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我等了你八个小时。”莫琳举起手腕指了指手表。
“阿,抱歉,你知道我比较喜欢一边走一边看风景,迟了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 =。是么,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少女脸色一僵,然后立刻摸着头干笑:“啊哈哈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迷路莫琳你又在开玩笑了哈哈哈……”
“……”是迷路了吧绝对是迷路了吧这个一年四季不出门的高智商路痴。
“啊对了,你让我帮忙查的资料,关于一个月前全国各大医院的器官移植记录,”她坐到莫琳对面,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没有糜稽·揍敌客这个人的签名呢,虽然不排除使用假名的可能。”
“……是么。”
苏珊伸手又点了杯咖啡,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不过我查到了一点好玩的东西哦,窟卢塔族,听说过么。”
“火红眼?”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点心。
“嗯,不久前被灭族了呢,眼睛全都被挖掉,哈哈很像灵异故事吧?”
“= =……别用这么轻快的语调说这种话好么。”抽了抽眼角,莫琳翻看着资料,“话说火红眼是红色的吧。”
“嗯?哦,不是啊,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变成红色。”
“那平时是什么颜色。”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少女的回答让她瞬间血液冰凉。
“平时是蓝色啊,唔……比莫琳你的浅一点吧。”
“……”
喝着咖啡的苏珊大概发现了她世界末日的表情,也缓缓放下了杯子:“……不会吧。”
咖啡厅的音乐优雅舒缓,邻桌一对情侣的对话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莫琳听见自己故作冷静的声音:“……可是就算要移植,挖一双眼睛就够了,为什么要灭族。”
“嗯……有几种分析可以解释。第一种,嗜杀。第二,占有欲强,自己有的东西就不希望别人有一样的。第三种比较靠谱,”她皱了皱眉,“为了灭口,不让某些人知道。”
“……某些人是指?”
苏珊舔了舔嘴边的咖啡残渣:“……你。莫琳。”
“……”
“抱歉,我当你是朋友才说的。”她看到女孩的神情,轻轻叹了声,“……以你找我这点来看,糜稽·揍敌客一定没有告诉你这些吧。”
莫琳垂下头:“嗯。”
“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真相,他这么做没有意义。”顿了顿,苏珊似乎是在找安慰的话,但最后也只憋出一句,“……那个男人看来很在乎你。”
“……”
在乎么,啊~因为是折腾了这么久都没坏的玩具嘛。
……
她站起身:“谢谢,苏珊。”
“唔,不客气。你要走了?”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下次有空再请你喝咖啡。”
“哦好。”她应了声,目送女孩离开。
傍晚的大街已经亮起了霓虹灯,直到人群完全埋没了莫琳的影子,少女才慢悠悠掏出一个手机:“……按刚才那么说没问题么。”
“呵呵,谢谢师父,演技很棒哦~”
“棒你个头,话说火红眼真的是你们挖的?真变态。”她用银色小勺搅了搅咖啡。
“别这么说嘛~我们团长变态有什么办法。”
“你这个给变态团长当红娘的变态也好不了多少,最好我刚才说的话真的可以对莫琳这段悲催的爱情起到正面帮助,否则……”她取出银勺敲了敲杯口,“让你一辈子碰不了电脑哦。”
“……师父你太恶毒了。”
“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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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手机,侠客吹了吹额前金色的碎发,勾唇轻笑。
“呀咧呀咧,这下可好玩了呢。”
虽然对自家团长竟然能对一个人感兴趣那么长时间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既然是团长想得到的东西,那就稍稍花些精力来推一把吧。
所谓旁观者清,之前莫琳消失半个月后库洛洛打开盗贼秘籍的那一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亮色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捕捉到的。
——死人的念力是无法留在盗贼秘籍上的,她还活着。
碧色的眸子略带狡黠地眨了眨,他转头看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的红发少年:“关于运气这项考核项目,警察小姐合格了哦。接下来就看看,她能不能为了团长而背离天堂了。”
拉登皱眉:“莫琳不会的。”
“这可不一定,要赌么。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没有大脑的。”
“幸灾乐祸的人才没有大脑,被团长知道你拿这个来赌当心他把你的工作量翻十倍。”
