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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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九天-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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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芜别院的主院中,慕容非正在指挥众人收拾。
  远远看了一眼,姬振羽一边想见对方一边却又自觉厌烦对方,神色一下子便奇怪起来。
  倒是若有所觉的慕容非回身看见姬振羽,忙遣了下人,转回头走到姬振羽面前行礼:
  “八殿下。”
  人站到了面前,那让人不可置信的结论就更加清晰了,于是,姬振羽的神色也就越发奇怪了:“恩……我皇兄呢?”
  “殿下用过午饭,正在里间休息。”此处离书房也并不远,慕容非轻声道。
  按说这句话本是寻常,但经过了昨夜那一幕,姬振羽却怎么也无法忽略这仿佛凭空生了刺的一句话,脸色顿时便阴沉下来。虽心中知道不妥,但忍了忍,依旧没能忍下来的姬振羽还是忍不住剐了慕容非一眼,微微冷笑:“昨天白日还跪着,晚上就……慕容公子果然有手段。只是慕容公子你最好悠着点,免得……”
  姬振羽以冷笑作为结尾。
  ‘晚上就……?’
  慕容非挑了眉梢,刚准备回话,就听有人在院外喊:“慕容公子,东西都已经准备停当了!”
  慕容非一顿,还来不及回些什么,便见本来闭合的书房门打开,穿戴妥当的姬容由内走出。
  环视一眼庭院,视线随后落在相对而站的慕容非和姬振羽身上,姬容开口,声音低沉:
  “走罢。”
  自姬容出来后,姬振羽的视线早不在慕容非身上了。看着姬容,他颔首答应。至于慕容非,则是微微一笑,轻声应答:
  ——“好。”
  一个多月的路程其实并没有那么长。
  等姬辉白得到姬容已经抵达帝都的消息时,他正坐在瑾王府内的湖上凉亭中,由着自己的两个侧妃或跳或唱。
  “皇兄回来了?”姬辉白压低声音开口,神情一如之前般带着淡淡的微笑,但仔细一听,便能从语气里听出些隐藏得极好的不确定的味道。
  “是。”青一轻声回答,“说是傍晚便能进都城了。”
  “傍晚便能进城了?”姬辉白喃喃着,半晌才记起要说一声好,“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青一略一犹豫:“殿下……要不要小人去看看?”
  回了神,姬辉白摇头:“你去和我去有什么不一样?——你去和我去,又怎么一样了?”
  青一明白姬辉白的意思:既然皇帝在上头看着,那青一去也就相当于姬辉白去了;而对姬容来说,姬辉白既然不能过去,那青一过去……却又有什么意思?
  青一缄默不语。
  姬辉白也重新淡下神色,把视线再移到面前——面前,轻歌曼舞,好不悠然。
  因一路赶着,姬容到达帝都的时间比预定的还早上一些——在半下午的时候,便已经回到了皇子府。
  赶路有些累了,姬容回到皇子府后,只简单的交代几句,便让慕容非具体管理,自己则独自回到后院的卧室。
  但回到了卧室并不等于能休息。
  一推开门,姬容看见里头悠然悠然坐着喝茶的人就怔住了。
  但好在心脏久经考验,下一刻,姬容便回过了神。
  微微停滞的脚步再次迈出,顺手关上门隔绝外头所有可能的视线,姬容又走到窗边,漫不经心的掩了窗,这才压低声音对那坐在屋中的人说:
  “你就不能正当走门一次?”
  悠闲喝茶的人放下茶杯,挑起眉稍便是一笑:“我光明正大的走门,然后让你家皇帝请你进宫谈天?”
  “耶律熙!”姬容微怒。
  笑了笑,耶律熙倒也不再打趣:“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这么久没回来,应该有挺多事等你吩咐的罢?——我还以为要在这里等上半天呢。”
  “有些累了,就先进来休息。”姬容随口回答,也没费心眼前明显把这里当做自己家的耶律熙,只随手脱了外衣搁在一旁。
  耶律熙却是一怔。抬眼认真看了姬容的脸色一会,他方才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凤王觉得累……?”
  姬容心中一凛。
  而耶律熙却已经微笑起来:“既然觉得累,便早些休息吧……”
  言罢,他微微侧了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才淡淡道:
  “来日方长,便只为自己,凤王也当多注意身体。”

  第一三二章 相见争如不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皇长子姬容……功在社稷,故宣皇长子姬容立时进宫,不得有误,钦此。”
  皇宫 太和殿
  跟随大太监福全进殿的姬容见了羽帝,顿时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寿。”
  “起来吧。”坐在书桌后,羽帝挥了挥手,道,“赐坐。”
  “谢父皇。”姬容又行了一礼,方才起身就坐。
  羽帝正在翻关于姬容治理澜东的种种奏章。奏章是无一不在盛赞姬容,就算有几根素来坚硬的骨头,也只是略带不满的点了几句姬容手段略微残忍,未免有失天和。当然,看见这种奏章的皇帝只是在心底冷笑几声,然后偷偷骂了一句放屁——都明火执仗了还想不死人?都虎口夺食了还要装菩萨?
