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个原不该说,不过岳父问起,这个……小婿也就不好隐瞒了,是在是连云和我一道走了几日,她们女人相处更容易,什么话彼此也不隐瞒,虽然我是心净则净,但我那丫头却未必这样想,她急着在夫人那里有所表现,外一添油加醋,不是徒惹麻烦,加上晚上喝酒也不算什么大事,主子去什么地方,原也不必向丫头交代不是吗?”莫西北满脸无辜,楚俊风也向慕容松涛道,“慕容前辈,这都是晚辈的过错,晚辈也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和莫兄讨论武学之道,因为对城里不了解,打发了田心到处一问,知道轻尘居是河南府晚间最雅致的去处,一时未及多虑,就相约而来,不想如斯小事,却惊动了这么多江湖前辈和朋友。”
“你们年轻人,在什么地方喝酒聊天都是小事,”慕容松涛手一摆,“只是今夜实在出了大事,各处一看,只缺了你们两个人,你们一个是我邀请的贵宾,一个是我的准女婿,老夫总要给江湖朋友一个交代的。”
“出了大事,什么大事?”莫西北同楚俊风都是一愣,连忙问。
“少林派的弟子刘一舟被人杀死在邙山下,两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这里惺惺作态呀?”见众人都不出声,反而有几个人略有鄙夷的瞥向自己的徒弟,柳如尘忍不住冷冷的发问。
“现在知道了,被谁杀的?”莫西北点头,看了一旁的楚俊风一眼,然后问。
“这还要请教两位才知道。”姜杰接过师傅的话头。
“问我们?姜公子的话越发奇怪了,你杀人之前也没有同我们打招呼,这时却叫人来问我们?”莫西北冷笑,“这是什么道理?”
“谁说我杀人了?”姜杰急了,“人人都知道,我根本不是刘师兄的对手。”
“哦,原来你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就是说,如果你是他的对手,你就准备杀了他了?”莫西北接茬,心里偷笑,说起这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本事,她与生俱来,谁怕谁呀。
“你——!!!”姜杰手按剑柄,就要动手,却又被柳如尘按住,“杰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说完徒弟,柳如尘转头,“莫公子如果没有杀人,又何必这样急着往我这傻徒儿身上推脱?”
“柳掌门的话,让晚辈越发的不懂了,按您的推理,如果您没有杀人,又何必和徒弟异口同声的硬要我说谁杀了少林派的朋友?”莫西北眼珠滴流一转,“或者,您不仅想诬陷于我,还想陷我岳父于不义?”
“好了!”莫西北话音一落,柳如尘的脸就已如她所愿的雪白成一片,而半晌未出声的慕容松涛也适时的出声,制止了这场可能会演变成长篇辩论大会的争执,“北儿,你怎么同前辈如此说话,柳掌门统领青城派多年,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怎么会诬陷你,又怎么会陷为父于不义,方才都是误会,你还不向柳掌门道歉。”
慕容松涛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也就都听出了门道,莫西北在他口中成了北儿,他自称为父,自然已经是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态度,虽然尚未与自己女儿成亲,但是他已是把莫西北当成儿子一样看待,父亲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而他让莫西北道歉,也不过是给柳如尘一个面子,让他下个台阶。而柳如尘也明白,莫西北能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心事,慕容松涛自然也能,这时怕是对自己反起了疑心,今天的事情他原是知道,是自己的徒弟想浑水摸鱼,出出从前的恶气,没想到自己这宝贝徒弟平时看起来百精百灵,遇到大事却弄成偷鸡不成,不仅蚀了米,还被鸡反啄了一口的情况,心下只觉得晦气,又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徒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免回身,狠瞪了姜杰一眼。
莫西北大获全胜,上前笑嘻嘻的给柳如尘道了个看起来非常诚恳的歉,一时却暼见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楚俊风,心里又懊恼起来,暗骂眼前这个家伙狡诈奸猾,非常可恶。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二章
莫西北大获全胜,上前笑嘻嘻的给柳如尘道了个看起来非常诚恳的歉,一时却暼见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楚俊风,心里又懊恼起来,暗骂眼前这个家伙狡诈奸猾,非常可恶。