侠客嘴边的笑容僵了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然后干咳一声故作轻松地将手负在身后:“我只是在为团长着想,团长的幸福就是团员的幸福,嗯。”
“……你不觉得现在才补说这句话有点晚了么。”拉登白了他一眼,又垂头看脚下缓缓爬过的蚂蚁,“莫琳是个天真的孩子,她不会适合团长。”
“适不适合不是你来决定的~至少我很看好警察小姐啊,懂得牺牲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团长身边,她的脑袋够清楚,知道团长在她和旅团中间会选哪个。”
“……愿意为团长去死的女人多了去了。”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听见侠客淡然的声音依旧语调带笑:
“可团长只看上了这一个。”
三年
能否改变一个人,这要取决于所接触到的人以及事物。
黎明的光线中,披着大衣的身影站在高处,飘扬起的银发桀骜张扬。
卡斯特拉小镇出现了一种不知名的瘟疫,感染到的患者发病前不会有任何预兆,但一旦爆发,就会疯了一般撕咬周围的人,不死不休。
这种瘟疫引起了上面的重点关注,但为了不造成群众恐慌,并没有通过媒体传播出去。
“少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三年前上任的卡尔森大小姐已经完全接任了埃尔特的职位,平时性格开朗的她难得低下声音。
“嗯。”莫琳叼着烟,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了。本来不该带你来。”
“不,为少将效劳是我的荣幸。”她连忙抬起头。
淡淡地笑了笑,她用轻松的语调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走吧,接下来的画面你看到会做噩梦的。”
走下高台的时候莫琳随意挥了挥手,然后枪击声,惨叫声混杂着响彻天空,一直持续到半夜……
她下了绝杀令。
如果是放在三年前,下绝杀令的应该是她父亲,然后她会看着尸横遍野一遍一遍地哀求或者直接哭得一塌糊涂来填补自己那颗违背了道德观的同情心。
那时的她也真的这么做了,不过三年前不是瘟疫,而是因为一个蛰伏在黑暗中在一夜间杀了数百名小镇居民的变态杀人狂。初步断定凶手是念力者,能力很特殊,善于隐藏。
威胁太大却又无法连根拔除,所以苏莱尔上将下了最简单果断的命令,杀光。
那个小镇总共也就一千人出头,里面还有很多孩子和老人,莫琳记得自己当时拖延了很久的时间,直到那天晚上。
——她自己被盯上了。
在路边看到一个拾荒的老头,因为该死的多管闲事而上前说了一句目前夜晚出行很危险,而在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之后莫琳已经知道不妙了,可更不妙的是,贝琪这个时候竟然正好赶到。
……
估计有脑子的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好在,贝琪没有死。
但头部受到撞击,时常无端陷入昏迷,因为女孩的坚持在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目前已经退居到幕后,在警校中担任辅导长官不再接手任何刑事案件。
似乎是那之后,莫琳便开始改变。她渐渐接触了苏莱尔以前没有告诉过她的世界。那些肮脏腐败深刻地依附在这个社会背后,她终于学会放下多余的仁慈。
她也懂得进退了,她也懂得背负了,她也懂得……舍弃无谓的善良了。
然后,便不复年少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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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琳小姐……您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调酒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他看着坐在吧台前猛灌扎啤的少女,微笑劝阻。
“……还早呢,”她咕咚咕咚又喝完一杯,握着玻璃把手将杯子往桌上一拍,“嗝……再来!”
“……”
看着已经醉到迷迷糊糊的莫琳,大叔无奈地绕出吧台,将她扶了起来:“莫琳小姐,时间不早了,您看您是不是该回家……”
就算面前的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少将大人,但年龄撑死也就二十多岁吧,在他看来还是个小孩子。
“回家……?”她大概是喝抽了,顿了几秒才嗯了一声,“好吧,回家。”
于是调酒师熟门熟路地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稍微喝了点之后才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莫琳原本有些难受的胃在灌入热水后缓解了些,坐上出租车时习惯性打开了车窗,却被男人重新关上。
“莫琳小姐,会着凉的。”
“……”她抿了抿唇,看着封死的车窗没说什么。
……
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了,这是一间郊区的单层别墅,莫琳两年前就已经从家里搬了出来单独居住。
立在客厅门口的蓝紫色鹦鹉在听到声音之后又十分吵闹地叫起来:“毙了你!毙了你!”