  简直有病!
  在心里痛痛快快的骂了几声,羽帝虽然也有心挑点姬容的毛病再扳扳脸,但奈何姬容做得实在深得他心思,于是最后,羽帝还是忍不住满面微笑的开口:“皇儿这次去澜东,做得倒是不错。”
  “父皇谬赞,一切都是父皇教导有方。”姬容倒是神色平静。
  “那是,若没有孤,想来也不会有皇儿今日的。”羽帝笑眯眯的照单全收。
  旁边本来一本正经拿着拂尘的福全微微一噎,脸色顿时古怪了一点点。
  至于姬容,也似乎忍不住,面上带了些微的笑意。只是没人看出,在这好像忍不住才透出一点点的笑意之后,姬容是如何的心下凛然。
  玩闹似的一句话说完了,羽帝喝了一口热茶,道:“不管是不是孤的功劳,皇儿总是有功。皇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姬容微一欠身:“能为父皇分忧解扰是儿臣的荣幸。”
  羽帝摩擦着瓷杯的杯盖:“皇儿当真半点不要?——若有什么想要的,但说无妨。”
  最后一句,羽帝说的意味深长。但心里却琢磨着如果姬容真敢说关于姬辉白的事情,自己就一定把手中的茶杯照着他的脑袋砸过去。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职责。”姬容又欠了身。
  心下松了一口气,羽帝面上笑意更胜:“既然如此,孤也不勉强。这几个月皇儿都呆在澜东,那就同孤说说澜东的事情吧。”
  姬容面上笑意淡下:“澜东的百姓因四十年前的战争和连年气候问题,生活始终不是很好。儿臣再那里呆了数月,也查过之前的情况……到了冬天,每年都会冻死了;而轮到夏天,又是一片干旱,庄稼欠收,到处都是吃不饱的人。但好在这十数年来没有大旱,否则又会像几十年前那样饿殍遍地,然后山头林立……那些处于澜东的盗匪和豪户,多半就是在那个时候发起家来的。”
  羽帝冷哼一声,面色不豫:“这些蛀虫!”
  姬容道:“儿臣回来之前,已经将这些人连根拔起,但若澜东的问题不解决,这样的人只会像韭菜一样,割了一桩还有一桩。”
  羽帝没有说话,半晌才叹了一声:“四十年前,孤也是极小。但当初孤的父皇,你的皇祖父御驾亲征,曾有带孤去澜东。孤还记得,那时的澜东虽比不上帝都以及京洛的繁华,却也不输其他一些普通的郡县……皇儿,你巡视了澜东,可看见那次战争后的废墟重新修建了?”
  “父皇说的是哪儿?”姬容问。
  “接近城门的地方,东西南北都是,还有一次战斗激烈,被他们打到了南门进来的第三个三岔口那里。”羽帝的脸上现出了微微缅怀的神情,“孤那时候不晓事,还曾偷偷钻过去看了……”
  “然后呢?”姬容有些好奇。
  “然后?然后见那些贼寇屠戮我羽国子民,孤看呆了,不多久就被找来的太监抱回去,然后一边做恶梦一边发誓等自己长大,就再不让羽国子民受到别国欺凌。”羽帝一晒。
  姬容淡淡笑了。
  而旁边大胆听着的福全面上却微见感激之意。
  “还有旁的什么?”聊着聊着,羽帝也就忘了自己同姬容的心结,笑得随意了很多。
  敏感的察觉出这一变化,姬容心念一转,便有了计较:“回父皇,倒是还有一些……儿臣在澜东意外的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好要你在孤面前卖关子?”羽帝一笑。
  姬容回道:“父皇,是姬振羽。”
  仿佛是脑海里某根弦一下子断了,羽帝想也没想,抬手便掷出茶杯!
  姬容下意识的侧了侧头。
  只听‘哗啦’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更有一瓣飞溅起来,恰好划过姬容脖颈。
  姬容只觉得脖间微微一凉,再后来,却是隐隐的刺痛。但此时,姬容却没有心情搭理这些,而是猛然跪倒在地:“父皇息怒!”
  羽帝神色阴沉:“你遇见姬振羽了?——可有把他捉拿回来?”
  没有抬头,姬容低声道:“儿臣惭愧。儿臣并无意料能够见到姬振羽,一时没有准备,就……”
  羽帝神色更见阴沉。
  姬容也不敢起身,就只这么低头跪着。
  片刻,羽帝缓了缓脸色:“好了,这不怨你……皇儿起来吧。”
  “谢父皇。”姬容道,行了礼方才起身,只是这次却不再坐下。
  心里烦乱,羽帝也没管这些,只在看见姬容脖颈中有血缓缓流下时才怒道:“福全!你眼睛瞎了么?没看见殿下受伤了?——还不给朕叫太医!”