回到慕容山庄时,刘一舟早被人抬了回来,就放在大厅当中,他身上两处剑上看起来也都平平无奇,不能分辨是什么门派的路数,而大厅之上,能在刘一舟不知不觉间出剑伤他的人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为数也实在不少,众说纷纭是不可避免,这一吵,就足足折腾到了天亮。比武还要继续,慕容松涛于是站了出来,表示自己一定尽力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回去休息片刻,准备今日的比试,此话一出,有心的人马上退走,全力闹事的人都是浑水摸鱼的主,见人一少,生怕显出自己,也都走了,片刻之后,也只剩少林派的人还在厅上。
莫西北是最早离开的人,她心里疑惑良多,只是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思考方向,大厅里人多嘴杂,直吵得她头痛,不过因为慕容松涛没发话,她也不好就离开,是以,一听说可以回去休息,就第一个转身回了住处。
和外面相比,这里很安静,初升的太阳将院子里的所有物事都镀了金边,莫西北随手推门,房门虚掩着,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房间是关好门的,当然,后来出了事情,自然是有人来找自己,也许是那是便没关好门,她这样想着,一步走了进来,然后猛然旋身,指尖在自己的咽喉处一夹,堪勘夹住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容容姑娘,剑是用来伤人的,不是用来玩的,大清早上,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莫西北用手指推了推剑尖,眼神一挑,锋芒一闪,示意门口忽然跳出,正怒视自己的容容收剑。
“没有人和你开玩笑,你还没和我家小姐成亲,就学着人家去秦楼楚馆风流快活,小姐忍得,我们却忍不得。”容容理直气壮,不肯退让。
“你也说你们小姐忍得,小姐都认了,你算什么人,要来管别人的事情?”莫西北眉毛一挑,手不再客气,容容甚至没看清莫西北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剑已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莫西北已经进到了屋内。
床边,慕容连云垂泪而坐,楚楚怜人,这时听见动静也抬起头,见容容跺脚撅嘴,剑掉在地上,一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只看着莫西北说:“莫大哥这么讨厌我吗?既然讨厌我,又何必来打擂台,何必答应娶我?”
“连云,这是从哪里说起呢?”莫西北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奈何自己闯的祸总要自己解决,心里权衡了一下,也知道此时最好是息事宁人,于是几步走过去坐在慕容连云身边,柔声劝慰,“你听说了昨晚我去喝酒的事情了,不过是喝酒,又不是我一个人,怎么就哭了呢”。
“李轻尘是个美人吧,所以你整夜都不回来。”慕容连云原本止了哭声,一听这话,复又哭了起来。
“隔着屏风,没看到人怎样,不过再美,又怎么比得过连云你呢?”莫西北心里好笑,嘴上却赶紧挑好听的说来。
“你都没看见她?”慕容连云果然又停了泪,抬眼看莫西北。
“岳父后来带了许多人去,谁没看见我和楚兄在外间喝酒,那叫什么尘的姑娘在里间弹琴,好连云,我是什么出身你也是知道的,你说,天下的青楼,有几间比得过我的画舫,天下青楼的美人,又有多少比得过我画舫上的姑娘,说句你可能会生气的话,你未来的相公也是见过些市面的人,你说,我会为了个什么尘的姑娘,就连什么都不管了,就连你和岳父大人的面子也不要了吗?”莫西北在心里长叹,哄人真是麻烦,幸好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怎么哄才比较有效。
“理都让你说了,那你去那种地方,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夜里听说出了事情,找你又不在我多担心,后来又听说爹在那里找到你,你知道我多难堪,你——”说着,一阵委屈上来,慕容连云的泪便又涌了出来,莫西北只得拍拍她的肩道,“再哭眼睛就肿了,那可就不漂亮了,你看,早知道你会这样了,才不想多说,明明就没什么,让你这一哭,倒好像我怎么样了一样,你说,以后你嫁了我,我恐怕都不敢过问画舫的生意了,那咱么可少了大笔赚银子的买卖了,到时候养不起你可怎么办?”
“就你油嘴滑舌。”慕容连云听得莫西北口口声声哄着自己,又说两人婚后的生活,心下已然欢喜非常,自然也就再哭不出来,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就与寻常夫人吃醋撒泼一般,也就扭捏起来了。
“好了,可别在哭了,我折腾了这一夜,实在也乏了,连云,我睡一会,你若没事,就在这里陪我吧。”莫西北翻身上床,一头扎到枕头上,顺手也拍了拍旁边空出的半边床,招呼慕容连云。
“想得美!”慕容连云脸一红,反而猛的从床边跳了开,莫西北神思困顿,愣了愣才想到了慕容连云跳开的原因,想到自己如今女扮男装弄假成真,一时好笑。
“你还笑,我走了。”慕容连云自然不知道莫西北为什么发笑,还只道是他有心调笑自己,又羞又微恼,就准备转身回房去,才一开门,就见管家慕容修匆匆进了院子。
“修伯,你怎么来了?”慕容连云顺口问道。
“小姐在呀,是老爷,请姑爷过去,说是有事要商议。”慕容修见到小姐,停住了脚步,“姑爷在吗?”