“……一边玩蛋去。”从鞋柜里随意抄了个拖鞋往鸟笼方向一扔,鹦鹉立刻识相地安静下来。
她走进浴室洗了把脸,然后走向房间。
没有开灯,经过客厅时随手将外套脱下扔到了沙发上。
莫琳进了房间习惯性地反手锁上门,向前两步直接倒在白色的大床中央。
闷声长吁了一口气,她忽然发现似乎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罪恶感。难道已经习惯了么,毕竟这样做并没有错。她有必须肩负的责任,以大局为重将伤害量降到最低。这不是漫画,没办法天真到相信命运充满奇迹。
她已经没有能够拿来赌的东西了。
已经……没有人再会为了她的任性买单。
“铃铃铃……”
忽然,电话铃在深夜吵人地响了起来。莫琳又在床上赖了几秒才爬起来接电话。
“莫琳。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么。”
“不,我还没睡……”她揉了揉眉心,“有事么,穆斯卡。”
“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消息,幻影旅团的八号似乎被杀了,我想你应该会在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幻影旅团的一切案件我在三年前就已经移交给猎人协会和司法部了,他们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我明白了,那么早点睡吧。晚安,我的女孩。”
她的语气松了些:“……晚安。”
挂断电话,莫琳怔愣许久,觉得头疼得厉害。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她想。
十二点半,墙上的挂钟是慢了十分钟的。她起身准备走出房间再倒杯热水,却突然听见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
右手在腰间一顺,在月色下泛着微光的短刀已经被握在掌心。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靠近,当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莫琳几乎是用了大半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有直接动手。
很好,是三年未见的男人。
她张了张口,才想到他现在看不见自己。没心思知道他是怎么调查到自己住址的,莫琳收起刀刃,靠着床脚坐下。
“莫琳。在么。”
酒精肆虐中,女孩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哭,但是用手背抹了抹眼眶才发现,干涩到发酸。
“……拉登死了。”
库洛洛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此时两人的姿势是面对面的,可就这么几步的距离,也已咫尺天涯。
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中,极力想忽视耳边的声音和男人的存在感。拉登的死,莫琳大概也能分析出一些,为什么幻影旅团别的成员没有太多仇家,因为他们从不留活口,从来不会留给别人报仇的机会……
而拉登,说到底也不是同类。
“知道么,是揍敌客家族动的手。”温润醇厚的语调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冷静淡然到找不出任何破绽。
而女孩的指尖已经掐入了手心。
“呵……糜稽·揍敌客为了你,似乎用了不小的代价将幻影旅团的暗杀价格拉低了一半不止。”
……
闷骚属性逆袭
侠客坐在电脑前,手指顿在键盘上难得地没有动。
说实话,拉登死得真的很窝囊。早就跟他说过抢劫的时候别留活口,他倒好,杀了人家的父母,偏偏在看到他们十岁大的女儿的时候留情了,还专门暴露身份去给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披了件衣服。本来倒也没什么,蜘蛛是无所畏惧的,即使有复仇者,再杀掉就行了。
但事实证明弱小的存在不一定像表面那么无用,谁又猜得到这个女孩在短短一个星期后就筹集到了大量资金然后请动了揍敌客家族。
他的死无关他一时心软,也不是因为不够强。如果非要找原因,那么就只能说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强盗。
——从一开始,就不是同类么。
侠客嘁了一声,撑着娃娃脸百无聊赖地在电脑桌面上拖动鼠标。说起来,这次揍敌客家也真是下了本钱,没想到糜稽·揍敌客也认识那个警察小姐。这是他搜集情报的时候疏忽了。
“真是麻烦的小姐呢……”
要不,直接杀了吧。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又被极快地否决了,侠客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金发。
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说起来,团长没见到警察小姐的这三年似乎也不太对劲。
他以前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很随性的,但是这三年里好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保持作案频率,而且毫不掩饰幻影旅团的身份。嗯……怎么说呢,总感觉比以前更显露锋芒了。
……
是因为被摆了一道的原因么,他有听自家团长一语带过的提起那个警察小姐似乎用一项能力换取了无法见面的制约。
但……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