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曦抬头,轻轻抚上云炙的剑眉,心疼的问到:“是不是累了?”
云炙薄唇抿开:“无妨,都已安排好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放心吧,总要经历些磨练,才能成为大将之才。”
瑷曦展颜回道:“你要学救苦救难的精神,就得先受苦受难。”云炙笑望着她,他从见她起就知道,只有她才可与自己心灵相通。
瑷曦是最懂云炙的,对云炙更是无条件的信任,他的能力和他的魄力一定能担当重任。此次作为先锋部队虽是危险,但是确实是让他发挥实力的最好时机,以前的小打小闹不过是磨剑,现在才是真正的上阵。
瑷曦脱出云炙的怀抱,从衣内摸出早已写好的信,递给云炙,说道:“这里有我这几年所得之精华,希望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云炙接过,信封上还留有淡淡余温,让云炙倍感温暖。云炙将信收入衣襟内,狭长的眼睛满足的闭起,一言不发,只拉过瑷曦紧紧的搂在怀里。
大军开拔的日子终于到了,这是第二次瑷曦站在城头目送云炙了,不同的只是以前身旁站着月姬,现在身旁站着哥哥。
云炙仍是一身银甲,头顶鲜红的红缨和甲胄上的银光交相辉映。云炙举剑振臂一挥:“出发!”
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开拔出城。
瑷曦一眨不眨的盯着一骑一马,直到再也望不见那黑色张狂的旗帜和俊挺的身影。
南燕与皇朝之间隔着一个小国仙栎国。这个国家的国土不及皇朝二十分之一,夹在两国之间却能得享安宁,这都归功于它在两大国之间的缓冲地位。南燕在前朝时曾经大举侵犯,但是被前朝重创。如今休养生息近百年,此朝天子野心勃勃,便又打起了皇朝土地的主意。此次,南燕的大队兵马到了仙栎国皇朝才察觉,这便说明仙栎国已经归附于南燕了。
边疆战事迅猛拉开,当云炙帅五万先锋部队赶到时,边城司淂已失。云炙安排大军驻扎临城,探子回报,南燕猛将万俟云天率军八万于一天前攻下司淂。司淂原驻城将领冷钶领三万驻军以命殉国,代价惨烈,但万俟大军也受重创。如今万俟云天整顿剩下的四万余兵将在司淂城内驻扎。准备待在仙栎国驻扎的十二万南燕大军跟上,便以猛虎之势夺取临城。
皇朝的援军将在十日后赶到,对方现在只有四万余人,机不可失。于是云炙决定先发制人,遂下令三个副将点兵,只留下五千人驻扎临城。这驻扎的五千人赶制大将军、云麾将军及怀化将军的军旗,待前方胜利消息传回,五千士兵立即携旗而至。
天才蒙蒙亮,云炙下令众军出发,来势汹汹直取司淂。
万俟云天万万没想到皇朝大军昨日才赶到临城,居然不待整顿,直接发起战事。万俟云天知道这宁远将军是个新丁,估摸着他是急于求成,不懂整军的必要性,而自己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便迅速下令应对。
自从云炙成为宁远将军之后,对士兵的训练之严格,军纪之严明,现在的这支军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为什么云炙能迅速整军出战的原因。
大军发起进攻,云炙安排弓箭手在阵前,一阵箭雨之后,骑兵携长枪冲破敌军阵营。万俟云天奋力抵抗,心想抵挡过这阵猛攻就好办了,一般猛攻之后能有个喘息的时机,他再侍机反扑。然而猛攻却没有如他所料一而再,再而竭,而是一波强过一波,仿若不留后路,以死相拼一般决然。
最后压阵的步兵是云炙手中的王牌,步兵都是贴身战斗,云炙早就选了体格最强壮的士兵做为步兵,而且亲授武艺,这些人虽离武林高手还差的远,但是比一般的士兵却是强了很多。
步兵的攻击让万俟完全防守不住,这些士兵都跟匈奴人一般高大壮硕,但一招一式偏偏又灵活的很,而且没有花招,出手必伤人。
战事持续了三天三夜,双方对战的将士数量相当,但云炙的将士完全没有力竭的现象,他们平时的魔鬼训练就是为了在战场上的这一刻。而万俟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了,他们一直骁勇善战,但是也没有遇过这样的铁人,连续奋进的攻打,全无喘息,这样的消耗完全不敢想象。
这一战是硬碰硬的战争,谁的体力好,谁的力量强,谁就能取得胜利。无疑,严格训兵的云炙赢了!
