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咫尺地时候,才将身体向后徐徐弯下,掌心向外一引,卸去劈面而来的力,随后手中地剑也轻缓的刺了出去。
那掌风几乎擦着鼻尖过去,而莫西北这样看似有些漂浮无力的一剑,剑身居然整体扎入了朱厚韧的软肋当中。
身上骤然一冷,朱厚韧的内力顺势散去,他两次强催天魔解体大法,内力耗竭,此时身子颓然滚倒,有些不可置信的支起身子,慢慢低头看看肋下,看着大量的血不受控制的涌出,再抬头时,眼神里有不解也有绝望和释然的混杂。
“逆贼已死,你们还要犯上作乱吗?”一剑刺出,莫西北同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倒地的朱厚韧,慕非难已经飞快的扑过来,自身后拥住了她的身子,他的手很冷,居然比莫西北的还要冷,只是还不等他们彼此安慰,很突兀的,有人高喊了一句,而这声音一听就毫无内力,不过却很响亮,当然,可能也很威严。
混乱的场面,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一点。皇帝轻轻拉开一直挡在身前的蒋太后,一步一步走到后暖阁的中央,竟然全然不畏刀剑,神情也和平时慵懒的无所事事大不相同,此时冷峻威严的眼神向周围一扫,气势竟和平日早朝并无二样,“逆贼已除,今日之事,朕知道全系朱厚韧一人谋反作乱,诸位护驾有功,朕一定会论功行赏,你们都记住,君无戏言。”
片刻后,兵器落地的声音纷乱,后暖阁内,除了朱厚韧、莫西北、楚俊风、慕非难以及皇帝和蒋太后之外,所有人都纷纷丢下兵器跪倒,高呼万岁。
“你看,你输了。”皇帝一笑,看向正颤抖着想站起来的朱厚韧,“朕才是受命于天的人,朕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这才是天命所归,你看,朕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是输了,还是要死。”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朱厚韧瞪着皇帝,问得略有些奇怪。
“从朕登基开始。”皇帝一笑,“你不知道吧,当年皇城大火,建文帝生死不明,对他的追查,从来没有终止过,现在朕也不怕告诉你,除了东厂之外,一直还有一只人马在追查当年建文帝后人的行踪,很不巧,朕登基时,正好,就查到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先下手,赌这么大,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朱厚韧面色一变,声音终于有些颤抖了。
“朕都和你说过了,朕才是受命于天,所以朕不会输,至于你”皇帝笑笑,“你以为你计划周密,但是你一定没有想到,你唯一的儿子,此时,已经先你一步,去见你们的祖宗了。”“你!”朱厚韧一听这话,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指皇帝,却只摇晃了走了两步,眼看皇帝满眼警惕的随着他前进的步子连连后退,忽然哈哈大笑,“你好,你很好,朱家的子子孙孙,果然都够狠也够……”话并未说完,人已经再不能支撑,脚下一软,颓然跌倒。
“师傅!”楚俊风不忍,轻轻上前,跪倒在地,扶住了朱厚韧颤抖的身子。
“……”朱厚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终究没有出声,眼睛仍旧牢牢的盯着皇帝站立的位置,渐渐没了呼吸。
窗外,此时终于晨光乍现,依偎在慕非难怀中的莫西北猛然听到后暖阁的二楼传来阵阵细弱的婴儿哭声,心下一动,率先跑上二楼,只见一把沾血的匕首落在地上,一个浑身粉红脐带未短的婴儿正躺在红绿身旁。
尾声
这一夜的事情,外间的百姓只是隐隐听说,东六宫中偏居一角的长阳宫意外失火,因为正值深夜,所以居住在此处的娴贵妃和小皇子不幸殒难。
后宫的事虽然是皇帝的家事,但是也偏偏是坊间最乐衷于讨论的话题,虽然民间缇骑四出,但是不怕死的人总是有很多的,他们茶余饭后悄悄而隐晦的讨论,觉得娴贵妃的死,总和后宫争宠脱不了关系。于是很快就有人想到了宋朝时著名的狸猫换太子,纷纷猜测,娴贵妃是不是也被人救出去了,小皇子的下落又如何。
事实上,天亮之后,趁着皇帝还在处理自己寝宫的善后问题时,莫西北、慕非难和楚俊风已经悄然出了乾清宫,天色大亮,本来禁宫之内并不容易这样脱身,只是拜刚刚扑灭的大火所赐,居然没有人留意到三道身影飞也似的飞跃道道宫墙,消失在晨雾中。
后来,慕非难也悄悄告诉莫西北,慕容连云是被人勒死的,起火之前,他曾按照朱厚韧的指示到过长阳宫,只看见一宫众人,全无活口,而这之前,他一直跟在朱厚韧身旁,朱厚韧的前期部署中,并不是没有考虑长阳宫,甚至也确实有拿住慕容连云和孩子做要挟的打算,毕竟这个孩子身份比较特殊,在乾清宫状况未明之下,是个很好的利用工具,但是朱厚韧应该没有杀人的打算,而田心仓促发难,也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那么是谁抢先一步,杀了慕容连云和年幼的孩子呢?答案在众人心中,几乎呼之欲出。
因为身上都有伤加上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莫西北三人并没有远走,而是呆在了梅花山庄,以后的几天。楚俊风一直闭门不出,只有慕非难偶尔会出去买些吃地和孩子的用品。他带回的消息是,当日参与谋反地锦衣卫和御林军共计三百余人,全部被处死于东厂大牢内,而朝廷中,也有近三成的大臣一夜之间被捕。基本全部判了斩立决,九族之内十三岁之上地同样判了斩刑,十三岁之下的流放三千里。
