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睡去。到半夜的时候,她实在不放心,偷拿了钥匙打开了南离的房门,浓浓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大声尖叫,南离自杀了,医院里抢救了几个钟头,南离也只清醒了短短的几分钟,她对莫西北说,“姐,我不后悔。”后来又说,“姐,你该拦住我的。”到了最后,南离说,“姐,我爱你,所以你要幸福,把我那份加上,两个人的幸福……”
落了厚厚灰尘的往事被重新翻出,尘土飞扬下,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莫西北只觉得痛,她害怕这种痛,也被这种痛折磨得疲累不堪,于是她站起身,背对着慕容连云说:“怎么想都随便你吧,我明天就要回江南去了,就像你自己想的,你已经是大人了,虽然天真但不笨,所以,你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明天早晨,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我不敢说能给你什么,但是只要我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也随你高兴,我只奉劝你,人活着不容易,为了活着,别给自己多找别扭,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其实楚俊风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就是太聪明、城府太深了,不过如果能把握住,也未必不是个好选择,还是那句话,自己的路,自己选择怎么走吧。”
“你明天就走?”走出两步,慕容连云的声音软了下来,说话的时候鼻音也重了,仿佛哭了一般,楚楚可怜。
“你这么讨厌我,不走干什么?”莫西北摇摇头,声音却是疲倦的,那是从心底滋生的疲倦,她只想去睡一觉。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她可以将不想回忆的统统深深埋葬。于是,她又是那个活地恣意。笑看浮世的莫西北了。
“可是,你答应过我爹,照顾我的,现在,你反悔了?”慕容连云又问。
“连云。你其实还是个孩子,”莫西北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慕容连云红红地眼圈,“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现在问题在你身上,你如果选择相信我,就别再质问我这些幼稚地话题,如果你不信我,那么就坚持自己信任的东西。别被我三言两语左右了。”
转身开门,手刚刚按到门闩,慕容连云却猛然扑过来。手臂自背后环住了莫西北的腰,头埋在她的背后。嘴里轻轻的说:“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我害怕爹要杀我,我害怕你不要我,我怕……”
觉得背后地衣衫迅速被打湿了,莫西北长叹一声,轻轻掰开慕容连云的手指,转过身抱住痛哭流涕的女孩,也不说安慰的话,只用手轻轻的拍着,不知道就这么站了多久,莫西北只觉得自己肩头的分量越来越重,低头才发觉,慕容连云居然含着泪,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做个好梦吧!”安顿好慕容连云这里的一切,莫西北帮她掖了掖被角,轻轻的说了声,才要起身回到自己的屋中,不防衣角却被慕容连云死死地拉住,自己这一动,反而把她惊醒了。
“不走好不好?”连云问莫西北,眼神里有弱弱的祈求,“留下来陪我行吗?”
“好,不走。”莫西北点头,于是慕容连云将身子向床里面让了让,等莫西北躺下。
“这样不好吧。”莫西北摇头,此时她还是女扮男装,虽然别人都知道,可看样子,慕容连云还没有发现,自己不应该再给她错误的信号了。
“我是你地人,早晚都是你的人,你嫌弃我吗?”慕容连云地泪簌簌地落下来,方才的气势早已不见,“你不愿意陪我,我说错了话,所以你讨厌我了?”“别胡思乱想,”莫西北安抚她,翻身躺在了床边,任慕容连云将头倚在自己肩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莫西北原想等连云睡着就走开,不想,在这样地静谧中,自己也禁不住睡着了。
“你这假凤虚凰的戏还要唱到几时?”朦胧中,有人问她。
“你以为我想呀。”莫西北张嘴就想回答,却猛然惊醒,还是慕容连云的床,只是,床边此时却站了一个人,银色的金属面具,不是慕非难还会是谁。
“你怎么来了?”莫西北一惊而起,忙看一旁的慕容连云,却见她睡得正香甜,居然没有被惊动。
“放心吧,她不到天亮是醒不过来的。”慕非难轻声笑了起来,“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害怕逃走了呢,原来躲在这里醉卧美人榻,怎么样,这美人恩难以消受吧。”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胡说这些的?”莫西北起身,推门而出,四下一看,原来天早已经黑了,正想回身招呼慕非难,却发现连云的屋子里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只有连云,仍旧沉沉睡着。
