。瑷曦担心的抬手摸摸瑷杰的额头,问道:“哥哥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练武太累了?”
瑷杰捉下她的小手,温声说到:“不碍事,近日军中事物繁多,只是有点累。你不用担心我,我还应付的来。”
瑷曦点点头。
瑷杰盯着瑷曦,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和云炙……情投意合?”
瑷曦娇羞的点了点头,又突然惊觉的问道:“难道哥哥不同意?”
瑷杰眼中溢起丝丝苦涩,却只是抬手摸摸瑷曦的头,说到:“不会,哥哥怎么会不同意。云炙是哥哥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你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们俩很合适。既然你们都有这个心,就要认真对待彼此。哥哥也会尽全力守护你们的。”
瑷曦一把抱住瑷杰的腰,心中感动,闷声闷气的靠在哥哥的胸膛,说到:“谢谢哥哥,你的支持对我是最重要的。放心,瑷曦也会守护哥哥的。”
瑷曦和瑷杰一起练了会儿武,看着瑷曦自然流露的笑脸,瑷杰心中同时泛起苦涩和满足。自己最重视的两个人在一起,这样很好,为了他们的幸福,自己心甘情愿一生为他们守护。
爱情在朦胧的时候最美,在捅破那层窗户纸时即是最汹涌迸发的时候。
无论天阴还是天晴,刮风还是下雨,瑷曦的心情不受任何外物左右,总是笑的那么灿烂,那么热烈。
云炙不是个做事遮遮掩掩的人,瑷曦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所以两人几乎有空就见面。云炙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在短短两月之中,云炙就带着瑷曦跑遍了皇都近郊的所有名山。瑷曦的骑术和箭术在这名山狩猎活动中日复一日的精进了一大步。
瑷曦时常男装装扮到军中探望云炙。云炙在军中一向处事果断,有条有理,就算瑷曦探访,他也不分心,总是先处理好事物再带瑷曦出去。有时实在军务费神,他也会和瑷曦讨论。瑷曦对军中事物很感兴趣,而且从小权叔就教授她兵法,后来又得洛老提点,这现在的瑷曦对军务是颇有见解。瑷曦提出的建议总是行之有效又有远见卓识,这让云炙越来越觉得瑷曦有女将之才。
有时,两人也会因为云炙军务繁忙不能碰面,云炙便会让瑷杰帮忙传递书信给瑷曦,表达相思之意。
云炙文采虽不出众,但是胜在真情实意。看着手里只有纸墨香的雪白信笺,一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或是“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瑷曦的心就仿佛化成了一汪春水,水面还漂浮着满满的甜蜜雾气。
有时瑷曦辗转难以入眠,便起身写下“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然后在信笺里面装上一颗红豆。还有些时候瑷曦会早起,搜集晨露,用来泡煮最新鲜的花瓣,然后装进小小的竹筒。
总之,第二日一大早,瑷曦就会跑到瑷杰门口守住将东西交给他,非要他在第一时间交给云炙。瑷杰从来不调笑她和云炙的传书,只是宠溺的微笑,心甘情愿的做起信使。
近日来,偌绯和玉桥都发现瑷曦时不时的发呆,时不时又傻笑。偌绯心下有几分明了,但是碍于玉桥公子在场,不太方便问她。
玉桥公子是何许人也,看着瑷曦眼含情嘴含笑,就知道她已动情了。而她并为对自己有何表示,那么只能说明,确实另有其人。玉桥心中虽微有苦涩,但是他却没有放弃之意,瑷曦能对自己动心就甚好,若不能也无妨,爱和拥有本无关,自己只是单纯的想对她好,并不想强求于她。
这日,终是给偌绯逮到机会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偌绯便细细问来。瑷曦心中的甜蜜都溢出来了,当然是一股脑儿都给偌绯讲了。
偌绯听的脸红心跳,自己从未见过那么胆大率直的人,也是因为瑷曦不是一般矜持的女儿性格,对这么粗犷的追求也能受之坦然。而自己就不喜欢激烈的方式,只喜欢默默渗透而入的感情。一边想一边温柔的看了一下一旁直立无声的梓潼,梓潼一直都盯着她,见她望来便会心一笑,偌绯的心中瞬间涨满温暖。
偌绯问道:“后天你有空的话,是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金秋诗会呢,还是去见云炙将军呢?”
瑷曦一听,忽觉时间流逝的那么快,又是一年金秋诗会了啊。这个聚会是读书人的圣堂,每年都会举办。很多人都从皇城之外的其他地方专程赶来,今年有玉桥公子莅临,想必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吧。
瑷曦回到:“今年这可是个大热闹啊!今年准备在哪儿办呢?”
偌绯说:“已经定在城郊檀香山席府了。席府席大小姐除了喜爱舞文弄墨外,还特别钟爱园艺。席府中有很多奇花异草,园林布置错落有致,听说比御花园还漂亮。我估摸着这席府的清馨雅致之气是在宫中见不到的。席府名声在外,今年又得席府大小姐盛情邀请,所以便把诗会定在那里了。”
瑷曦了解,这文人就是爱风雅,特别是有真才实学的文人,他们的欣赏水平确实非同一般,想来这个席府的确值得一看。于是应道:“我同你去看看,虽然文采我不行,但是凑热闹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偌绯展颜一笑:“对你,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但是到时候我估摸着没空照顾你,你自己要无聊的话就自便。”
瑷曦笑道:“我知道,我就想熏陶熏陶自己,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第二十五章 席府幽会
浓荫滴翠,阵阵凉爽袭人,盛夏的檀香山有如妖娆的美人般心怡、馥郁。山道上三三两两的才子、才女款款而行,有如翩翩彩蝶穿梭在艳丽花丛中。
席府位于檀香山半山腰的山坳处,入府花海壮观,霎那花香扑面,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香味丝丝缠绕,让人无法分辨其中的品种。今日席府宾客众多,家中仆人分 身乏术,所以宾客大都自动游走,观赏府内美景,并不多给主人添麻烦。
当然,普通宾客是自行参观,但有些名声的才子们早就排了座席,内厅相聚。
瑷曦随偌绯一早就到了,偌绯贵为公主,又是皇朝第一才女,便被安置在主宾席。瑷曦在文圈只是个无名小卒,今日凭借偌绯的面子才能进到内厅,当然坐儿只能讨到一个偏远的位置。
这桌确实有点偏,容纳十人的大桌只坐了六人,除了瑷曦以外只有一个女子。这个看起来有十八、九岁的俏丽女子在问过瑷曦名字后,就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估摸是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吧,但文人又自傲,便不太想和她这个无名小辈切磋了,美女便欣然转身,同其他几个才子聊的热火朝天。
瑷曦乐得清闲,她本来也就不太能融的入文人圈,欣赏和擅长是两个概念嘛,自己对有才的人还是颇为钦佩的,所以瑷曦只安静的待在一边,颇有兴趣的听着几人的谈话。不过看来这几人的道行也不是很高,虽有点才吧,但是言语之间透露着轻浮,对着俏丽女子争相追捧。瑷曦心想,敢情今儿个不止是诗会,还是才子才女的相亲大会啊!
正百无聊奈,瑷曦感觉身旁坐下了一个人,同时这一桌人都停止了谈话,接着大厅也安静了许多。只见对面的女子眼睛都快冒出心心的盯着她这边,旁边的几个男子也是一脸激动。
瑷曦疑惑转头,却正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看清来人,瑷曦一喜,咧嘴笑道:“你怎么才来啊!”
“早到了,只是好久没到檀香山,便趁兴逛了逛。要知道你来了,我就早点过来了。你一个人待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