“他在,累了,刚刚睡下,爹有什么事情非要他去商议?”慕容连云微微侧头,看了看屋内,放轻了声音。
“还不是少林刘少侠的事情,老爷毫无头绪,也烦恼,少林派那些人还不肯甘休,一直在大厅不走,老爷说姑爷反应快口才好,看能不能去劝劝他们,这事情复杂,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还是先休息一下,容咱们调查调查再说。”慕容修叹气,也向屋内探了探头,“小姐,还是叫姑爷待会再歇吧。”
慕容连云复又回头看了看床上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的人,心里虽然有十分的不舍,终究还是轻缓的折回身,轻轻的推了推莫西北,“大哥,爹叫你呢。”
莫西北其实也并未真正入睡,虽然她困得即使站着也能睡着,但是,一想到慕容连云对自己这痴心一片,饶是她没心没肺惯了的人,也是抓心脑干只觉得苦恼万分,这时累极,人的脑子反而转得飞快,这时听了慕容连云叫唤,也不好推脱,连忙就趴了起来。
慕容松涛仍站在大厅,远远见了莫西北过来,就轻轻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
“岳父,您叫我来是……”到了近前施礼完毕,莫西北轻声问。
“也没什么,北儿,这几日看你说话办事,虽年轻却见识不凡,今天少林派的朋友们因了刘少侠的事情心里都伤痛,你也替我劝劝他们。”慕容松涛以指按了按额头,显出微微的疲惫。
“岳父,昨夜孩儿贪杯,并不知事情始末……”莫西北叹气,她寻思的一路,也不知道刘一舟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北邙山,这其中究竟牵扯了多少江湖上的恩怨纷争,她全然不了解,要怎么劝解呢?
“这……这不难。”慕容松涛一抬手,制止了莫西北进一步的推脱之词,转而对少林方丈道“大师,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能不能再和众位师傅一起回忆一下,刘少侠死得不明不白,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键的细节,是咱们没有想到或是忽略掉的?”
“昨夜……”方丈大师沉吟了半晌说,“昨夜和平时并没有两样,因为一舟今天原本准备上擂台比试,晚饭过后,他和他那些师兄弟们一起做完晚课,就回房间准备去了。”
“刘师兄昨天晚上睡前也很正常,我曾经送茶进过他的房间,当时是亥时吧,师兄刚刚在屋里练习了内功,屋子里一切也正常。”一个眉眼憨厚的小沙弥说,方丈大师也解释,这次出来,众人的饮食起居都是几个小沙弥照料,方才说话的,正式照料刘一舟和几个俗家弟子的人。
“那请问,是哪位最早发现刘少侠离开了房间的呢?”这是莫西北最关心的事情,昨天夜里,她一直反复想的就是,杀刘一舟的人当时就应该在左近,她不敢自诩武功有多么高明,但是当时她同楚俊风从两个方向冲进树林,能在他们中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离开的人,恐怕天下之大,也没有几个。同时,莫西北也在想,刘一舟死在树林,楚俊风相约自己到邙山脚下见面,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细心安排?而这一切,眼看着,也只能从刘一舟身上,找到些可能解答疑问的线索了。
“是我发现的。”莫西北话音一落,就有一个少林俗家弟子站了出来,“我发现的,昨天晚上睡前,贪凉喝多了水,我和一鸣师兄夜里都起夜,接着发现刘师兄的房门开着,开始以为他也起夜呢,可是到了……到了茅房也没见他,等我们回去,他的房门还是开着,我们忍不住进去看,却发现床上并没有睡过的痕迹,刘师兄该是出去很久了。”
“当时是什么时辰?”莫西北追问。
“当时更鼓刚刚响过,该是子初。”被点到的叫一鸣的另一个弟子回忆道,“我和一览师弟觉得事情蹊跷,我们虽然是俗家弟子,但是师门管教甚严,夜里无事,弟子严禁四处走动,刘师兄入门比我们都早,向来最是自律,断不会在此时做出违反师门规条的事情,又等了半个时辰,我们见师兄还没有回来,觉得不能隐瞒,就赶紧向掌门汇报了。”
“那刘少侠平时为人如何,可与人有什么仇怨?”莫西北用力回想过去看的审案的电视剧,此时,该是盘问证人,被害人生前可有私仇的时候了。
“一舟人很老实,对待同门都和气,对长辈就不必说了。”少林方丈双手合十,低眉垂目,神情惋惜不已。
“师兄不大在江湖上走动,我们佛门弟子,平时即便路见不平,也不会在动手时太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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