这场战斗云炙损失了近万名士兵,但是万俟却几乎全军覆没,他们都是在奋力抵抗之后,由于力量流失殆尽而牺牲在皇朝士兵刀下的。
云炙下令生囚了万俟云天,立即整兵在司淂驻扎下来。
第三天,得到快报的南燕派出五万士兵前往司淂,准备与云炙对决。可是在离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皇朝以定国大将军为首的四大将军旗飘扬在司淂城头。南燕将士无不对皇朝行军速度感到讶异,看来必须得待南燕大军全部回合,严阵以待的与皇朝大军对决了。
当然,其实皇朝的十八万大军还在行军的路上,但是收回司淂城的快报已经传入皇朝军中,也传回了皇都。
首战告捷传来,并没有减轻皇上的病痛,现在皇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政事几乎都在让已经成为太子的硕熠协助。
月容妃款款步入太子书房,将燕窝轻轻放下,伸出双手为硕熠揉捏肩膀,硕熠舒服的叹了口气。
月容妃开口道:“近日宫中气氛阴沉,皇上龙体不适,边疆又起祸事,现在北方又雪灾。唉,真是流年不利啊。”
硕熠嘴角挑起,一把拉过月容妃抱住,说到:“美人儿又有何想法?”
月姬毫不掩饰的直盯着硕熠:“不是有冲喜一说吗?我们可以办个喜事冲冲宫中的晦气。”
硕熠只是挑眉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建议,她肯定不是想生个儿子来冲喜这么简单。
月姬挑起一丝垂落在胸前的青丝把玩,不急不徐的说:“偌绯公主也不小了,要说到偌绯公主的才名,倒是只有一个人才能配得上啊。”
硕熠眼色深沉,他不在乎月姬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根本不相信冲喜一说,但是他在意的是谁能为他所用,玉桥公子!
玉桥公子才学倾世,无人能及。若为驸马则可为他所用,若能得他相助,自己很多事都可以不用操心了。
硕熠捏了一下月姬的瑶鼻,眼中情 欲渐渐弥漫:“爱妃真是蕙质兰心,懂得为夫分忧!为夫会好好考虑的,但是若爱妃能为为夫诞下一子半女的,为夫会更加开心。”
说完抱起月姬往屋内走去。
华灯初上,窗影摇晃,各自的心思便都掩在了一屋的绮丽之中。
第三十章 匆忙应对
寄人篱下,看人面色的生活深深的烙刻在月姬心底。自己的委屈,自己的小心翼翼却换不来渴望的人生。那些曾经的日子里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人,那些曾经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那些曾经看低自己的人,还有那些最可恨的阻挡自己道路的人,如今,都别想有好日子过。自己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得到!
月姬的脸上只有决然的阴狠,若我成魔,那就拉着所有人一起承受地狱之火吧。
偌绯前往父皇的寝宫探望卧床不起的父皇,得宫人通报入内。偌绯跨入屋内,一室浓郁的药味让人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硕熠正从里屋走出,偌绯端正的给如今已是太子的哥哥行礼。硕熠眸子闪着深沉的幽光,带有威慑的声音自口中传出:“皇妹生为天家人,每做决定都要以天家利益为先,皇妹随时谨记自己的责任。”
偌绯清淡的脸庞浮现迷惑之色,但也立即应了硕熠的话:“偌绯谨记太子的教诲。”
硕熠点点头,轻声说到:“进去吧,父皇在等你。”
偌绯轻福,往里屋走去。
虽是白日,但为了保暖,这个屋关的密不透风,偌绯上前给父皇行了礼,便坐到床榻前,拉起父皇的手合在自己的白玉般剔透的手掌中。
“父皇今日可有好些?”偌绯看着面前萎靡的身影,声音放的更加轻,仿佛什么响声都能惊碎面前的魂魄一样。
病榻上的皇上虽然病重,但仍然是一国之君。面前这个女儿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但是她身在天家便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皇帝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轻拍了一下女儿的脸,说到:“已经这样许多时日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如今皇朝的江山也和朕的命数一致无二啊。”
目前的情况确实如此,但在偌绯心中也并非势不可控,便宽慰父皇到:“父皇乃天定之人,无需想太多。每个国家都会有战乱有天灾,这都是无可避免的,如今来了,想办法应对就是。而且皇朝人才济济,父皇无需多虑。心放宽了,父皇的病也好的快了,这皇朝泛土还受着父皇庇佑呢。”
老皇帝对女儿临危不乱,目光远大的态度颇感欣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女儿与黄埔玉桥交好么?”
偌绯料想,如今战乱刚起,雪灾又至,父皇应该是想请玉桥公子出谋划策渡过此刻难关。遂答道:“应该算是交好吧,父皇是想女儿劝玉桥公子入仕么?”
老皇帝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个女儿聪是聪明的,就是心太软,不知驭人之术。劝?这个黄埔玉桥要是受劝早就入朝了,岂是能劝的动的人。
“女儿啊,父皇想要你下嫁黄埔玉桥,你可愿意?”