  眼瞅着皇帝发怒,福全连忙应是,快步倒退到殿外,随便揪一个小太监便把人往太医院赶。
  无名之火多多少少发出去了一些,羽帝见姬容还恭恭敬敬的站着,也就再缓了缓脸色,总算不再摆怒意,这才让姬容坐下。
  随后,羽帝也没心思再跟姬容聊其他东西,只直奔主题:“皇儿,你也不小了。朕记得梓童她在你去叶国之前就有给你选妃的想法罢?眼下可有什么中意的人没有?”
  对于羽帝突然提到的选妃,姬容其实并不惊讶,如何回答更是早就想好了:“父皇,儿臣以为目前时候尚早,更兼羽国各地多有事端……还不宜考虑儿女私情。”
  羽帝本想嗤笑姬容所说的‘不宜考虑儿女私情’,但想了想,还是为姬容留了几分脸面,只哼了一声:“时候尚早?你都二十六七了,府里头连根女人毛都没见到——你自己说说,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不早?”
  姬容哑然。其实他倒并非为了什么而怎么不肯要女人,只是一开始有楚飞,然后是姬辉白,再然后先是去边关,接着去叶国,叶国回来没几日了又去澜东一呆大半年……这才一次又一次的拖了下来。
  这些事情羽帝其实也有想到。若姬容不出姬辉白这档子事,羽帝自是心疼;但姬容既然出了姬辉白这档子事,羽帝就是怎么想也不对劲了,当即便淡淡开口:“你是嫡长子,这传宗接代的大孝……不需要孤再说吧?”
  姬容微微低下头:“是儿臣做的不好,劳父皇费神了。”
  羽帝应了一声,随即又若无其事道:“这方面你要和辉白学学——你当不知道吧?昨天夜里,辉白里头的一个侧妃身子不爽,让太医一查,原是有了。”
  姬容骤然起身:“有?——”
  没想到姬容会这么失态,羽帝吃了一惊,心中顿时不悦,跟着就露在了面上。
  而此时,福全也恰巧带了太医进来,只是看着羽帝的脸色也没敢出声,而是让太医现在外头等等,自己则站在门框边小心的窥着。
  “怎么,皇儿很疑惑?”羽帝声音微冷。
  “儿臣,儿臣……”姬容心神确实不稳。站在羽帝面前,姬容来来回回的想着羽帝方才那一句话,又忆起姬辉白,心里一时难受一时欢喜。终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微微放松,竟有了淡淡的笑意,低声道:
  “如此甚好,儿臣也为皇弟高兴。”
  看着姬容面上的笑意,羽帝一愣,话也下意识的出了口:“皇儿觉得高兴?”
  姬容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只是淡笑:“皇弟的妃子有了身孕,儿臣怎么也该为皇弟高兴才是……父子人伦,本是世上大乐。”
  羽帝心下狐疑,但瞅着姬容也不像是在说谎,兼且又看见在外边探头探脑的福全,便也不再纠缠这个,而是招了太医进来为姬容看伤,而后又随意说了两句,便放姬容离开。
  出了太和殿,姬容没有两步就遇到从疏凰宫中出来的宫女,说萧皇后让他过去。
  本也打算要去看看萧皇后,姬容也就跟着宫女去了疏凰殿。
  疏凰殿中,萧皇后一身常服,面带笑意。
  “母后。”姬容先行了礼。
  萧皇后本是微笑着,但当看见姬容脖颈上敷着一层浅浅膏药、明显是刚刚弄出来的伤口时,她的笑意不觉便淡了些。但很快,萧皇后就又移开了视线:“皇儿坐吧,来了母后宫里莫非还要拘束?”
  姬容笑了笑,不再客气,而是径自坐下。
  挥手让闲杂宫女全部退下,萧皇后只留了自己幼时的乳母和两个心腹宫女太监:“澜东之行觉得如何?”
  姬容微笑:“挺好的。”
  见姬容这么说,萧皇后也是开心:“你觉得好便好。你的私情便由你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过几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澜东却是大事,是十几万,几十万人的大事。不论你父皇为了什么让你过去,你总要兢兢业业,方才不负你的身份地位,以及百姓的供养。”
  姬容认真的应了。
  萧皇后端了茶杯,却并不喝茶,而是沉吟一会,突而微笑:“皇儿,其实当初本宫是有机会不进宫的,也知道你父皇怎么说都不算是一个女人的良人。”
  从没听过萧皇后提起这些往事,姬容也就顺着萧皇后的话接下去:“母后如何改变主意了?”
  “萧家在朝堂是没有多少势力,但作为羽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萧家素来以诗书传家,桃李满天下……关系网比皇儿能想得到的,甚至你父皇能想到的,都还大上几分。”萧皇后的笑容里微微有了自豪之意,“所以当日,母后有幸能和你父皇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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