“见鬼了”,莫西北摇头叹气,回到自己的房间,门才一关,就感觉身边一阵凉风掠过,她随手挥出一掌,十成十的力量,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女人,你要谋杀亲夫吗?”是慕非难的声音。
“胡说什么。”莫西北火大的甩手,“你怎么像鬼一样,来去一阵风,站那里别动,我看你有没有脚。”
“如果你刚才一掌打实了,估计这会我就没有脚了,不过好在我手疾眼快,所以,现在我还是有脚的,你别想赖账。”慕非难说着,一拉莫西北的手,把她转向自己。
“我赖了什么帐?”莫西北的脑子,一听到“帐”字,就自动集中了精神。
“是这样的,昨天我走得太匆忙,有件要紧的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慕非难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事情?”莫西北也被弄得有点紧张。
“就是”慕非难说,“我发过毒誓,第一个见过我脸的女人,我要么娶她,要么杀了她,而你,正好是第一个幸运地看到我本来面目而没被我杀掉的女人。”
第五十二章求婚(下)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恩戴德,然后买个香案把你供起来,要不要早晚三炷香。”莫西北没有当真,不过却恶意的想到了一个香案,一个牌位加一个香炉的场景。
“这个嘛,就得看你能不能给我生出儿子了,反正你是没有机会了,我都想好了,等你嫁了我,咱们过个几十年日子之后,如果我要死了,我一定在自己死之前,先把你杀了。”慕非难一听就明白了莫西北的意思,也不以为意,只是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然后大模大样的坐在了莫西北的床上,因为脸上戴着面具,所以莫西北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听他说得这样平常,也不禁有气。
“不用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的,实话告诉你,地图现在被连云收藏到哪里我不知道,不过明天我就准备带她回江南,走之前,我会说服她拿出那东西,以后就别再纠缠我们了。”莫西北皱了皱眉头,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她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且不说连云愿不愿意交出地图,单是这张地图,首先也没有人能认定真伪,再者,地图在连云手上这么多天,黄锦会不会认为她早已经熟记了地图或是留下备份,更甚者认为她改了地图或隐藏了真图,到时候,黄锦能轻易放过连云吗?能放过自己,或是客栈里住着的其他人吗?这些,莫西北都没有底,所以她还要想,要想怎样才能最好的利用地图,保住性命。
“西北,你不是慕容连云,你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地图一交,你们就能全身而退吧?”慕非难好整以暇,斜斜的往床上一歪。手顺势在脸上一抹,银色的面具摘在手中。往枕边一放,露出了那张山村里迷惑终生地面孔。手掌又轻轻拍了拍床,招呼莫西北道,“隔墙有耳,我可知道楚俊风住在这层楼上。咱们说话声音再大点,怕是就要吵到他了,来,过来坐这里,咱们也能小声些说话。”见莫西北不动,又说:“你怕什么,咱们也不是没同床共枕过,我有强迫女人的习惯吗?”
“那你说说看,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走?”莫西北自然知道慕非难说得并非假话。此时眼珠一转,几步走到床边,往床上一坐。身子也顺势倾斜下去,靠近慕非难的脸。眼睛用力眨了眨。
“嗯”慕非难被她突然地动作一时弄得有些难以适应。俊美的脸上却丝毫不露,只是迟疑了片刻才说。“我一直就知道慕容连云比你长得美,没想到这么近距离地细看,你比她居然差那么多,现在后悔好像还来得及,不然,我还是杀了你娶她好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莫西北咬了咬嘴唇,微微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满眼的无辜,又凑近了慕非难几分,笑了起来。她一直就知道,自己的笑会让脸上略有平淡地五官瞬间生辉,这回自然也不例外,她在慕非难的眼中看到自己,慕非难有一双很美的眼,敛去冷漠无情之后,漆黑的眼眸在这样的夜色中便如星光闪烁,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彼此喘息可闻,莫西北觉得自己的腰很酸,不过她还是坚持着这个姿势,保持自己的笑容。
良久,慕非难的眼神渐渐有了些许地迷乱,他猛然伸出手一把扯去莫西北束发的头冠,这件事他早就想做,他很想看看眼前这个女人秀发散乱的样子,然后,他地手顺势插如她脑后的发中,将她拉近,他本来不想这样,这么早地惊吓到她,但是,他却发觉自己明显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如果自己不惊吓她,怕是早晚会被她吓到。
一切地发生都很快,慕非难并没有触碰到那一直在眼前诱惑自己的红唇,只差一点点,他想,真地就差一点点,莫西北的手指就按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人身上的几处大穴,不至于受伤或是死,只会让他暂时血脉受阻,身体僵硬。