“说你们是一奶同胞,还真让人没法相信。”说完这些,慕非难以这样一句感叹表示自己的发言结束。
“怎么?你是觉得他太坏,还是我不够坏?”莫西北被嚎哭不止的婴儿闹得手忙脚乱,听了这话,微微眯眼,有些威胁的看向慕非难。
“没有。我只是感叹,幸好你没像他那么聪明到心狠手辣。”慕非难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是清白又无辜。只是莫西北动作更快,将孩子往他怀里一塞道。“我不管。前面地话我听着不顺耳,所以罚你哄孩子。”
遇到偶尔完全不讲理的莫西北。慕非难哭笑不得,只是让他杀人容易,让他哄孩子就难了,只抱了一下,就手臂僵硬,无所适从起来。
“怎么这么热闹?”幸好这天吃饭的时间,楚俊风终于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脸色仍旧苍白,神情倒不像那天那样疲倦了,这时听见孩子嚎哭不止,眉心微微一皱,走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一直嚎哭不止的孩子,抱在楚俊风怀里,却抽噎着,渐渐止住了哭声,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楚俊风看来看去。
“这孩子倒听你的话,”莫西北也很惊奇,这些天孩子总是哭闹,常常闹得她和慕非难手忙脚乱,倒是第一次见楚俊风,就摆出一副乖顺的样子。“你是田心地师兄,不如,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莫西北想了想说。
“我记得,小时候和田心一起玩,田心总说,自己要是有了孩子,就给男孩取名叫安泰,给女儿取名叫萍儿,说是希望孩子平安康泰,这个孩子,是女孩吧?”说到这里,楚俊风看向莫西北。
“是女孩,乳名叫萍儿好了。”莫西北倒没想到,田心当年还曾经这么单纯过,会给孩子取这样寓意单纯的名字,虽然萍字给人聚散无常,孤苦无依的感觉,可是胜在生命力顽强,对环境适应能力强,未尝不是对孩子地一个好期待。
“楚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个月后,萍儿满月,三匹马四个人,迤逦奔向江南的方向。深秋时节,京城早已万物凋零,而江南处处却还能见到翠绿地青草和树叶,说话地是莫西北,她怀里的婴儿倒同自己地名字一样,短短几天已经适应了马上的生活,此时正睡得香甜,嘴角露出一点小小的笑容。“我?我和某个失去自由的人不一样,我决定好好把握这段时间,去做个浪子,想想,每天听听琴,看看流水和美人,多么惬意自在。”楚俊风笑笑,借着抬手的机会,飞快的将一颗药丸塞在口中,缓缓注目远方,停了一会才说,“等到你们成婚的时候,别忘了提前托人给我带个信,不论千山万水,我总要赶来的。”“一言为定!”慕非难同样笑笑,两个男人在马上重重的击了一掌,“失言的是小狗。”
“不会失言,记住,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随时会来教训你!”楚俊风朗声一笑,飞快的回头,目光在莫西北脸上微微停驻,仿佛要记下什么,从此永存心底。
莫西北也并不回避这目光,坦然的微微笑着;越发显得风姿飞扬。
“保重!”这是楚俊风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也不等莫西北回答,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马儿便如射出了箭一般,飞快的跑了,转眼间,就只留给身后的两大一小三个人,一个朦胧而模糊的背影。
“你说,他这样走了,会去什么地方呢?”直到楚俊风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莫西北才低声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一旁,慕非难也极目远眺,看向楚俊风消失的方向。
“他如果想说,自然就说了,不说,大概就是不想我们知道。”莫西北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慕非难,“喂,我们要去哪里呢?估计我的四楼是不能回去了,江湖太复杂也太危险,长时间不赚钱又手痒,你要不要和我去浪迹天涯做对奸商?”
“有的选择吗?”慕非难皱着眉,故意苦起一张脸。
“没有!”莫西北回答得万分干脆。
“那还问我要不要。”慕非难颇为幽怨的看了莫西北一眼,随即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然后笑出声来。
“又编派我什么呢?”莫西北把婴孩递到慕非难手里,腾出自己的手掐腰瞪眼做悍妇状哪敢编排你。”慕非难摇头,就是不说,一夹马腹,也催马小跑起来。
“说不说?”莫西北追在后面。
“不说!”
“快说!”
“不说!”
“不说再不理你!”
“说就说,你这个霸道又爱钱的女人,我慕非难就是喜欢你了,就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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