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在了被子上。见状,胤禛皱眉道:“瘦到这份上了。月喜,是我对不住你。”
虽然见不得胤禛病恹恹的样子,可心里的那根刺也不是这么容易去掉的。我只得道:“王爷言重了。月喜精神尚算健旺,身子也并无任何不适之处。”
胤禛握住我的手再不肯放开,我也只好任他握着。咳嗽了两声,胤禛又道:“月喜,你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四爷,甚至叫我胤禛都行。别再这样口口声声的叫我王爷了,我不需要你叫我王爷。”
淡淡一笑:“这可是朝廷的礼数,月喜不敢逾矩。”
胤禛忽地拉开我的衣领,那道仍隐约可见的疤痕现于他眼前。他苦笑道:“月喜,你真的应该怪我,恨我。你一心对我,我却伤你至此。”
纵然心痛难忍,我还是故作平静道:“王爷毋需自责。奴才下人们的命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是死是活不过主子几句话罢了。月喜不怪谁,也不恨谁。”
话还没说完,人已被胤禛死死搂在了怀里。拼命忍住二度泛滥的泪水,身不由心地想挣开天知道我有多眷恋这个怀抱;天知道这个怀抱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天知道即使我在十四的别苑养伤之时,心里还依然时时重温着这个怀抱。天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胤禛!
但此时胤禛根本没打算让我挣脱开来,而我也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忍不住那决堤的泪水,哽咽道:“王爷,求求你放了月喜吧。月喜只想平平安安地到二十五岁出宫,别的再不想了。”
胤禛却道:“月喜,你真的瘦的吓人,身上这新做的衣裳穿起来也嫌大了。月喜,一切全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在先,伤你在后。可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决不会!?”
眼泪已将胤禛左肩上的底衣湿透了,可心里的那根刺却在不断的提醒自己,决不可以这样就心软。但我更不能让胤禛继续这样子病下去,如今可谓进退两难了。
望望窗外漆黑的夜晚,方觉我从过来这儿至今,胤禛还未吃过东西。闻着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勉力收住眼泪,强笑道:“王爷,您应该吃点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好的起来。“
胤禛放开我,哑声道:”月喜,,若没了你,这身子还有什么意思。“
我摇头道:“王爷笑话了。这大清的江山,皇位,社稷哪样不比月喜要紧。月喜求王爷,莫要再这样说了,月喜担当不起。”
努力撑起身子,胤禛将我牵着走到窗边,拉开竹帘,推开窗户,夜空中一轮名月皎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明就里地看向胤禛,却被他拖着一起跪了下去。
望了我一眼,胤禛沉声道:“天地明月为证,若日后我,爱新觉罗。胤禛再对他他拉。月喜有任何误会与伤害,江山永不属我!”
倒是我被胤禛吓了一跳,这么大的毒誓,我可受不起。要是历史真的出现了什么混乱,我不止是千古罪人;只怕连存在都是问题了。心里不是不感动,可下意识地摸抚上脖子,那柔软立刻被一柄利剑刺穿。使劲闭上眼睛,回想几月前胤禛将利剑抵在我面前的情形。硬下心肠一把挣脱胤禛的手,泣笑道:“这份情请恕月喜无福消受。天暗了,王爷好好休息,月喜明日再来请安。”站起身便向门外跑去。
通常在这种伤感的时刻,女主角都是满面泪痕,强忍悲痛地伴着一阵哀婉的音乐冲出去门去,在夜色中渐渐消失,给男主角留下无限的惆怅与寂寥,然后痛不欲生的。可偏生到了我这里,就什么都变了。本来是很悲情地掩面跑开,却在出门之时,花盆底在门槛上拐了一下。结果就演变成我一个趔趄翻在门外,抱着手掌雪雪呼痛,大骂门槛不长眼睛的无厘头效果了。
胤禛走到我身边蹲下,拉住我的手道:“月喜,我真的就不可原谅吗?”见我没什么反应,接着又道:“对,是我不该不信任你。但如今错已铸成,我们不要一错再错了。月喜,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只是现时越不过那道坎而已。我不逼你,我只能说,月喜,胤禛不会放弃你。”
我已经无语了,十四说不会逼我,康熙说不会逼我,胤禛也说不会逼我,可他们哪个不是在逼我十四的情意,康熙的旨意,胤禛的忏悔。任何一样都让我头痛欲裂。做了个深呼吸,我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对胤禛道:“王爷容月喜再想想。”也未再看胤禛一眼,径直回房了。
把手上的伤口洗净后敷上药,习惯性地端着茶杯暖手,想起穿越回清朝的这些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长长地出了口气。嘴里不自觉地唱起了一首被我遗忘了很久,此时却非常符合我心情的老歌:
哭不距情梦
已忘了伤心痛
我的一世一生只有你最懂
醒不了痴情夜
不在乎孤枕眠
我的千辛万苦都藏在心中
我爱上你给的痛
心甘情愿等你的梦
藏起泪眼只用笑容相送
我爱上你给的痛
只要活在你的怀中
但求今生化做伴你的风
爱上你给的痛
正在我顾影自怜,反省平生所做的坏事,企求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这么衰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很不协调的声音。侧耳一听…电脑启动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那台天庭代言人牌电脑端端正正地呆在我的梳妆台上。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堆起一脸的笑容:“劳您大驾了。来为我指点迷津的吧?”