偌绯被这个突如而来的旨意吓的站了起来,“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女儿与玉桥公子并无情意。”
老皇帝挥挥手,打断她:“偌绯啊,皇家婚嫁有几个是有情意的?生为天家人,就有为天家出力的责任。黄埔玉桥的才能放任在外实在可惜,若成为驸马,天家之责就与他相系相依,那他也再没有理由拒绝入朝为官了。”
偌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寝宫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的,身后跟着影子一样的梓潼。梓潼担忧的望着她,不知道一直淡定的公主刚才和皇上谈了什么,怎么见过皇上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碍于宫中耳目繁多,也只有等回了公主的风华殿再问了。
偌绯直直走入自己的书房,挥退左右侍婢,屋内只留梓潼担忧的望着自己。偌绯偌大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再也忍不住,放任的一把抱住梓潼,伏在他胸口大哭起来。
梓潼满是厚茧的大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偌绯的背。感受着梓潼手中的温暖,偌绯的心像被捂化开了一样,化做泪水滴落在梓潼的衣襟上。
哭了好久,偌绯终于慢慢平静了,抬起红肿的眼睛,手抚上梓潼黝黑的脸颊,说到:“身为公主,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命运不能自己掌握。可是当这一切真正来临之时,我却忍不住如此难过。一直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是原来我做不到。这次,我想尽力一搏,即使结局不能如你我所愿,我至少努力过。”
梓潼握住偌绯的柔荑,贴子自己的脸颊上,星目含泪:“我不想见你难过,若是你所希望的,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偌绯捂住了他的嘴:“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粉身碎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若不在,我生又何欢。”
梓潼紧紧将偌绯抱在自己强壮的胸膛,心中苦楚。无论自己再强大,也无法和天家对抗,这结局早就注定的,自己在她身边做一辈子影子都好,可是见她此刻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想奋力一搏。
偌绯在梓潼的胸口闷闷的开口:“我们立刻去找玉桥公子和瑷曦商量此事。”
瑷曦和玉桥接到偌绯的消息都立刻赶往揽月楼。
包厢内,梓潼也第一次同席而坐。桌上的佳肴一口未动,到是壶中的酒消的很快。四人都皱眉不语,各自脑中都迅速的在思量着对策。
偌绯在来的路上心中已经略微想到了,父亲突如其来的建议、早上硕熠的提醒、月姬近来的表现,这个鸳鸯谱虽是硕熠点出来的,但多半都是月姬给硕熠吹了枕边风。
月姬在宫中对自己的无视和冷漠,加上瑷曦提过她婚后回家报安时的刻薄,不难看出月姬对他们是心怀恨意的。而她曾经对玉桥公子的爱慕和争取自己也知道个十之八九,如今这一出怕是她为了让大家都不安生而做出的设计,但这个设计又刚好合了哥哥和父皇的另一番谋算。
偌绯的心第一次这么怨恨一个人,自己与她并无旧怨,只是训诫过她几次,没想到她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而且她从小受韩府照拂,玉桥公子平时对她也关照有加,并未看待她为下人,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以怨报德。
偌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瑷曦皱眉,心中倍感难过,曾经的好姐妹,如今竟与自己争锋相对。瑷曦劝慰偌绯同时也像在劝慰自己:“罢了,无论她做了什么,多坏多恶,我们也不要对她恶口相向。如果骂了她,那我们的心就同她一样了,就被污染了。她可以以怨报德害我们,可是我们不能因此而憎恨她,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我们要保持本性和清净的心。不必再浪费一分一秒,去想这个已经不再喜欢的人了,也不必回头去看她,从此之后,她已彻底走出我们的生命之中。”
玉桥赞同的点头,说到:“瑷曦说的对,现在再抱怨也无济于事,只能平添烦扰。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想怎么解决吧。”
偌绯点头,梓潼桌下伸手拉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看着梓潼的黑瞳,偌绯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玉桥饮下一杯酒说到:“要掌握以后,就必须控制现在。只要旨意一天未下,就有转圜的余地。你暂且拖延皇上下旨,我想办法离开皇城。这次我在皇城逗留的时间太长,我也该继续去游历了。我离开之后,你便适时的通知我府中人,将我出外游历的消息传出,就说此次没个三五年我不会回皇朝,相信皇上也不可能让你为我等这么长的时间。”
不能直接抗旨,现在看来也只有偷跑的这个方法能行了,这样也不会连累黄埔家。
偌绯担忧的问道:“那你准备往哪儿去呢?”
玉桥潇洒一笑:“北方雪灾,皇上已经派了张青琰过去了。张青琰现在虽官职不高,但是他的治世之才却不可小觑,将来定能继承父位,看来这北方之灾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