“你这是做什么?”慕非难并没有惊慌,仍旧微笑着看向眼前这个已经迅速直起身子,飞快束起头发的女人。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样和你说话,比较能让我觉得舒服。”莫西北冷哼了一声,搬了凳子过来,坐在床边,“慕公子,这回你且说说看,我要怎么才能脱身。”
“你一直可以脱身的,因为你没有看过那张图,”慕非难说,“你随时可以回你的江南去,但是慕容连云不行,不管她看没看过那张图,从她拿起那张图开始,就决定了,她不能走了,对了,又忘记告诉你,客栈外此时已经被缇骑团团包围了,你或者可以试试闯出去,但是这里的其他人,怕是都走不了了。”
莫西北一惊,她早就觉得今天夜里外面似乎格外的安静,只是没想到东厂会这么快就有此一招,难怪整晚没有听到外面有更鼓声,原来,如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我们还能跑掉不成,何必这样劳动这么多人呢。”莫西北叹了口气,只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苍凉和无奈油然而生。
“傻丫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我保证,你那个丫头也没事,当然,如果慕容姑娘肯合作的话,那么她和她的丫头也不会有事,不过,你就没有想过,在你我深陷崖底的时候,慕容连云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什么,她还会留在这里,你不熟悉东厂做事的风格,难道久历江湖的楚大侠,也不知晓吗?”慕非难轻飘飘的抛出了这样几句话。
“你又想说,楚俊风一直别有用心,是吗?”莫西北冷笑声声。
“事实如此,还用我说吗?”慕非难眨眨眼,似略有不平的说:“为什么你就觉得楚俊风是好人,而我是坏人,因为你看见了我伤人,而没看见他伤人、杀人?别傻了,江湖中的人,有几个人是手上干净的,谁的手上没有无辜人的鲜血?”
“也许吧,”莫西北点点头,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的血管正突突的跳着,带来阵阵压抑的痛苦,“你说的有一点没有错,江湖上的人,哪有干净的,所以,我也好,红绿、连云、蒙蒙也好,我们要活着,就只能靠自己,我不用你的保证。”
眼见莫西北起身往外走,慕非难一阵的烦躁,叫住她问了声:“你要去哪里?”
“放心吧,我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了逃不掉,就不会白浪费力气,我也不放开你了,你的功夫比我高明,穴道很快就会解开,我要去睡一会,离天亮还早呢。”莫西北说完,轻轻推门而出。外面的夜色很好,如果不是窗外大片盔甲反射着月亮的光芒,映得一片银亮的话,就会更完美,莫西北这样想着,在慕容连云屋中的长椅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慕容连云将一块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牛皮拿了出来,对莫西北说:“这是你说我该拿出来的东西,现在我拿出来了,该怎么处理,都随你的便好了。”莫西北皱了皱眉头,也不多话,只抓起牛皮到了客栈楼下,黄锦居然正在一楼的小圆桌上喝茶,很优悠闲,端杯的手高高翘起小指,做兰花状,见了莫西北倒似有几分惊喜,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除了他们彼此之外,再无人知晓,所有人知道的,就只是结果,红绿带着蒙蒙在当天一早就起程离开河南府回了江南,替莫西北继续打理四楼的生意,而莫西北则带着连云,跟随东厂的人,转道去了京城。
第一卷完结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一章如鱼得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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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秋天,京城表面一片平静祥和,实则,却是暗潮汹涌,嘉靖帝本是以藩王身份承继大统,虽然年纪尚轻,但为人精明干练,早不满朝中大臣鄙薄自己的出身,平日在政事上多加留难的状况,励精图治不过数载,已经将大权牢牢握在手中。这一年,正为了给亲生父母上尊号的事情同大臣对峙,年初开始,若干上表反对的大臣都被寻了错处下了锦衣卫狱,打的打,罚的罚,杀的杀,原来算计着法不责众的群臣们这才明白过劲,再不敢多言。
朝堂上当了闷葫芦,就越发想在私底下去寻个乐子,这一日下了朝,几个平时交好的官员相约要去喝酒解闷,只是换了便装后去了平日里常去的酒楼,却是门庭冷落,生意萧条,点的酒菜迟迟不上桌,上来后,味道也大不如平时。
几人素日没有受过如斯待遇,自然一时大怒,掌柜的早候在门口,此时爬进屋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诉说:自家店里的掌勺大厨,日前被一家新开的春风如意楼请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