代言人答道:“是啊,有点事情要告诉你,我才下来的。”
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望着电脑………多体贴啊,再没像上次一样弄得我半死不活地才召见我,还害我与病榻纠缠不清,吃了一月的清粥小菜。天庭的工作效率和态度还真是好呢。哎,不对呀,上次代言人也说了,他们给我的补偿只有一次为我解答疑难的机会。现在该不是。。。赶忙说道:“我还没到走投无路,无计可施的地步,还不需要用到你们的补偿为我答疑。你快回去吧。”
电脑发出几声闷笑,我一脑门子黑线地瞪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好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才用的。现在不过是个感情纠葛,爱恨交织的磨人时刻而已,实在没必要浪费嘛。
清了清喉咙,代言人才道:“这次是免费,无偿的,是天庭提供的售后服务。但只针对你和爱新觉罗。胤禛之间的问题。好了,你可以开始问了。”
我狐疑道:“售后服务?天庭把我买给谁了,你们是人贩子?!”
代言人郁闷:“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喂,你就说你要不要这个服务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唧唧歪歪的。处理这么多CASE,就属你这桩最麻烦。人又贪心又好色,又野蛮又难缠,问题还最多,最古怪。早知道我不接手了。”
怒火中烧的我低吼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们吗!是你们天庭的弱智电脑抽我出来的,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现在反倒还恶人先告状了你!我是没地儿告你,要是能告你,我第一个上庭作证,告你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权,移民选择权,还有故意伤害罪!”
代言人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宁雪小姐,我也不过一打工的,什么也做不了主。你有火也别冲着我来呀,我也是很难做的嘛。”
心里嘀咕道:我不冲着你发火,难道我还敢对着玉帝,王母发泄不成?有那心也没那胆哪。算了算了,转入正题吧,向着电脑道:“都别说废话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处理我跟胤禛的事儿就行了。”
想都没想,代言人便脱口而出:“重新接纳他,继续帮助他,不要离弃他。”
惊恐地看着电脑,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来劝我与胤禛和好,甚至那个人有可能会是十三,但决没有想到会是天庭代言人。惨叫一声:“给个理由先。”
代言人这次倒很直接:“因为是你上辈子欠了他的。”
我已经要晕倒了,颤抖着声音道:“详细点啊,老兄。”
可惜代言人的回答只是让我更想自杀:“此关天机,我只能告诉你一点点。你前世害他,甚于他今生伤你万倍。你不过只受了他一剑,他前世却是被你一箭穿心,锉骨扬灰。”
我上辈子真的有这么坏吗?再一想,我大惊失色:“那我是不是迟早也会被胤禛凌迟处死,死状凄凉?”
冷哼一声,代言人说道:“他可比你大度多了。轮回转世之前,他特求天庭,今生仍要与你共度。而你欠他的一切,只需受他一剑即可。”
搞了半天,我弄成这个样子还算是捡了便宜。不禁怀疑道:“你讲的这么玄乎,真的假的?”
被打击的耐性全无的代言人丢下一句“爱信不信随你”后,凭空消失。留下我一个长吁短叹,发愁不已。若代言人说的是真的,我上世真的亏欠胤禛,这辈子还他也是应当的;若是假的呢?唉,胤禛啊胤禛,我该拿你怎么办 ?
第二天一早去胤禛卧房的时候,周太医和林太医已经给胤禛请完脉从屋里出来了。见到我过来,周太医便将我叫到一旁道:“王爷的高热稍稍退了些,但其他症状还未减轻,你还得多注意,细心一点。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王爷高烧多日,却一直未曾发汗。汗气在体内憋的过久而不能发出来的话,怕会导致闭塞之症,到时就更难治愈了。我已经在药里加了发汗的药材,惜一直不曾见效。你倘若见到王爷出汗的话,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我奇道:“那让王爷多盖几床被子,炭火再烧旺点,给他吃点辣椒不就成了?”
周太医抚须笑道:“咱们常说‘相由心生’,殊不知病亦由心生。一个人的心,是可以决定很多东西的。况且王爷咳嗽不止,房间里炭火太旺,被烟气一熏,只会加重病情,反倒不好了。”
恍然大悟,这也就是心理暗示作用的意思吧。给周太医道了个福,我将胤禛的药端进房里。
胤禛靠在床头上,凝视着手中的月饼绣帕,一脸沉思。尽管昨晚上代言人给了我个玄之又玄的解释,可任谁也没法子一下子释怀,只好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把托盘放在桌上,走到胤禛的床边,试了试汤药的温度。然后将药递于胤禛,轻声道:“王爷,该是时候服药了。”
胤禛接过药一饮而尽,旁边的胜文忙把漱口水端上。见胤禛唇边还残留着药汁,我抽出自己的绣帕为他擦拭。胤禛挥了挥手,胜文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紧张,回避着胤禛的眼光,低头道:“王爷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到这里来,除了叫我喝药就是让我吃饭。你见着我就没有别的好说了吗?”胤禛挑起我的下巴,眼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能说什么,叫你出去跑个几千米发发汗吗?尴尬地笑笑,实在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昨晚说回去想想,现在决定了没有?”还说不逼我,才过一夜就急不可待了。
我考虑了一下,讷讷道:“现在月喜的决定并不重要,王爷养好身子方是正理。其他的事,稍后再说吧。”
胤禛苦笑一下,说道:“叫胜文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我想了想道:“那我先去问问太医。若是可以,王爷再洗浴吧。”扭头唤胜文进来,让他去问问周太医他们。要是可以,就直接把水备好。要是不行,再回来禀报。
不多时,胜文便进来回禀道:“奴才去问过周太医了,他说热水澡也有利于王爷发汗,只是不可以泡得太久。这会水已经准备好, 王爷可以沐浴了。”
向胤禛行了礼,我也退了出去。走时交代门口一个叫寿头的小太监,让他待胤禛洗完澡后就来通知我。慢慢又回去了房间。
刚坐下,十七就来了。一改前日的恶劣态度,笑嘻嘻地夸奖我:“月喜,真有你的,才来多久啊,四哥的病就松缓了些。你再下点功夫,四哥病愈也就指日可待了。”
冷眼看着十七道:“十七爷真真过誉了。月喜不过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罢了,怎担得起十七爷的赞誉。”
十七的厚颜程度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见我没好气的样子,又贴着我坐下说道:“月喜,我知道四哥确实伤了你,但现在他已经是这样子了。你何不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呢?再者说了,我就不信,你能真的忘了四哥?!”
不得不承认,十七的句句话都说在点子上,也正是我所想的,只是。。。。给十七倒了杯茶,自己也抱着茶杯暖手,低声道:“十七爷,若是一个你付出全部身心对待的女子,忽然对你拔剑相向,冷语相逼,还伤了你,你会怎样?会否因为她大病一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切就云消烟灭?”
十七也不禁语塞,好一阵才说道:“月喜,你心里的苦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四哥他同样苦。你不要忘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是大清朝的皇四子,雍王爷。他有他所需要担负的责任和不可回避的现实。他又何尝忍心伤你,只怕你当时说的话也过火了些吧。月喜,情屈命不屈,你就当四哥这辈子欠你的,来世再让他还你吧。月喜,你别再这么执着,这么倔了。”
真的翻白眼了,天庭代言人说是我上世欠胤禛的,十七却要我当是胤禛今生欠我的。这笔糊涂账要算到哪辈子才能完结啊。闷闷地看了一眼十七:“你也别逼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想想清楚。”
笑了笑,十七起身走向门口,临了还回头道:“我去四哥那里了。你可别想得太久。须知英雄也怕病来磨哪。”
楞坐在凳子上,不停的回想着这几月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昨晚上代言人对我说的那些所谓的天机,还有十七刚才的劝解,心中愤懑凭什么搞来整去,不占理的人反而变成了我呢?弄了半天,胤禛却又是受害者了,我才真是冤枉的紧啊!
想起胤禛的病,又皱起了眉头。虽知道他不可能现在就光荣牺牲,但自己也见不得他因情受病痛折磨。原来做个决定有这么